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亮，封鹰扬早早地起了床，洗漱整理好走出帐篷，看了不远处的帐篷一眼，目光向旁边一瞥，对不远处的顾修尹道：“中丞大人，我们已经耽搁得时间太长了，今日便准备启程吧。”
顾修尹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可是……六殿下似乎有些身体不适。”
封鹰扬眸光一冷，扯了下嘴角：“他是本王的皇弟，本王自然心疼他。不过粮饷不能误了时辰必须尽快运到宜州，若是因为他一人延误了军情，不说父皇定然会怪罪，便是本王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
顾修尹连忙低头告罪：“属下不敢，这便去命他们准备启程。”
转身正准备回营，却在半路遇上了刚走出帐篷的封翼泽。
他一身银云纹滚边的墨色锦袍，腰间束了根绣有同样纹路墨黑腰带，衬得脸色愈加透出一股病态的苍白。
原本就生得俊美到精致的人，此时又多了几分风流肆意，让顾修尹一时间有些失神。
今日的六殿下怎么有些不太一样了？
封鹰扬看见他时，也不由微微怔了怔，随即冷下脸道：“今日看起来可算是好了不少，不知翼泽觉得我们是不是应该启程了？”
封翼泽略显虚弱地低咳了几声，点了点头：“皇兄所言甚是，是启程的时候了。”
随即封鹰扬以不得延误军情为由，下令弃了马车加快行程，所有人皆是骑马赶路。
顾修尹见封翼泽脸色苍白，想到顾康成对他叮嘱的话，打马靠过去：“殿下可还撑得住？”
封翼泽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中丞大人有心了，我没事，不过总要让一些人放心才行，不然定会生出一些莫须有的事。”
没想到封翼泽会对他这般坦率，顾修尹有些惊讶，看了眼前面一直催促的封鹰扬，再看看身边这个气定神闲的人，联系他叔父的话心中顿时了然。
对他抱了抱拳，顾修尹了然地笑了笑，打马离开。
一行军队浩浩荡荡地朝宜州赶去，铁甲撞击的声音加上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在寂静寥落的官道上汇成了一曲让人精神激昂的行军曲。
赶了一天的路，封鹰扬言军队中皇族官员皆应该与军士将领同甘共苦，封翼泽所得的口粮仅有两块硬邦邦的饼子，水也只有半水囊。又说不得打猎生火，怕会引起贼人的注意。
那饼子本来烤得酥软，虽算不上可口却也并非难以食用，可是行过一路的放置已经变得硬如石砾，而封翼泽手中的尤其坚硬，用水泡了片刻才勉强能咬动，顾修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封翼泽却没觉得这条件有什么，曾经几天吃不上一次热饭的时候都有，只不过吃不饱确实有些不舒服。
躺在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中，封翼泽看着帐篷上正在结网的蜘蛛，怔怔出神。
就在此时，封翼泽突然察觉帐篷外传来一声轻响，一个纤细的身影应声闪了进来。
封翼泽眼神如刀冷冷扫了过去，却见本应离开的白灵纱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地蹙着眉头盯着他，不等他说什么便将一个布包丢了过来。
东西一入手，一股浓郁的肉香便扑鼻而来，封翼泽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确实非常开心。
没有将布包打开，他伸手将白灵纱拉到面前，环住她的腰像个孩子似的用脸蹭了蹭，随即一动不动。
白灵纱任由他抱着自己，低头凑到他耳边道：“这两天可饿坏了？今天一天你都吃得那些东西估计也吃不饱，我带了些刚烤好的鹿肉，你快点吃一些吧。”
察觉到她话中的意思，封翼泽抬起头墨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一直都跟着我？”
这不是废话么。白灵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自顾拿过他手中的布包打开。那股肉香顿时弥漫在整个帐篷中，让封翼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漂移了下，随即继续看着白灵纱。
见他这个反应，白灵纱眼中不由带了一丝笑意，挑了下眉：“不跟着你，难不成任由他不让你好过？之前那般折腾，现在又这样恐怕会损了身体。”
说着捻起一片切好的鹿肉喂进某个口水都快流出来的人口中。
这鹿是白灵纱见封翼泽吃食不好时特意让白影去猎的。
鹿肉本就肉质细嫩，口感颇佳，再加上白灵纱手中的鹿肉并非没有味道，不仅撒了盐巴，表面焦黄烤出一层酥脆的外皮。
大约是烤得过程中涂上了一些野果的果汁，带着一股酸甜清香的味道，十分美味可口，让一直吃无味的清水泡饼子的封翼泽眼睛都亮了起来。
白灵纱看他这般喜欢的模样，亦是心中愉悦，在一旁继续投喂，偶尔也吃下封翼泽递过来的鹿肉。
两人肩并肩做在铺好的床铺上，吃着间气氛宁和又安逸甜蜜。
将最后一片鹿肉喂进封翼泽嘴里，白灵纱拿出帕子替他擦了擦嘴，眸子向被子那瞥了眼，示意他早点休息，毕竟一直赶路着实太过辛苦。
封翼泽看着她，有些不大高兴，闷闷道：“纱纱，你这就要走了？”
白灵纱隔着帘子看了看帐篷外面：“嗯，白影还在外面等我。”说着她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封翼泽的肚子，“不过我会一直跟着你的，免得你又虐||待它让它闹脾气。”
封翼泽直直地看她，随即牵起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声音略带苦涩：“但看不见你，这里便会闹脾气了。”
白灵纱眸光微微一闪，隔着一层衣服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还有肌肤的温度和坚硬，耳根不由有些发热。
她强做镇定地收回手，掩饰般咳嗽了下，绷着一张脸道：“我会一路陪着你的，若是时机合适，我便再来看你。”
封翼泽也就那么说说，自是明白白灵纱不可能留下，不然若是被发现了，危险的还是白灵纱。
封翼泽看着他，乖乖地点了点头。
白灵纱发现，似乎在那一次以后，封翼泽就越来越听话了，就像现在这样用那双墨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让她这颗已经四十多岁的心都忍不住化成了一滩水。探过头在他嘴角飞快地亲了下，随即不等封翼泽反应便掠出了帐篷。
封翼泽瞳孔微缩，愣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薄唇不由自主地勾了起来，抬手摸了摸唇角，翻身滚到铺上闭眼愉快地进入梦乡。
封鹰扬虽说还是一直有意无意地刁难封翼泽，但封翼泽本就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让自己不愉快，再加上白灵纱没日都会偷偷过来送吃的给他，还能趁机跟她耍赖黏糊，日子过得倒是滋润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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