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嫁-第二十三章 联手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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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少女穿红着绿,梳着双髻,一看就是青楼小丫鬟的打扮,她抬头在屋里望了一圈,指着春迟脆生生道。

    “就是这个姐姐,她给了妈妈一锭银子,妈妈便让我拿一瓶安乐散给她,一般来买这种药的都是相公官人,这样年轻的姐姐还是头一遭,所以我就记住了……”

    强将手下无弱兵,梅馥是个爆脾气,春迟也是受不得半点冤枉的人,此时早已气得浑身乱颤,几步冲上前去左右开弓对着那丫头就是一通耳光。

    “你个信口雌黄的小蹄子!满嘴说的是什么鬼话!我几时见过你了?待我撕烂你的嘴!看你还敢不敢诬陷我!”

    那丫头年纪尚幼,看上去又老实巴交的,被春迟打得哇哇哭起来,看在众人眼里,好似是梅馥纵奴欺人了似的,沈夫人趁机添油加醋道。

    “啧啧,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简直野蛮不堪。”

    顾少元看不下去,一把捏住春迟的手腕,将她甩到地上,喝斥梅馥。

    “你口口声声说要证据,现在人证在此,你还敢纵容这贱婢行凶,是打算杀人灭口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顾府家丁从外头蹭进来,肩上头上还落着雪珠,显然是急急赶过来的,他双手奉上个琉璃瓶子递给顾少元。

    “少爷,这是按您的吩咐,在春迟房里搜到的半瓶安乐散。”

    沈冰柔瞟了一眼,摇头叹道。

    “想那夜我与林侍郎在船舱中坐着,春迟进来添过一回酒,这药想必就是那个时候下的了,对吗?春迟?”

    春迟痛哭流涕,膝行上前抱住顾少元的腿。

    “少爷,我没有!我没有!我是进去过一回,可只是添了炭火,根本没有碰过酒壶,林大人可以作证的!”

    顾少元置若罔闻,挥袖甩开她,看向梅馥的眼神冷到极致。

    “梅馥,你还有何话说?”

    梅馥不答,当寒菊出来攀咬她的时候,她便明白了,沈冰柔这次是有备而来,她早就布置好一切,只等请君入瓮,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边,只怪她太蠢,把沈冰柔看成了那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女子,却没想到,她是条披着美人皮的狼。

    百口莫辩了,梅馥脸色发青,像是想起什么,她突然望住林殊同,双眼一亮。

    “林侍郎,春迟刚才说的,可是事实?她没有碰过酒壶?”

    林殊同没想到火转眼又烧到自己身上来了,一时犹疑起来,对上梅馥急切的眸子,他有些于心不忍,但他毕竟与梅馥没什么交情,虽没投靠清流,可为她得罪沈忠仁并不值得,除非……

    林殊同目光下意识地向夏雪篱望去,却见他只顾低头饮茶,并未看梅馥一眼,心下明了。

    权衡之后,他低声道。

    “我记得似乎是添过一回……”

    唯一的一丝希冀也破灭了,梅馥脚下一个踉跄,她以为就算沈冰柔弄鬼,可至少林殊同的人品是信得过的,谁知还是她太天真,以为是非曲直之前人人定讲个分明。根本未料到林殊同竟也是个落井下石的人。

    顾少元闭眼,攒紧拳头,从齿缝里狠狠挤出几个字。

    “来人,将这个下药害人的贱婢拖出去,杖责八十。”

    这一幕顾少元早就料到,或者说,他一开始就认定是梅馥所为从未动摇,他作为家主,本来是有权利惩罚她的,可深深的愤怒下,他却还是不忍,那些年少纯真的回忆绊住了他,况且,她毕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那么就只好由她的丫头代为受过。

    “住手!”

    梅馥厉喝一声,冲上前护住春迟。

    “顾少元,你要打就打我,不许动我的人一分一毫!”

    “你!”

    顾少元勃然大怒,却拿她毫无办法,毕竟他下不了这个手,一旁的两个护卫见状,僵在那里不知是否该上前拖人。

    沈夫人生怕他们主仆两人就此逃过皮肉之苦,一拍桌子,色厉内荏道。

    “少元,现在真相大白,你难道就准备放任凶手逍遥法外吗?要知道,如今谣言已经传得不可开交了,我们冰柔今后要怎么做人?”

    顾少元脸色一白,干脆地摆手。

    “拉下去,打!”

    两个护卫得令,便不顾梅馥的阻拦上来拖人,梅馥哪里肯放,又踢又咬撕扯起来,她虽然蛮横,到底一介女流,对付婆子丫鬟虽不在话下,但对身负武功的男子,到底不是对手,加之护卫们眼见少爷对少夫人没有半点怜惜,下手也不那么客气了,最终将她推开,拖着春迟便出去了。

    眼见春迟惨叫着被拖走,梅馥心在发颤,发疯似地追过去,却被顾少元握住手臂,她想也没想,回身便给了他一巴掌。

    伴随着清脆的响声,顾少元微偏过头,握住梅馥是手掌松了开来,眼见那俊秀的脸庞上慢慢浮起五个浅红的手指印迹,梅馥倒退几步,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后头一股力道将她撞到一边,沈冰柔跑过去,颤手摩挲上顾少元的脸,眼里泪珠几乎滚落下来。

    “少元哥哥,疼不疼?”

