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侯府-无双危险,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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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既然不能在一起,总要有一个怀着恨,才会让两个人都走得潇洒。”苏瑾的眼底带着几许灰白的颜色,“谦哥哥恨我也好,算是一种了断吧!”

    “小姐说什么胡话?”无双愈发听不明白。

    苏瑾起身,漫步走到窗下,“只要马会上夺得头筹,我就能带着爹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回来。迟早是要忍受离别的,还不如现在就分开,至少不会再牵肠挂肚。”

    无双一怔,黯淡了眸色没有再说什么。

    许久,无双才抬头,泪眼朦胧,“无双是替小姐难过。”

    “笑一笑就不会难过了。”苏瑾说得很轻很轻,却故意将头昂起,不准眼泪流下来。爹,我想你了,女儿何时才能见到你?何时,你我才能重逢,才能真正的远离是是非非。

    还有三天,三天后,马会便正式开始。

    一道道关卡,一道道难关,容不得她想任何东西。仿佛生命里,除了救父亲,再也容不下其他。

    安绍卿站在假山顶端,风掠过他俊朗的眉眼,拂过他分明的脸部轮廓。森冷的眸子,无温的飘落远方,如风就站在他身后。

    “洛家的资料都调查清楚了吗?”安绍卿面无表情。

    如风颔首,“洛家有三家钱庄,四家布庄,十家米庄。洛家少爷腹有诗书可惜仍是一介白衣,无功无名。其祖上是京官,后告老辞官迁居至此。在辽州城,洛家也算书香门第。洛晋华膝下唯有洛谦一子,但因为生意忙碌,甚少关心。”

    “洛家与苏家曾是世交,两家是指腹为婚的姻亲。可惜两个月前洛夫人离世,才让洛公子与苏家小姐的婚事搁置。自从苏家出事,洛家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语罢,如风不再说什么,接下来的事情,安绍卿比谁都心知肚明。

    “听说江北水患,朝廷准备大量收购粮食,用以救灾。”安绍卿别有深意的望着如风,“你说,若是这个消息被洛晋华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闻言,如风一怔,“侯爷的意思是……”

    商人,无外乎都信奉奇货可居的道理。又或者,无利不图。

    安绍卿笑得邪冷,眼底绽放着迫人的寒光。

    洛晋华急匆匆走进洛府,园子里,洛谦正在挥毫描画丹桂。四处都飘荡着迷人的花卉清香,直教人心旷神怡。

    “爹?”见洛晋华坐在亭子里,洛谦不觉一怔。

    须知,洛晋华已经足足半个月没有回到家门,如今这是怎么了?回来得急促,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

    “爹。”洛谦走上前,恭敬的向洛晋华行礼,“爹何以这般高兴?莫非遇见了什么好事?”

    洛晋华笑得得意,“不错,如今我们洛家要走运了。”

    洛谦凝眉,“爹这话是何意思?孩儿不明,还请爹爹示下。”

    “为父经商,四处布了探子,为的就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洞悉商贸流通。近日,为父收到消息,江北水患。朝廷不日就会派来特使,大批收购粮食。只要为父提前将粮食收购,一旦特使前来,正好可以抬价。到那时,真可谓财源广进。”洛晋华说得头头是道。

    但听在洛谦耳朵里却极为反感,“爹此举与洪水猛兽何异?”

    “你说什么?”洛晋华腾然而起。

    洛谦不改书生傲气,继续据理力争,“自古以来,劫富济贫者,敬;扶危救困者,赞;得民心者名利双收,失民心者倾尽天下。爹如此行径,岂非要让天下人耻笑?我洛家也算书香门第,岂可做这些个无德之举?发这不义之财。”

    “放肆!我是你爹,这是你跟爹说话的态度吗?”洛晋华气不打一处来,“我这么做到底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你看看你,一介书儒,到现在还是白衣一个。你哪怕去考个功名都好过如今的不学无术。”

    “爹,祖父有言在先,为学者莫近官场,惹了晦气便再难脱身。谦儿不才,虽不及祖父之才,但也熟读四书五经,略懂诗词歌赋,岂是爹所说的不学无术?”洛谦一肚子的之乎者也,话语中更带倔强。

    洛晋华哼哼两声,当下怒目圆睁,“除了强词夺理,你还会什么?”

    洛谦手中折扇一挥,一身傲骨,“不羁黄金生铜臭,只愿两袖抚清风。马上驰骋自天下,笔墨纸砚亦江湖。”

    闻言,洛晋华嗖的起身,“胡扯!”

