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之长为老不尊!-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十三、苍蓝之星与灼华之莲 七、于焰火之中更显璀璨之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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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雀卫果然没有攻向女孩。

    他们的视线都投落在宴会厅那边。

    他们眼中,那一道焰色的剑光贯穿了宴会厅的顶,冲天而起,穿透、荡散了云层,抖落大量如雪的焰屑。

    “这、这是……”

    孔雀卫们惊慌不已。

    刚被扶起来的孔雀卫头领强忍着痛楚拒绝了下属的帮助,独自站起身来。下属们的视线瞬间投向他,那疑惑不安的视线明显带着一个问题:“我们该过去护驾吗?”

    孔雀卫头领一时也没有了头绪。

    虽然孔雀亲王极重视“神之物”,但是孔雀亲王那边的事态似乎不容乐观,这贯穿天际的剑光已匹敌“大巫”的力量,而袭击宴会厅之人似乎并非只有一名能力等同“大巫”之人。

    “这是……天飞流。”

    女孩也瞪大了眼睛,那熟悉的招式叫她心中震惊之极。

    而且缠住焰光。

    数遍天璇宫能够操使火焰,以及拥有动用天飞流能力的人只有一个──

    “是小七!”

    想也不用想,就算用屁股想,答案都很明显了,雪麒麟不知道齐绮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无论一切征兆和气息都肯定了齐绮琪的存在。

    这样就够了。

    雪麒麟替孔雀卫们作出决定,她蹬地冲天而起,在空中一个转折,直往宴会厅落去,曳着苍蓝色的光辉有如星辰降临。

    “追!”

    见到女孩离去,转战宴会厅,孔雀卫头领立即命令自己的下属们赶往支援。

    ***

    意识到的时候,眼前已是另一片画面。

    没有火焰,没有婆罗多人,也没有孔雀亲王。

    连她手上紧握着的天离剑都消失不见了。

    “这是……哪里?”

    齐绮琪愕然不止,本应满身的伤势也消失不见。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穿着的并非那一身舞衣──她没有穿着任何衣服,几乎是丝不挂的。

    抬头则是一片璀璨的星空。

    天空雪花飘落,但那却是玄色的。

    黑中渗着红的雪。

    不,或许该说是玄色的莲花花瓣更贴合一些吗?齐绮琪认出那些雪花都是她父亲的独特剑气。

    “是爹爹吗?”

    齐绮琪猛然转首环视四周,惊见自己置身在一片浅浅的湖泊之中,赤裸的双足早已被冰凉的水给轻柔裹着。

    那些黑色的重莲之瓣落在水面上,浮着、起伏着,却偏不消逝。

    水镜之上倒映着一片璀璨星空,但那一个倒于其中的背影却更引人注目,齐绮琪呆呆看着那里久久都不能语。

    自己是死了吗?她想,眼睛往上抬,终于在那倒映之上看见那道身影。

    “爹……”

    身穿着玄色男人就站在那里,齐绮琪呼唤他。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站在那里,静待着齐绮琪踏着因激动而踉跄的脚步。

    “下雪了。”

    熟悉的嗓音响起。

    齐绮琪眼里的那个男人伸出了手,拦下了一片玄色的雪花。那雪花在他的掌心中爆散,化为星点般的玄色光点落在水面之上。

    “……是爹吗?”

    齐绮琪不敢再往前走,停在了男人的背后数步远。她怕绕到男人面前,见到的并非是她爹的面容。

    越是期盼,就越是不敢。

    “琪儿,如果有一天国家战乱四起,这雪就是天下苍生的灰烬啊……”

    就在齐绮琪踌躇间,男人的嗓音兀自响起。

    齐绮琪一愣,看着那玄色的雪,心想那还真有点像灰烬──还带着火光的灰烬。她对这一幕莫名地有点熟悉,细想之下才想起以前也有过这么一回事。

    那是她爹爹离去前的某一天。

    到了最后的最后,她的父亲仍然心忧民众,也因此而死,所以齐绮琪也下定了决心,如果有需要的话,她可以为平民百姓们献上自身。

    这也是她会答应秦时雨请求的原因之一。

    最初她只是受到秦时雨手中,有关雪麒麟的线索所引,但是待接下来看见秦时雨放到自己面前的资料后,她才知道对方所不虚,孔雀亲王阿米尔看似与华朝无关,但他的当政与否,事关整个华朝的存亡。

