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之长为老不尊!-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十四、以花为身,此玉为心 终、盛开的大奇迹迎来黎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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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终于愿意来了吗?”

    会以近乎赌气和嘲弄说出这种话的,也只有夏雪了。

    她像个老人一样,巍巍颤颤地扶住一旁的柜子撑起身体,苍白的脸孔用尽了力气才撑出一个挖苦的笑容。

    “夏姐姐,你不要乱动。”

    齐绮琪跑过去扶住她,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没想到又一次沦落到……要你扶。”

    夏雪自嘲地说着,齐绮琪将她扶到雪麒麟搬来的椅子上落座。另一边,贝小路也在北冥有鱼的扶持下,坐到另一张椅子上。

    仅是如此轻巧、寻常的动作,她们就好像花费了大量力气一样,呼吸变得有些凌乱起来。她们的生机失去了不小,能维持清醒也是全靠天境的体质。

    “要了老、老娘的命了。”贝小路说话有些不甚顺畅,但仍谍谍不休地抱怨,“老娘好端端的……突然就像被抽走了体力一样……现、现在啊……老娘站都站不稳。”

    才说完,她惊觉刚才扶住自己的是北冥有鱼,表情瞬间冻结呆住。她还是害怕北冥有鱼,也不知道以前北冥有鱼如何对待过她,让她留下如此深刻的心理阴影。

    “你少说一句吧。”

    雪麒麟有些恼火地吼了一句。

    一连串的遭遇让她悔恨不己,这些缠绕在心中的情感无一不化为烦躁和苦闷,使她都快要透不过气来了,现在一听贝小路的埋怨,自然就有些火大。

    “你奶奶个熊,老娘跑来跑去,还不是为了你家姓宫的?你现在来吼老娘,是不是瞧不起老娘了?”

    贝小路也不是善桩,她和雪麒麟一样,心中存积了一口恶气。被雪麒麟这么一骂,她那一口恶气也就按捺不住了。

    雪麒麟闻也觉得是自己理亏,不该向贝小路撒气,便闭上了嘴巴不说话。

    不过,贝小路没有善甘罢休的打算,嘴巴开合之间又是破口大骂,掺杂着一些难听低俗的市井粗秽语。

    雪麒麟好不容易克制下来的闷气又再涌上喉头。

    在她将那些闷气化为语前──

    “都给我闭嘴!”北冥有鱼难得地沉声喝止。

    雪麒麟和贝小路都吓一跳,不由自主地抿住嘴巴不再说话。

    “瞧你们的德性。”夏雪无奈地叹了一声。

    齐绮琪此时正在关照林仙玉和宫天晴,为着不知道把昏晕过去的两人安顿到哪里去而烦恼,却听见她们似乎又要为了一些无聊事而起冲突,也是感到些许厌烦气闷。

    她没有插嘴,只是默默寻找可以安顿靠墙而坐的两人的地方。

    在那之前,齐绮琪分别替宫天晴和林仙玉检查过,发现她们真的只是因为生机被夺走大部分而陷入昏迷,没有其他致命的伤势,所以她高悬的心才得以放下,稳住心神想着安顿好两人。

    “别找了。”

    齐绮琪左顾右盼间,夏雪的声音轻飘飘传来。

    “夏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齐绮琪有些不快,因为夏雪的语气含着浓浓的嘲弄之意。

    “安顿到哪里都没有用。”夏雪哼了一声,“整个帝都都没有可以安顿的地方。”

    夏雪话中有话。

    她醉翁不在酒意,指的是整个帝都的人们都受到影响,只要待在帝都就无处可逃的意思。

    齐绮琪听明白,但是没理她。

    房里有屏风隔开的隔间,那后面应该放有床,如此想着的齐绮琪走过去,绕过屏风后果不其然看见了床。

    只是,床上似乎有了先客。

    是个男人。

    齐绮琪走近一看,终于看清床上之人的脸容。

    “宫大──!”

    她差点就要惊叫出声,因为床上躺着的乃是当朝兵部尚书,宫天晴的亲生父亲。

    宫越。

    宫越在宫府自然不足为奇,真正让齐绮琪惊愕的,是宫越身上缠住了无数白色的绷带,而且还有好几处明显渗出了血。

    宫大人,他受伤了?

