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洲方从万安宫述职回来,就遇上丰娘哭的梨花带雨,在自己的书房中为沈弘求情。
“这孩子,都已经成婚,早已算个大人。我不过对他说过,不能因为自己过去的低下境遇,而导致今后胆小怕事,对有权有势之人俯首帖耳,以求富贵。却也没有说过遇此紧急之事,要迎头硬上。”赵东洲叹了口气,“可转念一想,他此事做的也对,如若不挺身而出加以制止,恐有更多人受伤。只不过到头来,却是自己要吃点苦头了。”
“是否会有性命之忧?”丰娘最为关心。
“不慌。”赵东洲摆手道,“再给我几日时间,我自会将你的官人,送回你身边。至于这几日,就先让他在忽必烈王子那里,吃些苦头,长些教训吧!”
赵东洲口中的忽必烈,此时却遇到了另一件棘手事,他前往自己的幕僚张惠那里,期望他能给自己一些不同建议。
他掀帐入内,见一身儒生打扮的张惠坐在帐内,手握书本演练算术,专心致志,竟没有发现自己站在面前。
张惠,字廷杰,成都新繁人,宋国尚书右仆射张商英的后代。五年前,阔端皇子举兵入蜀,时年十四岁的张惠险些被杀,后被俘至杭海。在杭海四年,张惠尽通诸国语言,为高官赏识,荐于忽必烈,由此成为忽必烈幕僚中的一员。张惠年轻干练,以谨慎机敏著称,忽必烈特赐名兀鲁忽讷特。与忽必烈的近侍蔑儿乞人阔阔,堪称文武双璧。
“兀鲁忽讷特,又在看书呢?”忽必烈心平气和笑问。
张惠这才意识到王子在自己的帐中已不是一时半会了。
他赶忙起身施礼:“罪过罪过,不知王子到来。”
“是我没有通报就进来,你就不要再自认有错了。”忽必烈开门见山。
张惠真诚道:“看王子的样子,似乎有心事。”
忽必烈笑道:“没事就不来找你了。”
“莫非是因为前些日子王妃帐中有物被盗?”
忽必烈浅笑:“那件事我自会处理,这里却又一件别的事,要来问你。”
张惠神色泰然:“王子请讲。”
去年秋时,忽必烈命封地各处,选送官家子弟和工匠以充侍候,不想,此时中书省下文书,选送侍从一事,开始风声甚紧,原本藁城董家所遣三子,也被唆鲁禾帖尼发文书叫回,暂不启程前往和林。
这在王妃看来,是提防窝阔台认为各封地王公贵族与封地上的世家大族勾结。但是素来崇敬唐太宗李世民的蒙古王子忽必烈,求贤若渴之心,却是断不能因此疑虑而止的。母亲的做法,自然是要想对策来挡回去。
“他人不疑,自先生乱,反而受之以柄。王子求贤,照旧便是,何怕他人言语?”张惠思忖之下,给出了对策,“王子可以借口为您的弟弟阿里不哥王子招收老师和伴读,继续征召饱学和有志之士,王妃疼爱幼子,而阿里不哥王子性情顽劣,您作为兄长一片好心,王妃想必不会拒绝。王妃有胆有识,素来敬重高士。以往征召,都直言招收幕僚和帐下勇士,久而久之,人数一多,必会为人中伤。若能换一名头,行之若素,王妃怕也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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