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凡就注意到了那些怪物浪潮中，还存在着些明显不同的特殊个体。
它们不同于其它只会凭借本能行动的怪物，不仅有着独立的自我意识，而且还惊奇的具备着“武道”的手段。
而在当时经过验证后，伽凡发现它们都是被漆黑触手所寄生的拳法家，并都已经被汲取了全部的技法和记忆，其中一部分个体，外形还会仍维持着异变前的原样。
甚至，它们依旧还和曾经那样口吐人言，随意的走进街边的房屋之中，被里面避难的人当做成了同类，主动接纳了进去。
可是，因其被根本上不可逆的扭曲了人格，终究只能算是残留了些人的“影子”的怪物罢了。
毕竟......它们在走进房屋后，就开始毫无理由的杀戮了啊。
所有，当时伽凡沉默着，同样以最快速度肃清了它们。
也做好了在找到灾害发生的“源头”后，可能会面对百般武艺的准备。
并且，在最后关头勉强赶到的时候，他还亲眼见证了那熟悉的光之巨人，被黑暗完全吞噬的震撼画面。
那标志性的头镖，更是令伽凡还做好了即将要面对，有着上万年战斗经验记忆的敌人的心理准备。
不过，在真的和卡尔萨斯开始战斗后，他却始终都没见到对方使用过任何的“技法”。
甚至连那些暗红色的恐怖能量，也基本都只是在以最粗暴的方式，被直接释放出去，完全看不出任何的精妙之处。
哪怕偶尔会被那庞大的手掌，以无视空间距离的方式，从高空击落向大地，他也都只能感受到纯粹的蛮力。
对此，他感到了疑惑，也觉得对方有着藏拙的可能。
可是在感知到那群冲向百米空间裂缝的漆黑浪潮，以及其中一些较为熟悉的存在后，看着那被展现得淋漓尽致的武道技法。
伽凡的疑惑被彻底消除了。
因为这家伙压根就没去吸收漆黑触手们所储存的拳法家记忆。
祂在进化的时候，把这些集武道大成的漆黑触手们，全部都当成“杂质”给排斥出去了！
而这份傲慢和轻视，也终于为伽凡。
创造出了最后的机会。
“锵————”
悠扬的剑鸣声，在死寂的沙漠上回响。
一柄泛着寒光的漆黑长剑，猛地斩在了一条正在渐渐由黑转向浅灰色的手臂之上，摩擦出了绚丽的火花。
并且，其剑锋，还真的斩了进去，令其伤口处溢出了纯黑的神血。
不可能！
淡漠的情绪不复存在，卡尔萨斯心中满是震惊的看着，自己那被区区一柄凡剑所斩出的创伤，完全无法理解。
要知道，在经过最终的进化，获得完全体的究极神躯后，祂那不讲道理的身体强度，已经是完全足以不做任何防御的硬抗核爆，并不损丝毫了。
可现在，竟然被连钢铁都不一定斩开的攻击，给伤到了。
“凡人，你到底做了什么？！”
卡尔萨斯不禁低吼的质问道。
同时，祂还在无时不刻的全力抵御着这变得相当奇怪的世界环境。
不仅仅是再也感知不到任何的超凡力量，体内所储存的神力也被彻底禁锢，还在莫名其妙的以快得惊悚的速度，持续消失。
甚至，就连祂已进化到极限的身躯，也在无法抑制的不断崩溃。
而且这一过程，根本就没办法阻止。
仅仅是勉强稳住这具身体的“整体性”，就已经是祂能做到的最大极限了。
“没做什么，我只是让世界变得‘正常’了点罢了。”
伽凡语气平淡的轻声回复。
目光则是完全锁定在了对方那受伤的手臂上，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我果然没猜错......你被完全‘否定’了啊，怪物！”
持剑的双臂肌肉完全绷紧，全力下压。
“看看你都变弱成什么样了？连我这半吊子的剑术都能伤到你了！”
“狂妄，吾乃神明！”
听闻这堪称亵渎的话语，外放不出能量的卡尔萨斯，直接自诞生以来，第一次握拳，猛的全力轰在了对方的腹部上。
那已然被削弱到了极限，却依旧堪称非人的恐怖蛮力，瞬间毫无悬念的将对方给打飞了出去。
“嘭！”
但是，两个后翻卸力后，伽凡便稳稳的落地站稳，重新摆出独属于他的朴素架势。
要知道，他可是曾被一个老剑圣，和一个至高的剑士，连续不断的放倒了上千次呢，所以，想要靠蛮力怼翻他的话......
可没那么容易。
而关于伽凡所习得的剑术，除了堪称最全面的扎实基础外，也就是被归分为四个部分了——
『斩击』、『格挡』、『卸力』、『瞬步』。
而这，也便是他对于所谓剑术的全部领悟了。
至于『幻想杀手·唯物主义』的持续时间，则是为十分钟。
那么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明了了，在这十分钟的时限结束前......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脚下猛地踏地，凭借着传自某个至高剑士的特殊技巧，伽凡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然后下一刻。
一柄锋利的漆黑长剑，直接出现在了卡尔萨斯的面前。
以一往无前的轨迹，全力的斩了下去。
“杀！！！”
“锵————！”
金属碰撞声音回响，纯黑的鲜血飞溅。
骤然燃烧起了意志火焰的眼眸，对视上了那已跌落云端，眼神惊怒的神明。
而到了这时，哪怕再难以置信。
卡尔萨斯也终于完全理解了现在的情况，真正的生死战......