    “爹?”到底是商贾,比不得洛谦这样的儒雅斯文。眼见着父亲都开骂,洛谦没有再说话,只是摇头轻叹,慢慢走回画桌,预备继续作画。

    “告诉你,你还别嫌我一身铜臭,没有为父在外为你打拼,你以为你还当得了洛家少爷?我告诉你,休想!离了这洛府,你就只能捣鼓你的书啊画的,迟早饿死你!”洛晋华愤愤道。

    他这迂腐的儿子,别的没记住,祖父临终前的忠告倒是听得一清二楚。想当年,洛晋华的父亲告老归乡,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切莫再让子孙后代踏足官场。

    官场倾轧,杀戮太多。

    远离官场,做什么都好过做官。

    于是,洛晋华只能沦为商贾。

    奈何洛谦满腹才华,始终不肯去考功名,只愿成日埋头作诗作画,与那些一贯迂腐之人,说什么以诗会友。但在洛晋华看来,一个个都是个废物。

    洛谦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说话,所有精力都集中在画笔上。

    丹桂若金,风过泻了一地,碾落成泥亦存香。

    见洛谦如此不开窍,洛晋华忽然上前,一把夺过洛谦即将作好的画,稀里哗啦撕个稀巴烂。白色的纸张,伴着若隐若现的画笔线条,缓缓从天空飘落。

    “我让你画!我让你画!不成器的逆子!”洛晋华骂骂咧咧的走开,留下一脸安然的洛谦,伫立原地。

    洛谦轻叹一声,抬头望着纷纷扬扬如白雪的画作,恰似落下的丹桂。

    自从苏家没了,洛晋华整个人都变了,再不似原先的沉稳随和,更多的是暴躁和急功近利。毕竟少了苏家这个辽州城第一首富的支持,洛家的状况确实不似当初。

    洛谦不善经商,也不懂经商,所有的事情都落在洛晋华一人肩头。

    他知道父亲不是暴躁,只是一时间不知所措。洛晋华不似苏信,能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以前的洛家多多少少靠着苏家,如今……

    放下手中的笔,洛谦低眉望着洒落一地的纸屑,没有动怒,也不说话。

    微风拂过,翩翩少年郎,唯有轻轻蹙眉。

    才刚刚走到书房门口,管事便递上一封邀请函。上书:安东侯府四个字。

    洛晋华一怔,急忙打开,却见上面写着:

    【洛公亲启:

    兹尔洛氏,系辽州名门,堪与并肩。今马会将至,本侯特此寄函,广邀辽州名仕,共赴佳宴,与民同乐。

    安东侯府】

    只是简短的几行字,却让洛晋华有种欣喜若狂的表情,没了苏家,还有安东侯府的邀请函,对洛家而言,是何等殊荣。

    然……自己这两日必须外出奔波购粮,实在没有时间去参加马会。但是不去,似乎对安东侯府不敬。惹了安东侯府,洛府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思来想去,洛晋华想起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当下冷着脸冲管事道,“去把少爷找来。”

    管事急匆匆的去找洛谦,不多时,洛谦便不紧不慢的走近了洛晋华的书房。

    “爹。”洛谦俯身作揖。

    见洛谦还是不温不火的姿态,洛晋华就觉得眼里冒火。重重的恩了一声,洛晋华将邀请函往桌角上一放,顾自坐着不动。

    见状,洛谦愣了一下,但还是缓步上前。

    乍见“安东侯府”四个字,洛谦的脸便泛出少许青色。思虑片刻,洛谦终于打开了书函。粗略看一遍,洛谦蹙眉,“爹为何要给我看这个?”

    “侯爷广邀名仕,洛府也是其中之一。你该清楚,这对我们洛家意味着什么。侯爷如此看重洛家,所以我们必须去。”洛晋华语重心长。

    “我们?”洛谦微怔,“爹的意思是……我也去?”

    洛晋华点头,“那是自然。洛家独你一子,你不去谁去?”

    闻言,洛谦缄口不语,极为不悦的低眉。

    “为父知道,苏家小姐嫁入侯府,实属违背了你的意愿。然则人家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就别再抱这份心思。”洛晋华岂会不明白儿子的心思,“我们洛家虽说有些家当,但对人家侯府而言,那是九牛一毛。所以苏瑾嫁给侯爷,是最般配最明智的选择。你就是个白衣书生,哪能跟人家侯爷相提并论。”

    “爹!”洛谦适时打断洛晋华,他贬低自己倒也无所谓。然洛晋华句句都表露着对苏瑾攀龙附凤的暗示,让洛谦有些受不了。

    洛晋华不快的起身,“好了好了。为父知道你不爱听,可是你不想想,苏瑾是罪女,侯爷肯要她已经是谢天谢地。你就别凑热闹,以后也别再去找她。免得到时候惹怒侯爷,吃亏的只会是我们洛家。”

    洛谦转身就走。

    “站住!你去哪?”洛晋华好言相劝,发现儿子并不领情,当下就动了怒,“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一心只想着那个已经嫁为人妇的苏瑾!”

