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献俘大典,天还没亮,文武百官就已穿着朝服在太庙外排着整整齐齐的队伍,四个腰圆臂粗的御前待卫手执又粗又长的皮鞭立在广场中央,东南西北各一人,第一绺阳光照到太庙顶上,东方的侍卫开始拿鞭猛抽大地,发出啪啪的巨响,另三方侍卫也开始挥鞭,共计一百零八响,鞭声结束后,铜号呜呜地响起,献俘仪式正式开始,
“天子祭列祖列宗!进献四时三牲……”
“皇天浩诰,佑我大晋,我军威武,巨贼授首..........,今献贼首卢循等首级祭列祖列宗,扬我大晋天威。”
石灰保存的首级被陈列在太庙前的祭台上,无数道士和尚绕着做道场。约半个时辰,礼毕,又押上千余的俘虏。
礼部侍郎上前大声宣告,皇恩浩荡,你等一时糊涂,受人蒙蔽,加入敌军,上苍有好生之德,如能改邪归正,归顺朝廷,朝廷恩赦,免你们一死,如顽固不化,必严惩不贷。
宣旨完毕,周廷尉高声宣布,愿降的去左边,不降的站现场,大部分俘虏表示愿降,不一会,现场只有二百多死忠教徒,大叫不降,愿以身殉教。
历朝治国,讲的是恩威并施,刘裕本身更是一个杀伐果断之人,经点头同意后,朝臣们用了早餐,献俘场地转到午门,皇帝御驾午门城楼,举行献俘典礼。献俘礼上,午门正楼正中设御座,檐下张黄盖,卤簿设于午门城楼下,两边排列,直到端门。其他的仪仗。
在午门前,王公大臣、文武百官,隆重严肃,分班侍立。皇帝穿龙袍衮服,乘舆出内宫。起驾时,午门鸣钟;到太和门时,鸣金鼓、奏铙歌。皇帝到午门前,沿着马道,御楼升座。在午门楼下,兵部官员率领将校,引战俘下跪。兵部尚书报告:“献俘开始!“”鼓乐大作,礼炮轰鸣。诸官肃立,庆贺胜利。典礼官道:“行礼!”于是二百俘虏被牵过来,身后侍卫用刀抵着让他跪伏在地。兵部官员上奏:“奉旨平定广州,所获俘囚,谨献阙下。”任务交给刑部。
周廷尉奏事完毕,最后大声奏报说:“这等叛逆,预固不化,合赴市曹行刑,请旨。”杀头好玩,皇帝来劲了,高喊:“拿去!”午门前,空间大,人又多,城楼下的官员听不清皇帝说什么,怎么办?皇帝左右的大臣二人刘裕与司马德文齐声高喊“拿去。”刘裕之声穿云裂雾,威风凛凛,杀气重重,二人之后,再左右四人高喊:“拿去!”这样,一增为二,二增为四,四增为八,八增为十六,依次递增,最后御林军等三百六十人齐声高喊:“拿去!”声音之大,如山崩雷轰。
刑场之上,刽子手头扎红巾,手持钢刀,整个法场都让人给围满了,呼呼闹闹。过去人也没有什么可看的,看个杀人都得赶上过年那么热闹,人群中一个个伸头探脑,有的对犯人的情况互相谈论猜测。二百多人犯全是五斗米道死忠的信徒,临死关头,人生最后一场戏,表现得都不差,刽子手送上断头酒断头菜,一个个大口大口的吃完,大叫死了也当个饱死鬼,酒入喉后更大叫好酒好酒,给爷爷再来一壶,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豪言壮语,法场上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事,以前满门抄斩时都是哭声震天,愁云惨雾的,看客们的神经集体受到刺激,大叫好样的,杀人本为震胁人心,现在反而起到负作用,监斩官周廷尉有此慌了。