开始了。
“『血肉战法·生命魔铠』。”
无数细长的本源触手自体内，疯狂的挣扎着延伸而出。
哪怕在接触外界的一瞬间，就如同被泼了硫酸的物体，不断的消融着，但它们却依旧互相缠绕了起来，最后编织成了一层覆盖体表的暗灰全身甲。
“那就来继续战斗吧......凡人！”
“嘭嘭嘭嘭嘭嘭！！！！！！”
一连串几乎同时响起的轰鸣出现。
那是瞬间被挥出了残影的拳头，不断疯狂轰出，然后又被一柄漆黑的长剑，给尽数稳稳挡下，所发出的剧烈碰撞声。
“打得太散了啊，废物！”
持剑的手掌被反震得有些发麻，伽凡却是不退反进的主动踏前，凭借腰力，自下而上的猛的挥出手中长剑。
在于对方身上留下新的剑痕同时，自己也因为侧脸遭受铁拳的砸击，而横飞了出去。
但是，只是在空中几个翻滚，他便已经卸去力道的落回地面，然后嘴角溢血的再次极速冲了回去。
虚假的天幕之下。
死寂的大地之上。
已然化作囚笼的异次元空间中，两道身影不顾一切的疯狂碰撞在了一起。
漆黑的长剑，将那早已衰弱到极限的神躯斩开，令纯黑的鲜血浸湿了地面。
覆甲的铁拳，将那已达人类肉体极限的凡躯，不断轰出新的淤青和伤口。
哪怕其挥拳的路数毫无章法，几乎都是在靠本能和直觉，但远超自身的恐怖蛮力，却依旧在给他带来危及生命的巨大威胁。
遍及体内的摄能细胞全力运作，却也同样早已被削弱到了极点，只能勉强帮忙吸收一小部分的力道。
剩下的，则要么是靠着卸力的技巧削减伤害，要么就是用手中的长剑将其全部格挡下来。
惊人的动态视力捕捉着挥拳的轨迹。
敏锐的神经反射带动着身体的本能，做出及时的反应。
斩击，格挡，猛劈，闪避。
不附有任何魔法气息，只是单纯较硬和锋利的漆黑长剑，被挥出了漫天的剑影。
而这却并不是来自什么华丽的厉害招式，只是单纯快到了一定程度的斩击罢了。
或者说，伽凡会的也只有这些基础了。
“锵——”
“嘭——”
“轰轰轰！！！”
挥剑和拳击造成的余波，令周围的尘土漫天扬起。
哪怕都被封印住了自己最强大的能力，但在死战中的两个存在，却依旧绝对称不上是弱者。
无论是从来都没把自己当成剑士的男人，亦或是从来都没把自己当成战士的神明。
剑在鸣，血在燃。
震耳欲聋的战吼和咆哮声，在死寂的空间中，不断回荡，并传递向了地平线的尽头。
没有人见证这场战斗。
知晓这里发生了什么的，也只有正在死斗的双方了。
“纠缠不休之人，你早该倒下了！”
被一柄凡剑愣是砍得遍体鳞伤的卡尔萨斯，终于抓住了机会，将斩如肩膀的长剑用绷紧的肌肉死死卡住。
然后朝着对方的头颅，不知道第几次的凶猛砸出了自己布满剑痕的铁拳。
“去死吧！”
“Duang！”
巨大的闷响声回荡在两人的耳旁。
那势不可挡的铁拳，被另一个拳头毫不犹豫的迎上，死死抵住。
肌肉的撕裂声出现。
“我可去你的吧！”
将长剑成功抽回，然后伽凡又将其猛力的斩向了对方的脖颈。
他要砍下这家伙的头颅。
“该死的是你啊，混账！”
“那就来试试看啊！”
后仰身体勉强避开，感受着喉前的血线，和死亡的濒临，卡尔萨斯，也彻底的暴怒了。
祂真的想不明白，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类，为何要和自己打到这种程度。
有着那种能够瞬间突破空间封锁的奇怪手段，对方明明可以一开始就脱离战斗的，自己也真的没有抓住对方的把握。
可现在，随着周围的环境产生了某种异变，任何超凡的手段都用不出来了。
这个人类，是直接把自己的后路，给主动完全切断了。
只为了和祂继续来场分生死的战斗。
无法理解。
愚蠢之徒！
情绪波动变得愈发激烈了起来，卡尔萨斯不再试图防御，直接无视对方的所有斩击，开始疯狂的全力挥拳。
那不含丝毫技巧，只是单凭非人的身体素质，所出现的漫天拳影，直接占据了伽凡的全部视线。
瞳孔紧缩。
手中之刃毫不犹豫的挥出迎击。
瞬间，密集到极点的碰撞声出现。
以往一尘不染的蓝白衣袍染血，骨裂的异响也在不断出现。
额头流下的鲜血模糊了视线，瞪大的双眸却没有丝毫闭合的迹象。
动态视力不够的话，那就让神经反射填补空缺。
原本只是宅男的纤瘦身体，在摄能细胞日复一日用纯粹能量的蕴养下，早就变成了超越人体极限的强壮躯体。
并且在此时，凭借着体内自动运作的体藏呼吸法，被发挥得淋漓尽致。
可惜......