    齐绮琪忍不住走近一看,仔细检查了宫越的伤势,惊觉他伤势严重,已经伤及多处要害。他不是因为生机被夺而昏迷──准确来说,不仅是因为失去生机的原因,伤势的存在让他更显虚弱。

    他才是整个房间之中,已经一只脚踏进了黄泉的一位。

    “早就跟你说过没有位置了。”

    话语从后方传来。

    齐绮琪回头看去,夏雪在雪麒麟搀扶下靠近的身影映入眼中。

    跟在她们一旁的还有已经恢复人形的天玑,她朝齐绮琪点了点头,便快步跑过来,抱起放在旁边的盆子,接着便转身跑了出去。她恐怕是要用这个盆子打些水。

    “宫越大人他怎么了……?”

    雪麒麟扶着夏雪到床边坐下,齐绮琪便立即询问说。

    “宫越?”

    雪麒麟愣住,后知后觉的她才有人躺在床上,而那个人就是宫越。她看了宫越一眼,分辨出他异常虚弱的状态。

    “他怎么弄成这样子?”

    雪麒麟诧异地问,刚问完,她就想起一件事。玉耀曾经提到过,把夏雪安置在宫府是有原因的,间接暗示了有人要趁着这一次行动混水摸鱼。

    所以,夏雪被安顿在这里,就是在应对宫越的事件?

    宫越遭到行刺了?为什么?有人窥探兵部尚书的性命?雪麒麟脑海里浮现一连串的疑问,叫本来已经有够烦闷、懊恼的她情绪更甚。

    “据说是二皇子下的手。”夏雪嗤声冷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一句诗虽然有些不合适,但大意上就是在说这种事吧。”

    “二皇子趁着帝都的混乱,想要取宫大人的性命?”齐绮琪皱眉。

    她最不齿的事情,这恐怕算是其一。

    “为什么?”雪麒麟想也不想便问。

    “二皇子结党已经不是闻所未闻,他虽然是最优先的皇位继承人,但陛下一直没有下旨立储,他肯定也是等急了。兵部是六部之一,身为六部尚书,位高权重,但是宫越宫大人一直不站队,只效忠于皇上,所以二皇子想要兵部,就得先除掉或是架空宫越大人……宫大人名望甚重,要架空他恐怕得大费周章,但是只要除掉他,就可以搬其他听命于他的人上位了。”

    只是稍微思考一下,齐绮琪便已经从片段的情报之中,分晰出大致的轮廓。

    雪麒麟眨了眨眼睛,没想到齐绮琪会如此心如明镜,一下子就明白了整体局势和二皇子的想法。如果换成是她,想必就得深思不知道多久才能够搞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

    “喂,你那身体能干什么?你疯了!”

    突然,屏风外面传来了贝小路的喊声。

    “又搞什么啊?”雪麒麟碎碎念着,正想出去查探究竟,却忽闻一声闷响。

    有人摔在地上。

    雪麒麟加快走出去的脚步,未料和人迎头相撞。

    “啊……”

    被撞的人没有站稳,往后摔去,雪麒麟伸手抓住她,同时认出来者是宫天晴。

    “小晴,你怎么醒了?”

    雪麒麟惊讶地问,连忙扶住已经摇摇欲垂的宫天晴。

    宫天晴的境界并不足以支撑她在失去大部分生机的情况下保持清醒,而她之所以还能醒过来,然后强撑起身体往这边走来,全靠某种意志和执念。

    如此想着,她思绪稍稍纷飞,想着自己今天好像净担任拐杖一职,都不知道扶了多少个人了。

    “小、小师祖……”

    宫天晴说话的力道很重,很明显是在拚尽全力。她太虚弱了,就算有雪麒麟扶住,也站不太稳妥。她又一次站不稳,差点摔在地上,还是扯住雪麒麟的袖子,才勉强站住。

    “哎哎哎,你慢点说咩,你慢点说咩……”

    雪麒麟担忧不己,但也拿宫天晴没有办法。

    “救……”宫天晴猛地喘了口气,接着一口气说完,“救救爹爹。”

    “呃……”

    雪麒麟愣住,没想到会是这个要求,但稍微想想也觉得是理所当然。

    “救救爹爹。”

    宫天晴又说了一次,依然相当用力。不仅是语,连抓住雪麒麟袖子的手也相当用力。

    “好好好……”

    雪麒麟答应连连,她怎么拒绝得了宫天晴楚楚可怜的请求呢?

