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嫁-第六十章 亲手推贱人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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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公主府相邻皇宫,与宫门只隔一街,虽是公主之府,但制式格局比任一亲族王爷府邸还大,显见先帝偏心,但因阜宁长公主誉名在外,实也众望所归,无人反驳。

    夏雪篱在宫中横行,可令梅馥奇异地是,他到了长公主府外却也如众人一样下了马车,随着公主府随侍一起走过内墙,引入举办茶花宴的花厅。

    他反常的低调恪守似也让众人感到奇怪。梅馥与他刚迈过花门,不期然与淮王李宸绍撞上。淮王妃徐姣容紧随其后,不过一月,她丰盈的身姿已经瘦了一半,见到夏雪篱,那张涂胭染脂的秀丽面上不加掩饰地露出恨意,反而淮王却是面上带笑,抱拳与夏雪篱招呼。

    “国舅无恙?”

    夏雪篱也报以微笑。

    “淮王无恙雪篱自是安好。”

    不过只是两句平常话语,对话之人也均是一样的俊朗风姿,可偏偏在那交锋的眼神中让人莫名地感到压抑,仿佛周围的空气也都冻住了一般。

    偏生都是两位得罪不起的主,无人敢解围发话,长公主府的人一看那架势不由也头大,眼前抬首一人已经悄声先人一步溜了进去,夏雪篱唇边的笑意又加重的三分。

    “阜宁长公主之宴,难不成淮王要留雪篱在此叙旧?”

    长公主捉摸不透,淮王自然也不想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一甩衣袖便抢在夏雪篱之前绕进花门,徐姣容见状也赶紧跟上,却在路过梅馥时故意挨过来。那花门之前是一道无栏的平板石桥,建在公主府池面之上,有时候水位升高,就会和水面融为一体。梅馥站在夏雪篱身后,那位置本就挨近桥边,此时徐姣容突然换道,若是为了让她通过自然只能往后一退,可这一退必定就会跌到水中。

    察觉到徐姣容的用意,梅馥站着不动,徐姣容身后的嬷嬷见她不过平常打扮,与周遭赴宴的贵女截然不同,还以为只是国舅府一个寻常家婢,于是上前一步,扬起手臂正要高声呵斥替主收拾这不上道的贱人。夏雪篱却突然拉起梅馥径自走过几人,后面一声痛呼,梅馥回头一看竟是徐姣容身后的嬷嬷不知为何落到池中,再看面无表情的阿九霎时明白了过来。

    淮王闻声也转身,一看此景,君子之态再难维系。

    “夏雪篱你……”

    “管好自己的女人!”

    说完再不罗嗦,已是和梅馥二人先他进入。其他众人均是不露声色地看完这一幕,见戏散了,也不好出面,纷纷也散了。唯有一对青衣人还留在原地,男子儒雅温润,女子眉目柔美腹部凸起,不是那顾少元和沈冰柔还是谁。

    李宸绍瞥了一眼面色发白的徐姣容,唇齿间甩出两个字“丢人”便冷冷转身。徐姣容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再也止不住,沈冰柔恨恨地看了看前方夏雪篱梅馥消失的方向,赶紧拉着徐姣容往后温语安慰。顾少元看了他们一眼,朝前跟上淮王。

    “段府的人已经到了。”

    淮王的表情莫测。

    “段莹然太过自作聪明,告诉她欲拒还迎这套在夏雪篱身上行不通,若她再如此,这棋只能……”

    顾少元目光闪了闪,脑中却是浮现出方才梅馥清丽的摸样。她今日一袭普通春裳,竟是更和梦中那魂牵梦绕的身影愈发相像。

    “段小姐是聪明人,自会见机行事。”

    各人按位坐好,阜宁长公主没请宫中诸人,但朝中左右势利均被他迎入府中,她立场不明众人都不敢怠慢。

    梅馥只见上首一个中年美妇端庄上坐,果是一脸清冷寒霜,却在看向座旁英俊的小男孩时,脸上现出一分宠溺笑意,毕定就是小侯爷魏昭了。

    阜宁长公主淡淡地看了看下座,视线与淮王相触时点了点头,再看向夏雪篱时却是表情舒缓,隐见一丝笑意。梅馥奇怪,对面的顾少元与淮王谁自然也注意到,看向夏雪篱的视线探究中却又透着几分不甘。

    “本宫许久没有出来活动身子,此番很多新鲜面孔,竟是都没见过。今日浪费诸位好时光来陪我这个迟暮妇人玩乐,真是罪过。”

    众人哪敢怪罪,淮王忙道。

    “皇姐那是什么话,若是长公主已是迟暮,那还有谁敢称盛年?”