却依旧没法违背常理，快速自愈那些骇人的伤势。
“凡人，你的动作变慢了啊。”
遍体鳞伤的卡尔萨斯，大笑了起来，祂所具备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真的是变得愈发丰富了起来。
“看来，最后输的，还会是你啊！”
“你的废话太多了，恶心的怪物，而且你是眼瞎了还是痴呆了？”
嘴里喘着粗气，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愈发苍白。
可伽凡的眼中，却是前所未有的炽热。
既然已经做好了觉悟，那他妈的就得坚持到最后啊。
血流不干...死战不休！
“老子还站着啊！！！”
发自灵魂的咆哮声震撼着耳膜。
说实话，伽凡并不是个张狂的人，他也从未像现在这般的彻底狂放过，他也打心底里的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这个样子，但是他说过，这次——
他要赢。
“锵————！”
一道猛力斜斩而出的斩击，暂时逼退了对方。
令那漫天的拳影风暴，终于停止了宣泄。
而此时。
卡尔萨斯身上由本源触手所编织而成的生命魔铠，也已经几乎被完全斩碎，其淡灰色的双臂，上面所遍及的剑痕，数量则更是堪称恐怖。
其中几道狰狞伤口，甚至差点将其断臂。
但终究，还都是被那龟裂的臂骨，给挡住了。
这般严重的伤势，对于已被周围环境那诡异的莫名力量，给限制住了全部神力的卡尔萨斯来说，已经算得上是真正威胁到生命了。
可是，在那些创口的内部，却又一直有着无数细小漆黑触手，在不断崩溃的同时，也在不断尝试缝合伤口。
这令祂离死亡，还是差了些距离。
而且，比起祂来，某人的情况则是更加糟糕啊。
卡尔萨斯向前方投以视线，望着那勉强屹立在原地，已经完全力竭的浴血身影，看着对方手里那已满是裂纹的漆黑长剑，轻笑道。
“凡人，你的武器要碎了，你的生命也快走到了尽头，终究，还是我赢了啊。”
这次，卡尔萨斯的语气中还带着些感慨。
毕竟，在祂诞生后的短暂生命中，眼前的这个人类，真的是给祂带来印象最深刻之人了啊。
在杀了对方后，自己想必应该会在未来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记得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人吧。
“那么......吾也该送你上路了。”
微微低俯身体，不再废话，遍体鳞伤的强壮身影，猛的向前冲去。
无坚不摧的铁拳轰出。
满是裂纹的残剑迎击。
然后毫无悬念的，只是凡俗之物，早就到了极限的漆黑长剑，被巨大的蛮力，崩裂成了漫天的碎片。
血肉被轰碎的声音，回响在了死寂的沙漠之上。
一条满是创伤的淡灰手臂，贯穿了男人的腹部。
鲜血滴落而下，染红了地上的砂砾。
卡尔萨斯轻叹着道出了古老的拉莱耶语。
“凡人，你输......”
“噗嗤！”
剧痛突兀的传来。
这回，流淌而下的是纯黑的鲜血，覆盖了地上原先的血迹。
“......”
卡尔萨斯沉默着低头看去，发现是柄只剩了一小截的断剑，不知何时完全斩开了自己胸前的护甲和骨骼，硬生生的开出了一个狰狞的血洞。
里面，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光球，清晰可见。
并且，已经被一只伸进祂体内的手，给牢牢的抓进了掌心之中。
“喂，杂种，我打一开始就不相信七爷会被你这种家伙给彻底吞噬。”
无视着腹部的剧痛，和体内鲜血的大量流逝，伽凡看着似乎呆滞住了的对方，微微扯了扯嘴角，疲惫的轻笑了一下。
身边，则是浮现着一道仿佛被什么力量干扰着，不断闪现消失的，只有他能看见的虚拟屏幕。
那上面的图像早已经被放大到了极致，将迷途之人的位置，给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形成了立体，并精确到了毫米。
而那个圆点旁标注的，则更不是“死亡”，而是“昏迷”。
将沾血的手，从对方体内猛的拔出，令其强大的身躯，直接失去了最根本的“基石”，再也无法抵御周围来自异世界某个倒霉的高中生，那唯一的能力，幻想杀手——
唯物主义。
“还有都说了你说错了，这场战斗......”
将断剑同样拔出，然后抬腿全力踹飞了对方那正在化为飞灰的残躯。
鲜血飞溅，伽凡重重的向后倒去，扬起尘土。
他眼神涣散的望着上方那虚假的天幕，终究还是洒脱释然的说完了最后几个字，宣告了这场生死战的最终结果。
“是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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