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天地-第二百零九章 骊山华清宫的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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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话:前面说秦牧要了制置使这个位子。这个名字我是和镇守使搞混了。民国官职有的沿袭满清,有的又和欧洲接轨。陕北镇守使,是井岳秀坐过的。我以后还是把秦牧这个位子改为陕北镇守使,和库伦镇守使。特此通告。发上去的不好改,但是我在文档里面很好改。我把制置使全改成镇守使了。)

    “秦镇守,我观历代词人,独爱纳兰容若。”

    这里是骊山,华清宫。正是杨贵妃洗澡的地方,周素馨,也在这里洗过澡。

    今天,陈树藩邀请秦牧,来华清宫一见。

    现在这个时期,各家大小军阀自成一体,谁也信不过谁。

    一个派系的尚是如此,何况秦牧和陈树藩根本不是一伙的。

    陈树藩能当上陕西督军,一来是他赶走了陆建章,事实上霸占了陕西,二来,是他投靠了段祺瑞。

    他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出身,当时,段祺瑞做过这个学校的校长,俩人有师生之谊。

    因此陈树藩成为了段祺瑞皖系军阀中的一员。

    秦牧这个位子,是黎元洪给的,黎元洪和段祺瑞是对头,自然秦牧和陈树藩也好不到哪里去。

    即使没有上述关系,从两人各自地位来说,也是无法和平相处。

    秦牧要独霸陕北,而陈树藩要囊括整个陕西,自然他们俩有着根本性的矛盾。

    正因为如此,陈树藩当了陕西督军之后,反倒不敢去陕北秦牧的地盘做客了。以前他是陕南镇守使的时候,陈树藩还多次去过米脂,从秦牧那里打了好多秋风,要了许多钱财和礼物。

    现在可不行了。他只敢邀请秦牧来西安见自己。

    可是考虑到秦牧也会有顾虑,最终陈树藩选择了骊山华清池,作为两人见面的地点。

    这个地方,不在西安城里,勉强来说,算是安全。

    陈树藩是个读书人出身,他父亲老来得子,四十多才有的他,所以他自小接受了很完整的教育。

    只是他比较倒霉。如果再早生十几年,他能顺利通过科举当官,但是他的那个年代,正好赶上光绪下诏,废除了科举。

    这下他就没办法了,只能进了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如今兜兜转转,成为了陕西的土皇帝。

    只是他的文人底蕴还在,所以和秦牧的见面,就从诗词聊了起来。

    “纳兰词,的确独树一帜。”秦牧随口附和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是纳兰容若最著名的一首词: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

    陈树藩自然不是无病呻吟。到了他这个位置,一言一行,都有深意。

    秦牧很清楚陈树藩的意思。他是借这首词,点出当今两人的关系。

    在秦牧还是县长,陈树藩还是陕南镇守使的时候,俩人关系不错。毕竟他们没有冲突的理由。

    可是现在呢,陈树藩是陕西督军,秦牧是陕北镇守使,位置全变了,而冲突跟着就来了。

    秦牧在陕北公布法令,大收烟税。

    按理说,这点和陈树藩是目的相同的。可是他们实际做法并不一样。

    陈树藩也收烟税,但是他是固定一个巨大的数目,一个地方,两百万两的烟税,你们要交上来。

    如果钱不够,你们就扩大鸦片种植面积。

    秦牧的重税和他不同。秦牧是针对种植鸦片的农户。你种一亩鸦片,我收你一百银元。

    这是按人头,按田亩来收。一亩鸦片是远远卖不到这个价钱的。烟民种的越多,欠秦牧的钱就越多。

    他们只能选择不种鸦片,否则全得破产。

    在重税这一块,秦牧和陈树藩正好南辕北辙。

    陈树藩当然明白秦牧的意思,你这是要禁烟啊。他当然不能任由秦牧这样干。

    这样一来,陕北都没鸦片了,自己的军饷哪里来?这事,事关生死,陈树藩绝不能答应。

    所以他才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如果咱俩还是从前那样,该多好啊!