禪山在观礼现场,之前番禺见过信徒死前仪式,走到周廷尉面前,叫人拿了几桶清水过来,每十二人一组,从头淋上一小勺水,再解开捆绑,下跪受刑。临死之人解开捆绑?出现反抗是大概率的事,周廷尉可不敢答应了。禪山说了句:“无妨,有事我担着。”周廷尉急急请旨后,刘裕示意皇帝同意按这样执行。禪山亲给人犯淋水与松绑,并最后对他们说,“如愿意改邪归正,朝廷有好生之德,能给最后的机会。”
那身穿全套公服又罩一件大红斗篷的周廷尉用毛笔在犯人单上划了下便把笔往地上一扔,开始那帮人都好像有意躲着,怕毛笔碰到身上一样。
“啊,这可是状元笔!刚才那是给犯人划名字,就像生死谱,笔一划就代表阳间再没有你这个人了。那杆毛笔必须是新的。”边上一个老者解释道:“墨水也得用茶水调开。这杆笔要划完了犯人没落地之前扔谁身上要倒霉一辈子!可落地后就没事了,现在有官在没人敢动,一会杀完人没事了该有人抢了,用这杆笔给小孩开蒙据说能得状元。”
每一组人犯处决前,禪山都问他们一次,最后投降,朝廷宽大处理,可给予最后机会,前两组人犯松绑后安静受刑,可能受到血腥气的刺激,到第三组时有两个文人模样的人表态,“今天见到仙师,明白朝廷更代表天意与正义,愿意脱邪教而从朝廷。”边上被松绑的教徒。大骂叛徒,双手卡紧两人脖子,士兵急上前拉开,十人被砍头,二个人开了口得最后逃生,百姓欢呼声四起,其中一人口才便给,回身劝降说:“你看,百姓为我们脱离邪教而欢呼,以前我们被蒙蔽了,选择真的不符合民心民意。一起认错吧,老婆儿子还在家等呢。”一番言词下去,逃生跟随的人自然多了起来,在最后关头,有大半人表示愿意改善归正,另一半安静求死。
砍头不加绑,一百多人鬼门关前得脱生,何等传奇的故事,与阅兵的盛况同时在建康城与全国传开了,成为国人浸浸乐道的热门话题。
三仙府内,近水忧心肿肿地对禪山说道:“今天你这么做会害死我们的,万一有一天刘裕起疑心认为我们在收买人心怎么办?你就不能明哲保身不要加如愿意改邪归正,朝廷能给最后的机会这句话吗?”
“事发突然,那是上百条人命啊兄弟。”禪山很不服气。
“我是禪山我也会这么做。我们是人,不是冷血动物。”芊芠也站在禪山的阵形里,高声抗议了。
“确实够正能量的,可我们的目的是帮助刘裕北伐成功,统一中原,让汉人扬眉吐气,自个都不注意保护自己,含冤死了,怎么统一法?”近水回复说。
“我知道得以大局为重,禪山想了想后说,可事到临头真的做不到,以后一定注意。”
说归说,面对二百条鲜活的生命,一句话可以救回大半,又有谁能做得到呢。近水与芊芠沉默了会儿,“我们都不是冷血冷心的政治人物,听天由命吧。”
近水看着嘟嘟嘟冒热汽的茶壶,对着芊芠与禪山说:“人生真的很奇怪,刚到东晋,感觉没网络没电视没抽水马桶人就不能活似的,你看现在,我们都活得有滋有味的。”芊芠说:“我们小时候不就没手机没电视的嘛,活在东晋,权当作活在小时候的世界里。”禪山接过话题说,“有一点让我常常的心不得安宁,朝堂上意见不合动不动满门抄斩,两军对垒,双方战士短兵相接,更是血肉横飞。”
“这才叫古代,小时候我们常常排队到烈士墓英雄纪念碑前献花,他们也是为国而死,也得有属于他们的纪念碑。”芊芠想起了每年清明带小朋友扫墓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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