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之长为老不尊!-一派之长为老不尊! 十五、苍茫茫,听楚歌前行 七、散落的纯白(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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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僻邪重骑正在建立的据点约莫两、三里外,一千名北国轻骑正在原地筑营。

    他们卸下马匹上的柴枝,和简易的布匹,借着周遭的乱石建立一个临时的营地,生起火取暖来。

    “还真是像个铁桶啊!”

    其中一个营火旁,这支轻骑队伍副将遥望着彼端由僻邪重骑所镇守之处,发出如此的感叹。他深知僻邪重骑的厉害,因为他正是刚才被击退的北国大军之一员。

    而他们亦是不甘于僻邪重骑能够轻松收回失地一事而自告奋勇前来骚扰的。

    骚扰是他们的首要任务,他们无须真的对僻邪重骑展开攻击,只需要不断骚扰,拖延对方建营的进度以图后事,以及尽可能消耗他们的体能便可。

    但,如果对方一旦失去了防范,或是对他们的骚扰麻木的话,他们绝不介意给对方一个深刻惨痛的教训。

    那事实呢?

    他们没有找着机会,在数次的骚扰叫阵中,对方还是严加提防,相当谨慎。当然,这也是好事,因为如此精神紧绷,对方的体力和精神肯定会备受折磨,而他们只需要到点返回大军所在,换另外的人过来继续便可。

    副将想想,他们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啊!也相当佩服苍凛的计策,却不知道这其实是很基础的战术,而且对方不见得没有任何破策之法。

    没办法,高度决定眼光,副将的眼光也仅是如此而已。

    “阿图瓦,他们本身就是铁桶一个啊。”

    搭话的是这支队伍的主将,他正坐在营火旁,慢条斯里地烤着火,手中还拿着串有羊肉的树枝,一脸悠然自得。

    “埃洛德大人,确实说得有道理。”

    副将不由得点头,想起那群僻邪重骑浑身上下都被重甲所覆的模样,他们本身确实就是铁桶一块。

    他摇头甩去了对方成群结队冲锋而来的可怕记忆,回到营火旁盘腿而坐,望着火光另一头,胡子浓密的壮硕男人,露出了疑惑、焦灼的眼神,却没有说话。

    “嗯?”埃洛德摸了摸胡子,“干嘛一直盯着我瞧?嗯,难道想要吃这个?来,给你,我还有。”

    说着,他便将手中刚刚烤好的羊肉递到阿图瓦的面前。

    “哎,埃洛德大人!末将不是这个意思!”

    阿图瓦否定了埃洛德的猜测,但还是接过了对方遥来的羊肉。对方是自己上司,如果不接受好像也不太好。

    “那你在焦急什么?”

    埃洛德边问边到靠自己旁边的牛皮袋里掏出了另一块鲜肉,串到另一根树枝上,然后又拿到火上烤。

    阿图瓦有点看不习惯自己上召的悠闲。

    “埃洛德大人,我们这样骚扰对方就好了?不找个机会──”

    “有得吃你就吃吧。”

    埃洛德白了阿图瓦一眼,借此打断了对方的话。他既为主将,又岂会不懂自己下属想说什么呢。他都明白。

    “大人!”

    副将急于立功。

    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个提拔机会,他自然想要立下更多功劳,夺得更多的荣耀了,否则就未免太对不起这一次提拔了。

    “年轻人,慎重点。”

    埃洛德知道对方求功心急,忽地苦口婆心:

    “我们仅仅千人,就算找着机会,也不能贸然袭击……僻邪重骑可是北安城的精锐,刚才冲锋我们大营的情况你忘了?”

    “我自然没有忘记,但是只要足够快,他们来不得上马的话……”

    阿图瓦的想法基本上没有错误,华朝的重骑兵源于更西之地,利用重甲和重装备加上耐久度十足的骏马,能够发挥很强的战斗力,但如果失去马匹,那一身重甲倒是成为负担,因为那仅是穿上那一身铁甲,一般人都难以行动。那实在是太重了。

    但问题在于,僻邪重骑不一样。

    “阿图瓦,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还是缺乏经验。那一群僻邪重骑多多少少都有武术根底,也不乏武者之身,那一身对于普通人而过于沉重的重甲,于他们,虽然说不上游刃有余,但还是可以灵活行动。你没见过,作为步兵的僻邪重骑,那战斗力依然足够强悍。”

