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诱-067 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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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完朝,殷宁依旧负责煮茶。陛下在练字,李天便让她去边上伺候。

    “殷宁啊,废奴一事,你觉着如何?”

    “陛下是问奴婢?”殷宁不假思索地开口,“奴婢也算是奴隶。有这么一天,拥有了自由身,觉着美得不真实。害怕一觉醒来又还是……”

    她适时地不说话了。云主哈哈大笑,“呵呵……君无戏言。无需担心这些。这奴隶的制度本来就是不人道的。那些年,各国征战,战俘留下的后代,经过百年之后,哪里还是奴隶。早已是我云国人。一直压制着,迟早有一点酿成大祸。朕以为恢复自由之人,给没人薄田一亩半分。也好叫他们日后有着落。你以为如何?”

    “奴婢哪能知晓。久在深宫,连一亩半分的田得多少庄家都不知。哪里还知道这许多。”她嫣然笑语。惹得云主抚掌大笑。“是啊,久在深宫,看来是女工不错。不知那种田的事了。半分田,若是收成好,一家六口是够吃一年半的了。也是有富余的。”

    “如此就好。解决了生计,就不愁日后人丁不兴旺。”她含笑低语。就这样一句话听得云主也觉着心里头舒坦。

    练完字,依旧还是去御书房。殷宁觉着在这里当差虽然没什么紧要事。可是一刻都不得闲。得了闲也还要一时不忘地等着。万一喊话,人不在,那可就不只是当差不利了。

    午后,困急了便蜷缩在廊下休憩。冬天里的风可是寒入骨髓的。她倒是偷懒,打了一会儿盹。可是却染上了风寒。

    伺候陛下用过晚膳,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走起路来已经是轻飘飘的。头晕乎乎的。一到了丽人阁,埋头就是睡觉。可是一觉却是无论如何也醒不来了。她半醒半梦间,冷汗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丽人阁里的宫女给她擦了汗,整整两条纱巾都湿透了。

    请来了御医,说是着了风寒,开了几味药。在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喂她喝下后,日暮时分,她才晃悠悠的醒来。

    “姑娘你可算是醒来了,怎么好端端地着了风寒?”

    她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连喝了好几杯水,才咳嗽了几声。这才开口说话,“冬风乍起,冬衣单,没得防备。”她本来是一句戏言,想要推搪过去。

    也不知道是怎样传到了云主耳朵里。竟又赐了许多的冬衣。依旧是紫色,淡紫浓紫粉紫。各色的紫一应俱全。看得人眼花缭乱的。

    等身子好些的时候,殷宁便去殿前伺候了。

    李天什么都没有问,只给了他一句话。“日后说话要仔细斟酌。”

    再回前殿伺候,云主关切地问了一句。殷宁惶恐谢过。到了上了早朝之后,她依旧在后殿煮茶。这几日着了风寒。手上没有力气,拿个茶壶,手都还在颤抖。

    “歇着吧。”李天也不忍见她这样子操劳。殷宁温顺一笑,“不过是那一日贪凉,着了凉,哪里这么娇气?”

    “你是不娇气。只是在陛下关切的时候,娇弱些。也可以偷些懒?养好身子,或者是做做别的事。我看你整日里守在太和殿,日子也难捱。”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她听明白了。这永盛剑坊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她寻了机会就往外头跑。出了太和殿,就匆忙回流水阙。雪已经等在门口。见她来了,本想问近日可好。可话到嘴边便也不问了。

    “发生什么事了?”

    “进来再说。”

    才来得及坐下,小云端了茶水上来。热腾腾的,可喝下后也不觉得温暖。

    殷宁轻笑,“温杯酒来。这几日受了些风寒。想喝着暖胃。”

    小云不答话,倒是雪同意了。“也好。”

    温了酒,端了来。她满满斟了一杯。“永盛剑坊出事了?”

    “倒不是永盛剑坊。封国的冷相千金嫁给了曾经在雪国的人质七王爷。”

    “这件事我倒是略有听闻。他国内政,其间深意,我们自是难知。那你们急着找我是有什么事?”

