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
倾晖速短炬,走海无停川。冀餐圆丘草,欲以还颓年。
此事不可得,微生若浮烟。骏发跨名驹,雕弓控鸣弦。
鹰豪鲁草白,狐兔多肥鲜。邀遮相驰逐,遂出城东田。
一扫四野空,喧呼鞍马前。归来献所获,炮炙宜霜天。
出舞两美人,飘飖若云仙。留欢不知疲,清晓方来旋。
就是描写秋猎场景的,比试完毕,秋猎正式开始了,一阵鼓响,大规模的秋猎正式开始,各路兵马与使臣等开始布围。士兵们个个奋勇争先,在远处列成长队把野兽往自个主人的方向驱赶,让主人能够尽兴地对野兽进行血腥的杀戮,一个表现突出,主人喜欢,赏赐与升级随之而至,何乐而不为?
赫连公主十分奇怪禪山是如何猎到大蟒、穿山甲与水獭的,带着他的大夏卫士,山边水里到处一处处地布围寻找,因为不懂其中的机巧,自然是一无所获,这更增加了赫连公主对禪山的好奇心。
如何不战而屈人之兵?军容齐整,军仪威严,马上骑术,马下功夫,令出必行,如臂使指,北府兵当然得一显身手,行围开始,数百北府兵听着鼓点不断地变化着阵法,忽成长蛇,忽成方阵,忽又圆形,忽以刀阵斩砍猛兽,忽以枪阵驱赶熊与狼,忽以铁链围堵,变化万端,数千的野兽最后被赶到贵宾云集、举行仪式的跑马场上,又一通鼓响,万箭齐发,不到一刻,所有野兽都命归黄泉,群兵士以枪串着猎物,高高举起,齐声高呼:“北府无敌,北府无敌。”数百人的声音竟然成山呼海啸之势,如千万人齐呼一般,叱以鞑暗暗心惊,北府兵的战力非大夏勇士能够力敌也。
刘裕见使臣脸色微变,知其心里害怕,微一示意,传令官令旗一挥,高呼猎献。领队的军官速步上前报曰熊七头、狼四十头、狐一百十一头,獐三百一十头,绿二百七十头,免七百六十头。以少围多,每个士兵捕猎达五头之多,这是什么战力,叱以鞑心算了一下。
刘裕亲上台前,一通鼓罢,高呼一声——“开!”士兵拿出解腕尖刀,刀光映日,其快如飞,大约温一壶酒的时间,所有猎物肉盛盆,骨入框,皮打捆,刘裕喊一声,“赏!”将士高呼,“谢大将军赏,”刘裕再次高呼,“开宴!”倾刻间,兵士退开,骨、皮已被抬下,台下只留肉盆,叱以鞑细细一看,地上竟无半点血迹,这么短的时间内,不见士兵拿着打扫工具,竟把地整理得干干净净,真是鬼神莫测,惊得张开大嘴,半下合不上来。
其它如御林军及司马氏等皇室成员、各国使团,京中豪门望族等各组分队,牵狗、驾鹰、各使其职,正使文臣及后宫宠妃们在场边观围,当天,行围结束,王公贵族和高官王爷们跪献所获。晋安帝在行宫设宴款待各地官员及兵丁,并赐食物、布匹、绸缎、白银等。厨师等小跑着上场,架起篝火,酒如池,肉如林开始了第一天的秋猎的狂欢。
赫连勃勃立国未久,草原民族礼节简单,使团诸人多保留着生性奔放的游牧民族特点,两位公主又是大夏国有名的跳舞高手,大夏使团的营地里,百十人围着篝火烤肉喝酒,以公主为中心载歌载舞,祝酒歌的歌声远远飞出。
金杯里斟满了醇香的奶酒
赛勒尔外冬赛
朋友们欢聚一堂尽情干一杯
赛勒尔外冬赛
丰盛的宴席上烤全羊鲜美
赛勒尔外冬赛
亲人们欢聚一堂尽情干一杯
赛勒尔外冬赛
琴声悠扬歌声清脆
赛勒尔外冬赛
贵宾们欢聚一堂尽情干一杯
赛勒尔外冬赛
皇族行猎聚餐多繁文俗节,刘裕起身于陋巷,多年行于军旅,对于这些礼仪并不熟识,近水、芊芠、禪山也一样的感到沉闷。加上大夏国千里来朝,给足晋国面子,于情于礼也需加以笼络,于是四人顺着歌声来到了大夏国使团的篝火现场。赫连公主以草原的习俗走向我们,大方地与禪山牵手相邀,跳着、唱着、喝着、转着、欢笑着这个场景十分熟识,近水、芊芠、禪山又想起了驴行,不禁有些动容,泪流满面。
一千六百年后的麦霸怎么可能被一个草原小妞给比下去呢,禪山拿出手机,找出同样具有草原风味的射雕主题曲,一人两声,男女声全包了。
(女)依稀往梦似曾见,心内波澜现
(男)抛开世事断仇怨
(合)相伴到天边
(男)逐草四方沙漠苍茫(女)冷风吹天苍苍
(男)那惧雪霜扑面(女)藤树相连
(男)射雕引弓塞外奔驰(女)猛风沙野茫茫
(男)笑傲此生无厌倦(女)藤树两缠绵
(男)天苍苍野茫茫(女)应知爱意似是流水
(男)万般变幻(女)斩不断理还乱
(合)身经百劫也在心间,恩义两难断-
赫连公主久幕中原文化,听得懂歌词中的中文与意义,同时精通音律,看到手机,惊为神器,听了两次后居然学会怎么个唱法,于是与禪山来了个男女声合唱,两人深情款款,惊世骇俗。
两位军帐之内,刘裕召刘穆之密议,“夏国公主赫连碧婉与仙师禪山似互有情意,河图洛书,国之重宝,切不可落夏国之手.”