    “陈督军,纳兰容若的词,我喜欢这一句: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这首词是《浣溪沙-残雪凝辉冷画屏》。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陈树藩是传统文人出身,他自然也明白秦牧的意思。你是要禁烟禁到我“泪纵横”啊。

    而且秦牧很含蓄,最后一句“断肠声里忆平生”,他都没说出来。

    秦牧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的麻烦,但是老子不准备改变我的做法。

    至于“断肠声里忆平生”,那就看谁的能耐大了。到底谁断肠,只能走着瞧。

    两人谁也没提鸦片的事,但是彼此的立场,就借着纳兰容若的词都表达清楚了。

    “秦镇守,请入席。”俩人刚才是一边走一边聊,现在到了酒席宴前,陈树藩顺势给他引荐:“这位裴大人,陕北宣抚使,你们是老相识了。”

    裴廷,是陪客之一。

    裴廷身边还有一位,是个极为年轻的军官。

    “这位是杜聿,说起来你也应该不陌生,他是米脂人。杜聿是我的学弟,刚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如今在我麾下任职旅长。”

    “秦镇守,你好。”裴大人都没搭理秦牧,但是杜聿却起身向秦牧敬了个礼。

    “杜旅长。”秦牧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坐下之后,秦牧随口问道:“米脂如今发展的还可以,杜旅长回去看过没有?如果有时间,应该回去看看。”

    “秦镇守,我以后一定会回去的。因为,我要拜祭亡父。”

    “噢,不知令尊是……”

    “我爹是杜奎。”

    秦牧听到这话,顿时明白了。就知道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只一个裴大人就够恶心了,没想到这个杜聿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存在。

    杜奎,就是米脂的大地主,因为勾结土匪孙美瑶,被秦牧给砍头了。

    他家的地,占了米脂的一多半,全被秦牧给没收了。

    原来这个杜聿是杜奎的儿子,那不用问,这小子肯定是找机会要报仇啊。

    陈树藩摆下这桌宴席,的确是煞费苦心。

    文的方面,有裴廷这个对头;武的方面,有杜聿这个仇人,他自己居中高坐,掌控局势。

    若是换做一般人,还真没准就胆怯了。

    可是秦牧不是一般人,他是超凡者。就这桌酒席,再摆上十七八个,也奈何不了他。

    所以秦牧有时候经常会犯精神分裂的毛病。

    他是超凡者,有一身惊人的本事,而且他还认识那么多超凡者,这个世界在他眼里,是神奇的,是怪异的。

    可是陈树藩这样的人不知道。陈树藩,陆建章,袁世凯,他们都不知道超凡者的存在,他们争得,是人间的权力,是人间的地位。

    陈树藩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一个什么人。

    而秦牧身为超凡者,却没时间搭理超凡世界,而是一心在凡人的世界搞建设,这就好像狼入羊群,却不吃羊,反而做起了牧羊犬的活。自己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灰太狼。

    这让秦牧偶尔就会精神分裂一下。

    现在这个状态,又让他感受到了精神分裂的困惑。

    这一桌酒席,换一个凡人坐在自己的位置,可能压力巨大,但是自己在这里,面对这一切,只是感觉极为荒唐可笑。

    就这几块料,也想要自己的命,你们也太不拿村长当干部了。好歹我也是超凡者。

    该来的,总会来的。

    裴大人首先发难了:“秦镇守,如今你是陕北镇守使,陕北地面上的治安,都是你的职责。现在陕北大小土匪那么多,百姓乡绅不堪其扰,很多人都给我递来状纸,这件事,可是你的失职呀。”

    如今别说陕北土匪多,全国各地,哪里土匪都多。

    现在陕西地方上的势力,很多人都是土匪出身。

    秦牧刚坐上这个位置没多久,他也不是神仙,自然不能一口气把土匪都吹没了。

    何况,这些土匪中有一伙,正是他控制下的孙桂芝匪帮。

    “裴大人,这也是我要禁烟的原因。”秦牧直接就把自己的态度表明了。收税是假的,禁烟是真的。

    “禁烟,和土匪,有什么关系?”

