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烟媚眼如丝,纱丽不时扫过夏雪篱膝头胸肩,终于在舞步止住时慢慢走向他,双手轻分,薄纱滑落,只剩雪白中衣勾勒着曼妙身段。
梅馥一股无由来的火起,再也看不下去,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却不想阿九山一样挡在了面前。
梅馥越发火冒三丈。
这个该死的阿九,平时看着一脸冷峻,没想到也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大半夜死了活了的把她拉来这里,就为了让她看夏雪篱的好戏?
梅馥没好气地嚷。
“走开,我要回去睡觉了!”
阿九非常不满地皱起眉头。
“你不管主子了?”
“你有病啊?人家风流快活我管得着吗?你家主上正值青春妙龄,爱和谁男欢,女爱关我屁事?搞得我还以为他是谋反被抓了呢!我劝你还是……啊!”
梅馥话未说完,便被阿九拎起来,一把推进房中。
事发突然,随着一声惊叫,梅馥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便被迫撞开了门,滚在地毯上,她本能地抓住眼前一双云靴,抬头便看见夏雪篱捏得出水的双眼垂眸将自己望着。
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蹭地坐起来,戚烟大概还是有那么一点忌惮人言可畏,将宫女太监全数打发了,于是寝宫中只剩三人大眼瞪小眼,戚烟娇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终是不忘迅速从地上拾起衣裳匆匆披起。
“你!你!你!”
戚烟被人撞破好事,又惊又怒,一时除了颤抖地指着梅馥之外,竟不知说什么好。
梅馥自知为着夏雪篱,自己已经在戚太妃这里吸引了太多仇恨,最近好不容易有个段莹然分担了一下,若是算上今晚这一笔,只怕眼中钉肉中刺是跑不了了。
她拍拍衣裙站起来,正在犹豫要是说自己是被阿九陷害的话戚烟会不会信,肩膀突然一重,一股药香扑面,夏雪篱竟软软地靠在了她的肩头,双手环住了她的腰肢,埋首在她颈项间蹭。
“娉娉来接我?”
“你……你干什么?”
梅馥身子僵硬,极其尴尬,我又不是故意要坏你的好事,你用不着来这套,搞得我像是欲求不满来求宠爱一样!梅馥欲掰开他的手,却被他缠得越发紧了,她觉得他呼吸急促,不似平时那般淡定超然,一愣之间,心下渐渐明白了几分。
她拧眉看向戚烟。
“太妃给夫主下药了?”
戚烟哪里听见梅馥说什么,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夏雪篱,他抱着梅馥不肯放手,唇瓣若有若无地在她下巴上轻蹭,不觉妒恨交加,厉声道。
“你情愿特意找这个女人来解,也不愿碰我是不是?夏雪篱,你就这么讨厌我?”
戚烟的话更加证实了梅馥的猜测,她感觉到夏雪篱的动作越来越放肆,似乎有将手伸进她衣裳的趋势,忙涨红了脸一把扼住他手腕,摊开左手对戚烟道。
“还请太妃赐予解药!”
戚烟狠狠瞪她一眼,将头扭了过去。
梅馥无奈,死命抵抗夏雪篱的纠缠,面红耳赤高声道。
“太妃不肯赐药,难道是想看夫主与妾在此欢好不成?”
夏雪篱食指在梅馥面上摩挲,含糊低笑道。
“没有解药,也无妨,娉娉不喜欢在这里,我们回去便是……”
戚烟怒睁双眼,脸色铁青,几步冲到床前,拔下其兄戚煜所赠之剑,对着梅馥当胸便刺。
“不知检点!我杀了这个贱人!”
梅馥在心里叫苦,不知检点的是后面这位,关我什么事!你怎么能这样迁怒!
她身手敏捷,要躲戚烟这一剑原本不难,只是身后还负着个八爪鱼一样的夏雪篱,行动迟缓,又怕动来动去误伤了夏雪篱,眼见利剑直刺而来,万般无奈,只得伸掌去抓剑刃。
刚要握住剑身,身后却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先她一步握住那柄剑,利刃擦过五指,鲜血顿时顺着指缝滴答落地。
戚烟呆了一下,突然似被烫到一般放开了手,浑身轻颤。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夏雪篱从梅馥身上直起身子,将剑扔在地上,面颊虽然依旧带着艳色,语气却已经冰冷。
“你够了。”
梅馥不能置信地转身将他望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见那漂亮的手掌齐指划出一条血印,剑伤深可见骨,不由心惊肉跳,心脏居然隐隐抽痛起来。
她鼓足勇气,将将上前一步,阿九却突然破门而入,扶夏雪篱坐下,替他点穴止血,语气满是急切。
“那一剑的角度刺不中要害,最多躺个十天半月,主子何苦替她挡下?”
夏雪篱闻言,眯起眸子看了阿九一眼。
“你既看见,为何不阻止?护主不利,回去自领三十鞭。”
阿九不由愣住。
他不出手,是因为对梅馥抱持不满,这女人总是蹬鼻子上脸!媚香乃宫廷秘方,争宠专用,自古多少帝王深受其害,不知道多厉害,主子发现着了道以后,生怕自己把持不住,第一时间便让他去找梅馥,这女人还扭捏作态,作势要走,不该教训教训么?
反正又死不了……居然为了这个惩罚他,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夏雪篱定了定神,睁开眼看向戚烟。
“解药。”
语气简短不容置疑,戚烟愣住,阿九于是不悦地道。
“还请太妃尽快将解药拿出,主上受了外伤,已失血过多,若加上体内气血紊乱,那就严重了!”
