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有渣必还-第三百零九章 银河上将追妻记(三十)【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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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时候下起了雨。

    通讯仪响了起来,基地的人告诉他,温斐不见了。

    当他找到时间的时候,那个人正在奥森克监狱的遗址里。

    路恩斯为了毁灭证据,在温斐出狱之后,便一把火将这里全烧了。

    狱警、囚犯,全都死了个干净。

    后来这里便荒废下来,没什么人来了。

    时间就跪在曾经埋了金悦的那块土地上,正在挖那块土。

    他没有借助任何工具,就用双手挖掘。

    他显然已经来了好一阵了,干枯的焦土被刨出一个坑,隐隐还能从泥土间窥见他指尖留下的血迹。

    展逐颜蹲下身去,将他的手拉起。

    时间猛地甩开了他,继续用指甲都近乎翻卷的手刨挖着。

    展逐颜为他撑开遮雨的悬伞,揽起袖子来帮着他挖。

    时间伸手把他推开。

    继续挖。

    他已经挖了很深,却依然一无所获。

    他以为自己记错了地方,又开始往四周拓展。

    展逐颜再去拦他:“他不在这。”

    回应他的是时间揍过来的狠狠一拳,打得展逐颜的脸都歪了过去。

    时间淋了半天的雨,一身衣裳已经湿透,黑发上的雨滴落下来,染湿长睫,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看他打完还要继续挖,展逐颜戳穿道:“你找不到他的,我出现后,他就消失了。”

    时间霎时怔住,整个身体在雨中僵成一块。

    他抬起眸子来,看向展逐颜。

    那双眼睛空洞洞的,像是噩梦初醒,又像是失了魂魄。

    良久,他才终于回过神来,抛弃那地上的深坑,挥拳对着展逐颜打来。

    展逐颜下意识挡了两下,随后便直接放弃了抵抗。

    温斐拳拳到肉,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打法,好似展逐颜是他手底下的沙包,又好似成了他泄愤的出气筒。

    一拳接着一拳,一下接着一下。

    “凭什么,你凭什么是他!你配吗,啊?”时间一边打一边骂,声音嘶哑,不多时便已哽咽。

    展逐颜被他按在地上,军帽被打了下来,沾了淤泥。

    脸也渐渐肿起,变得青紫。

    展逐颜也很想问自己,为什么要是金悦。

    如果他不是金悦,最起码温斐心中还有个念想,还有一块不容别人玷污的净土,还有一份不属于展逐颜的感情与回忆。

    可因为展逐颜的存在,这一切都毁了。

    为什么出现在温斐面前的是变了样子的自己呢,为什么会失去那段时间的记忆,为什么明明在温斐身边,却还是让他受了伤?

    明明说好要把他捧在手心里,却让他哭成这样。

    从作伪证把他送进监狱的那一天起,他们的爱情就被他亲手毁了。

    展逐颜,你何其可恨。

    他试图伸手擦拭那人脸上的泪水,却被时间一把甩开,紧接着又是一拳揍在自己脸上。

    以前他们不是这样的。

    很少有隔夜仇,当天的事,当天就解决了。

    就算聚少离多,也是依依不舍。

    闹得最大的一次,也不过是他私自断了温斐的升迁,惹得温斐离家出走而已。

    他想要保护温斐,所以在第三年里故意花天酒地,伤了他的心。

    又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将他送进监狱里,十几年不见光明。

    温斐这一辈子,因为他跌宕起伏。

    温斐的满腔热血,也因为他零落成泥。

    他再也不是当年笑着调侃他、跟他撒娇的小太阳,他现在一身是伤,一颗心也千疮百孔,早已不复当年光彩。

    为什么说要护着他,却成了伤他最深的那个人呢?