    止住脚步,洛谦气息急促,面色赤红,“小瑾并非爹所想的那样,若不是爹明哲保身,置苏家于不顾,小瑾何至于委身求全嫁入侯府?”

    “放肆!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外头传的风言风语吗?”洛晋华厉声呵斥。

    洛谦明显一怔,“爹这话何意?”

    “何意?”洛晋华哼哼两声,“侯府夫人与洛府少爷藕断丝连,偏是侯府小姐看中了你,执意要与你缔结良好。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什么?”洛谦一脸发懵,回过神来,好一番愠色难掩,“何人如此信口雌黄?污蔑我便罢了,若是传到侯府,岂非连累小瑾清白?”

    “你看看你,还敢说你跟苏瑾没有往来。口口声声向着她,你真不要命了?侯府的女人,是你说沾染就能沾染的吗?”洛晋华有些惊恐。

    “我与小瑾发乎情,止乎礼,从未越矩半步。”洛谦冷然伫立,“何况我与那安大小姐,只有几面之缘,哪里来的缔结良好之说?简直荒诞之极!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竟生生将黑的说成白的!”

    “行了!”洛晋华无奈的摇头,“别再跟我之乎者也,我可不是你那些狐朋狗友,听你那些陈词滥调还引以为豪。洛谦你给我听着,我现在没心情跟你争辩。”

    “从明天起,不许踏进侯府半步,不许跟苏瑾见面。若是安大小姐真的有心于你,不许推脱,你当有求必应。三日后的马会,你必须去,不许说不!”

    洛谦愤然,“爹,恕孩儿不能从命。”

    “放肆!”洛晋华冷然,“你以为你替苏瑾送钱去牢房能瞒天过海吗?告诉你,没有我的打点,你别说送钱,就是踏进大牢一步都是不可能的事。”

    “爹怎么……?”洛谦愣在那里,错愕交加。

    洛晋华一声长叹,“我会打点好苏信的一切,尽量让他在牢里少受些苦。虽然我怕牵连洛家,但到底是多年的交情,总不能绝情得教人寒心才是。不过,你最好答应我方才说的,否则苏家的事,我再也不会插手。”

    这分明是……威胁。

    但这是苏瑾想要的结果,所以洛谦只能答应。

    垂眉躬身,洛谦容色黯然,“谦儿听爹的。”

    因为有了如风的保护,洛谦再也不能夜观苏瑾。

    谁道相思不消魂,一寸一缕皆成灰。

    痴痴的望着书房里悬挂着的画影,画上的苏瑾眉目分明,嘴角带着轻柔的浅笑,与真人无异。只可惜,画就是画,再像都不会变成真人。

    “亏得少爷这般仔细,就算苏小姐不在,也能将绘影图形画得这般传神。”四宝不由的赞叹,洛谦的画技本就极好,如今蕴了感情,更是栩栩如生。

    “光有画,又有何用?”洛谦黯然。

    多日不见苏瑾,恰似丢了魂魄,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四宝轻叹,门外一阵轻叩,四宝无奈的走出去。不多时,四宝竟一溜烟小跑回来,脸上的神色都变了。

    大口喘着气,四宝瞪大眼睛,压低声音冲洛谦道,“少爷,坏了坏了,你有麻烦了。”

    洛谦瞪了他一眼,“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何时坏了?”

    “不是的少爷,小人没有难养,难养的是外头的女子啊!”四宝喘着气,“安家大小姐来了!”

    洛谦嗖的起身,脸色煞变,“什么?她为何来此?”

    四宝上下打量洛谦一番,“少爷,还不是为你吗?”

    “我?”洛谦不记得自己跟安家小姐有什么交情,甚至连安小姐的样子,他都没有仔细看过,何至于惹了这么个凶神恶煞的主?