“他俩素不相识,主公由何得知”刘穆之有些奇怪。
“昨日且歌且舞,眉目传情,某亲眼所见。”于是,把参加使团晚宴的事细细叙说了一遍,刘穆之垂耳细听,沉思了半响,“无妨,是赫连公主之意,非禪山之心”
“由何知之”刘裕最信得过的人就是刘穆之。
“主公与仙师至其帐,礼也,禪山仙师亦随礼而行。”刘穆之一条条地分析道
“牵手而舞,蚩夷之风俗,亦非仙师之意。仙师所以歌者,为大晋争一短长,扬朝廷之威德,怀柔夷人。”
刘裕还是很有疑问:“他俩深情对唱当作何解?”
“曾与三位仙师深言,得知仙师乡俗,叫卡拉OK,随礼而已,礼毕即随将军归帐,虽经公主挽留,不曾有半点停留,足证禪山仙师无心。”刘穆之再次分析。
“虽彼无心,亦得有所备,以免赫连公主妄生念想。”刘裕怕失去河图洛书,不无担心地提出。
“可借天象,先请仙师回建康,并在秋猎的皇族或贵族中挑两合适者以晋帝之名赐婚,共结两国之好。亦绝赫连公主之念。”刘穆之给出了一招釜底抽薪。
“司马氏得大夏为援,对我多有制挚,将阻我大计。”
“在下观察良久,司马氏之年少未婚者,唯司马休之之子司马文思可称俊杰,其它好清谈而不知实务,不足为虑。明日我与叱以鞑详议此事,以在猎场的皇亲显贵中挑选。”刘穆之老谋深算,早就对皇帝近亲一个一个地作了了解与分析。
大夏国军帐里,叱以鞑与公主亦在商议,赫连碧婉一脸深情,“但得仙师为侣,此生足也。”
叱以鞑始终不忘他的使命:“仙师聪慧无双,亦通武功、歌舞与音率,确是良配,但大天王所求者,为治国理政之才,公主为本朝长公主,得以国事为念,且晋廷也不会准我等所请,请公主三思。”
“将军怎知仙师不懂治国理政?”赫连碧婉不依不饶。
“仙师修者,道也,理政者儒也,所修不同。况仙师并非出自皇家或名门,殊与公主不配。”叱以鞑解释
“汉之张良,所修者道,助刘帮胜霸王项羽,底定天下,怎能说修道者就不懂理政?”赫连碧婉对中原文化了解彼深,最后理以命令式的口气说道:“我求仙师为侣,兄长这里自由我来担当。”
赫连碧婉的皇妹脾气上来了,本来就是带兵的,叱以鞑无法拒绝……
第二天,刘穆之前往拜访叱以鞑,拿出一张拟好的和亲名单,叱以鞑细看了一回,又挑出皇族名单再次细看后微露失望之色,回复道:“大公主倾心于禪山仙师与中华文化,望先生美言。”
“因钦天监奏报天象有变,各位仙师另有要事己回建康,多谢公主美意,然道者不可娶妻,还望贵使见谅。”刘穆之谢道。
门外,赫连碧婉听到这句话,急骑快马赶往建康,在猎场门口被军士挡下,遥望建康,恋恋不舍。改天,因为收到建康急报,为了稳定朝局,刘穆之也随之到达建康。
参加秋猎的官员和将士成千上万,需要大量的生活物资,所以在每年秋猎期间,众多商贩们随着秋猎大军行走。军队在哪里扎营,商贩便立即搭起席棚布帐,出售各种商品。诗云:入幕今犹昨,搴帘树与山。牛车来晚市,铃索谨宵关。布帐开山市,牛羊趁晚墟。入宵景更好,星野朗安居。”
晚市不仅是交易商品的地方,亦多凑热闹的富家子弟与做生意的风尘女子,更有落拓文人到此寻找与高官达贵偶遇的机会。此次,听说两位大夏公主到东晋招婿,唯才不唯身份,引得大帮怀才不遇的寒门弟子到此出风头卖弄文才,希望万一有机会被公主选中便可平步青云,所以,酒馆里多是吟诗的文人。
司马休之看到刘裕出尽风头,心中不快,独自至晚市散心,路过一个临时搭起的酒肆中,但听得一个声音高声咏唱:
诗万首,酒干觞,几曾正眼看侯王?