戚烟这才后知后觉地匆匆打开妆奁,拿出一根簪子,拔掉簪头,从里头抖出一粒药丸,欲送过来,夏雪篱却闭上眼。
“让娉姬拿过来。”
戚烟明丽的脸上一讪,抿唇隐有泪光,赌气将那药砸在梅馥手中,气冲冲跑了出去。
梅馥只得托着药走过来,夏雪篱挥手。
“阿九,你也出去。”
戚烟的寝宫里只剩下两人,气氛怎么看都十分怪异。
梅馥将药递到他面前,夏雪篱却抬眸微笑。
“娉娉喂我。”
梅馥只得将那药丸拈在指尖,硬着头皮喂到他唇边。
夏雪篱垂下长睫,张口含住她的手指,将那药丸吞下,舌尖轻轻扫过梅馥指腹,让她心底不由一颤,忙收回手。
夏雪篱缓缓吐出口气。
“戚家手中,握着太祖皇帝所赐的一块将军令,可号令三军。所以有时候,我也不得不同她虚与委蛇。”
梅馥一愣,突然反应过来他这番话,似乎是在解释为何他会深夜出现在戚烟的寝宫之中。
她垂眸哦了一声。
“主上做什么事,自然有你的道理,不必告诉我。”
“真的?”
“不然呢?”
“可是有的人,分明很不高兴,腮帮子都要鼓成蛤蟆了……”
梅馥闻言,恨得牙痒,故意做恍然状。
“是啊,阿九看您在这里和太妃娘娘郎情妾意,都快气得吐血了,我觉得,他可能是喜欢主上你。”
夏雪篱唇边的笑意凝住,赌气将手掌伸在她眼前。
“看你干的好事。”
梅馥心中抽痛,嘴上却不服软。
“这怎么是妾干的好事?那一剑是太妃娘娘刺的,跑去握剑的也是主上自己,我……”
讲到这里,终于良心发现,蹲下身子,捧住那只手。
“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阿九一个男人,始终粗心……”
夏雪篱微笑。
“好。”
门外一阵响动,随着一声‘皇上驾到’的唱诺声,太监宫女簇拥着小皇帝李月先后鱼贯而入,生生打断了梅馥动作。
“朕听闻舅舅在太妃娘娘寝宫受了伤,忙赶来探看,舅舅可有大碍?”
因戚烟乃当朝权臣戚煜之妹,又和夏雪篱勾三搭四,因此小皇帝李月听了顾少元等人的建议,在摇光殿里安插了耳目,此次戚烟闹出这番响动,自然迅速传到小皇帝耳中。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舅舅竟如斯不顾礼法,夜宿在后宫之中,便像抓到了什么把柄一样,迅速赶来,故意将“太妃娘娘寝宫”六个字咬得格外重,就是要提醒夏雪篱皇家的脸面都快被你们俩丢尽了。
不料夏雪篱依旧面容含笑,不为所动。
“多谢皇上关心,臣已无碍。”
小皇帝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甘地道。
“真的没有大碍吗?舅舅乃朝廷支柱,怎可有任何损伤?据闻是太妃娘娘下的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戚烟站在门外不好意思进来,她还是顾点脸面的,今夜她勾引国舅不成刺了他一剑这种事传出去,他们戚家再怎么权势滔天,也丢不起这个人。
她担心又后悔地望向夏雪篱,却见他微微一笑。
“实属误会,太妃娘娘与臣之爱妾娉姬十分投缘,故而今夜臣带娉姬前来拜访,感谢娘娘春日宴相邀的美意,我等聊到戚煜将军,娘娘便把将军所赠的宝剑拿出与我赏玩,不想臣拔剑时不慎失手,误伤了自己。”
梅馥真是佩服夏雪篱,撒谎撒得有理有据让人信服,戚烟听他为自己掩饰,把责任全推卸在自己身上,一时又感动又内疚,垂头久久不敢抬起看他。
小皇帝的表情显然不信,但又找不到他话中破绽,不敢对夏雪篱怎样,便把目光转移到梅馥身上。
“原来这位就是传说中极得舅舅亲睐的娉姬,果然出众。”
梅馥只得跪下。
“贱妾愧不敢当。”
小皇帝点头。
“对了,朕寝宫里有一种药膏,乃是西域进贡,治疗刀伤有奇效,不如娉姬跟朕走一趟,替舅舅取些来?”
梅馥摸不透小皇帝的意思,只好询问地看向夏雪篱,只见他含笑点头,意似应允,便只好跟了小皇帝往其寝宫去。
梅馥从小无法无天跟着三个哥哥混大的,下河摸鱼上树掏鸟,无恶不作,她看着十三岁的小皇帝,目光威严,行端坐正的一副成人模样,不由汗颜。
帝王之家,把人都扭曲成什么样了,一点也没有孩童心性。
离开夏雪篱的视线,小皇帝根本懒得再和梅馥多寒暄一句,闷头走在前头,梅馥跟在一群太监宫女中间,实在有些摸不清楚他的意图。
按理小皇帝一直被夏雪篱做傀儡之用,应该不太喜欢这个舅舅才对,他叫自己出来,真的只是去取药这么简单?不会是借机把自己抓了要挟夏雪篱一类的吧?可看夏雪篱答应得那么爽快,倒也不像……呃,也难说,在夏雪篱心目中梅馥算个什么,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直到小皇帝径直转入太医院药阁,梅馥才暗叹,看来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皇帝命一众宫女太监在外守候,只带梅馥一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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