    “土匪要抢钱啊。没了鸦片,百姓也就没钱了。没钱了他们还抢什么。”

    裴廷对于秦牧这个逻辑,一时没弄明白。土匪抢钱不假,鸦片值钱也不假,但是实际上土匪管你肉票的家人钱从哪里来。

    从鸦片来,还是去借高利贷,和土匪也没关系。他们只是要钱。禁烟不禁烟,对土匪当然没影响。

    只是裴大人是传统的文人出身,他和底层很少打交道,一时被秦牧给绕糊涂了。

    没鸦片了,百姓不赚钱了,好像土匪真就抢不到钱了。

    对于裴廷如此愚蠢,陈树藩气的半死。

    陈树藩虽然也是文人出身,但是他青年开始,就行伍了。在军队,和土匪打交道最多。他知道秦牧根本就是在胡说八道。

    可是这个裴大人榆木脑袋,转不过这个弯。

    难怪你的广播没人听,真是其蠢如猪。

    陈树藩使了个眼色,杜聿立刻接口说道:“秦镇守,我父亲虽然过世了,但是他没了,我家的地不会跟着没了。这些地,我准备种点鸦片。这也是农业报国。为了咱们陕西的建设,我也要出点力。”

    秦牧心说,种鸦片报国,你这脑洞还真够新奇的,我特么都不敢想的如此夸张。

    “杜旅长,你家的地在哪?”

    “就在米脂啊。”

    “这就不对了吧。米脂的地,全是我家的。不过我不太管这些田地的事,家里这样的事,全是我太太在管。你说你的地在米脂,这个我真不知道。如果你要是有机会回米脂,可以找我太太问问。”

    这种事,秦牧都懒得讲。如今是拳头大的说话,你就是说出大天,只要不带兵来打下米脂,地,你是一分都拿不走。

    杜聿完全没料到秦牧如此蛮不讲理。

    他爹被秦牧杀了,勉强说,有个勾结土匪的罪名,可是地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秦牧。

    民国,也是讲法律的。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都这样的话,要大总统干嘛?

    只是现在真的是枪杆子说话。

    杜聿知道,就在延川县,就有近卫军的一个团摆在那里。这还不是现在那种各自号称的旗号。

    比如自己,虽然是个旅长,但是手下连两千人都没有。

    近卫军的这一个团,是实打实的一个团,没有吃空饷的虚数。

    只在延川就有一个团,那整个陕北,近卫军到底有多少人?这个别说杜聿不知道,就是连陈树藩都不清楚。

    实际上,陈树藩连自己有多少人都不是特别清楚。

    他的手下,有嫡系,也有临时依附过来的。这些人今天算他的,明天没准就是别人的了。

    也正是因为如今这个时期,混乱至此,才给了秦牧上下其手的机会。如果一切都规规矩矩的,那秦牧也不能稀里糊涂就当上县长,甚至到现在,名义上占据了陕北。

    大家都在抢地盘,大哥别说二哥。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眼见着哼哈二将全被秦牧给干趴下了,陈树藩不能不说话了:“秦镇守,陕北,也是陕西的一部分。就好像陕西,是全中国的一部分一样。你说对吧?”

    这句话没毛病,秦牧只能点点头。

    “我们陕西,也要向中央交税的。税款从哪里来?还不是来自陕南陕北各个县。陕北的税款,我不找你要找谁要呢?陕西的税款主要出自烟税,你要把鸦片都给禁了,钱从哪里来?不说向中央交税,就是咱们手下那些吃着官饭的人,他们吃什么,喝什么。这些人一旦不稳,陕西肯定就乱套了。秦镇守,这件事,你不能说和你无关吧。”

    陈树藩这一席话不是无理取闹。的确,没钱办不了事。

    “好,陈督军,咱们就谈谈钱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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