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唐宜姗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一个屁都没放出来,早就犯了七出之条了,我们休了她也是理所应当!”
秦夫人叹口气,“鹤哥儿,这事没有那么简单。老爷在宫中为官,我们也得宽厚待人,这么多年她为你纳了许多妾室,说出去也算贤惠,万一被人拿去做文章参老爷一本就坏事了!”
“贤惠?她害了金婵她就是个毒妇!”
“她害了金婵?”秦夫人一脸震惊,“金婵不是自杀的吗?”
“就是那个毒妇害的!昨晚金婵都托梦给步临月了,她亲口说的岂能有错!”
秦夫人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默默喝了口茶。她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儿子,偏偏是自己生的。
“儿啊!这梦里的事情怎能作数?说出去也不能服众不是?”
秦夫人又哄又劝,连蒙带骗把夏侯鹤哄回去了。
“休妻?他要休了二嫂?”楚云岫一脸讶异。
染香脸上红彤彤的,兴奋的说道:”对啊!这是素心阁里一个扫地的小丫鬟告诉我的,绝对准确!”
染香一脸八卦的接着说:“听说二少爷走了后,秦夫人连着摔了两只茶盅呢!”
楚云岫也觉得爽快,脸上噙了笑意:”我那二哥为何要休妻呢?”
染香边笑边说:“听说是…因为二少爷…身边的歩姨娘…做梦…梦见…梦见金婵说的,哈哈哈哈哈,而且二少爷一脸严肃!明显深信不疑呢!”
楚云岫也忍不住捂着帕子笑了出来,这二哥真是个蠢宝,专门逗人笑的。
聆竹苑一片嘻言笑语,和气融融,栖霞园可就没这么欢快了。
唐宜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躺在贵妃椅上晒太阳,先是不可置信,可后来就开始害怕了。
这个杀人的罪名一下来,若是那蠢货非要休妻,她也没办法。
若是休妻,唐家人可不会那么好心养她一辈子。
唐宜姗心头烦闷,又有些害怕,对,对,还有李管事。到时候离开这个地方,悄悄的跟李管事成婚,岂不快哉!
唐宜姗只觉得眉头都舒展开了,心头的抑郁一扫而空。
就算是金婵的事查出来了,为着情面也不会说出去,更何况一个死人,为了她难道要把她自己送到官府里去,传出去只会说夏侯家苛待媳妇,到时候夏侯鹤也讨不了好!
看那老婆子怎么给夏侯鹤这色胚讨媳妇!
唐宜姗回过头来就开始偷偷藏贵重东西,到时候运出去,就是她和李管事下辈子的保命钱!
唐宜姗此时很是激动,吹了口哨,一只鸟儿飞到了她的窗前。
唐宜姗给鸟儿喂了点吃食,“乖,现在就去找李管事”
鸟儿似有灵性一般,转头扑着翅膀飞走了。
李管事原打算睡了,看到窗户旁的鸟儿,就开始更衣梳洗,等到深夜,轻轻打开房门,悄悄的来到了花园的假山。
“什么?她半夜出门了?”步临月披着一件衣服就起身了。
“千真万确,是安子亲眼所见,现下这会子应该已经到园子里了。”丫鬟垂着头,但从语气里还是能听出一丝兴奋。
“好,好,她肯定有事!给我把衣服拿来,我亲自去看看!”步临月双眼发亮,仿佛夫人之位就在眼前。
步临月带着侍女急匆匆赶去花园,在前边离假山几十米处的花丛里看见了安子。步临月跟她会面后也悄然蹲下,屏气凝神。
“李郎,我们终于可以长相厮守了,我们再也不必在此偷情了。”唐宜姗一脸深情。
步临月隔的有些远,只听见模糊的声音,但她肯定,那就是唐宜姗!
“姗儿,我们现在也好好的,不行吗?况且你如何与我一起,你在府中,若是我们私奔,是要被天下人唾弃的。我是男子,可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何受的住。”李管事有些慌乱,连忙抚慰,这种好日子还没过够,怎么舍得离开呢!
男子的声音隐约传到花丛里,步临月的心砰砰的跳,感觉快要控制不住上前细听的欲望,心跳声差点盖过说话的声音,唐宜姗居然半夜私会野男人,步临月高兴的都快笑出声,深深吸了口气才平复下来。
“李郎,你对我真好,姗儿定不辜负于你。”唐宜姗深情脉脉的看着李管事,眼中的情意化作丝线一般紧紧的缠绕对方。
步临月在花丛中,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但她毫不在意。
侍女轻声问道:“要不要去告诉二爷,让他来看看。”
步临月思索一番:”不必了,现在来怕是来不及,他们有一必有二,安子你继续盯着她,务必打探出来这个野男人是谁?”