    顾少元握着她的手慢慢放下,安慰般摇摇头。

    沈冰柔的声音似要哭出来一般。

    “你骗我,红成这样一定很疼,别动,我给你敷一敷。”

    梅馥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木然站在那里看着沈冰柔拿来热毛巾,温柔地替顾少元敷脸,好似她才是顾少元的妻子,而她梅馥,只是一个看客,她的心,仿佛被挖空了一块,此时竟不觉得痛,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恍惚,恍惚得不真实。

    啪嗒一声,夏雪篱手中的扇子搁在梨花木桌上,声音很轻,却惊得梅馥浑身一震,从涣散中清醒过来。

    一直乐于看好戏的夏雪篱突然轻笑一声,玉人如璧,白雪素衣,顿时便吸引了厢房内齐刷刷的目光,连那凶神恶煞的沈夫人,也忍不住侧目。

    夏雪篱启口,声音温柔低靡。

    “好一幅郎情妾意的场面,真是让人不忍拆散,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我看顾夫人不如就成全了少元和沈姑娘吧?”

    梅馥脸色煞白,不知道夏雪篱葫芦中卖得什么药,反而沈冰柔羞红了脸,她一向表现得矜持,被人如此点破还是第一次,当下脸上也挂不住,嗔道。

    “冰柔对少元哥哥只是出于关心,国舅爷休要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

    “引人误会?”

    夏雪篱微微一笑。

    “引人误会的事倒确实不少,京中谣传沈姑娘失身于人,却没有指名道姓,只说是位风度翩翩官位不低的世家公子,这身份套在少元身上想必也是可以的,姑娘何不顺势为之,嫁与少元,正好两全其美。”

    沈冰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当初她让人放出这谣言时,便刻意隐去了林殊同的名字,为的就是暗示顾少元可以顺水推舟。夏雪篱满含笑意看似诚挚的建议,在做贼心虚的她听来,自然满是讥讽。

    沈冰柔咬唇,隐隐觉得夏雪篱此时出来有帮梅馥翻身之嫌,她深知此人阴险狡诈,只是看似随意的话便踩中了自己的七寸,如果真有心追究下去,难免……

    于是不等他再次开口,沈冰柔突然自袖中抽出一把剪刀,拉过自己的秀发便绞,众人均吓了一跳,沈夫人更是大惊失色,连忙上前去夺剪刀。

    “冰柔!你这是做什么!”

    沈冰柔哀哀地哭起来,她不敢挑衅夏雪篱,便对着梅馥凄声控诉。

    “梅姐姐,我知道你害我,是因为少元哥哥对我好,所以我并不怪你,因我……我对少元哥哥,确实心存爱慕难以自持,若不是你今日相逼,我已打算将这份感情深埋心中,绝不去打扰你们,纵然如此,我还是从心底觉得愧对你,所以你怎么恨我整治我,我都没有怨言,如果到了这地步,你还是不肯放过我,那我、我便剪了头发当姑子去!你今后便可不必担心了。”

    说至此,她平静无波的脸上已是泪珠连连。

    夏雪篱唇角漾起一丝讽刺的笑,终是没再开口。好一招欲擒故纵以退为进的把戏,他倒是没想到直肠子的沈忠仁会养出这样狡猾的女儿。虽说沈冰柔方才准备的供词漏洞百出,若细细追究下去,自会不攻而破,可他却突然不想插手了,这样的女子嫁给顾少元,究竟会怎样呢?他反而有些期待。

    相比夏雪篱的漠然,梅馥却是天打雷劈,万万没想到,她千方百计想要证实的事,竟被沈冰柔自己承认了,盯上别人丈夫这种鲜廉寡耻的事,却被她说得如此无奈可怜,梅馥大惊之下盛怒不已,可看顾少元,却分明是无限动容,一脸怜惜痛色,他全然忘了梅馥的存在,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情不自禁将哭得肩头发颤的沈冰柔按在胸前。

    “冰柔,别说了,别说了……”

    梅馥已经木然的心竟一绞一绞地痛起来,那一瞬,她彻底明白,根本没有什么证明清白的必要,对上沈冰柔,一开始,她就已经输了。

    喉头一口腥甜涌上,被梅馥强压下去,双脚虚浮地离开了厢房。

    夜已经很深了,雪还未停,大街上已经堆起一层雪,珍阁楼外,春迟被扔在阶梯上,葱绿棉裙被血染得点点斑斑,雪珠落在上面,瞬间就化了,晕开一片暗红。

    梅馥走过去蹲下,将她抱在怀中,理着她脸上的乱发,用手温暖着她冰冷的脸。

    春迟感到温暖,转醒过来,睁开一丝缝隙。

    “小、小姐……你别哭,我不疼了。”

    梅馥摸上自己的脸,才发现已是一片湿意。

    “小姐、小姐,我们……回家去吧!姑爷他,已经……不是原来的姑爷了,他……他不爱你了。”

    一句话似尖刀戳进梅馥的心窝,努力咽下去的那口腥甜再也憋不住,梅馥低头,一口血喋在地上,似朵红梅绽放在雪上,格外触目惊心。

    “小、小姐!你怎么了小姐!”

    春迟挣扎着抬起袖子替她擦嘴,梅馥却倔强地别过头去,不经意地,一块白绸丝帕出现在眼前,上头绣着朵淡黄色的蟹爪菊,递帕子的手修长白皙,浑如白雪。

    梅馥抬起眼,只见阿九替夏雪篱打着伞站在台阶上,他整个人掩在厚厚的狐裘中,颊边的狐狸毛被风吹得根根立起,他垂眸望着她,目光疏淡,泪痣殷红。

    “你不是沈冰柔的对手,诚然,你也不是输给了她,顾夫人是聪明人,何必执迷不悟?”

    说罢,他淡淡一笑,撒手而去,那块绣着菊花的帕子飘然落在梅馥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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