    埃洛德可是曾经见过,那一群僻邪重骑仅着双腿,利用重盾和长枪组成阵式往前推进的景象。那时候,他们就像是铲泥土一样平推过去,所到之处只剩下一片敌人的尸体。

    “小子,我们是强,但切勿不能轻视敌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华朝真的是弱,我们就不会如此多年拿不下那片丰腴的土地了。他们能够屹立,并保有那片土地,必有其原因。举例来说,机关兵器──这东西我们是绝对搞不出来的。”

    “这也只是靠着工具之利罢了!”副将有些不服气。

    “但那也是人家的智慧,智慧也是一种力量,比纯粹的力量更要吓人,饶是宗师也可能会死在他人的智谋之中。”

    埃洛德加重语气,深邃贱目光带着一阵威严。是的,阿图瓦几乎都要忘记了,忘记这位埃洛德也是一号人物,曾经多次获取大量战功,最终却因为得罪了王庭贵族部落主,才会沦落到带队来骚扰的下场。

    而且,这次任务如果不是营中大量将领被对方宗师点杀,恐怕还沦不到他的身上去。但这不代表他没有能耐。

    “阿图瓦,这次任务别想着立多少功劳,贪功冒进往往是最危险的,你不是什么天选之子,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记住这一点,你能省掉很多麻烦,也是让你多活一阵子的方法,懂吗?”

    埃洛德还真是有些罗嗦,但阿图瓦觉得这都是难得的人生经验,不知不觉间却已经是听得沉迷了。他确实很年轻,想要立功获得荣耀,好替自己所在的部落争光。

    “白白战死可不是好事啊……”

    埃洛德叹息一声,手中的羊肉却已是烤好。他不顾左右,直接咬下一大口羊肉,那满溢而出的油脂沾了满嘴,看起来香极了。

    阿图瓦看看自己手上的羊肉,没忍住咬了一口。

    也不知道埃洛德的羊肉是怎么处理的,味道香极了,而且好像──

    “咦?”

    阿图瓦相当惊讶,那羊肉香气之中混杂着淡淡的一种奇异香气。那种香气本不应该出现在肉里面的。

    “怎么了?”

    “埃洛德大人,你这肉怎么有淡淡的花香?”

    是的,羊肉之中掺杂着一种花香。

    “花香?”埃洛德却是呆住。

    他这个反应叫阿图瓦又“咦?”了一声。

    只见埃洛德把羊肉凑到鼻子前使劲猛抽,却没有闻见什么花香。他能闻到的只有浓浓的羊肉,还有一些盐巴和调味料的香气,这些味道和花香都大相径庭──不,根本就已经是截然相反了。

    阿图瓦挑了挑眉毛,有些不信。他的鼻子可灵了,应该不会闻错才是,于是也学着埃洛德把鼻子凑到肉前仔细地嗅着。

    入鼻的,只有浓浓的肉香,确实没有了花香。

    怎么回事?阿图瓦呆住了,不知道哪里出的问题。他试着把肉移开,又可以闻到那淡淡的花香气。

    忽然地,他明白了。

    花的香气并非源自羊肉,而是源于外界。但问题是,这里四面都是荒野,哪里来的花香?而且,那花香似乎越来越浓了。

    “真的有花香……”埃洛德似乎也察觉到花香掺在了风中传来。

    他有一种不妙的直觉。

    “阿图瓦,命大家整备!”

    “埃洛德大人?”

    虽然花香来得诡异,但应该不至于有如此之大的反应才是,阿图瓦对于上司的命令感到愕然。

    “不会有事情是无中生有,空穴来风也未必无因,只有慎之再慎才可以尽可能避过危难。”

    埃洛德边这样说着,边叫来周遭的下属。

    但是,似乎晚了一步。

    他还来不及吩咐什么,地平线的彼端就像是潮水缓缓过来般,多了许多色彩。而仅是一个眨眼,他甚至无法看清那些色彩的真身,便置身于花海之中。

    那些花是突然破土而出的。

    阿图瓦对此更是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和他一样惊愕万分的,还有千多人的队伍和马匹。他们无法理解当下发生了什么。

    “在干什么!准备迎战!上马上马!”

