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世初微微闭上眼睛,道:“你不要这样想,你最要紧事照顾你自己,我是男子,比你要自由的多,哪怕我不当官,下地干活也比你有力气,在哪里都能活,可你不一样,这世道对你们女子太不公平了,你竭力活成你自己想要的样子就好,其余的不必多想,你没有责任和义务为任何人牺牲。”
他虽然想要发挥自己的才能,安邦定国,名垂青史,可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要靠自己去奋斗去实现,而不是让妹妹为他铺平道路,因为林似染要那么做,必然付出很大的代价和心血,他怎么舍得呢?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是那个软糯可爱的小丫头,拥有天真明亮的眼神,永远不知哀愁为何物,永远不必受伤害。
可是他已经无法从林似染的眼里,看到那单纯而快乐的光芒了。
没能守护住她的纯真和快乐,是自己这个做兄长的无能,他怎么还能要求她去为他奋斗牺牲?
“哥……我会活的很好,不论身在何处,成为什么样的人,我都会努力让自己活得好,你也一样。”林似染握住颜世初的手,向他保证。
颜世初点头,道:“这就对了,我们都要活得很好!”
夜已深,烛火发出噼啪的声音,林似染听着外面的打更声,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哥哥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去找魏小姐……哦,她如今已经是我们林家的二夫人了,她会帮我照应你,也会告诉你我的消息,不过尽量不要和她说太多,她毕竟已成为林家的人。”
颜世初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去惊扰林家的人,也没有什么需要照应的,我最多就是担心你罢了。”
“我有机会就会传消息给你,你不必担心。”林似染道。
颜世初亲自将林似染送出了门,问:“你一个人走夜路,不害怕吗?”
“不害怕,我知道要去哪里,只要明确了方向,就没有什么可怕的!”林似染一语双关地道。
颜世初拍拍她的手,道:“那就好,一路小心。”
“嗯。”林似染点头,戴上了斗笠和面罩,消失在夜色里。
这一次采选距离上一次已经将近十年了,因为陛下不愿意大动干戈充盈后宫,劳民伤财,所以前几次都没有举办。
这一次更多的是因为太子和福王,还有已经成年的其他皇室子孙们娶妻才大张旗鼓操办的。
所以家世背景雄厚的秀女,目光都盯上了福王,家世稍次的秀女,则瞄上了三皇子李兴赫,其他人自然也各有目的。
反而是太子并不那么热门,哪怕他贵为太子,也都是众人眼中避之不及的坑。
太子是皇帝的长子,也只是因为身为长子才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早年皇太后还在的时候,太子的地位倒还算稳固,毕竟太后喜欢太子,又坚定太子是国本,不可动摇。
可皇帝私心里一直都更喜欢福王,这些年对福王更是偏袒的有些明显,还未成年就加封了七珠亲王,这近乎是明摆着打太子的脸。
惠妃是太子生母,地位却不如福王生母郑贵妃,受宠程度就更不能相提并论。
近年来,易储的呼声似乎也越来越大,皇帝也没有遏制过这样的议论,几位元老大臣态度不明,其他人则开始打起来小算盘,如果能辅佐福王上位,那将来就能挣个从龙之功,必然平步青云。
可如果跟了太子,太子倒霉了,那他们的仕途也就算完了。
偏偏太子似乎也不争气,不仅脾气古怪,不易接近,而且身体似乎也不很好,经常告病不上朝,就算有那想要支持他的人,也不得不掂量掂量,太子的身体能不能拼得过老当益壮的皇帝。
只有林似染心知肚明,福王和郑贵妃风光的日子没几年了,太子和惠妃这对母子的厉害程度,远不是平常人能窥探到的。
郑贵妃跋扈嚣张,福王也没什么脑子,如今不过是因为皇帝想要扶持她们,强撑着门面罢了,一旦皇帝年老,掌控力下降,郑贵妃和福王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林似染和林芊雨乘坐着宫里派来的轿子,从崇华门而入。
看着那巍峨的宫阙,林似染的内心却充满了不安,她明白,惠妃娘娘要她踏入这道宫门,就绝不可能只是让她走个过场那么简单了。
她的命运似乎再也不由自己,哪怕她活了两世,可在皇权面前,也卑微如蝼蚁,上位者一句话,就可以定她的生死,任由她聪明绝顶,也难以抗争这样的权势。
林似染却没有任何逃避的心思,她的敌人煞费苦心也要进入这场角逐,她又怎么能退出?要想打败她们,那就必须要爬的比她们更高,获得比她们更大的权力。
第一轮选拔,主要看容貌,身体有没有缺陷,以及是否完璧,林似染自然轻松就过关了。
出来的时候,恰好碰见了霍敏。
“染染……我正找你呢,怎么样?没问题吧?”霍敏笑着问。
林似染看到熟悉的人,自然心情也好了很多,道:“没有问题,你呢?”
“嘻嘻……我也没问题啊,不过怪害臊的!”霍敏红着脸道,毕竟在里面要脱了衣裳,被几个陌生的老嬷嬷仔仔细细地观察一遍,实在是难堪的很。
林似染微微有些惊讶,问:“有什么可害臊的?”
霍敏也很疑惑,声音放低了,难得地忸怩起来,问:“虽然都是女子,但脱了衣裳,在身上莫来捏去的,还不臊得慌吗?”
林似染微微愣了一下,似乎她并没有被要求脱衣裳,只是被人盯着打量了几遍便放她出来了啊,难不成大家都是要脱光了衣裳检查吗?
林似染想到了,可能是惠妃娘娘嘱咐了这些人,所以她才受了特殊照顾,心中不禁对惠妃娘娘的体贴生出感激。
过了这第一轮,她们就算是正式的秀女了,从今天开始就要住进后宫去了。
秀女被安排在采薇宫,负责照顾秀女们饮食起居的是两位年近四十的老嬷嬷,一个姓佟,一个姓姜。
上面还有一个管事的太监,吴有为。
采选差不过要历经两个月的过程,这两个月里,秀女们就在采薇宫里度过,要经过三轮采选,最终决定她们的命运。
有些人会被赐婚给王孙公子,有些则会留在后宫,成为后妃之选,还有一些会被筛选出去,放还家中自行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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