    时间似是打累了,终于停了手。

    悬伞不知何时关闭了,瓢泼大雨倾泻下来,把两个人都淋成了落汤鸡。

    金悦的记忆在脑海里复苏,展逐颜也想起了疫病来临时温斐的温柔。

    这个人反反复复爱上了他,两次。

    可自己杀了他三次。

    一次法庭上的伪证,一次金悦死时的摧折,一次归来时的恶语相向。

    发泄过后,伴随而来的不是痛快,而是更庞大的空虚。

    时间累了。

    从身到心,死了个彻底。

    他靠着对展逐颜的爱,撑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又靠着对金悦的爱、对展逐颜的恨,走过了漫漫长夜。

    那十几个世界的恩爱别离,却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每一个世界,都带着他与展逐颜的一部分。

    南宫与长歌的互相怀疑,擎渊对落泱的漠视与抛弃,陆文修的背叛与欺骗,丁亦森与别人的婚礼……

    一点一滴,汇聚成河。

    他一直以为他已经足够洒脱、足够坚强,却原来,从始至终都没逃开过展逐颜的阴影。

    时间缓缓站了起来,将手上的玫瑰金镯子取下,扔到了展逐颜怀中。

    他主动解除了跟艾莱号的契约。

    这镯子是展逐颜给的,他还给他了。

    从此以后,温斐和展逐颜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浮苍号在不远处缓缓浮现。

    这是他自己花费努力赚来的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东西。

    看到他要离开,展逐颜终于回过神来。

    他下意识追了上去。

    若他足够理智,就该知道让时间离开才是最好的。

    他没有陪伴温斐的资格,他也不该去挽留。

    可他根本来不及想,只是遵循着本能,还未来得及思考,双腿就先行迈了过去。

    展逐颜为温斐而死,也为温斐而活。

    他重复跌宕,一次次失去,一次次重生,忍受了数万年求而不得的苦,也只是为了再见他一面而已。

    可人心是不会满足的。

    见了一面,想日日相见。

    爱过一次,就想一生纠缠。

    好不容易牵起他的手,便再也舍不得放开。

    可就算他情浓似火,又怎么可能让灰烬重燃?

    时间甩开他,登上了浮苍号。

    展逐颜也放出融夜,追了上去。

    时间操纵飞船开往太空时,次人格也在他心里冒出头来。

    次人格说:“你终于要离开他了。”

    “闭嘴。”

    次人格在他面前一向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这次却罕见地话多起来。

    “其实你还是对他有爱,就像我一样。不然那时候你不会留他一口气。”

    “关你什么事?”时间双眼烧得通红,眸中怒意盎然。

    可次人格依然在继续。

    从这次昏迷再苏醒,次人格就知道自己可能要消失了。

    金悦是时间心中的执念,金悦的死让他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所以只能将灵魂撕成两半,以彻底忘记展逐颜,给金悦一分纯粹到极致的爱与惦记。

    时间厌恶着懦弱的次人格,厌恶着曾经的自己。

    而现在,真相大白,金悦并没有死去,温斐也没了仇恨自己的理由。尽管他依然张牙舞爪,可他的怨怼已经失去了支撑。

    也许人格融合还需要过程,但次人格知道,有些话如果自己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时间,别骗你自己了。金悦与他有那么多相似之处,你自己选择性忽视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他只是自身难保,是死了,所以没有办法来找你。”

    “你是想逼得我坠机而亡,还是让我转过头来拉着展逐颜一起死?”时间将速度开到极致,神态却趋于癫狂。

    “我不是要你接受他,只是……让自己轻松一点吧。你什么都没做错,爱上他、跟他结婚、与他相爱,从来都没有错。只是我们生在亚特兰斯帝国,我们与艾莱号牵扯上了关系,仅此而已。”

    次人格说完这一句,又沉默下来。

    时间听得想骂人,却又想笑。

    实在是太可笑了。

    是。展逐颜什么都没做错,没抛弃也没放弃他,清清白白得像白染缸里出来的布。

    可他又凭什么要遭受这些呢?

    就因为展逐颜要表露对他的不在意,所以要让他忍受他的丈夫夜不归宿?

    就因为展逐颜觉得不能让他死,就要让他承受冤狱与不公,被困在那座监牢里?

    展逐颜什么时候问过自己的想法,什么时候把他当成一个平等相待的人?