    “少爷,外头现在都在说,安大小姐喜欢你。”四宝弱弱的开口。

    “笑话,信口雌黄之言岂可相信。”洛谦冷然,万一被苏瑾知道,岂非要误会他与安绍芸真有什么。低下头,洛谦开始想,到底该怎么跟苏瑾解释才好。

    四宝急的跳脚,“少爷快别说了,人都在花园里,你还是去见见吧。若是被老爷知道,又该骂你了。”

    一想起跟洛晋华的约法三章,洛谦就觉得浑身不痛快。奈何他的儒雅本性不至于当场发作,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

    花园里,安绍芸悠然坐着,环顾四周,面上、眼里都绽放着迷人的浅笑。

    阳光很好,一想起能与洛谦见面,安绍芸更是心花怒放,恨不能大笑出来。然,洛谦是出了名的谦谦君子,大抵不喜欢女子太粗鄙,好歹要维持女儿家的矜持才对。

    不多时,洛谦缓缓走来,面上只是习惯性的儒雅之气,并无半分笑意。

    但看在安绍芸眼里,能见她就已经证明他对自己少了敌意。没有距离,一切都好办。

    敛了性子,安绍芸起身,冲着洛谦浅浅施礼,“洛公子。”

    “安小姐好。”洛谦还礼,也不多说什么,坐在安绍芸对面,略显生分。

    “打扰了洛公子,还望公子见谅。”安绍芸从未这般迁就过别人,也从未这般好言好语过。

    洛谦一怔,外头传言,安大小姐脾气暴躁,为人尖酸刻薄,怎么今日却是这副模样?莫非外头都是谣传,还是这安大小姐有什么古怪?

    洛谦顿了顿,慢条斯理道,“不妨事。只是安大小姐突然造访,不知所谓何事?”

    安绍芸看着洛谦温润如玉的面孔,整颗心都醉了。如此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温文儒雅,不正是她所想要的吗?脸颊浮起一片绯红。

    旁边的四宝别过头偷偷笑着,怕只怕自己这个傻公子还看不懂其中意思。

    “那个……洛公子可收到安东侯府的邀请函,明日的马会……公子会去吗?”安绍芸笑得腼腆,眼底花开遍地。

    “哦,家父日前便已收到邀请函。然家父有事在身怕是难以前去,所以明日我会替父参加,多谢小姐挂牵。”洛谦是个书呆,自然看不懂安绍芸的真实意思。

    实际上,洛谦愿意去马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明日可以见到朝思暮想的苏瑾,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也好过他盯着画像聊以慰藉。

    “真的吗?”安绍芸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他竟如此爽快的答应。

    难道他对自己也有心思吗?否则何至于这般痛快?许是苏瑾已经嫁人,洛谦死了心。何况洛家唯有他一个独子,总不能到了婚嫁的年龄还孑然一身。

    想到这里,安绍芸难掩脸上的笑靥。

    洛谦一怔,安大小姐这是怎么了?怎的笑得这样古怪?

    “安小姐还有何吩咐?”洛谦轻声问。

    “没有没有,我只是问问而已。”安绍芸连连摆手,察觉自己的失仪,忙敛了笑略带羞赧道,“洛公子乃风流名士,有洛公子到场,势必更有意思。绍芸并无它意,只是觉得公子马术极好,而今年的马会尤为热闹,若是公子不去,必定可惜。”

    洛谦“哦”了一声。

    马术?他哪里会马术,只是会骑马而已。何况他会骑马,也是小瑾教的,只是安绍芸不知道罢了!

    “那个……”安绍芸忽然不知道该跟洛谦说什么,脸上羞得煞红,支支吾吾了半天,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蓦地,安绍芸道,“听说洛府景色极好,不知洛公子可否领着绍芸四处看看?”

    四宝一怔,不由心中纳闷:又不是新媳妇,看什么门户?

    当下惊住:莫非这安大小姐想要嫁给少爷?

    干涩的吞了口口水,坏了坏了!都说安大小姐脾气极坏,要是她嫁入洛府,那他岂会有好日子过?四宝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只祈祷,少爷莫要动心才好!娶谁都不要娶这母老虎!

    洛谦本是文人,哪里会严词拒绝,还不待他吭声,安绍芸已经起身走开。

    “那个……”洛谦微愣,看了四宝一眼,急忙跟上去。

    洛府本就是大户人家,景园设计得极为别致,亭台楼阁,水榭回廊,层层交错。虽不及侯府华美,但也入得了安绍芸的眼。

    安绍芸心想,原来洛谦自小便在这里长大,这一派江南楼阁的风韵,难怪将洛谦的性子养得如此温和。

    书房门前,四宝拦住安绍芸,“大小姐,这里是少爷的书房,连老爷都不能进去。里面乱哄哄的都是书籍,没、没什么好看的。”

    洛谦也没有忘记,书桌前的屏风上,还挂着苏瑾的绘影。若是被安绍芸看见,其祸非小、自己倒也罢了,大不了落个痴傻之名。如果传到安绍卿的耳朵里,势必会连累苏瑾受罚。

    安绍卿的眼里,不容沙子。

    “既然是书房,为何不许人进去?”安绍芸一怔,依稀觉得两人有所隐瞒,至少洛谦的眼神有些慌乱。不觉娇眉紧蹙,“还是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有没有,少爷是读书人,哪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安小姐说笑了。”四宝嘿嘿的笑着,挡在门前死活不让。