    她这句话说得没错,小皇帝李月尚未娶妻,宫中虽有太后太妃等位阶排上,但比起安国侯的以身殉国,先帝的一再追封,本朝女眷除却虚名,她的地位真是难以撼动。让这样一个地位显赫之人以为自己是老太婆,估计无人敢应。

    阜宁长公主轻轻一笑。

    “本宫听说前段时间名动京城的赛诗会上,段府小姐搭台设擂,颇有惊世之风,不知是哪一位姑娘?”

    段莹然不卑不亢地从座上站起。也是这神秘的阜宁长公主之请,竟一反常态欣然邀约。她今日也是女装,但和赛诗会那日不同,绯色宫装礼袍,发上十二支海珠钗簪,面容还是磊落大气,却在那低头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小女儿的婉约柔意。

    段莹然大大方方地行礼。

    “都是诸位给莹然面子,段莹然不过普通闺中弱女,这惊世之风实不敢当。”

    阜宁长公主的脸上露出赞赏。

    “段小姐谦虚,其实那日赛诗会昭儿就在现场,回府后便缠着本宫说了半天,颇为仰慕小姐才学,到也引得本宫好奇。”

    众人觉得奇异,纷纷看向上座的魏昭,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还好小侯爷不过是个九岁稚子,不然听那口气还以为是某个公子看上那女子,颇有求娶之意。魏昭到底是年岁尚小,听母亲这样说,却是小嘴一瘪,面上颇为不满。

    “母亲乱说,昭儿仰慕的明明是……”

    他眼睛早就盯着夏雪篱看了半天,方才见他落座,一眼便认出了是那日大败段莹然的神秘公子。虽然夏雪篱的名字早在隔日便被人传开,但魏昭久不出府,却也不知道。今日一看便是眼前一亮,招手向丫头问了名姓,现在阜宁长公主重提旧事,不由颇为期待地开口。

    “母亲,我想拜国舅为师傅。”

    此话一出,四下皆然。

    阜宁长公主淡淡地扫过静坐的夏雪篱,揽过魏昭笑道。

    “国舅日理万机,如何能抽空当我儿师傅,倒是这位段小姐,本宫看着就很好,不知我儿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得段小姐提点?”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地松了一口气,但淮王顾少元却还是不敢大意。小侯爷平白无故要拜夏雪篱为师,若不是有长公主授意,如何能开口。这孩子虽说只有九岁,但长在皇家,将来又要世袭成侯,继承兵符,他们自然也不会把他当寻常孩童看待。

    魏昭见长公主反对,气鼓鼓道。

    “不过是当日的手下败将,昭儿才不要跟她学。”

    被一个小孩子出言讥讽,段莹然脸上虽还是平静,却也有一丝不可察觉的不快。她性子高傲,平素也不喜欢和这些自诩高贵的权贵交往,反是那向往圣贤的读书儿郎颇为投缘,在凛然正气中寻觅流水知音。但夏雪篱……段莹然的余光往右侧一探,他面色淡淡,一如那日的公子风华,只可惜……似是感受到段莹然的视线,夏雪篱放下杯盏微微一笑,段莹然赶紧收回视线,耳根却已经泛上了一抹涩意。

    只有能打败她的人才是她命定的良人……哎,夏雪篱……

    “昭儿,休得无礼。”

    阜宁长公主轻斥,“还不向段小姐道歉。”

    魏昭面露委屈,眼睛定定地看着盯着段莹然,纵是被母亲疼爱,却也不敢忤逆阜宁长公主,放要开口,只听段莹然轻声道。

    “国舅才学确实在莹然之上,小侯爷说得无错,若是承小侯爷之歉,反倒是莹然不是了。”

