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之长为老不尊!-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十五、苍茫茫,听楚歌前行 四、纠缠如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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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天晴知道再说下去,两人还是不敢昂首挺胸接受自己的感激,便不再提及,笑了笑后目光转向那尸体说:

    “这人的身份未明,请两位妥善处置,不要让外人抓到把柄。”

    “把柄?”两名侍卫又惊又疑。

    宫天晴叹了口气。

    现在宫家处在无数人的视线之中,每个行举止都得慎重、慎重和慎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宫家要是随便抛尸,一些有心人就会紧咬不放,却也不能秘密处置,把人交到官府去,告诉他这是擅闯宫家的探子,让他们去查。”

    “这不会惹麻烦吗?”

    其中一名侍卫呆住,觉得宫天晴有些矛盾。

    “有些事摆出来才不会百口莫辨,光明正大也是一种令人信服的手段。”

    姑且是解释一句,宫天晴也知道侍卫们未必会懂,她需要的只是两人听从自己的话去办事就好了。

    “辛苦两位了。”宫天晴结束这个话题。

    两名侍卫纵仍有不解,却无法再问,点了点头领命,其中一人立即投入到处理尸首的工作之中,而另外一人则去将情况转告予上司,增强宫府的守备。

    宫天晴回到原本的工作之中,准备好暖水和布巾返回宫越的房间里。路上,侍卫们已经忙碌起来,搜捕着那杀人的凶手,本来已经因为夜深而变得寂静的宫府吵闹起来。

    “晴儿,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才回到房间,宫越吵哑的声音便从内间传来。

    外面传来不小的动静,他会察觉到也不是奇怪的事吧!宫天晴倒是忘了吩咐下人和侍卫们安静行事,不要惊动到宫越了。

    嗯,她也有考虑不周全的时候。

    “爹,来,擦擦脸。”

    宫天晴湿了布巾,仔细地替宫越擦起脸来。宫越默不作声,任由宫天晴施为,但却在脸擦好的一刹那,却突然抓住了宫天晴的手。

    “是某个势力的人吧?闹出人命了,外面的动静那么大……”

    宫越不愧是当过兵部尚书的人,一下子就洞悉到外面的情况。是的,他比起宫天晴肯定对局势更为敏锐的。

    宫天晴本想着否定,但觉得这件事早晚暴露出来不如直接坦。她犹豫起来,而这恰恰就是最好的答案。

    “混帐!”

    宫越猛地拍打床头旁的小几,发出一声闷响。

    小几没能承受住他的力道,轰然塌碎,放在上面的水盆洒了一地,也湿了宫天晴的衣裙和鞋尖。

    “啊──咳咳咳咳!”

    宫越见自己又添麻烦了,一度露出歉意的表情。他紧接着猛咳起来,刚才动用力量显然又牵动了他的伤势,他又咳出血来了。

    宫天晴连忙为他抚背顺气,不自觉心中悲凉。

    “对不起,晴儿……”

    宫越呼吸缓和了一些后,立即便道了歉。宫天晴还是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如此。可是宫越却咬起牙关,怒声闷道:

    “想当年,我还在的位置时候,这些人奉承的奉承……咳咳,巴结的巴结……就算是见解不合,将我视为政敌的人,都不敢肆意妄为,可我一躺在病塌上,这些神神鬼鬼就全都冒出来了,恨不得吃掉我的肉,将我五马分尸,还盯上我唯一的女儿,想着联亲的法子将宫家吞并,还美名是为了保护宫家……真是可恨!”

    宫越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出来。

    虽然只是眼角泛起泪光,但这个铁骨铮铮的男人却已经哭了出来。他像是想要逃避宫天晴的视线般,仰起了脑袋。

    “陛下……我为你尽心尽力如此之力,为什么你这时却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宫家受到欺负……我已经无力守护宫家了,你却……你却……我这一辈子究竟有什么意义?”

