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是真的怕了,穆清一直冰冰冷冷的声音中不自觉颤抖起来,声调也变得有些奇怪。
连镜无奈地睁开眼,笑叹道:“我没什么事,就是有点累了,你嗓门这么大,我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见他精神确实没那么差,穆清这才放下心,迅速敛去了眼中的担忧焦虑,抿了抿嘴她垂下眸子:“我先帮你处理下伤口,你再睡好吗?”
连镜略带疲惫地瞅了她一眼:“你自己现在都没什么力气,怎么来帮我处理伤口。陈麟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了,交给他们吧。”
穆清抬起眸子,就那样一瞬不瞬地安静看着他,眼中没了之前的焦虑情绪,恢复了一片空白,看得连镜背后凉飕飕地冒冷风。
他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突然眉头一皱闷哼一声,似乎是不知怎么扯到了伤口。
穆清没了跟他僵持的心思,前跨一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连镜见状那双狐狸眼眨了眨,道:“你可莫要这般看着我,我的伤本就挺疼的,你这样冷冰冰的,我感觉更疼了。”
穆清懊恼地收回视线,随即转身勉力想屋外走去。这间木屋虽是猎户临时落脚之处,但显然也是长期使用的,虽有些简陋,但厨房什么的还是有的。
穆清寻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有些陈旧的木盆,见水缸里的水颇为清澈又没有什么异味便打了一些。
连镜见她步子不稳,想站起来帮她一把,穆清看了他一眼:“我不过是还没恢复过来有些虚,还没到伤残的地步。你的肩膀都伤了,还想做什么?”
连镜见他神色认真,也不再开玩笑,乖乖地看着她把水放下,抬手小心翼翼地替自己挽起衣袖。
这一刀砍得很深,而且又没能及时处理,连镜肩膀周围的衣服被血浸湿了一大片,尤其此时凝固之后,与衣服粘连在了一起,看起来颇为吓人。
待看到伤口周围的样子时,穆清心中原本的那丝不好意思也烟消云散,面无表情的脸上也不由出现一丝波动,白皙的手指也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凝结的血渍将破损的衣服和伤口牢牢粘在一起,如果要完全清理伤口,便必要将衣服和伤口撕开。
看着那伤口上皮肉翻卷的可怖样子,穆清便感到自己的肩膀似乎也有些隐隐作痛。
她额间不由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用浸湿的毛巾将连镜手臂上的血迹慢慢擦干净。
与其他男子不同,连镜的肤色偏白,细腻地叫女子都要嫉妒上几分。只是他肩膀上那道深深的伤口却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看得穆清心里有些不舒服。
见她目色沉沉地看着自己身上的伤,连镜连忙开口:“也就看着吓人了点,不过是皮肉伤罢了。我身上带了药,你给我清理一下上了药简单包扎就行了。”
穆清咬了咬牙,抬眸看他:“药在哪里?”
穆清见她终于不再保持沉默,迅速道:“我一直贴身带着,就在我怀里。”
穆清脸色微微一僵,随即又恢复如初伸手探进连镜的衣服里。
连镜亦是一僵,与她一般板着脸任由穆清的手在他怀里动作。若不是知道面前之人不是那种女子,手上的动作和脸上的表情都很正经,他都以为她在耍流氓了。
不过整个过程也不过短短几息时间,穆清便将药拿了出来,拔出瓶塞闻了闻。气味中带着一股清淡的药香,应该是上等的金疮药。
穆清蹙着眉看了看他的伤口,随即认真地道:“一会儿会很疼,你忍耐一下。”
这一句中竟是破天荒地带了一丝柔意,加上她惯有的冰冷,透出了一种别样的感觉,让连镜一时反应不过来,就在此时,肩膀上骤然传来一股剧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穆清动作迅速地将药撒了上来,用提前撕好的白布条给他包扎好,动作间熟练迅速丝毫看不出她虚弱的样子。
连镜脸色发白,最后勉强苦笑道:“确实是挺疼的。”
穆清没吱声,捏着一个帕子给她擦了擦汗,半晌后才闷闷地道:“明明以你的能力根本不会受伤的,你为何要弃了武器去杀慕容常,因此你差点都……”
穆清看着她,片刻后笑了笑:“如果此时不杀了他,慕容文定然有无数的借口保住他。他做出那种事,如果他不死,你心中一定不会好受。”
穆清唇瓣翕动了几下,终是低声道:“可是这又怎么样呢……”
连镜一怔,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时闯入屋中的时候,他便产生了将慕容常碎尸万段的想法,尤其察觉到慕容常逃走时背上之人的反应,便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剑掷了出去。
他垂着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随即抬头露出一个颇为明艳的笑容:“我这人可是挑剔地很,能让我喜欢的着实没几个,现在想想,出了我家那位极为任性的六殿下,你似乎是唯二的了。”
穆清回视着他的视线,看了脸上满是疲惫的人片刻,最后却垂下眸子:“是我多言了,你休息一会儿吧。”
屋里的床铺什么的并未收拾好,但连镜这些天为了找穆清精神一直都紧绷着,现在终于放松下来也没在意这些,没多大一会儿便睡着了。
穆清看了他许久,站起来拿了一件衣服给他盖上。
陈麟等人随后便赶了回来,进屋正要说话便见穆清对他们摇了摇头。陈麟一怔,随即看到睡过去的连镜,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穆清站起来对他们向外示意了一下,出了木屋对身后的几人认真地施了一礼:“多谢各位救命之恩,连镜此时正在休息,这事到底是因我而起,我想如果有什么事我可以与几位商量。”
陈麟和黎华皆明白穆清封翼泽那里的地位,毕竟是他心尖尖上那位的好友,而且并非一般女子,便应了下来。
几人离得木屋远了些,将肃凌十八寨的情况细细与穆清讲了一遍。
这边穆清被找到只剩下一些收尾了,而白灵纱和封翼泽那边也终于追上了运送粮饷的军队。
白灵纱的身份不适合就在军队,封翼泽便叮嘱水淼和白影直接将白灵纱护送到宜州去,他则趁着夜色的掩护在军队驻扎之时潜进了那个“六殿下”的营帐。
顶替封翼泽的千菊本在帐中休息,却在半夜敏锐察觉到了一个人靠近,顿时惊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一个黑影立在床边,下意识正要出手便隐约见那人对他做了个手势。
千菊定情一看,立即翻身下床,恭敬地单膝跪下行了一礼:“殿下!”
封翼泽对他微微颔首,抬手示意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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