安子点点头,只希望他们快点完事离开,这里蹲着太难受了。
他们照片还是抱在一起说说话,后来就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
唐宜姗有时控制不住,叫的特别大声。步临月听到之后露出来志得意满的笑容,这私情,现在开始就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步临月带着二人悄然离去,而此时意乱情迷的唐宜姗并没有丝毫反应。
唐宜姗穿好衣服跟李管事又温存了会儿,脸上甜蜜蜜的,只盼着夏侯鹤给力点,最好一把把自己休了,免得磨磨唧唧的,从此以后她与夏侯府再不相干。
李管事这么爱她,必不会嫌弃她被休弃,到时候带着珠宝,两人离开苏州,去的远远的,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岂不快哉!
李管事回房后彻夜难眠,母亲已经给自己物色了一个美人,论姿色也不比唐宜姗差,年轻貌美,虽是家里穷苦了点,但好歹是好人家出身,人也温顺。
唐宜姗这么多年每个一儿半女,性格又强势,难道自己真的要续娶她,还抛弃夏侯府这么好的工作?
唐宜姗入府的嫁妆不多,自己真要一头栽进去?
李管事想了一晚,也没有头绪,要是夏侯鹤没休她不就可以继续这般安然度日了?李管事只得这般安慰自己。
天不遂人愿,李管事的期待注定要落空。
步临月回府后兴奋了一宿,唐宜姗居然让她抓住了这么大个把柄,不好好利用简直对不起她自己。
怎么才能不经意的把这件事情透露给夏侯鹤呢?说了他也不会信。对,眼见为实,一定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就算是秦夫人,知道了这件事也没有留下唐宜姗的道理。
步临月让安子密切注意唐宜姗的动向,尤其是夜里。
如今,万万不可轻易打草惊蛇,若是不小心透出风声,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在这两个丫鬟都是心腹,卖身契也在她这里,断断不会出卖她。
步临月次日起了个大早,精心的挽了个堕马髻,又仔细的贴了花钿,对镜描妆,净面、上粉、涂腮红、抿口脂。又插上自己最喜欢的累金红宝石步摇,显得整个人云鬓芬芳,熠熠生辉。
夏侯鹤一来就被惊艳了,步临月的一举一动都是风情,像极了还在怡红楼里的时候,来夏侯府反而很久没有如此静心装扮了。
步临月趁机提出让夏侯鹤留宿的要求,这一留就是好几天。
步临月的下属很给力,已经找到了那个婆子和大夫,可是离苏州甚远,赶过来需要十来天的时间。
步临月摸了摸鬓角的秀发,不急,她还有时间慢慢等。
聆竹苑。
素莲最近总是走神,楚云岫看在心里决定带她出门散散心。
染香一到出门的时候就格外兴奋。
流月也早早的就到楚云岫房里。
素莲知道夫人心疼她,她也没有拒绝,自从上次从盛华楼展览会回来后总是心神不宁,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似的。
楚云岫回府这么多天也有些怀念船上的时光,正好趁这个机会出门游船。
望亭湖,是苏州一景。夏日十里荷花,熙熙攘攘,美景繁盛。湖心有一小亭,春日垂钓、夏日赏荷、秋日听雨、冬日煮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去处。
如今荷花渐败,此去还能隐约瞥见往日盛景。
楚云岫上了出府的马车,流月腰间缠了一根软剑,素莲准备了许多吃食,还有茶水,染香则笑呵呵的跟赶车的阿福斗嘴。
不多时,就到了望亭湖,湖面茫茫,荷花点点,杨柳依依,细碎的阳光洒在湖面上,一片安谧。
楚云岫深呼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浊气都排空了,空气里的淡淡香气弥漫在身边。
素莲也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会有的就会有,还没到的也别强求。
楚云岫刚出门,睿王侍卫们都得到了消息,一个人悄然跟了上去。
染香跟船家租了一艘船,讨价还价好不欢乐。
阿福看着生气勃勃的染香,心里甜蜜蜜的。
船夫赶船,染香和流月都坐在甲板上,素莲端出几盘子吃食,又给楚云岫倒了八宝擂茶,就陪楚云岫坐在船舱里。
小船在湖面上穿行,时不时越过身边的荷花,染香总是忍不住去拽莲蓬,说要回去煮粥喝。
流月眼疾手快,染香看的眼花缭乱的,忍不住夸赞道:“流月你好厉害,那个莲蓬大,抓那个,快点快点!”
