一派之长为老不尊!-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四、天之哀愁 三十四、她叫齐绮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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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浑噩噩地回到客栈门口前,雪麒麟正好碰见匆匆忙忙出门的水云儿。

    “──我去见一见故人”

    当她惊讶地询问水云儿出门的原因时,只得到这个回答。

    咦,小云在长安还有故人?现在都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会这么匆忙去与人见面呢?虽然对此感到好奇,但是雪麒麟并没有深究,她总不可能厚着脸皮跟去吧?

    由于时间已经接近黄昏,她特地叮咛水云儿几句“自己小心”、“早点回来”之类的。在水云儿笑着连声答应后,雪麒麟便与她别过,径自穿过客栈的大门。

    不知道小七醒了没呢?睡了一整天怎么着也该醒了吧?要是醒了,我又该怎么跟她说才好呢?雪麒麟一边烦恼该如何解释宫天晴的事情,一边朝租下的院子前进。

    这时,她只凭着下意识来迈动步伐,完全没有留意周边的环境,结果──

    “噢──!”

    她刚穿过院子的大门,便马上撞到某个一堵墙似的东西,向后踉跄了几步。

    “这里怎么突然有堵墙啦!”

    勉强在一屁股坐倒在地前站稳后,雪麒麟揉着被撞疼鼻头,抬头望去,晕开了斜阳昏黄色的墨黑发丝马上刻进眼底。

    是齐绮琪。

    沐浴在赤红的色彩中,她身影的轮廓显得有点模糊。

    “哎,原来是小七你咩!怎么样啦,睡了一个白天,应该──”

    “麒麟,你去哪里了?”

    齐绮琪漠无表情地低头望向雪麒麟,语气毫无起伏──显然,她在生气,头上的呆毛都竖起来了。

    “呀──!”了一声,雪麒麟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呃……就是出门逛逛咯……”

    雪麒麟眼神游移,没有把宫天阳的事情告诉齐绮琪,她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

    闻,齐绮琪沉默了一会儿。

    “去哪儿逛?”

    “就街上咩。”

    “你出门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呀,你不是在睡觉嘛,我想着你睡得那么沉,就没有叫醒你咯……”

    虽然雪麒麟说的基本上都是事实,然而她还是对齐绮琪有所隐瞒,说话不免有点缺少底气。说白了,她就是在心虚,连直视齐绮琪都不敢。

    哎,自己真不会撒谎呢……即使是善意的谎,但只要对象是齐绮琪,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雪麒麟的不由衷,齐绮琪再度沉默下来,然而双颊却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身体也莫名地抖动起来。

    “──那你不会用写的吗!”

    这一瞬间,齐绮琪失去了一贯的仪态。

    她肯定已经不再顾及旁人眼光了吧,否则她绝不会像个疯子般歇斯底里地当众咆哮出声。

    “给我留张纸条就这么难为你吗!”

    齐绮琪瞪着雪麒麟,鲜红色眸子里有涌动的怒火,似乎随时都要夺眶而出,将眼前的女孩吞噬。

    怎、怎么生气了?雪麒麟懵了,狼狈地后退一步。她对于齐绮琪生气的原因一头雾水。

    “你们为什么都这样子!”

    齐绮琪脚步虚浮地后退一步,摇摇欲垂的样子彷佛随时都会倒下。雪麒麟提醒她小心,并伸出手想去扶她,结果被她一掌拍开。

    雪麒麟怔怔地望着齐绮琪,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被拍红了。

    “一声不响就离开……”

    怒火突然如潮水般退去,齐绮琪的气焰迅速消失。

    她虚脱似的瘫坐在地,宛如在刺骨的寒夜里蜷缩身体般双手环抱着自己。

    “突然某一天就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剩下我孤伶伶一个……爹爹是这样……洛师姐是这样……晴儿是这样,就连水妹妹和麒麟你也这样……”

    齐绮琪身体止不住颤抖,斗大的泪珠不断从眼角掉了下来,落到地上粉碎。

    她哭了──她又哭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瞬间,雪麒麟只觉得有人拿着铁锹子,狠狠地、狠狠地挖空了她的心。

    “一睁开眼睛,就发现你们都不在了……谁都不在了……整间房间就仅仅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很恐怖,那种感觉太恐怖了……”

    ──黑暗散去了。

    啊啊,是这样吗……雪麒麟勾勒出苦涩的笑容,忽然有点明白齐归元送她过来的原因。

    她总算是搞清楚了一件事,原来齐绮琪比她的想象之中要软弱得多。

    在雪麒麟以往的印像里,齐绮琪既聪明又漂亮,武术上的天赋也是非人能及,并以十六岁的低龄肩负起偌大的门派,而且善良认真,即使将她比喻为活生生的传说也不过。

    齐绮琪身上总是缠绕着耀眼的光辉──嗯,她是耀眼的,也正因如此,却让人无法看见真正的她。

    她只有十六岁,还只是个孩子。

    这是不管她再如何武装自己,也无法遮掩的真实──或许说,软弱。她也会像普通孩子般渴求家人,也会怕黑,也会害怕寂寞,也会失声痛哭。

    只要将少女身上的光辉层层剥去后,赤裸裸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就是她现在这副样子。

    没错,齐绮琪即使是活生生的传说,同时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她的心是肉造的,而非铁铸的,也有无法承受的时候。

    真正认知到这一点的当下,雪麒麟不经意间就笑了起来。

    温柔的笑容。

    洋溢着窝心的暖意。

    “傻瓜。”

    全然不介意自己的洁白无垢的膝盖会因而遭到沾污,雪麒麟在齐绮琪面前跪下,轻轻地将她抱进怀里。

    仅是这样,就足以让齐绮琪颤抖的娇躯渐渐平伏,得到了安稳。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轻柔又满载暖意的声音轻轻摇曳。

    雪麒麟细抚着齐绮琪柔顺的长发,樱唇间泄出温声细语。

    “所以,别哭了嘛!”

