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守住北安城通往北方出口的北国大军气都要气死了,因为秦时雨没有针对他们的同伴,反而派人来骚扰他们。从某个方面来看,他们算是无辜的一方。
不过,谁管呢?反正都是敌人。
“秦时雨也不怕折寿……”雪麒麟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
“哈哈哈,雪尊座你恐怕是不太清楚,殿下她总喜欢提一些叫人目瞪口呆的战术,我们都是见怪不怪了。”那名上了年纪的将领说到这里,忽然一拍膝盖,“哎!镇北府那些家伙经常向我们炫耀殿下又给他们下了什么奇怪的命令,还让我们猜!只怪我们不是殿下摩下!”
这也值得炫耀?雪麒麟傻眼了。
“宁王殿下不好吗?”她顺口就问了。
“宁王殿下仁厚,岂有不好之理?”
老将领口吻坚定,而且带着感激。单从这里,雪麒麟就可以知道宁王对于他属下的士兵而,究竟是何种存在了。嗯,有时候并不需要太多语。
“不过,宁王殿下严肃,偶尔就是少了那么一丁点……嗯……该怎么说呢?”
老将领做出比划的手势,食中两指虚捏着,似是在表示一丁点的意思。
“趣味?”雪麒麟试着续话。
彼端仍在为怎么应对北国的骚扰战术在作其他探讨。就算能够已经作出首要的应对之术,秦时雨等人似乎仍想争取扩大战果,刚才秦时雨所提出某个叫人诧异的方案暂时没有提起。
“是是是,就是缺少了一些趣味。”
老将领开心地捋着长长的山羊胡子。他郑重地声明,“不过,老朽还是喜欢待在殿下的摩下。”
顿了顿,他又用感叹着说:
“他是个仁厚的领导者,不仅对于我们这些兵蛋子,对待百姓们也相当有仁慈之心,赏罚分明之间又不失人情考量,处处都为了咱们考虑。别人那个王爷、皇子的宫殿不是雄伟万分、奢华至极?可宁王殿下甚至变万家产,只为求济百姓,而且宁王妃也是善人……哎!能为这两位出力,老朽真是死而无憾了。”
还真是赤裸裸的仁君模版呀!雪麒麟沉默地想,也搭不上话,她并不熟悉宁王的为人,甚至连有关他的消息和传都很少听见。
这其实是有些奇怪的。
照理来说,宁王仁德如此,坊间肯定多有传才是,可偏偏雪麒麟却很少听说过。其中,应该有是某种避嫌的原因吧。
雪麒麟边想着,边应声说:
“那宁王还真是不错啊……”她看着那个沉稳地坐在主位上,不动如山的男人。
然后,她侧目看向老将领:
“不过,你不听讲没有关系吗?”她是指彼端的讨论。
“老朽一个管粮仓的,听这些干嘛?”老将领吹吹胡子,不以为然,“要是宁王殿下有事要交托于老朽,肯定会有正式的指令,所以老朽不用管太多,只要做好自己的部分即可。老朽相信宁王殿下会考虑、安排得相当周到。”
“哎,但愿不是你偷懒的借口咩。”
雪麒麟调侃了对方一句,老将领却只是瞟了她一眼,自顾自地在捋着自己的胡子。
“对了,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雪麒麟不忘正事,“就是我来的时候,他们不都是站了起来吗?是不是秦时雨又提出了什么惊为天人的提案?”
“嗯,似乎是如此。”老将领抖了抖眉毛,“不过,老朽刚才没有听见。”
这家伙行不行啊?雪麒麟额上都流下一滴无奈的汗了。
不过,在场的将领也不全是和老将领一样──不如说老将领这种才是特例吧,他有着一种饱经沧桑才有的悠然。
“雪尊座,刚才殿下确实提出了很惊人的提案。”
回答雪麒麟的,是站在她后面的一名年轻将领,他约莫三十多岁,看那深邃的轮廓似乎不是华朝的人,也不像是北国的人。
会是少数民族的人吗?雪麒麟想。
北域是个奇特的地方,有着北国的民族,也有着华朝的人民,彷佛是介乎于华朝和北国之间的缓冲地带,文化交融上也相当明显,对两国人民而说,都是个充满异国风情,但又不致完全陌生之地。
“她又提出什么吓人的方案了?”