楚云岫听到染香的笑声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素莲,你最近魂不守舍的,是有什么心事吗?”楚云岫问道。
素莲倒茶的手顿了顿,回道:“夫人,我也不知道为何,上次从盛华楼回来的时候我的心总是会跳的很快,好像在驱使我做什么事情似的。”
楚云岫握着她的手道:”或许是你最近多思多虑了。”
素莲低着头,眼里隐隐有泪光闪现,声音低低的道:“我最近总想起我的弟弟,总觉得他留在我身边,就在某一个地方。我做了好多梦,我梦见他就在我前面,可是我总是追不上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楚云岫拍拍她道:”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有消息了。”
素莲连忙擦了擦眼泪,点点头。夫人已经在帮自己找了,不能再累夫人为自己忧心了。
小船快行近湖心亭,楚云岫远远看过去里面有一群人,正待命船夫调头回去。
“云岫~云岫~快过来……”
流月进来回话道:“是国公之女陆小姐,她在亭上喊小姐呢。”
“迎春?这么巧,船夫,快些过去。”
“好勒!”
小船驶近,就见陆迎春站在亭上,一身红衣,明眸善睐,一个劲的冲她挥手。
楚云岫也不禁高兴起来,他们都快半年没见了。
楚云岫从船上下来,陆迎春亲自去搀扶她。
楚云岫这才发现亭子上还有一位陌生男子,一身书生气,面带羞涩。
楚云岫转头看看陆迎春,只见她难得羞涩的说道:“他是御史大夫安大人的儿子,安佺。”
楚云岫心里偷笑,这铁定是心上人吧,面上还是一派淑女,裣衽为礼:“安公子有礼了。”
陆迎春又介绍道:“这是夏侯文成大人家的二少夫人,母家姓楚的。”
安佺连忙拱手作揖:“二少夫人有礼。”
三人围着石桌坐了,旁边烧着红泥小火炉,里面煮着滚烫的茶水,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
陆迎春嗔道:“你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我一个人在这里无聊死了,我母亲天天让我不是去这个花会就是去那个诗会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楚云岫揶揄一笑:“你现在就不用去那些花会诗会什么的了,可以出来游船赏赏美景,岂不快哉!”
陆迎春知道她在调笑自己,“你个死丫头,没遮没拦的。”
安佺静静的看着陆迎春,眼里的温柔都要溺出来了,默默给她倒了杯茶。
陆迎春大大咧咧的也没觉得什么,顺手端过来喝了一口。
楚云岫心思细腻,知道这位安公子是真的心悦于迎春,心里也就放心了。
楚云岫端坐着,一派温柔娴静的样子,与陆迎春红艳如火看起来一动一静,并不相宜。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绝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小羊羔,必要的时候是会咬人的。
楚云岫跟陆迎春说了一下自己去苗寨的事情,陆迎春听了也是向往,可一路出游这种事情在闺中肯定是行不通了。
坐了一会儿楚云岫就要告辞回去了,毕竟电灯泡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好。
陆迎春依依不舍的,非要跟楚云岫一路回去,便上了她的船,随她回去。
安佺只好自己带着随从回府了,原本出来一趟就不容易,陆迎春几个哥哥可不是好说话的。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没呆多久,真是可惜了。
陆迎春才不管这么多,她好些天没见楚云岫了,憋了一肚子话想说呢。。?
楚云岫见她粘人的样子,故意摆出一副忐忑的样子,“安公子好不容易约你出来,你却上了我的船,你不怕他不高兴吗?”
“他敢?我想跟你一道回去就跟你一道回去,他不会说半个不字的,你放心的。”陆迎春扬起头颅,像一只得意的凤凰。
楚云岫嘻嘻笑道:“哎呀,看来安公子被你拿捏住了,到时候成婚了指不定你怎么磋磨他呢!可怜啊!可怜!”
陆迎春笑着就要上前拧楚云岫,两个人嘻嘻哈哈的,染香也跟着笑。
“哎呀哎呀,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楚云岫喘着气,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哼!知道错了吧,叫你调笑我!”