    阿米尔一旦成功掌控婆罗多,西域的统一就变得可以预料,西域一旦统一,和北国联合,三国的军队将会从三个方向兵临华朝。宫天晴说,两线开战的话,华朝仍有能力抵抗,但是三线的话,凶多吉少。

    所以,当秦时雨说出,如果你逃不了,就尽量多牵连几人替我们争取时间的一刻,齐绮琪意外地平静。

    她觉得,这样也好。

    等了三年没等回雪麒麟,没有了女孩的陪伴,她觉得自己的生活灰暗了不少。或许,心里有一部分已经隐隐绝望了。

    而且,她也不想再去过于依靠他人了,她也想为了保护他人而努力。

    可能有些钻牛角尖了,也有些消极绝望,齐绮琪竟然觉得就算身死都没有所谓了。嗯,她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一种自我毁灭的倾向了。

    “琪儿。”

    又再次呼喊少女一声,这次男人伸出另一只手接下另一片飘落的玄色之雪。

    “如果敌人来袭,这则是敌人的灰烬。”

    “咦?”齐绮琪愣住,“敌人的灰烬?”

    “嗯。”

    男人收回两只手,半侧头过来,黑色的眸子渗着一丝不容忽视的猩红之色。

    “为了守护重要的事物,手中的剑必然会染上鲜血,敌人也必须化为灰烬……这是一种等价交换。”

    “所以,你才会在这里不是?”

    男人似乎看穿了齐绮琪的一切,彷佛他从没有离去过,一直就陪在齐绮琪身边一样。

    “我……”齐绮琪顿感复杂,“可我到了最后,还是摆脱不了最简单的一个问题……我还没有无私到可以放弃自己急切的期盼。”

    “那你一开始为何要答应?”男人的脸转回正面。

    “因为她有麒麟的线索啊!”齐绮琪理所当然地回答。

    “但当你知道你很有可能无法回去时,你……为什么又下意识接受了呢?”

    男人接着问出的一句话,叫齐绮琪哑口无。

    “你,其实没有搞清楚自己想要些什么,对吧?”男人叹了口气,“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你连思考都不再清晰……你活在了梦里。不,你坠入了无垠的黑暗之中,看不见路了。”

    “我……”

    不是这样的,齐绮琪想要反驳。

    她曾立下誓要更加坚强,坚强到可以保护其他人。

    但是话到喉间,她却好像忘记该怎么说话一般,张开的唇间只有无。

    她的父亲说得对,齐绮琪确实已经在黑暗中迷失了自我,变成了随波逐流,在黑暗中徘徊,凡见一点光明都想要抓住,却不管那光明是不是悬浮在深渊之上。

    齐绮琪病了,病急乱投医。

    “别,重蹈我的覆辙了。”

    男人的叹息既悲伤又无奈,似乎抬起了目光遥望着远方或许是那满天的玄色花瓣。

    “别到了最后,才记起你最想守护的究竟是何物……我想起的时候,已经太晚太晚了……而琪儿你,或许还未晚。”

    “已经太晚了……”

    齐绮琪鼻头酸酸的,费了很大的劲去忍耐才没有哭出声来。她可没有忘记自己自己来到这里之前,已经遭到别人的烈火所吞噬。

    那是比她更强,更耀眼,更能烧毁一切的火焰。

    “你以为你是死了才看见我?”男人反问。

    “咦?”

    齐绮琪以为是自己是到了黄泉才得以再见男人。

    “琪儿,就算落到黄泉,你也必须给我爬回去。”

    终于,男人首度回头看过来,熟悉的脸孔上那对眸子明亮得可怕,像一把锐利的剑直刺齐绮琪的心底。

    他的眼神严厉,带着鞭策。

    “你身上带着我的希望以及思念……你绝不能如此轻易就丢掉性命,你忘了我的愿望了吗?你要辜负我最后放到你身上的一切吗?”

    叫人难以呼吸的质问。

    齐绮琪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张嘴发出“我……”这样子的支吾之语。

    “欲重生必浴火,浴火则重生。”

    男人再次正面前方,背向齐绮琪。他又伸出手去接那一片又一片的玄之雪,看着它们在自己掌心之中化为乌有。

    那是什么意思?