“这……”年轻将领犹豫片刻,最终迟疑着说,“末将也不知道公主是不是认真的,但她似乎想要轻兵上阵,直扎北国的王庭。”
“直扎北国王庭?”
雪麒麟吓了一跳,又有些不理解自己听见了什么。她揉了揉太阳穴,又甩动脑袋,难以置信地再问:
“等等,你再说一次?要直扎哪里?”
“北国的王庭。”年轻将领咬字清楚。
雪麒麟这才确认自己刚才并没有听错,一下子便站了起来。
“天啊!秦时雨你疯了?!”她忍不住大叫出声。
叫声回响不己,所有视线一瞬间集中在这个置身于将领群里,这名格外娇小,像是凹下去那一部分的女孩身上。
“雪麒麟,你这算是侮辱皇族,是得治罪的哦。”
秦时雨本人不是很介意,还有闲情逸致地开起玩笑来。雪麒麟才不怕这些罪名,对方难不成还会派兵来抓她吗?她更在意的是秦时雨是不是真的提出了那样的方案。
“秦时雨,我来问你!”雪麒麟索性起身走上前去,和秦时雨大眼瞪小眼,“你刚才是不是提出要直冲北国的王庭?”
雪麒麟就算平时很少管这些事,但是北国王庭究竟是什么地方,她还是相当清楚的。北国王庭就等同于华朝国都的皇宫,也是北国王的所在之处。
“擒贼先擒王,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秦时雨一本正经地回答。
她的语气太过于平淡,以致于雪麒麟也不知道该如何发作才好。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齐绮琪走了过来,“麒麟,你先别激动。”她如此说着,明明刚才她也是激动的一员。
雪麒麟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稍微冷静了一些,结果秦时雨却不屑地来上一句:
“干嘛,你觉得我这是想去送死?”
秦时雨对雪麒麟投以轻蔑的眼神,似乎觉得她没胆子。
“你……!”雪麒麟一阵恼火,之前和秦时雨几经生死的场景又一一浮现,“你这样不会太冒险了吗?幸运不是一次又一次眷顾你的!”
“瞧你说得,”秦时雨笑语嫣然,“本宫要是那么不幸,出门可能就被马车给撞死了。”
这家伙难道是“五十五十主义者”吗?雪麒麟一阵语塞。
“北国倾全国之力来攻,后方一定防御空虚。北国此时在一阵突袭后暂缓过来,显然是知道太急功近利是无法轻易取下华朝……我朝的战略纵深足够深,他们肯定无法一口气全部吞下华朝,他们的目的是慢慢侵占华朝的地方,这一场战役可能不是一时半晌能够完结的,如果想要尽快结束这一场战争,唯有一次大胜──足以撼动北国的大胜才能快速结束战斗。三国来攻,我们华朝耗不起。”
秦时雨对华朝三线开战并不抱以很大的希望。她解释说:
“这几年,本宫的父皇啊……你也知道了,华朝内耗甚重,很多方面都有些不如之前的情况,在这种情况面对三个国家的倾国之力,你觉得能承受多久呢?就算能支撑下来,空间也一定会被压缩,失去大量国土。”
真的是这样吗?雪麒麟不太肯定。
“确如雨儿所说。”可能是察觉到雪麒麟的想法,秦炬主动沉稳地开了声。
“宁王,你也同意秦时雨的方案?”
雪麒麟好奇于宁王的态度。
另外,她有一种预感,秦时雨大概是会听宁王的意见,毕竟她视之如亲父。如果宁王不允许,秦时雨大概也无法轻易执行这冒险的战略才是。
“本王同意雨儿的思路,但她这个方案太冒险了一些。”
幸好,宁王似乎是站在了雪麒麟这一边。
“六皇叔!”
大概是没有想到宁王会反对吧,秦时雨眼睛微瞪。
“雨儿,冷静一些。”
宁王望向秦时雨,目光冷静,带着一种不可拒绝的威势。秦时雨却说些什么,但被对方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六皇叔难道认为我们可以坚持下去?”