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菊花醉建康。
意境高远,气势磅勃,走近细看,是一衣着寒酸、但洗得发白,一尘不染的土子边喝着劣质酒边吟诵中。言谈之下,发现确有真才实学。
司马休之请王卖德入帐,“先生高德大才,请教赴它国附马之争的原因。”
酒馆之人虽不识司马休之,可官品的服饰却十分熟识,一看是一品大臣,连忙肃清散客,请他们到内帐。
“为何沙漠寸草不生,因为没有水的滋润,闻得公主倾慕我朝文化,彼有引水之心,我朝文化,大德如水,必可滋润荒蛮之地,感化夷民,王卖德不才,欲推广先师孔夫子之大道,使其习诗书,识廉耻,知仁义,从而使蛮夷之帮成为礼仪之乡,得圣人之教而混同我大晋。”王卖德感觉机会来了,个人的人生可能因之而改变,站起身来,侃侃而谈。
此人相貌才学都是不二人选,但听其言观其志,是孔夫子的狂热信徒,末必忠心于我司马氏,司马休之暗暗拈量着其中的利敝。可司马氏一族中,人选实在难选,选择近亲被刘裕起疑,远亲忠诚度不够,并且没一个才学上看得上眼的,更何况还有公主这一关。也罢,既然暂时无合适的人选,暗中推荐他作为大夏国附马,有这份交情在,再慢慢地设法。
秋猎继续进行中,第一天出尽风头的赫连公主与他手下的亲信卫士却不再出现在猎场,问叱以鞑,只说公主身体不适,为表朝廷关切之意,司马休之建议让随猎的太医给公主看一看,叱以鞑委婉的拒绝说,使团中自有医生。过了五六天后,赫连公主又出现在猎场了,英姿爽朗,但人瘦了很多,每围捕猎物都拿刀一刀一刀地狂砍,看着猎物惊恐的样子就开心地大笑,猎得比第一天更多,笑得比第一天更欢,晚上聚会时唱得也比第一天的更响。
到了第十天,军士来报,在猎场边边缘的山岩上出现了一个硕大的仙师禪山的画像,这头像有多大?刘裕带着手下谋士通过实地勘测,整幅画有二十尺高,颜料为某种矿物,并非中原所产,仙师头像表情很生动,作开口在唱歌状,可以看出作画者的水平并不一般。正是那晚篝火时公主遇到仙师时的情景,她将心仪对象的头像画在了峭壁上!
谋士们自然猜到是赫连公主求禪山不得所作,钟山猎场为皇家所有,一岩一崖,事关龙脉与风水与朝廷体面,刘裕下令封锁消息,违令者斩,待行猎结束后再把岩画处理掉,恢复猎场原貌。虽有严令,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还是小范围内传开了。
这是个若事生非的主,得早些赐婚把她送走,刘裕暗暗定下主意,并把这事交给司马休之,司马休之向名门望族的弟子出榜招婚。皇室本多政治婚姻,自古如此,作为长公主,自得为国家大事而谋,赫连公主打猎作画后,内心郁结略解,强作欢颜,接待求婚的望族子弟。
王买德虽出身寒族,可身材高大,气质典雅,相貌不俗,又有司马休之暗助,自然进入备选名单。赫连公主与叱以鞑后堂秘试,叱以鞑对王买德说:“大夏乃大禹的后裔,世代居住在北方。祖宗有光辉业绩,。中期不强大,受制于人。现大天王赫连勃勃雄才大略,以不能继承发扬先辈的功业,国破家亡,流离失所为耻。现在将要应运兴起,恢复大禹的伟业,你认为如何?”
王买德说:“自从晋皇失去纲纪,政权南移,群雄对峙,人人怀有问鼎之雄心,现今大天王累世积德,在北方世代继承前王的事业,神明威武超过魏祖,不正是上天让他建成大业乎?现在后秦国政虽然衰败,但是藩镇还稳固,很希望天王积蓄力量,内修政德,传圣贤之教义,立朝廷之法度,外交友邦,后秦姚兴已是风烛残年,其子姚宏生性柔弱,正可待机而动,先灭后秦,再取天下。”
公主本具政治才干,听罢王买德的论述,暗思:此人虽不通音律,不知武功,但此番论述,不下于诸葛亮为刘备谋划的三分天下之论。与仙师禪山的婚姻无望,能得此人,大夏得一良臣,霸业易成。
于是赐婚乃成,赫连公主与叱以鞑带着使团返回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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