    “书房内都是小生搜集的古书古籍,虽不说价值连城,但皆为心上肉,还望安小姐海涵。金钱易得,古籍难寻。”洛谦扯了谎,都不敢抬头看安绍芸一眼。

    望着主仆二人的神色,安绍芸怔了怔,“既然如此,我也不能坏了公子的规矩。时候不早了,告辞!明日马会,后会有期。”说完,安绍芸赌气般离开,头也不回。

    望着安绍芸略带疑惑的离去,洛谦的手心捏了一把冷汗。

    安绍芸明显带着几分怒意,许是她刁蛮惯了,很少有人忤逆她的意思。只是这个书房,洛谦是真的不愿她踏入,除了小瑾,谁都不可以。

    “小姐,洛少爷奇奇怪怪的,里头肯定有古怪。”走出洛府,笑儿小声凑近安绍芸的耳际。

    “你说里面到底有什么,为何他会如此紧张?”安绍芸是真的想知道,想了解有关洛谦的一切。

    自上次门前一别,她每晚都失眠,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他清浅的笑,还有马背上的风姿。

    笑儿眼睛一转,“说不定跟夫人有关。”

    羽睫骤然扬起,安绍芸有些震愕,更多的是黯然,“你说什么?苏瑾?”她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小姐,你想想看,洛少爷本就属意夫人,如今夫人虽然嫁给侯爷,但洛少爷这个痴心人哪会轻易放下。依笑儿看,里头一定藏着夫人的东西,否则洛少爷何必这样紧张让小姐看到?”

    “说不定夜深人静时,洛少爷就待在书房里,拿着夫人的东西好好怀念着。”笑儿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口吻,让安绍芸的怒气腾然而起。

    “他敢!”安绍芸愤然。

    笑儿继续道,“夫人是不敢,咱侯爷是谁,哪里容她放肆。只是洛公子就难说了,说不定还等着侯爷休了夫人,再把夫人娶回去呢!”

    “别说了!”安绍芸拂袖而去,恨意阑珊。

    身后,笑儿眸光寒凉。

    当年的苏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人心凉薄。

    饥荒来袭,她跪在苏家门前乞讨,他们眼看着她的母亲饿死而不顾。因为母亲的离世,年幼的她被人几经贩卖,最后成了侯府低贱的丫鬟。

    所以苏家的人,各个都该死!

    明眼人都知道洛谦对安绍芸没有半点心思,奈何安绍芸的性子,一旦认定就不会放弃。

    笑儿斜着眼,只要她挑唆几句,苏瑾这个苏家小姐就别想有好日子过。按照安绍芸的脾气,一定会好好折磨苏瑾,直到她生不如死。

    事实,的确如此。

    苏瑾携着无双从府门外回来,路经花园荷池,却发现安绍芸正拿着剪子将一盆好端端的盆栽,剪了个七零八落。

    心下一怔,这是……

    上午还听人说安绍芸打扮得很清素,是要去洛府,可现在这是怎么了?

    “小姐莫要多管闲事,我们自己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思管她!走吧小姐!”无双忙拉住苏瑾。安绍芸这么生气,现在过去不是自己找死吗?

    想想也对,苏瑾带着无双转身就走。

    “站住!”安绍芸一声暴喝,“为何见到我便要走,你当我是吃人的妖怪吗?”

    不远处,花颜正巧看到这一幕,忙不迭快步走来,“哟,表姐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又惹表姐生气了?真是的,自从嫁到侯府,没一天安生!你非要闹得侯府鸡飞狗跳才肯罢休吗?”

    苏瑾是躺着也中枪,自然气不打一处来,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无理的。

    冷哼一声,苏瑾嘴角噙笑,“敢问表小姐,谁是鸡谁是狗?这所谓的鸡飞狗跳又暗指何人?”

    一语既出,花颜顿时傻了眼,仿佛自己打了自己一耳光。

    乍见安绍芸投来的杀人目光,花颜的脸都绿了,忙解释道,“表姐表姐,我不是说你,我是说……”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有说你暗指安家大小姐吗?”苏瑾岂是好对付,她现在惯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绝不留情。

    她都到了如今的地步,还有什么好怕的。

    “表姐我……”花颜慌了。

    “你给我闭嘴!”安绍芸愤怒,剪刀几乎要戳在花颜的脸上,吓得花颜当即退出甚远。

    “苏瑾,我问你,你跟洛谦到底什么关系?”安绍芸有些气急。

    苏瑾一怔,果然是为了谦哥哥。不觉冷笑,“安大小姐觉得是什么,那便是什么。该说的我都跟你说过,信不信全在于你。若你心底已经认定我与谦哥哥关系不清,即便我极力分辨,对你而言也不过是强词夺理。”