秦时雨不服气,甚至有些赌气。
“我没有否定你的想法,但是……有一个问题。你要少数人马冲击北国的王庭──”宁王的眼神一度转向雪麒麟,“你肯定需要雪尊座的帮忙。而你能不能说服雪尊座再次跟你一起睹一手还是两可之事,而且北域失去了宗师,一旦被对方得悉这个消息,本王和宫大将军要如何面对两名宗师?”
秦时雨不会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所以面对宁王的质问,她几乎是速答的:
“派兵解宁兰城之围,放弃前两道防线,收缩兵力。”
“你这是在赌!大赌!”
看似轻巧的回答,却叫宁王恼火地瞪大了眼睛。
“你的战术不是不能采纳,但是这次事关的可不仅是一个北域,或是你的性命!这种睹注你敢下吗?而且,你要如何解宁兰城之围?”
“我们有雪麒麟在。”秦时雨如此回答。
雪麒麟闻又是一阵郁闷,怎么又落到自己头上去?她不该会是让自己一个去解宁兰城之围吧?齐绮琪和宫天晴似乎也想到一样的地方,纷纷想要发,却被秦时雨抬起的手掌给拦住。
“我们南北两面确实已经被北国大军封锁,但是……两边的山脉都没有。”
“你要翻山过去?”宁王深皱眉头。
所谓天险,正是环着北安城两面的山脉相当陡峭之故。小股部队翻过这座山不成问题,但要让能够解宁兰城之围的兵力翻过这两道险峻的山脉是极其不合常理的。必然会有所损失。
另一方面,马匹该怎么运过去也是个问题。
要用少数兵力来解宁兰城之围,机关兵器是必然要动用的,而北安城的精锐又是重骑,重骑兵该如何翻越山峰呢?怎么看都不合常理。
而且,这件事恐怕还需要无声无息地进行。
“太危险了。”
秦时雨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其中的难道,所以她似乎另有对策。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地说道:
“本宫要打穿山脉!”
一既出,瞬间沉默。
人们平静得可怕,想必要花上一些时间才能理解秦时雨的话中之意。她要把山脉打穿,这种事情谁又能想到?要打穿山脉,需要多少人力物力才可以将之挖通?这件事的本身根本只有“匪夷所思”来形容。
“你要让我帮你挖隧道?”她呆呆地问。
“怎么?想要客串一次工头吗?”
秦时雨依然是端着那轻巧的语气,雪麒麟捂住自己的额头,差点就要一头撞在桌子上晕倒。
“……你知道挖山有多困难吗?”
“你用法术的话,效率应该比用人挖快很多吧?而且,也会坚固多了,不是?”
秦时雨也不知道那来的自信。
“你是要累死我!”雪麒麟翻了个白眼。
秦时雨所说的事情,她不是办不到,只是负担却是不少,毕竟在说的并非是挖穿一堵城墙,而是一座不知多厚的山。
“这不是问题所在。”宁王却如此说。
“那六皇叔觉得是哪里不可行?”
“依然是宗师的战力问题,北域如果有雪尊座坐镇,或许仍然可守,但如果雪尊座一走,而苍凛知道这个消息,我们就得面对两名宗师的任意肆为了,你懂吗?北域可能会全面失守。本王知道你想说保密一事,但你又如何保证消息不泄漏呢?事关重大,本王不能执行一个只有四成、三成,甚至是两力把握的战略方案,我们赌不起。”
“风险越大,获得也越大。”
“也可能是一无所有。”
和秦时雨的冒进不同,宁王偏向稳重。或许正是两人相辅相乘,北域才能稳定如此之久。
“如果多一个宗师,是不是就没有问题了?”秦时雨胸有成竹的。
“嗯?”
宁王发出疑惑的单音。
哪里来的宗师?他脸上深刻地描述着这个疑问,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一样的疑问。
然而,不待秦时雨的回应──
“……”
雪麒麟的眸子突然透出幽幽的苍蓝色光芒,转脸看向窗外的方向。她察觉到那一阵正在靠近的气息。
──而这股气息于她而绝对不陌生。
嗯,绝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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