“好姐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楚云岫笑嘻嘻的问道。
“还能是什么,就是一个无聊的诗会,他挺有文采的我就关注了几分。没想到后来他七拐八绕的找人来打听我,又时常送这送那,最后竟然劝动了我兄长,我就勉为其难跟他见了几次面。”
陆迎春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笑容,“嗯嗯嗯……,最后我发现这个呆子还挺可爱的。”
“你看你两眼冒光,别想啦!他已经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好姐姐你如今恨嫁了吧!”楚云岫嘻嘻哈哈的,打心眼里为陆迎春高兴。
“你可真是个臭丫头,跟夏侯彦那小子学坏了!”
楚云岫笑完忽然正色道:“你可是你爹爹娘亲的掌上明珠,御史大夫官位还是有点低,他们同意你嫁给他吗?”
陆迎春大眼睛变得雾蒙蒙的,“我也不知道啊,我们现在还只是偷偷见面,安佺今日约我就是告诉我,明日他们家会找个媒婆上门说亲,探探我们家的口风。”
陆迎春看着楚云岫坚定的说道:”我爹娘最疼我了,只要他们知道我心悦他,他也敬我爱我,就不会反对的。”
楚云岫粲然一笑:“天下当爹娘的哪有不期盼儿女幸福的呢?况且安公子是清流世家,虽说家资不丰,可看起来就是个会疼人的,你到时候多带点嫁妆,腰也能挺起来了,你背后还有国公府这个靠山呢!到时候你在安府作威作福都没人说你!”
陆迎春听了也开始期待起来,嫁人的生活,好像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船儿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岸边。
染香端着一盆莲子跟在楚云岫和陆迎春后面上了马车。
楚云岫跟陆迎春手挽着手一路闲话,当然说的最多的还是安佺这个人,和文府的一些事情。
在回夏侯府的路上,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楚云岫正想问怎么了?阿福探头说道:“夫人,前面车堵了,好像正在疏通道路。”
阿福又说道:”夫人,我上前看看是个缘故。”
楚云岫点点头:“你去吧。”
“我也要去!”染香侧出半个身子也要去凑热闹。
素莲忽然又出现了那种奇怪的感觉,控制不住。
“夫人,我也下去看看。”
楚云岫有些疑惑的看了素莲一样,素莲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今日倒有些反常。不过楚云岫还是点了点头,素莲也紧跟在后出去了。
流月鼓着嘴,愤愤的,她也想出去。可他们都走了,夫人身边不能没人,都怪自己寡言少语的,说话也抢不过她们。
阿福带着染香和素莲穿过人群来到前面。
前面还有三四辆马车堵着,小厮要上前疏散人群,奈何人太多,没什么效用。
染香拉着阿福,一路挤到了最前面才看见事情的全貌。
原来是以为清秀的小公子在卖身,一位纨绔大汉看中了他想要花钱买回去,可小公子不应。围观群众想要打抱不平,有一位侠士便站出来主持公道。
只见那位纨绔少爷气势汹汹的说道:”你是哪里来的土匪瘪三,我爹是顺天府的大人,你敢拦我?”
那侠士一笑,有了三分风度七分洒脱,“公子虽是高门大户出生,但此番夺人行径却与土匪无异呢?”
少爷拿手指着侠士:“你!你说我是土匪?我花钱买人,以物易物,有什么错!跟你有何关系,谁要你多管闲事了?”
侠士挥挥袖子道:“你是花钱,可这位小公子却不同意,任何买卖都需要经过主人的同意,小公子不同意,你就是强抢良民!”
少爷吼着嗓子:“我今天就是要强抢良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来人,给我上!”
五六个小厮齐齐上阵,围成一圈把那侠士围绕起来,手机还拿着棍子等物件,气势逼人。
“阿福,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帮他啊?”染香拽着阿福的衣角,愤愤不平。
“不用了,出门在外还是不要惹是非,况且我看这位侠士功夫不浅,下盘很稳,你不要担心了。”
染香呆萌的点点头,没想到他看起来没二两肉的,竟是个练家子。
侠士朗声一笑:“都一起上吧!”
小厮们看了看对方,拿着棍子齐齐往上冲,棍子乱飞,一顿拍打。
侠士一个左旋,一个右旋,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衣袖翻飞之间便倒下了三个小厮。
“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强盗少爷气哄哄的,这些不顶用的,还指望他们报仇呢!