    一番话,让安绍芸无言以对。狠狠的将剪子丢在地上,安绍芸冷道,“我今天只要你一句话,你对洛谦还有没有……”

    “没有。”苏瑾斩钉截铁,“我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花颜见安绍芸的面色缓和不少,剪子也丢在了地上,便壮着胆子上前起哄,“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你爹尚且能藏身那么久,江洋大盗的女儿,说话岂可相信。表姐你别相信她,她惯用的就是说一套做一套。”

    “我家小姐才不是这样的人。”无双愤愤不平,怎容得她诋毁苏瑾。

    “哼,你说不是就不是吗?蛇鼠一窝,你们都是串通好的,压根就干不出好事来。”花颜字字带刺,“是你自己不要洛谦在先,现在还死乞白赖的粘着人家。苏瑾啊苏瑾,你可真不要脸!”

    目光陡然下沉,苏瑾一步上前,忽然给了花颜一记耳光,直接将花颜打翻在地。一把抓起地上的剪子,锐利的口子就抵在花颜的脖颈上,“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才是侯府夫人,而你不过是寄人篱下的表小姐。如果你再敢对我不敬,我就让你下半辈子没有好日子过。”

    “表姐救命啊……”花颜不知死活,厉声尖叫。

    安绍芸正要上前,谁知苏瑾的手一用力,剪子的端口已经有一小部分刺进了花颜的脖颈。那一刻别说花颜,就连安绍芸都不敢再上前。

    说到底,谁也不想出人命。

    “你再喊一声试试。”苏瑾冷了音色。

    要知道,苏信对苏瑾,从小是当男儿培养的。她不喜欢父亲狠辣的作风,所以才不屑对任何人动手。但是花颜一次次的侮辱父亲,几乎挑战了苏瑾的底线,苏瑾又岂能容她。

    “小姐?”无双一惊,忙走上去。

    若是在苏家倒也罢了,现在是在侯府,境况不同。

    苏瑾恨恨的将剪子丢进水里,只听得扑通一声闷响。

    起身,苏瑾冷眼看着惊恐异常的花颜,“人知荣辱而有心,人若无耻而无颜。花颜,这是最后一次。若有下次,我可不会保证,你的脸上会不会多几道疤。”

    花颜惊悚的摸着自己的脸,还好脸没破。只是脖颈上一阵濡湿,伸手一抹,竟是满手嫣红的鲜血。一刹那,花颜整个人都瑟瑟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丫鬟们忙不迭将她搀住,苏瑾漠然转身,连安绍芸都看得一愣一愣。

    安绍芸还从未想过,苏瑾还会有这样凌厉的一面,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安绍芸觉得心底发寒,尤其对上苏瑾飒冷的脸,不由打了个冷战。

    她是刁蛮任性,但苏瑾却比她更狠。

    只是苏瑾不屑,独独喜欢安静的感觉。

    众目睽睽,花颜反受其辱,不知是活该还是可悲。

    不远处,安绍卿冷然站立。

    他也是第一次看见苏瑾愤怒而发狠的模样,这种姿态,他从未见过。就算安绍芸,也不过一般的胡闹耍性子,而苏瑾,却是真的狂傲。那种低眉间的傲气,不是一般人可以匹敌的。

    心,有种异样的错觉。仿佛她的隐忍,只为了他一人。虽然为了苏信,但她是真的只对安绍卿隐忍。

    如此做作,不知是虚伪还是低声下气呢?

    如风没有说话,只是眼底的光有些暗淡。

    无双忽然很想哭,小姐以前就算耍性子,却从未这般凶狠过,仿佛心中憋了好多的怨气,才会忍无可忍。

    “小姐?”无双轻轻喊了一声。

    苏瑾敛了自己所有的神色,轻叹一声,“走,我们回去。”

    安绍芸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花颜不断颤抖的身子,极其烦厌的吐出一口气。安绍芸不悦的撇着嘴,花颜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偏偏还喜欢当出头鸟,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转身,苏瑾头也不回。

    “我跟你拼了!”花颜忽然像疯了一般冲上去,用自己的身子狠狠撞击苏瑾。

    一切来得突然,超出所有人的预料。无双霎时瞪大眼睛,用力推开苏瑾。

    只听得扑通一声,无双的身子如飘逝的落叶,一下子坠入荷池。

    “糟了!”安绍卿顿叫不好,急忙从远处走来。

    “无双?”苏瑾惊住,却见无双在水面扑腾几下,紧接着全部没入水中。

    安绍芸惋惜道,“荷池是活水,引的是城外护城河的水,一旦掉下去就死定了。可惜了这个小丫头,估计只能去护城河收尸……”

    还不待安绍芸说完,苏瑾一头扎进荷池。

    “喂!苏瑾?苏瑾?”安绍芸瞪大眼眸,“你疯了?为个丫头值得吗?”

