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遥晓得他的心思，摇了摇头笑道：“我们刚才已经喝过一壶了，你还要她们上茶，是有心饮牛饮马么？”
东方子歌撩了袍子坐在她们对面：“是朕一时糊涂了，难得皇嫂来此，生怕怠慢了。”又含笑向洛南雪道：“皇兄的身子可有好转？那些刺客是何来历，可查出来了么？”
洛南雪摇了摇头：“不曾，一点线索都没有。不过好在王爷的身子并无大碍，那点毒性已经被我用金针压制下去了，稍以时日便可和往日一样。”
东方子歌叹了口气道：“朕派出去的影卫也没有消息回来，这伙奸人着实可恶，竟能尾随你们暗自下手，日后捉到了一定要严惩。”
“我也想不明白，唯一的解释就是，王爷近日提出的改革也许是得罪人了。”洛南雪蹙了蹙眉。
东方子歌想了一想，大有愧疚之色：“是朕疏忽了，没想到竟然会有那么多的人反对，这一回，想来皇兄是当了朕的替罪羊。”
洛南雪不是糊涂人，自然不会像平世昌那样胡乱攀扯，见子歌如此说，慌忙宽慰道：“皇上不必为此事而自责，这种事情的发生我们原本就是应该早作准备的，这一回是我疏忽了，导致锦尘身体内的毒素重新活跃起来，好在如今已是稳定住了。论及改革这件事情，我与王爷并非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希望能够改善朝廷某些方面的混乱与不稳定，也算是为百姓社稷谋些福祉吧，吃点小亏不算什么。”
东方子歌神情稍安，顺着洛南雪的思路想了想，片刻之后颔首道：“以后若有需要，朕可以加派御林军以保护五王府，皇嫂和皇兄哪日需要，跟朕说一声就是，自家人莫要客气。”
他是努力想拉近自己和兄嫂的距离，也发自内心地关怀他们的安危，有心派御林军保护东方锦尘和洛南雪的安全，却又怕他们误会自己是要监视着五王府，更怕不明内情的外人见了这阵势以为皇室间兄弟不和而不把东方锦尘放在眼里。
一别多年，许多事情都难以再像过去一样简单随意了，皇室中人，多半不由自主。
子歌的心情洛南雪又何尝不知，只是她不方便也没办法说得清楚，越解释越乱，不如不说，遂笑了笑施了一礼道：“那就有劳皇上了。”
由于还有许多折子没批，东方子歌没坐多久就离去了，平遥又拉着洛南雪说了一会儿话，品了一回茶。
做母亲的聚在一起少有不提孩子的，身份尊贵如她二人亦不能免俗，谈起东方睿和东方兮这兄妹俩，又有一大篇话好说。
洛南雪一直等到东方睿散了学，便带着他坐马车回家去，在宫门口却遇见了正要进宫的平世昌。
洛南雪听那日平遥所言，估摸着平世昌多半又是要进宫央求平遥替他办事，眉峰微皱，连她都替平遥烦心得很。
她也晓得平世昌对自己和东方锦尘都是颇有一些意见的，但是狭路相逢不打招呼又不好，若是将马车疾驰过去不理不睬，日后相见难免尴尬，只得让开了路，下车来向平世昌行了个礼。
平世昌还了一礼，态度不咸不淡道：“不敢劳王妃让路，老臣卑贱之躯，受宠若惊。”
洛南雪听他说话阴阳怪气的，心里头就不大舒服：“平大人客气了，您是当朝的国丈，皇后的父亲，怎会是卑贱之躯？”
她如此说，其实也是在提醒平世昌该记得自己的身份，堂堂一个国丈若还小家子气多半得惹人笑话。
平世昌嗤笑一声，听懂了意思却不打算买她的账：“老夫如今任人颐指气使呼来喝去，一点小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不是卑贱之躯是什么？大概是五王爷如日中天，王妃才有底气说这样的话吧？只是不知午夜梦回之时，是否也能安寝？”
洛南雪听他意有所指，也不示弱，反正她是身正不怕影子斜，遂言辞坦荡道：“不管平大人是否相信，锦尘一切所作所为无愧于心，本王妃亦是相信支持他，夜间睡得很好，劳平大人关心了。”
平世昌的神色多有讥讽之意：“王妃若能问心无愧便好，近日老夫倒是听到不少不大好听的话，说是这女人纵然是出了嫁，心也还是向着娘家的，总思量着把那婆家的东西想方设法往娘家搬，王妃对此言可有什么体会呢？”
洛南雪气得七窍生烟，这话远比那时候她在秋风国听到别人造的谣更不中听，这种污蔑真不知道是从谁的口中先传出的。
想了想还是强忍住怒火道：“本王妃如何想是自己的事情，似乎没有必要与平大人分享我的心情，您说是吗？”
平世昌哑口无言，片刻之后才撂下一句：“那就请王妃好自为之罢。老夫还有事，就不多留了。”说罢便脚不点地地走了。
洛南雪冷笑一声，牵住还在发愣的东方睿的小手，傲然继续往宫门口走去。
东方睿不认识平世昌，便问洛南雪他是什么人，为什么对娘亲态度不善。
洛南雪不希望孩子的心里留下什么阴影，并不作过多解释：“以后你就知道了，都是为了自己的事情罢了。”
东方睿懵懂地点点头，听话地随洛南雪上了车子，他小小年纪已学会察言观色，知道洛南雪不大开心，一路上也没有胡闹，只是乖巧地坐在一旁，偶尔透过纱帘看看车窗外的风景。
方才在门外受了平世昌一通嘲讽，洛南雪不由地起疑，怀疑那些翠微山刺杀自己和东方锦尘的黑衣人也许是他派来的。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这个想法经不起推敲，平世昌应该还没傻到这个地步，当面讥讽背后捅刀，摆明了惹人怀疑。
那刺杀一事大概就与他无关了，但洛南雪又想不出最近还得罪了什么别的人，着实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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