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诱-096 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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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乐声响起。客人也陆陆续续地来了。殷宁本在负责接待。秦公公让人传了口信让她进内里来休息。殷宁便在后殿寻了个角落安生的坐着。

    有人走到她的跟前。殷宁抬起了头。

    他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抚摸着她的脸。“你让人将太子送的剑给我,是有什么事要说的吗?”

    “奴婢不知道。总觉得这把剑,不仅仅只是为了给殿下把玩才送来的。可我不知道这有什么用。所以让人拿去给殿下您的。”

    “那么你将叶良娣的丝帕送来又是为何?”他说着掏出了帕子,扔给了她。

    殷宁捡起了膝盖上的帕子,递到了他面前。“奴婢瞅着是亲手绣的。这份心意,实在难能可贵。”

    “心意?”他呢喃了一声。如果有,哪怕是只有一点点的心意。那一年,也不会一意孤行,嫁为人妻。如今,他如何会对自己的嫂子存有什么心思。他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不是叶紫烟。他念念不忘的只是曾经。

    殷宁举着帕子,他并不收。“殿下,这帕子……”

    “扔了。”

    “什么?”殷宁一愣,猛地抬起了头看他。然后又迫不及待地收回了目光。只一眼,不经意间已经泄露了她的情绪。他伸手抽回了那丝帕,抽剑出鞘,将那帕子隔成了两半。殷宁只愣愣看着,看着那丝帛裂成了两半。

    看着它落地。殷宁蹲下身,捡起,收回放在了袖中。“殿下即便是不要了。也不要随意丢在地上。这里人进进出出的,万一有个人看见了,传回叶良娣那里,于情于理都是说不通的。”

    “本宫宫里密不透风。这里的事尚且不会泄露一句。除非不是这里的人。”他伸手扯了她起身,将她搂入怀里。他的言下之意她自然能听懂。可是就算听懂了又如何。她不想那么聪明。难得糊涂。他腾出手来,把玩着那剑,自言自语道:“这把剑虽然材质很好,可也没什么稀奇,真不知道这其中关窍。”

    殷宁愣愣看着剑柄。却也没有说话。这把剑如果这宫中的两个当权的皇子得到了,它对于永盛剑坊来说就没有一点用处了。她自己尚且纠结于此,如何还有时间管他这么多。

    见她不说话只盯着某个地方看。他伸手按住了剑柄。殷宁的眼神闪了一下,终于是没有说话。他也不再说话,就在她怀里腻歪。

    “殿下,时候快到了。你是主人,怎么不先去坐着?奴婢见好些人都来了。”

    “无甚紧要的,小秦子不是在打理嘛。”他不以为意。殷宁叹了口气,“殿下从来不这么任性。你说过,凡事都要做好。就算是名满天下的风流之名。也是你努力换来的。”

    “你倒是清楚。你以为本宫不是真风流?”

    “殿下从未对一个女人伤过心。这不叫多情风流,这叫无情。”不知何故,在这个时候,她居然什么都嫩说出来。他也不生气,只看着她笑。这样的表情,比不笑还要恐怖。殷宁战战兢兢的,垂下了头。

    他笑,“怎么不看着本宫?你的话很有道理……”

    “殿下说笑了。”她干干一笑,别开了眼。他倒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就这么一句话都不说地呆着。殷宁倒并不觉得别扭。

    静静地相依偎。

    秦公公进了门,说是昭阳殿的主子已经在途中了。差不多一刻钟就要到门前。他连眼都没抬,冷声道:“还有一刻钟,你急什么急?只管去席上伺候。知不知道父皇什么时候来?”

    “那边李公公派了人来说,大概还要半个时辰。”被训了一句,秦公公脸色有些不自然。他抬起了头看见两人如此随意的姿势,心里不免有些疙瘩。“殿下,虽然后殿不会有客人进来。倘若是有小公主,小皇子闯进来。多少也是不合适……”

    “那就看你有没有招待好。”他倦怠地合上了眼。“这一整天,到了现在才能松一口气。你连看门的功夫也做不好?”

    秦公公一愣,连忙道:“主子说笑了。奴才这就去招呼客人。你安神歇息。”他转身健步如飞地离开。殷宁闷闷地开口,“殿下何苦要让奴婢难堪,秦公公只是要你不要这样抱着奴婢而已。真让人看见了……”

    正在说着话,她看见了帘幕后那个偷偷张望的小小身影。殷宁猛地站起身一手掀开。那小宫女吓了一跳,跌坐在地。

    殷宁伸手扶起她,笑问,“你是哪个宫的?”