    “该死!”安绍卿冲过来,奈何晚了一步,脸色异常难看,“苏瑾?苏瑾?来人,快点下水救人!如果夫人有什么意外,你们谁都别想活!”

    要知道,如果苏瑾死了,那他这辈子都别想从苏信手中拿到自己想要的。

    水面激起阵阵涟漪,唯独不见无双和苏瑾的影子。

    侯府擅长水性的男子一个接一个的栓着绳子下水,奈何都扛不住荷池底部的暗流,不是被冲回上来,就是被卷下去而大喊救命。

    岸上的安绍卿急眼都红了,该死的女人!该死!

    狠狠回头瞪着惊呆的花颜,安绍卿的眼神足以杀人,“如果苏瑾回不来,你就给我下去陪葬!”

    这话,狠得令人毛骨悚然。他不是在恐吓,是发自内心的。

    那一刻,他的慌乱与揪心,前所未有。

    只是他忘了,这种感觉是为了什么?多年后想起来,才发现,明白得太晚了些。如果她上不来,如果她就此消失,也许就不会有以后的爱恨纠葛,肝肠寸断。

    花颜软瘫在地,除了大口的喘息,连哭喊都忘了。

    “侯爷,怕是没救了。”如风拉住焦急的安绍卿,不知不觉他已站在荷池边缘,眼看就要掉下去。所幸被如风拽了一把,安绍卿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估计是被卷进去了。”安绍芸低语安慰,“哥,算了,反正你也不是真的喜欢她。大不了……”

    “闭嘴!”安绍卿怒色,“给我继续找!生要见人死见尸!”

    荷池很深,因为是引来活水的缘故,有一个进水口和一个出水口。两股水流交汇,导致荷池底部暗流湍急。一般人只要掉下来就会被暗流卷走,不管卷入哪条水道,都只有死路一条。

    原本侯府的荷池都修着高高的栏杆,绝不会有人掉下去。近日因为栏杆陈旧,所以要翻新。旧栏杆刚拆去,新栏杆还尚未安置到位。谁知,就出了这样的事。

    如风回看安绍卿焦灼的模样,宛若看到当年出事那天,他也是这般抓狂。只是如今这般,又是为了什么?

    眼睑微微垂着,如风不觉握紧手中的冷剑。只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让他看到当局者迷的凄凉。

    水很冷,无双觉得有股力量让身子不断在水里翻滚。窒息与涌进五官的水,让脑子都变得浑浊。意识逐渐丧失,小姐,无双不能伺候你了……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扣住她的手腕。无双忽然觉得自己像一条鱼,在水中急速穿梭。睁开眼睛,漆黑的水底下,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宛若白练,柔软而速度极快的带着她拖行。

    水面突然泛起剧烈的水花,只听得一声“哇”的大口喘息声,湿漉漉的影子顿是浮现在众人眼前。

    苏瑾发髻凌乱,一只手臂勒着无双的双肩,一只手死死托着她的下颚,尽量让无双的口鼻向上。这样能让无双尽可能的呼吸到空气,避免更多的水进入她的五官,造成无可挽救的后果。

    如风扭头看一眼身边如释重负的安绍卿,焦灼的眸子,换成唇角微微牵起的不自觉笑靥。

    或许连安绍卿自己都浑然不觉,这样一个倔强的女子,可以死而复生,可以在这样危困的地方还能逃出生天。

    殊不知当年苏瑾的父亲水性极好,甚至在大江大河中潜水一两个时辰都轻而易举。而苏瑾,自小被父亲当做男儿教养,水性并不亚于当年的苏信。

    众家丁急忙将二人救上岸边,无双已失知觉。

    “无双?无双?”苏瑾顾不得浑身冰冷,乌墨般的发丝悉数垂于腰际,服帖在她脸颊。水滴不断的滚落,苏瑾的面色愈发青白。

    “我来!”如风一把扣住无双的腕脉。面色一沉,只见如风一掌击在无双背部,好大一口污水陡然从无双口中吐出。

    苏瑾这才松了口气,脸上一抹孩子般清澈的笑,却让人眯了眼。不自觉打了个冷战,耳边传来安绍卿的声音,“送她们回房。”