剩下三个小厮对视一眼,成合围之势,咬了咬牙。一个攻上路,一个中路,一个下路,密不透风。
只见那侠士一个下腰,双腿一蹬,直接踹倒了一个小厮。
“好好好!”围观群众看的带劲,染香也忍不住为他喝彩,阿福连连看了她好几眼,自己的功夫也不差呢!
侠士又拉过一根棍子,炫技似的挥舞一圈,啪啪的两声,剩下的两个小厮也倒下了。
众人一片叫好,那恶棍少爷气急败坏的踹了他们一脚,灰溜溜的走的!
那位卖身的小公子抬起头来:“多谢恩人!”
素莲看着小公子清秀的面容,一时怔在原地,眼圈默默的红了。
“弟弟,弟弟,是你吗?”素莲喃喃自语,忽的冲过人群,跪在小公子年前。
“这位姑娘,你……”小公子一脸茫然,情不自禁的看着前面的侠士。
素莲却不管不顾的抓起他的手,右手手腕上果然有一个桃花型的胎记。
“佛珠呢?佛珠呢?佛珠在哪里?佛珠在哪里?”素莲双眼通红,在他身上到处找。
“佛珠,你怎么知道有佛珠?”小公子从怀里掏出一串佛珠,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素莲再也忍不住,抱着小公子嚎啕大哭。“弟弟,是我啊,我是二丫,我是姐姐啊!”
染香看着阿福,阿福也不明所以。
染香急忙跑回去找楚云岫过来了。
“香儿,怎么了?这么久才回来?”楚云岫看着染香一脸着急的样子。
“小姐,出事了!呸呸呸,不是,你去看看吧,好像是素莲的弟弟。”染香口不择言,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拉着楚云岫就走。
“素莲弟弟?”楚云岫心里有些惊讶,天下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楚云岫转头看着陆迎春:“好姐姐,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陆迎春点点头,心里也很是好奇。
楚云岫到的时候素莲已经平静下来,眼眶红红的,拽着旁边一个小少年,拽的紧紧的,有些忐忑的看着自己。
周围的人散了许多,车马也能顺利通行了。
“夫人。”素莲有些忐忑的说道:“这是我弟弟,我能把他带进夏侯府吗?”
楚云岫宽慰的看着她,点点头道:“先进府再说,你们姐弟先进去叙叙旧。”
素莲感激的看着楚云岫,小少年也有些不安,又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马车上的人越发多了,还好夏侯府马车宽敞,也不拥挤。
马车上不好说话,等到了夏侯府,陆迎春坐上身后跟着的陆家的马车,便跟楚云岫告别了。
那位侠士并另一位侍卫一直偷偷跟在身后,见状才舒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把暗线埋进去了,这下也可以放心了。王二年纪小,看起来也纯良,果然比较好办事。
小少年跟在素莲后面亦步亦趋的进了夏侯府。
素莲跟楚云岫告罪之后就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里,亲自倒了水给他梳洗。阿福送了一套衣服过来,正是十二三岁少年穿的大小。
小少年梳洗后,穿着衣服,头发湿答答的,素莲绞了帕子给他擦头发。
“你还记得我吗?”素莲一开口就有些哽咽。
小少年点点头:“我记得我有一个姐姐,父母亲都被坏人杀了可姐姐后来也失散了。”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素莲强忍泪水,唯独颤抖的手泄露了她的愧疚和不安。
小少年感受到她的愧疚不安,悄悄的握住了她的手。“姐姐,我没事的,我遇到了贵人,他待我很好。”
素莲听到这声“姐姐”终于忍不住哭出来,抱着小少年哭个不停。
小少年也双眼泛红,嗓子都哑了。
”对了,你既遇到了贵人,又如何会沦落街头呢?”素莲忧心忡忡的看着他,唯恐他骗她说过的好。
小少年心里一番挣扎,想到睿王对待下人的雷霆手段,心里有点不寒而栗。自己一个人无所谓,现在可不能连累了姐姐。
小少年按编好的一套说辞告诉她:“那年我们失散了,我被人贩子拐走,最后卖到了苏州一户人家。我年纪小又听话,主人很喜欢我,让我跟他的儿子一起读书上学当贴身侍童。后来主人家犯了事,全家都被下狱了,我只能流落街头,还好碰见了姐姐。”
素莲心疼的抱着他,安慰道:“他们待你这样好,我们也该去狱里看看她们,尽点心意。”
小少年唯恐事情败露,拼命摇头:“姐姐,从前的事情就别再提了。”
素莲怕他说的话都在安慰自己,也不逼问。
“现在好了,姐姐找到你了,对九泉之下的父母亲也算有交代了,等过几年你成家立业,阖府昌顺,爹娘泉下有知也会开心的。”素莲摸着他的头,只觉得看不够。
染香一回府就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堆,忍不住想要去看看小少年。
楚云岫连忙拦住了她:“你呀!一刻都静不下来,他们估计有好些话要说呢!说完话就会过来了,别急。”
“小姐,你说这也太巧了吧,居然找那么些天都找不着,在街上就给碰见了。”染香啧啧称奇道。
“是啊!也许是上天感念素莲一片慈善心肠,特意安排的缘分。”
染香点点头:“素莲姐姐最是心善,如今又寻回了亲人,不知道多高兴呢,我从未见过她那样失态的样子。”
话音刚落,素莲就来到正厅给楚云岫平安。
“夫人,素莲携弟来请安了!”