    雪伸手撩开了纱帽,展颜一笑。

    “永盛剑坊接了一笔买卖。涉及万把刀剑。和封国这么做生意,这么大一笔生意,还得问过你。”他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殷宁闻言也是这么想。

    沉思片刻之后,她淡然一笑。“既然我们只是做生意,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封国人拿了兵器无论是做什么用途。至少不会与我们不利。”

    “那就依了你的意思。”

    “封国冷相权势熏天?”

    雪端了酒闻了闻,笑问道:“小宁儿有此一问,是有什么想法了?”

    “为何我封国没有一个像冷相一样的存在?我云国也只楼胥天一个权臣。可也只是少年得意,家族的势力也不过如此。就是一人荣宠,可是兵力也全分散开来。”她说着蹙眉,“云主自以为这是高招。其实分得越散,人心就越浮躁。谁也不服谁。”

    “各有利弊。治国嘛,本来就是各有所长。云国这一代云主,一直以来都是铁血手腕。他在一日,各方势力就不敢蠢蠢欲动。”

    殷宁伸手又满斟了一杯水。“这样的局势每个人都看得清楚。云主为何没有想过?”

    “小宁儿你真是傻。这怎么可能不知。只是这治国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的。我一直隐隐觉得他会选择一个能担当大任的皇子。所以二殿下还有机会。”他叹了一口气。“因为太子表面上,真的太过温文尔雅。这么多年来的伪装,只怕陛下也深深这么以为。”

    “终究是自欺欺人。也许太子殿下真的是很温和也不一定。”她有的时候这么怀疑。可有的时候,又觉得他的心计深得可怕。

    “谁知道呢。反正我们处事。谁都不信便是了。”

    “我知。”

    “在陛下那里伺候,觉着如何?”

    “偷得浮生半日闲。”她自嘲得笑,伸手扶额。“说起来,我要赶紧回去了。总不能一直跟前,问起来也不好交代。”

    闻言,雪笑了。看来在太和殿当差,她比以前快乐。

    ……

    临走前他送她出门,她依靠着那木门,轻声说了一句,“废奴真的实施了。雪,你开心吗?”

    “开心!”从他的声音里可以听出那淡淡的欣喜。“至少废奴之后,我们就不会再有后顾之忧。最坏也不过全军覆灭。只是牺牲了我们而已。”

    她轻轻颔首,她深知无牵无挂的人,才能放手一搏。

    回到太和殿,时辰尚早。她便跟宫人们闲聊。

    “殷宁你以前是在梨园的?”

    “怎么?”她温和地笑。问的那宫女掩嘴一笑,“我以前听说你们梨园里头有个姑娘痴心妄想,在太子的酒中下药。后来还被太子妃给严厉处置了的。”

    “是有那么一个人。不过具体是什么事,我也不清楚。不好问,不能问。”

    “那么说这事是真的了。真真是了不得。”她们说着嬉笑成一团。看人的目光也带着暧昧,还有故作深意。看得殷宁心里难受,便借故要给陛下准备茶水离开了。

    她躲在廊下煮茶。李天端着一只画眉鸟走了来。画眉鸟,鸣声婉转悦耳。她缓缓转过了头,梨花带雨。

    “怎么哭了?”

    她抬袖拭泪,“梨园之人,就活该被人看不起吗?不过是一时不慎,误入歧途。就永世不得翻身吗?”

    “有人说什么了吗?”

    殷宁哽咽难语。将曾经情锁所犯之事一一道出。并有意识地将责任推到了楼妃身上。毕竟那件衣服是楼妃贴身侍女的没错。殷宁本不过是想假借李天之口将这件事传到云主耳朵里。哪里知道云主就在不远处。她的话一字不漏地落到他耳朵里。立时脸色就变了。

    殷宁不知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又加上她并不是直接告小状,只是同李天闲聊。云主就愈发当真了。前些日子还一直差人去关切她的病情。一下子居然叫太医都不必去了。若是昭阳殿那边的人问起,就说她这是咎由自取。