    “我先看看你爹的情况。”她接着说。

    宫越受了伤不假,而且还是重伤,但是具体伤成怎么样,是哪里受伤,她一无所知,就算要救,也无从救起。

    “伤了心脉和武根。”

    雪麒麟让宫天晴在另一张椅子上坐好,刚走到床边,准备检查宫越的伤势时,夏雪便先一步说明已知的情况。

    “喂喂喂,这岂不是很严重吗?”

    雪麒麟呆呆地说着,视线在宫越苍白的脸上,和宫天晴气若游虚的脸上来回了好几次,心里也没有个准头。

    心脉和武根受损,意味着心脏和灵性中枢受伤。

    在生机被汲取的这个时候,这两个伤势重叠在一起,显然是极其致命的。宫越能够坚持到现在就已经是奇迹了。

    心脏的问题还能够解决,但是灵性中枢则难如登天。

    雪麒麟就算动用治疗术式,宫越也再也没有体力和生命力可以透支了……她只能先检查宫越的伤势,再看看能不能尽可能为挽回宫越的性命尽一分力。

    “雪麒麟,你们搞砸了是吧?”

    贝小路也来到了里间,扶住屏风张口就是这个问题。

    “喂,你就没有好点的说法吗?”雪麒麟听着刺耳,回头就吼了一句。

    接着,她继续检查宫越的情况。

    宫越情况不妙,心脏受创,幸好有人及时处理,以及只伤及表面,所以他才能活下来。要命的是,灵性中枢的问题。

    “小晴,你父亲的情况不太好啊……”

    犹豫了一下,雪麒麟决定有话直说。这种事情隐藏都没有,而且她觉得宫天晴能够承受,也早有准备。

    宫天晴闻晕了一下。

    “麒麟,有救吗?”齐绮琪代宫天晴问。

    “只能靠他自己了……”

    雪麒麟先是摇了摇头,接着又说:“我能用术式给他蕴养一些生机,好尽快补充流失的生机,这样一来至少可以稍微稳定一下他的状况,但是到了最后──”

    “等等!”贝小路突然开声打断,敏锐地想到某个可能性并问,“雪麒麟,你能蕴养生机?外面好多人都失去了生机,你能不能用这个你口中的法术想想办法?”

    丐帮生于市井,心系市井。

    就算是天璇宫,只要和丐帮放在一起比较,也胜不过丐帮曾为百姓所做过的一切,也正是如此贝小路才会更重视于帝都百姓们的生和死。

    如此,她能够过来宫家帮忙不留在龙庭,也是相信雪麒麟她们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而这份信任被辜负了。

    胜在贝小路虽然大大咧咧的,但也是明事理之人。

    “不一样。”雪麒麟不想让她再次失望,却也不会用谎多作欺瞒,“普通人的生机几乎被尽数夺去……没有好的土壤,要如何再蕴让更多的生机?一片死地,再种什么也种不了。”

    “……”

    本来稍稍明亮起来的眼眸,又再黯淡了下来,贝小路张开嘴巴,动了动喉咙,最终却止于无,什么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雪麒麟只能道歉。

    就算可以她把自己的生机都转移给其他人,也救活不了几个人。固然,聊胜于补,如果天亮之前真的想不出其他办法,雪麒麟能救一个是一个。

    “没事,谁能算赢那个能看透气运怪物?”

    贝小路有些自暴弃,像是要自己当成垃圾抛弃般摔坐在地上盘起脚来。

    她没有闹脾气,沉默着,没有任何动静,像是已经死去了一样。

    彷佛是受她感染,也可能是两人的对话真正叫在场所有人感受几十万人将会在天明时死去,这件明明该深刻铭心,却难以有实感的事情。

    她们都沉默。

    距离破晓时刻没有多远了。

    “……帝都的百姓们正命悬一线了吗?”

    打碎了沉默的问题源自宫天晴。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仅是回答这道问题,彷佛就要背负上巨大的罪恶感一样。她们都无法将数十万性命如此沉重的生死轻易挂在嘴中。

    嗯,谁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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