    她这样大大方方地承认与夏雪篱的落差,更显得大气坦荡,和那些性小狭隘只知争宠夺爱的肤浅女子不知可爱多倍,阜宁长公主微微抬眸,她与驸马镇守边关多年,性中自然也沾染上男儿志在四方的恣意潇洒,回到京城后闭门不出,一方是不想再惹尘埃,图几年清净日子,另一方面,却也是因和京中那些扭捏作态的女人们实在话不投机,如此今日居然能碰到一个投缘的,不由多看了几眼。

    “段小姐果然难得,这惊世之风也是实质所归。”

    说完,她轻轻一抬手,身后一个胖矮的妇人已是走到段莹然跟前,手中拿着一方红漆雕花的浅匣,里面放着一柄小小的水晶面镜,一看就是番邦进攻的珍品。水晶难得,虽说在座的诸位均是权臣贵胄,但此物一出,还是不由得惊叹。特别是一些女眷,已是掩不住羡慕。

    “宝镜配美人,本宫颜色衰退,就不浪费这等好物了。”

    段莹然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谢过收好。

    接着阜宁长公主干脆拉段莹然一块坐在上首,问了些年龄几何、是否婚配等家长里短妇人皆爱的八卦,段莹然一一作答,再得知段莹然居然还未许人,阜宁长公主展颜。

    “今日本宫请的宾客中也有许多未曾娶妻的少年郎,莹然若是中意谁,可别藏着掖着,若是不好开口,本宫这个老婆子自是站你这边的。”

    段莹然淡定从容的面上终于出现了女子的羞怯,她视线往下遥遥一望,却又是不经意地往夏雪篱那边瞅了一瞅。这一次夏雪篱没有看她,反而是从桌上捻起一枚春果送到旁边的女子口中,那女子樱唇一张,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受了,丝不知回避躲嫌……

    段莹然心中哼了一哼,转过眼睛。

    梅馥一口咽下那个果实,夏雪篱的指尖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她赶紧伸手推开,指甲上鲜红的玫瑰色放在夏雪篱修长的白色指上分外妖红。

    “喂,她在看你呢。”

    “由她去。”

    毕竟有“任务”在身,梅馥从一进公主府就四下寻找段莹然的身影,现在段莹然大出风头,公主又是话里话外要帮她择婿,梅馥更是注意力一刻钟都不敢放松。方观察到段莹然目光往这边飘来,梅馥心中雀跃的同时又闪过一丝惆怅,可捕捉到她眼中轻不可察的一丝厌意,梅馥心中一紧。

    “她刚才看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莫不是讨厌你了?”

    “或许是吧。”夏雪篱摊开双手,无所谓道。“讨厌便讨厌吧。”

    “……她不是你看上的么?你不会就放弃了吧?”

    “娉娉是希望我放弃还是不放弃?”

    夏雪篱展开扇子,声音中听不出情绪。

    梅馥看了看上首的段莹然,她与公主并坐,不时点头微笑,炫目刺眼,梅馥心中涌出些微自卑感。

    “……她或许是你的命定之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夏雪篱笑着起身,长公主府中人已是引着众人到了公主的私家花圃。梅馥跟在后面重重一跺脚,不是你扛着一把琴过来干什么?

    花圃里花团锦簇,里面大大小小的茶花放了一片,众人啧啧称赞。梅馥随便瞟了一眼,确确是姹紫嫣红,不过这里面名品却不过几株。梅家之前对花艺也涉足,只不过几个哥哥都不大感冒,最后种花的梅家别院还是她的嫁妆之一。客人中自然也有人精通此道,虽不见赞叹,但也都给足了阜宁长公主面子,一路轻语闲聊,目光中却不时地探向整个宴中风头出尽的段莹然。

    公主唯有与她交好,那是不是代表着她的倾向也能些许代表公主的意思?特别是方才公主还别有深意地问及她的婚姻大事……

    果然没过多久,长公主府中便有人过来请夏雪篱,只说亭台小叙。梅馥方要跟上,已被来人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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