    陛下的喜怒定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一时间昭阳殿陷入了一团慌乱。谁也猜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楼妃自问平生没做什么亏心事。想破头也不明白什么叫咎由自取。想得多了总以为她和哥哥的频繁往来,可能惹来的猜疑。

    因此,太子这些天都没有召楼胥天。不知其中端倪的楼胥天这些天便一直在御前伺候着。殷宁也想着寻一个时间问一下他那盒鹤顶红的事。可无论她问什么。他只说日后她自会有用处。自知没有结果,殷宁便不再多问。这一日午膳后,他来陪陛下下棋。

    殷宁在一旁伺候。看着这棋路,不得不佩服楼胥天的缜密心思。虽则招招凌厉直逼对方死角。可是又往往会在隐蔽处露出一个小破绽。让云主有机可乘。

    照李天所说,可不仅是下棋,他对云主吩咐的事,总能揣摩出一个让他满意的解决方式。难怪云主对他青睐有加。

    “换盏茶。”喝了两杯后,觉得嘴里无味。云主轻声吩咐着。殷宁下去换茶。路上撞见了走来的刘墨漓和刘子云。

    “二殿下,五殿下……”她依依福身,“陛下在和楼大人下棋。正在兴头上。”

    “楼妃的事是你做的?”他没有看她,只是这么问。根本就不是在问,而是质疑。殷宁默认。

    “你才到父皇身边。就这么多动作。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让所有人的矛头都对准你。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她低下了头,“是奴婢急功近利。殿下恕罪。”

    看着她这幅模样,心里头就觉得一阵不舒服,狠狠地扣住她的下颚。紧盯着她的双眸,冷声道:“你究竟是急功近利还是别有居心。只有你自己心里明白。你频频动作,所有人都会以为你在为本宫做事。你必须记住,再轻举妄动,要是出了什么事,本宫绝对不会救你。”

    悲恸的心在颤抖,连带着她的眼神有些闪烁。最终她却只是微微一笑,“奴婢记下了。”

    他甩开了她,顾自往里走。刘子云上前扶住她,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她含笑摇头,“不会有事。”

    “你……”看着她的笑,有些牵强。可是他害怕关心地话会撕破她伪装的坚强。如果坦诚过,她一定不会再见他了。所以他选择躲开。“我进去了。你要是觉得不自在的话,干脆就别来了。我们很快就走的。”

    殷宁但笑不语。再端着茶水回来。她一一奉上了茶。

    云主喝了茶后,赞不绝口。

    楼胥天随即饮了一口,叹道:“曾记伊人水袖香。这茶里都带着些许脂粉味。不过却很清新。”

    “你呀真是……活脱脱一纨绔子弟。当着朕的面也敢调戏人。”

    “臣不敢。只是说说自己的浅见。”楼胥天尴尬笑笑。云主微微颔首,“殷宁啊,你听听,你果真是在这茶里加了味脂粉?”

    “陛下你怎么也随着楼大人一起拿奴婢取乐。”殷宁倒也不生气,顾自斟茶。这边云主又发问,“你们俩兄弟一起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回父皇,儿臣想来问个明白。”

    “关于那新城的事?”

    刘子云点头。殷宁正斟茶,听见他这么问,心下一惊。不由得看了云主一眼。他神色自若。看不出哪里不妥。

    “新城才划到云国。人心未定,加之边关骚乱。你是朕的皇子,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为了我云国社稷,儿臣义不容辞。”刘子云知道他若不去,这新城就会落入他人之手。殷宁心下虽然着急可也知道楼胥天在这里,自然不会遂了他们心愿。

    果不其然,他开口道:“殿下可是我云国第一猛将。自然不会害怕这些宵小。然而这新城可不比打仗。你这匹夫之勇可解决不了民生大计。”

    “楼大人,你觉着我是匹夫之勇?”

    刘子云心直,又心高气傲,被这么一说火气就上来了。“我就不信我做不好。父皇,还请给儿臣一个机会。”

    殷宁的手不由得抓紧了茶壶。以陛下的性情,绝对不可能轻易改变主意。而楼胥天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挑衅。这不是让五殿下骑虎难下吗?这可如何是好?她有些着急,心里乱乱的,四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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