    什么都是他决定,安排好自己所有的路。

    嘴上说着爱,却干了让自己最痛苦的事。

    好不容易自己想忘记他了,他又跑过来占据金悦的位置,像个牢笼一样困着他、缠着他。

    如果能选,还不如当初就让自己彻底死了。

    时间眼里的悲哀烧到顶峰,展逐颜依然在后面穷追不舍,而他干脆操纵着浮苍,冲进了眼前的小行星带里。

    展逐颜心神大乱,竟忘了如往常一样规避障碍,跟融夜一起,狠狠撞在了迎面而来的小行星上。

    骨头碎裂的感觉如此清晰,恍若旧事重演。

    鲜血顺着额角流淌下来,黑暗也如影随形。

    浮苍终于从他视线里彻底逃开,再寻不到踪迹。

    当温热的东西滑下脸庞时,展逐颜以为那是血,却原来是泪。

    恍惚间想起以前说过的话。

    他喃喃地重复:“阿斐,你在我心里,是超越了战队,国家,荣誉,乃至我自身性命的存在。”

    又想起那日雨林中,他趴在自己背上,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泥地。

    所有的回忆,甜蜜的痛苦的,一起纷涌而来,层层叠叠,如山如海。

    他曾经那么认真地爱过一个人,那个人也曾那么执着地爱着他。

    可后来,他变了,于是温斐也变了。

    他们再也不是当年一头扎进爱情里的毛头小子,就算抵足而眠,背上也满是伤疤。

    展逐颜最终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彻底昏了。

    他蜷缩在严重变形的机舱里,浑身都是鲜血。

    展络云救他出来,从他紧攥的手中,看到了镯子和婚戒。

    而它们的主人,早已不见。

    伤口愈合的麻痒是极难忍的,像是有一千万只蚂蚁在伤口处爬,让人恨不得用指甲将那一片抠烂。

    随身智能管家已经是第一百零一次重复同样的话了:“展逐颜先生,管家建议您使用复原液治疗伤口呢,这里有最新款的复原液哦,您可以根据您的需求自行选择。”

    被包成木乃伊般的展逐颜动了动手指,按了稍后提醒。

    他并不想用,就这样痛着挺好。

    身体痛,他还能有喘息的机会。

    不然整副心神都放在心痛上,就分不出时间咀嚼过往了。

    他知道智能管家过一会还会提醒一次,他也不关,就随着它叫。若是连这点声音都没了,就真的彻底只剩他一个人了。

    “对,就这样安排。开庭时间定在下周就好,届时证人会到场。”展络云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门来,到了床边才弹指将通讯仪挂断。

    “哥,弄好了。”展络云对他道:“已经跟下面的人说好了,法庭会重审嫂子的案子,材料已经提交上去了。”

    “嗯。”展逐颜回答道,他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展络云自然知道他这幅模样是因为什么,却到底没敢掺和进去。

    为了避免揭人伤疤,他只能另找话题:“阿尔伯德家主已经得知了路恩斯• 阿尔伯德的死讯,现在估计正在跳脚呢。”

    “让他继续跳吧,也蹦跶不了多久了,迟早是要正面对上的。”展逐颜说完这句,又问展络云道:“我的戒指呢?”

    “这个啊。”展络云扯出条细链来,两枚婚戒就坠在尾端:“你手指不是骨折了么,我想着你也不能戴,就帮你找了根链子串着。”

    展逐颜伸手指将链子勾过去,低声说了句谢谢。

    展络云见不得他这幅为情所困的模样,刚想说点话来活跃气氛,躺床上的某位就自己先找起事来:“这阵子积了不少文件吧,都传给我。”

    展络云一脸犹豫:“你这样……能看?”

    “我眼睛没瞎,为什么不能看?”展逐颜额头上有伤,翻白眼都有点费劲,便只好放弃。

    他还能用语音处理呢。

    展络云刚照他的做了,就听他低沉着嗓音又来一句:“你得空的话……帮我找找他的下落吧。”

    “没空就不找?”展络云故意找他话里的漏洞。

    “也找。”展逐颜移开眸子,去看那些文件,努力靠那些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展络云垂眸看他,见他这要死不活的样子,也放弃了继续跟他讲话。

    他也没跟管家一样劝他哥治疗。

    这病啊,是心病。

    药都跑了,哪能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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