    “麒麟,你真的不会突然消失不见?”

    或许,这就是齐绮琪渴求已久的温存吧。

    为了寻求更多温暖,齐绮琪将脸庞埋进雪麒麟的怀里,轻轻地磨蹭着。雪麒麟任由少女的泪水沾湿了自己的衣服,沾湿了自己的内心。

    “真的不会吗?”

    “不会,除非我死了。”

    既然齐绮琪在为自己动汤不安的软弱内心寻求安稳,雪麒麟就只能以承诺来回应她的期盼。

    “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看你的脸容,听你的声音──感受你的心情。”

    不仅止于话语。

    雪麒麟一直以来就以此为念,守护在她的身边。

    因为,生命……她的生命在很早以前,就因为齐归元的一句话而全部奉献了给怀中的少女。

    雪麒麟是个自私的人,只为自己而活。

    然而,在组成“她的自我”的无数事物里,名为“齐绮琪”的存在是唯一不可抛弃的。尽管,她的世界里并非只有齐绮琪一个人存在,可是她的世界却会因为齐绮琪的消失而崩坏粉碎。

    ──这一切,早就在雪麒麟降临到这个世界前注定。

    她们的邂逅,铭刻了她们的“命运”。

    齐绮琪沉默了许久许久。

    直至太阳沉没,初夜降临,她才终于以满溢着暖意、释然和爱意的口吻开声:

    “看着我、陪着我、爱着我,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

    齐绮琪脸泛红晕,含泪望头望向雪麒麟。

    “麒麟,好吗?”

    望着眼前楚楚可怜的精致脸庞,雪麒麟淡然而笑,温柔拭去齐绮琪眼角的泪水。

    “好,我会爱着你、陪着你、爱着你,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

    “真的?”

    “真的,就算有一天你嫁给别人,要搬去别处,我也会厚着脸皮跟着去,见证你的幸福。”

    “真是的,我才不要嫁人啦!”

    见齐绮琪撇起嘴巴,一副真不想嫁人的模样,雪麒麟稍微怔住。

    “呃,怎么就不嫁了,你总得嫁人吧?”

    “你舍得我嫁出去吗?”

    “呃,这个嘛……”

    齐绮琪娇嗔地反问一句,惹得雪麒麟哑口无。

    要问得她舍不舍得,雪麒麟只能回答不舍得,在她的思维里,齐绮琪这种又漂亮又有才能的好白菜,再怎么样也不能给别人家的猪给拱了。

    不过,要是有朝一天齐绮琪真的爱上一位男子,愿意与他厮守终身的话,雪麒麟也没有阻拦的理由。

    任何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更何况那个人是齐绮琪,雪麒麟就算再怎么不舍得、怎么不愿意,也无法狠下心肠为了一己之私去毁掉对方的幸福,充其量伤心一辈子罢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伤心,就只是觉得自己会这样而已。

    似乎有点不满雪麒麟没有回答自己,齐绮琪哼了一声。

    “总之,你不嫁,我就不嫁。你都好几十岁人,还不嫁出去,我为什么要嫁啦!”

    真是孩子气的说法呢,雪麒麟翻了翻白眼。

    “那你只能一辈子嫁不出去,当个让全世界男人流口水的剩女了。”

    如果真如齐绮琪所说般,雪麒麟一天不嫁,自己就不嫁的话,她恐怕真的只能孤独终老了。毕竟,雪麒麟根本就不会嫁人。

    她就算已经习惯了女性的身体,甚至没心没肺地忘记了曾经身为男性的事实,在灵魂的深处还是有着无法磨灭的最后尊严──属于男性的尊严。

    要她嫁人?除非有一天,太阳从西边升起,天地间一切都逆转吧。

    “什么剩女嘛……我讨厌这个说法,太难听了!”

    齐绮琪嘟着嘴巴如此抱怨,雪麒麟则摊了摊手。

    “事实。”

    齐绮琪瞪着眼睛挥了挥拳头,雪麒麟立刻装作一脸惊吓地缩了缩身体。

    “麒麟,你太坏了!”

    听见齐绮琪气呼呼的投诉,雪麒麟皱了皱鼻子。

    “哎呀,我是真怕咩……”

    然后,视线对上了。

    她们从对方的眸子倒映着,看见了清晰的自己,真正地意识到──

    在对方眼里,有自己的存在。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们不约而同地失笑出声。

    银铃似的笑声互相交缠,在这个初夜里,轻奏着悦耳的乐曲,回响不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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