    很难过。

    宫天晴心房像是被人揪住一样,哭意也自心底涌出,她很难过很难过,没想到以前意气风发的父亲竟然会沦落至此,也没想到名震天下的宫家会蒙受如此的冷落和灾难。

    宫靖年事已高,又长期处于北域,宫越才是宫家的主心骨,而他一倒,宫靖却仍然无法抽身离开,牛鬼蛇神们就通通跑了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宫天晴真想把那些人都痛打一顿。

    “爹,还有我在……”

    宫天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男人,她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只好告诉对方他不是孤单一人。

    不是孤单一人,还有人陪你走下去,所以痛苦不用独自承担。

    “是啊,只剩你了……”

    宫越幽幽叹息。

    想必是想起宫天阳了吧,他的眼神满是哀愁和惆怅。宫天晴就算再怎么样,大概也无法取代一位死人在宫越心中的地位吧。

    “晴儿,你走吧。”

    宫越突然转向宫天晴,紧紧缠握着她的手。他的手很温厚,上面长着一层老茧,却没有想象中温暖。他已经油灯将枯了。

    “有多远走多远。宫家现在就是一个牢笼,你不应该被绑在这里,接下来的事情爹我自有定断,回去天璇宫,那里可以保这你。”

    “那爹爹你呢?”

    宫天晴沉默了半晌,才问。

    “爹爹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希望最后可以让你幸福一些,所以你不会再待宫家了,否则只会越陷越深,最终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宫越的手越握越紧,握得宫天晴都有些痛了。男人肯定也不想放开他剩下的女儿吧,可是他不能不放开,以免将她也拖进无尽的斗争漩涡之中。

    “──天璇宫才是你的家。”

    愧疚、悔恨、不甘全部都跃到脸上,宫越的表情是如此地复杂,彷佛一团难解的麻花。

    “这里也是我的家。”宫天晴坚定地回答。

    “晴儿,你太懂事了。”宫越苦笑,越笑越苦,“我从来没有给过你家应有的温暖,这里不是你的家,不配成为你的家,所以快回去吧。趁一切为时未晚。”

    宫天晴沉默了。

    她真的大可以就此离开,逃开这些纷争,可是她知道自己以后一定后悔的,她无法放任宫越不管,也无法放任宫天阳曾经的家不管。

    虽然只是很少很少,她也曾经在这个家里感到过温暖。

    不来自宫越,也不来自宫靖,仅仅为着宫天阳曾唤自己一声姐姐,她就不能离开,否则她往后要如何到黄泉之中,唤他一声弟弟呢?

    “我不会离开的,爹。”宫天晴不容置疑地说。

    她的气势竟然一度压倒了宫越,后者瞪目结舌地好一阵子,最终只是摇了摇脑袋,呢喃出一句:

    “你这是何苦呢?”

    “女儿不苦。”

    宫天晴淡然而笑,拿着布巾开始去收拾那倒在地上的木盆和那些小几碎片。宫越叹了口气,脸上的悔恨更为明显了。

    幸好,翠蝶刚好端着煮好的药回来,接替了宫天晴的工作。

    宫天晴则亲自为宫越喂药,她仔细地用匙子舀起了一勺药,轻轻吹凉后才递到了宫越的唇前。

    宫越又尴尬又是满足。

    “晴儿,你爹的手还没有断。”

    宫越从宫天晴手中拿过药碗,直接对着嘴巴一口喝光,也不带中途休息的。

    宫天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匙子,不意露出了笑容。她收下空了的碗,把匙子放在上面,搁在自己的腿上。

    “爹──你爷爷他回信了没?”

    宫家此刻危机四伏,宫越又有心无力,所以他希望宫靖在知道事情后可以想办法减轻一些宫家的压力。

    “还没有。”宫天晴想了想,“按时间应该差不多是到了,但是爷爷那边写回信,然后派人送回来也需要时间……过几天应该就能到了,爹爹你别急。”

    “唉,说得也是。”

    宫越露出沮丧的表情,他倒是成了那有失阵脚的一位。

    “看来齐宫主教得不错啊……”接着他靠在枕头上,心满意足地呢喃。

    宫天晴笑了笑,知道那其实是在赞许自己。

    侍女翠蝶已经收拾妥当,退了出房间候命。宫天晴和宫越聊了一些闲话家常,然后房门便被敲响。

    “老爷、小姐。”

    宫天晴和宫越看向房门的方向,前者认得这声音仍是属于侍卫长的。

    “进来吧。”宫天晴起身面向门口的方向说。

    “失礼了。”

    来者隔门应声,接着放轻手脚地打开了房门,绕过屏风走到内间来。他先后向宫越和宫天晴行了礼。

    “骆大哥,有什么事吗?”