    齐绮琪不明白,不知道该如何浴火重生。

    “琪儿,你还没死。”

    男人如此断,他似是要齐绮琪倾尽一切,每字每句都敲得很响,像是钟声一样。

    “别人的火焰比你耀眼、比你灼热,那你便燃烧你所有的一切、剩下的一切──你的身体、你的灵气甚至是你的灵魂──以点燃足以压倒一切的火焰,燃毁一切妄图加诸于你身上的恶意。”

    “……燃烧自己。”

    齐绮琪瞪大眸子,受到冲击。

    他父亲说出的每个字每个词都有着力量,直冲她的耳朵,深入至灵魂,撼动着她存在的本身。

    ──要点燃最强大的火焰,唯有以自己为柴枝。

    “琪儿,你当如那赤色重莲浴火绽放,灼华而散。”

    话音落下的瞬间──

    男人的身影瞬速崩溃,天地也跟着崩溃,眼前的一切全都被暴烈的真红之焰所焚烧。

    比先前更要耀眼、更要灼热上千倍的火焰随即如流涌来。

    下意识地,齐绮琪举臂抵挡,却只消一瞬便在火焰之中化为飞灰。

    ***

    红眸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日轮之焰中。

    哪怕拥有地境之力,在“日轮”所带来的毁灭面前,也只有尽然灰飞烟灭一途吧,南德娜刚才没有手下留情。

    她深知道自己“日轮之焰”的威力。

    寄宿着“日轮之神”的力量,那火焰足以焚毁一切。天上的太阳本来不仅只为大地带来恩惠,同时也会带来毁灭。

    “还是不习惯啊……”

    南德娜不知道多久没有杀过人了。

    她并非只相信光明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除却黑暗,光明就无法存在,所以为了守护自己的信念和国家,她有时也不惜化身为恶。

    只是,太难以习惯了。

    望着眼前仍在燃烧着的“日轮”,南德娜重重地叹出口气。

    另一方面,银屏和秦时雨也注意到齐绮琪消失在那宛如日轮的火焰球之中,不留一丁点痕迹。

    “天真至极!”

    秦时雨怒不可竭,她本已策划出一切。

    可,眼前的混乱局面算是怎么一回事?她最讨厌就是这种混乱,这让一切都变得难以掌握。

    她讨厌难以掌握的局面。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丢人现眼的局面?”

    不自觉握紧拳头,秦时雨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她锐利的视线没落在任何一位攻来的镇国卫身上,没有落在那刺目的火焰上,也没有看向那位该死的孔雀亲王。

    她没想到最后天真的竟然是自己。

    正是无法掌握到齐绮琪会乱了自己的计划,所以一切都会掉进混淆之中,要怪就怪自己错估了齐绮琪吧,她悔恨至极。

    自从在十三岁在北域坑杀二万敌军成名,秦时雨长年之间没有一次失策。

    而,这唯一一次失策将会把她推进万劫不复之地。

    “殿下,我们得撤退了。”

    不知道斩杀了多少人,银屏一柄银色的剑满是鲜红的血,随着她的每一次挥剑化为血花绽放。

    虽然强大如她,但在这里她的衣服还是沾上了血迹。

    “退?”秦时雨哑然失笑。

    她不仅失策了,还是失败了。

    孔雀亲王似乎没有认出这个备受保护的少女就是秦时雨,但是加拉瓦和她们一伙人已经被认定是和齐绮琪同流合污之辈,遭到孔雀卫们的围攻。

    加拉瓦已经一命鸣呼了,宣告秦时雨花了三年时间下在婆罗多的最大一枚棋子的告终,一些不知情况的舞姬们都被孔雀卫们斩杀,只有少数幸运的被醒悟过来需要证据的孔雀卫们所活捉。

    她们虽然不知情,但在以后等待她们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都是必要的牺牲……包括齐绮琪在内也一样,秦时雨心肠如铁,为了守护自己的国家,她能够不惜一切。

    身为皇族,由百姓所成就,也自当倾尽一切还以百姓。

    这是曾经出自他父亲──当今皇帝秦煜之口的一句话,秦时雨一直都坚信着,但是不知何时起,那个本来将之挂在嘴边的人却忘记了。

    “真是嘲讽。”

    秦时雨既在说那个忘记本心之人,也在嘲讽自己的失败。

    齐绮琪?天璇宫宫主的生死她不在乎,她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阿米尔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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