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你一直在背后打点帮衬，即便再过十年我也难将穆家的生意做到这种程度。如今穆氏粮记已经是京都最大的粮铺了，这几个月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让穆伯暗中屯了很多粮食，所有粮仓都放满了。但是去年风调雨顺是个丰年，粮食并不好卖。”
说罢，穆清用食指仔细擦了擦杯沿，眉头微微蹙起：“而今年气候也不错，亦是没有什么灾害，那些作物长势都很好。若是不出意外，到了秋日亦是大丰收，那这大量的粮食……”
白灵纱抬眸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你也说了，若是没有意外情况。现下还只是初夏，距离作物完全成熟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说不准还会发生什么。另着说，即便到时又是丰收之年，各地亦不会缺少食不果腹的百姓，到那时降低价格卖给他们也是做了一件好事。”
不过，她可是记得异常清晰，前世这一年七月下旬突然闹起了洪涝灾害，甚至导致黄河决堤，将黄河下游的作物全部冲毁，最后颗粒无收。
穆清点了点头，稍微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提起另一件事：
“几天前徐家暗中贩卖私盐的事情，已经有人揭发出来徐家也被问罪了。哼，还真是在意料之中，弃车保帅这种事情他们做得还真熟练。”
白灵纱轻嗤一声：“这种事做得不熟练，他们的棋子如何能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效忠之人的本质。更何况，若是不让某些人觉得自己躲过了一劫，怎么会放松警惕露出尾巴呢？还有徐侩勒手中的那半个账簿，我可不认为他会舍得彻底毁了它！”
“徐侩勒现在已经跑了，但跑了更是自寻死路。”穆清冷笑一声，简洁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情绪。
“那就希望佛祖保佑他吧，我派去的人能够率先寻到他。”
白灵纱放下茶杯，收起脸上的表情正色道：“穆清，这些天在京都我需要一个明面的身份，让我既能名正言顺地与官员贵族接触，同时不会被卷入朝堂权力的漩涡。”
“我晓得了。”穆清思考了一会儿，干脆利落地道，“从现在开始，你便用穆家对外主事人的身份吧。这身份十分便利，也符合你的要求。”
白灵纱救过她的性命，而且两人一见如故，虽然这几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私下却一直有书信来往。而且白灵纱一直支持穆家，可以说穆家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一半都是白灵纱的功劳，如今不过帮个小忙而已。
白灵纱微笑道：“多谢。”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而且，这一点当年我便已经说过了。”
言罢，穆清看向白灵纱话头一转，淡淡问道，“对了，跟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小殿下怎么样了，知道你已经回京都了吗？”
白灵纱笑容一僵，轻咳一声含糊道：“哪来什么青梅竹马，不过是小时候见过几面罢了。而且他到底是个皇子，这般背后胡言，实在不合礼数。”
“只是小时候见过几面？你还真有闲心，这几年竟然还一直不忘打听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穆清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刻意将“只见过几面”五个字咬得略重。
白灵纱无奈地给了她一个白眼：“行了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现在我住在徐府，若是有事便可以去那里寻我。”
“徐府？还真是巧得很，那里本就是我穆家的宅子，现在归了你倒是让你穆家主事人的身份更可信了几分。”
随即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面无表情地拉长音“哦”了一声，别有深意地看着低头喝茶的白灵纱。
就在这时，阿大进来说膳食准备好了，唤两人去用膳。正巧为白灵纱解了围。
白灵纱直接无视了穆清怪异的眼神，起身跟在阿大身后出了门。
穆清慢悠悠地跟在白灵纱后面，用白灵纱恰巧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难怪现在无所谓了，随时都能爬他的墙，是用不着再向别人打听了。”
白灵纱脚步及不可查地一顿，随即又是一脸淡漠的样子。
只是被穆清这么一说，心里不由想起了那个总是不把自己当回事的人，也不知他今日身体有没有好些。
穆伯的手艺果然不错，又是两个关系似是知己的人，一顿饭吃得很是愉快——当然，若是没有穆清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白灵纱会觉得更愉快。
用完膳，穆清再次说起正事：“准备了这么久，现在既然已经回到京都，你有什么计划了吗？”
沉默了一下，白灵纱嗯了一声：“目前最主要的就是，让上面那位看清自己枕边之人的真实样子，将岳家暗中的势力挖出来展示在那位面前，还有就是……扶持六皇子。”
穆清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不过，你具体想怎么做？”
白灵纱敛下眸子，思索了片刻道：“岳黔今如今已经率军向西境出发，与此同时，封鹰扬也在想方设法将黎朝遗迹剩下的几份残卷弄到手，相信他们过不了多久便会行动。”
“而这次站在他们那边的徐家贩卖私盐一事被揭发，纵使最后让徐家的人逃走了一部分，但私盐一案牵扯到的官员决不在少数，陛下必定彻底清查。”
“另外你手上还有另半账簿，虽然只有一半但足以将封翼泽那一派的几个大臣拖下水，只要能在他们之前寻到徐侩勒，最少能让他们狠狠脱层皮。”
穆清颇为认同地点点头：“这般一来，就算最后无法在陛下面前揭露五皇子结党营私的事，也可以让他顾不上欺负你的小殿下了。”
白灵纱：“……”还有完没完。
白灵纱没什么情绪地瞅了她一眼，淡淡地问道：“你就这么闲？”
“如今穆家生意遍布大齐各地，大大小小的铺子几十家，我怎么可能闲得下来。”穆清面无表情地轻叹一口气后道。
说着她看向白灵纱，满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哀怨意味——也不知她是怎么用一张死人脸表达出这么复杂的东西。
白灵无视她的眼神，语气凉凉地道：“是啊，除此之外还要应对天天担忧你婚事的穆伯，真的是太辛苦了。”
被戳中死穴的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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