    唯有埃洛德保持了理智,连忙呼喝自己的下属们作出准备。

    只是,北国的士兵们对于没见过的不可思议景色,似乎无法在一时半晌之中回神,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拍。

    有哼歌的声音。

    然后,地面冒出大量藤蔓,如灵蛇般迅速缠上了人们。而马匹却免于灾难,在藤蔓的抽打下,受惊地往四面八方奔去。

    扬尘之间,马匹竟然转眼就跑光了,而且这千人也在短时间之中束手就擒,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更要命的是,那些缠住他们的藤蔓上还长出了林林种种的花。

    ──一名少女踏花而来。

    她赤裸着双足,穿着黑和白描绘而成的袍裙,一对深幽幽的墨色眸子里星光满布,在那一抹红色影眼的修饰下,多了几分虚幻神秘,也为她本来飘渺的气质平添了几分烟火气。

    “打打杀杀非是善举,妾身也唯有以鲜花点缀,希望可以弥消这里的血气。这或许也是命运的一种选择,还请诸位不要慌张,不要挣扎,因为你们的命运早已注定。”

    她载歌载舞,大大的袖子荡呀荡,荡起身一大片花瓣漫舞,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种神圣、诡秘的气质,眸子之中倒映出一片平静。

    “那是谁?”

    “哪里来的神棍?”

    北国的士兵们大声喊问,却无法挣脱那些缠在身上的束缚,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或跳或旋在自己面前路过,一直往前走去。

    “是张天师。”

    埃洛德却是认出来人。

    “她来得太突然了!”

    “张天师?”

    阿图瓦吃力地想要把右手伸往自己挂在腰侧的弯刀上,却久久无法如愿,但是他没有漏听上司的话,在理解的瞬间露出诧异的表情。

    玉耀。

    这名道家“张天师”他多多少少也听过传,但那名“张天师”一直行事诡秘,实在很难捉摸她的所有意图,也曾经和雪麒麟敌对才是。

    不过可以肯定,她肯定不是同伴。

    “埃洛德大人,该如何是好?”

    “你能挣脱吗?”埃洛德的回答很简单。

    “……”

    阿图瓦心里想说可以,但事实却是残酷的,他就连伸手握住弯刀都办不到,又谈何挣脱呢?

    “什么都做不到,等死吧。”

    埃洛德说得轻松,可是阿图瓦却能看见他眼中的不甘。刹那间,他好像明白眼前的男人其实也想在这次任务里立功,好重回以往的地位一事。

    然而,事情总是和所愿相违,而且无法拒绝。

    另一端,僻邪重骑显然也察觉到此端的情况,已经纷纷上马往这边奔来。

    “完了……”

    阿图瓦一脸颓然,他知道对方一旦到来,他们就全都得成为俘虏,生死都会掌握在他人的手里。

    “……”

    埃洛德也是无以对,苦无办法。

    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只能眼睁睁看着僻邪重骑们一步一步地靠近。而就在僻邪重骑来到他们面前的,露出凶神恶煞表情的一刻,玉耀早已离去,而彼方又有一阵苍蓝色的光辉闪烁,如雷般划破了夜空。

    ***

    雪麒麟从天而降,落在了那一片花海之中,激起大量花瓣。

    “你来干嘛?”

    女孩眼前,一身黑白袍裙的玉耀止住了歌舞,露出笑意地看向她,而她却劈头说出一句不太友好的话。

    “看来雪麒麟你并不是太欢迎妾身呢……”她语气里渗出了悲伤。

    雪麒麟一点都不心软,甚至挑起了眉头,回应都有些懒。玉耀这个人难以捉摸,意思变幻之间,她实在是不太想猜对方的来意。

    “你是来迎接妾身的吗?”玉耀笑着问。

    前后语乍听之下有点矛盾。

    “别问,别就不是。”雪麒麟臭着一张脸。

    玉耀笑了笑,又哼起歌来,迈出了脚步,脚底下那一片一度停滞的花海再度蔓延。雪麒麟看着自顾自地前行的少女,脸上郁闷不己。

    她确实是来迎接玉耀的。

    这自然是秦时雨的吩咐了,玉耀似乎是她唤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如此一看,秦时雨恐怕很早就了某个打算,否则她不会叫来玉耀的。

    有一个问题,秦时雨如此肯定玉耀会答应她的请求呢?

    雪麒麟越想越烦,却又发现玉耀早已走远,踩着那片花海一阵小跑追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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