    抬头,却是安绍卿头也不回的背影。

    不知为何,方才看到苏瑾跃出水面,他竟鼻子一酸。

    岸边,苏瑾那浑身是水的模样,衣衫紧紧贴在她身上,衬着她姣好的身段。那一刻,他不觉得是种迷惑,反而有种心安的错觉。他直勾勾的看着她唇角露出欣慰的笑,宛若方才的危险都是过眼云烟。

    他不敢再停留,在她没能来得及抬眸时,及时离开。

    如风不说话,只是看了苏瑾和无双一眼,默默的跟在如风身后。

    苏瑾眼底的光黯了一下,方才她生死一线,他竟连看她一眼都不愿。

    可是,她到底在期待什么?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交易,她还在期许什么?空有名分的夫妻,也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何况他们之间,谈何熟悉?

    “侯爷?”如风叫住脚步急促的安绍卿,他这样的神态让如风有种异样的感觉。

    顿住脚步,安绍卿面无表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侯爷总归要做点什么才对。

    “你觉得我该如何处置她们?”安绍卿眯起危险的眸子。

    如风微微一怔,“侯爷是指……表小姐?”

    “花颜恐怕留不得。”安绍卿冷然。

    “侯爷要杀了她?”如风微惊。

    安绍卿骤然冷着脸盯住如风,如夜的眸子似刃锋利,“我还不至如此无情。警告一下,别再教她生出事来。否则,绝无下次!”

    当年花颜父母双亡,安老夫人原想将花颜指给安绍卿为妾,但安绍卿断不答应。所以安老夫人只能临终前叮嘱安绍卿,一定要照顾好花颜,否则安绍卿不会容忍花颜胡作非为至今。

    但是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花颜一次次挑战他的极限,所以他觉得厌倦。

    如风颔首,“属下明白。”

    “派大夫看看她们。”安绍卿头也不回。

    一声轻叹,他终归还是有些动了心的,到底苏瑾是无辜的。

    无论出于任何目的,无论是什么交易,她都不该卷进来。可是她还是卷了进来,也许到了最后,唯有她才是最终的牺牲品。

    只是:世人只知心中恨,苍天可曾饶过谁?

    差一点,无双就彻底回不来了。

    被冷水浸泡,又收了惊吓的缘故,无双到了夜里就发起了高烧。所幸有安绍卿派来的大夫在侧,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总算烧退。

    明日就是马会,苏瑾决不能分心。

    夜,冷冷清清。

    花颜因白日间的惊吓,到了夜里才算真的安静下来。只是……忽然一道黑影出现在她窗外,吓得花颜一下子跳上床榻,死死用被子捂住全身。

    “谁?谁在外头?”花颜厉声尖叫,声音都颤抖得不成样子。

    风过无声,却顷刻间熄灭了桌案上的蜡烛,整个房间漆黑得宛若地狱。窗户处响起寒风吹打的声音,窗扇吱呀吱呀的乱叫,不断撞击窗棂,发出惊悚的声音。

    “啊……啊……谁?谁?有鬼!有鬼啊!”花颜又哭又叫,“来人!来人!”

    外头,如风悄然伫立,指尖轻弹,烛火瞬间重新燃起。房间再次恢复原有的光亮,花颜已然吓得容颜煞白在,双目空洞,死死咬着被子一角,身子止不住颤抖,却再也叫不出声来。

    小惩大诫,也算是对她的教训。

    如风冷冷的站在外头,透着敞开的窗户去看被吓傻的花颜。正所谓:为人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鬼不惊。

    花颜不过是个色厉内荏的人,哪里惊得起吓。及至下半夜,便开始发高烧,浑浑噩噩的胡言乱语,又疯又叫的折腾到清晨才退了烧沉沉睡去。

    许是照顾无双太累,以至于天都大亮了,苏瑾还趴在床沿昏睡着。

    外头没有人守着,如风轻叹,脚步十分轻。

    熟睡中的苏瑾面色清雅,带着与生俱来的如兰气质,让人不忍吵醒她的安静。这份宁静,前所未见。

    将一张名帖轻轻放在苏瑾的身边,这个傻丫头,没有名帖光练马术有什么用?就算她技艺超群,进不了马场还不是徒劳无功。

    若不是看在她一心救父的孝心份上,若不是看在她不顾自己性命的练习马术,若不是被她这份执着感动,他是断不会背着安绍卿做这些事。

    桩桩件件,仿佛侯府的一切,因为苏瑾的到来变得都不太一样。背离了原先的轨道,愈发让人无可预料。

    轻叹一声,该做的他都做了,问心无愧。只是是福是祸,都看苏瑾自己的造化,他无法决定事情的后果。

    苏瑾,好自为之吧!

    转身,如风朝着外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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