    宫天晴已经猜到对方来意应该和刚才走掉的贼子有关。

    “回小姐,”骆宏恭声回答,“刚才的贼子已经抓获了。”

    宫天晴愣住,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侍卫们的行动如此迅速,那名贼人的又是愚蠢到这种地步。按理而,一旦事情败露,惊动了所探之人,身为探子就应该立即逃去无踪才对。

    而贼人却落网了。

    “在哪里发现他的?”宫天晴问。

    “是在一处杂物仓库。这仓库很久没用了,那贼人看来待在里面有一段时间,里面日常用品甚至是干粮都齐全。这贼人的胆子真大,竟然直接在宫府驻扎下来。”

    骆宏既深痛恶绝,又是面色难堪。

    “对不起,我有失老爷和小姐的重托,贼人就在眼皮下活动良久,我却没能发现,是我的失职了。”

    “骆大哥无须过于自责,我也不可能会想到对方竟然胆大如斯……嗯,灯下黑的道理你我都明白,却很多时候都会忽略过去。”

    宫天晴主动替骆宏解了围,后者也乐得如此,连忙顺着台阶下了去。

    “可有问出贼人的底细?”

    宫越虽然处于状况外,但听了两人的对话,也算是有了某种了解。

    “对方没有吐露,不过倒是说了些许奇怪的话。”

    骆宏皱着眉头说,看起来有些迟疑。宫天晴和宫越对看了一眼,由前者为代表提问:

    “说了什么话呢?”

    “这……”骆宏似有难之隐,支支吾吾没有开声。

    “但说无妨!”宫越加重语气催促。

    侍卫长察觉到自己是不说不得了,便缓了一口气,坦然告之:

    “他说,宫大将军死期而至,我们只是在垂死挣扎,北国的大军已经快要尽歼北域,而小姐和老爷却仍然沉溺在梦里,不自量力地想要抵抗各家势力的渗透,他说小姐和老爷天真。”

    “北国大军?”

    宫越瞪目,不自觉地看向宫天晴,而后者也是一脸诧异,显然事先也不知情。

    “骆大哥,这话可信吗?”宫天晴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他只是在胡思乱语,如果北国真的受袭,我们岂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骆宏倾向于不信,也正是没有相信这一番说辞,刚刚他才会犹豫是说抑或是不说。

    然而──

    “不,我们宫府最近闭府不见客,消息闭塞了不少,而且外面又有各大势力在绕着我们在作怪,他们也封锁了我们一部分情报……”

    宫越听着宫天晴的分析,感受到她没有完全不信,反而觉得那或许有一定的可能性。

    “晴儿,你觉得那可能是真的?”

    闻,宫天晴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铁牌,递给了宫越。

    “爹,我在那贼人身上搜到一块牌子。”

    “唔!”

    宫越一看见上面的字眼,就顿时凝住了呼吸,脸色倏地凝重了起来。

    “这是镇东府的牌子?”他拿着牌子,用眼神向宫天晴征求答案。

    宫天晴轻点头,来回踱步起来,面露沉重、严峻之色。

    “是的,如果他真是镇东府的人,那么可能会先于很多人收到军情。北国进攻华朝这样子的大事,在朝廷完全有决策应对之前会加以封锁消息也不足为奇,如此对方也有可能先于我们收到情报……”

    “陛下他连如此重要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了吗?”

    宫越握住拳头,紧紧地揪住覆身的被子,咬牙之间有着不屑,也有着悲凉。

    “爹……”宫天晴心有戚戚然,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对方。

    沉默了一会儿,宫天晴颇为自打嘴巴地说:

    “爹,你先别急,或许只是对方想要动摇我们,根本就没有那回事。”

    宫越只是苦笑,看穿那只是宫天晴用来安慰自己的措辞。固然,他也不会选择完全相信这种未得确认的情况,毕竟北域侵攻华朝是一件大事。另一方面,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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