素莲和弟弟一同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夫人大恩,收留素莲,如今又寻回亲弟,素莲无以为报,今后定当为夫人尽心尽力,效犬马之劳。”
“快别说这些了,赶紧起来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素莲又说了一遍,听得染香这个小丫头眼泪汪汪的。
“原来如此,你们也是苦命人,好在如今团聚,今后有什么打算?”楚云岫坐在椅子上,殷切的问道。
素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弟弟实在没有去处,还请夫人收留,有口饭吃就行了,不论是在院里做杂役还是去铺子里做学徒,能跟在夫人这里,去哪儿都行。”
楚云岫拉着她的手:“你是我院子里的人,我定然是要为你打算的。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我弟弟原名王明,我叫王云。我弟弟之前的名字是王二。”
楚云岫点点头道:“那就恢复原名吧。王明年纪尚小,就去金凤祥当个学徒可好,以后做好了当管事掌柜都使得。在外头也方便些,帮我盯着点铺子。”
这明显是把王明当成心腹培养了,素莲连忙拉着王明,“还不谢谢夫人。”
王明给楚云岫行了个大礼,“王明多谢夫人大恩大德,定然竭心尽力。”
楚云岫笑的温和:“你与你姐姐离散多年,如今重逢当多多见面才是,从此以后你进聆竹苑不必另外通报了,也让你们多多相处些时日。”
素莲自是喜不自胜的应下了。
阿福为王明在外院安排了个房间住着,以后无论是出门去金凤祥上工,还是回夏侯府休息都很方便。
素莲睡了有史以来第一个安稳觉,这一次,她中午没有再梦见那个血腥的一天,没有泪流满面的母亲和哭的撕心裂肺的弟弟。
这个梦里,阳光很好,她和弟弟在草地上玩闹,父亲母亲则含笑看着他们,时不时的给她们擦擦脸,喂点零食。
夏侯彦傍晚回府后与楚云岫一同用餐。
夏侯彦用玉筷子夹起一块肘子放到楚云岫碗里:“我从盛华楼给你带的肘子,你尝尝。”
楚云岫尝了尝,夸赞道:“肥瘦均匀,肥而不腻,咸淡适宜,盛华楼果然名不虚传!”
夏侯彦宠溺的用帕子擦了擦她的嘴角:“你喜欢就好,听说素莲的弟弟找到了?”
楚云岫点头道:“对啊,就今天我们在大街上遇到的,说起来真的很有缘分呢,难道这就是血缘的神秘力量?”
夏侯彦目光沉沉的:“这也太巧了,我们派人寻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结果转眼就悄无声息出现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你不觉得奇怪吗?”
楚云岫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是素莲不过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且王明确实是她的亲弟,据说与她父亲长的一模一样绝不会错。如此处心积虑,步步算计,不至于吧。”
夏侯彦心想,算计素莲自然是没必要,可如今素莲在娘子旁边,就不得不重视了。
夏侯彦不愿让她担忧,顺手摸摸她的头发,“好了,别想了,我会让人去查查他的底细,若是清清白白的就让他留在你身边。”
楚云岫乖乖的点点头,这种时时刻刻被人维护着的感觉真的很好,很容易,就会上瘾。
夏侯彦派人去查王明的底细,结果见到王明的人极少,但那户人家确是找到了,也说确有其事。
夏侯彦心里总有些不安稳,但查到的东西就这么多,总之以后多提防就是了。
睿王爷的人,做事情自然是谨慎的,从他们给王明安排身份的第一刻起,早已做好了被查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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