    “我……我……”那小宫女吓得话都不会说了,磕磕巴巴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刘墨漓站起身向着她走去。那宫女见了刘墨漓吓得两眼翻白。一个小宫女究竟是做了什么回吓成这样。殷宁心里觉得很不安。她伸手狠狠掐住了那小宫女的人中。看着她回过神来,依旧不停地颤抖。

    “殿下,这个人很不对劲。做了杀人放火的事,也不会吓成这样。奴婢让人将她带下去,好好的问问。你先去前殿吧。太子就要来了,别失了礼数。”她一把拽起了那小宫女一下子将她扔给了一旁的侍女。

    那侍女会意,将小宫女带下。殷宁匆忙回过身,让人去准备宴席,可以上菜了。吩咐好一切,回过身他却还站在那里。

    “殿下,你怎么还没去?”

    “不着急。”他双手环胸看着她,“倒是你,对这里的人这里的事依旧是这样熟悉?你所说再不要和本宫有牵扯。这么多年来的合作,说决裂就决裂了?”

    她抬眼看他。只一眼,仿佛是掉进了洪流,挣扎上岸的时候,全身湿漉漉的。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再有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挣扎上岸。

    “今夜,他们都有送礼物,你呢?”他朝着她摊开了手。殷宁错愕,她若是说没有,难免有怠慢之嫌。可是说有又必须是精心准备的。她倒是真没有。现下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他叹了口气,“还真的没有。本宫好歹也和你相识多年。似乎你也从来没有送过礼。”

    “你是主子。殿下见过哪个做下人的给主子送礼的?”她淡淡扫了他一眼,心里头仿佛是被什么堵住了,碜得慌。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说的没错。”

    “殿下,奴婢还有事要忙。你赶紧去前殿。”她催了好几趟,他也无动于衷。殷宁心下着急也就没有多想。匆忙间离开了。这边看着人将菜都端了来。殷宁一一查看过后,让人放下。只等着陛下到。可这边却听见了有人来,说是陛下不来了。

    “秦公公怎么说?”殷宁看着那菜,“这到底是上不上菜?时候已经不早了。”

    “秦公公说姑娘看着办。”

    “看着办?”殷宁无奈摇了摇头。真是推得一干二净,她哪里能做这个主。陛下若是迟点再来了,岂不是。

    “这样吧,让人上菜的时候将所有的菜式都再做一份另一种菜式。多了宁愿多出来了。直到我再传话过去,一直先做着。上菜吧!”

    殷宁吩咐完之后,留下人照看。自己却是到了离落宫门口。她就这样候在门口,一来内里的事不需要她操心,二来要是陛下来了,她也可以解释一下。

    她便独自一人呆在了宫门口。也许一个人呆着,只是想要躲开那歌舞升平。

    此时此刻,离落宫,前殿院子里,点了无数的蜡烛。殿宇从里到外,一片灯火通明。

    大厅之内,热热闹闹的。刘墨漓和刘墨胤相对而坐,言谈甚欢。刘墨漓有些惊愕,叶良娣和楼妃都来了。他一一敬酒。楼妃依旧是大咧咧地,同他说着话。叶良娣因不能说话,席上也就是恹恹地坐着,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见她如此情状,刘墨漓心下有些不舒服。不经多看了她几眼。席间也时常望到她那边去。因为深思游走,也没有留意到楼妃在和身边的宫女窃窃私语。

    宴上,有歌舞。那些舞姬一个个娇娆美艳。楼妃笑道:“二殿下宫里尽出美人。瞧瞧这一个个可人儿,水灵灵的。”

    刘墨漓侧首一看,笑着回道:“楼妃说笑呢。这哪是我宫里的人。都是乐工局叫的。我宫中哪里有能歌善舞的?”

    楼妃一愣,“我还以为二殿下向来喜欢玩弄风雅。这宫中多有些舞姬,也是情理之中。”

    “皇嫂你只知我喜欢风雅,却不知我只不过是个纨绔。对这歌舞知道的不多。皇嫂你这么欣赏,想来是不错的舞。”

    “论起舞,谁也不及叶良娣。”她说着看向了叶紫烟。叶紫烟显然也是一惊,回眸看着她。楼妃勾唇一笑,“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看妹妹跳舞了。真是怀念,妹妹初嫁进昭阳殿的时候。那一支舞,真美……”

    “好端端地这宴席之上。提起那些让她伤心的事,做什么?”刘墨胤出声,打断了楼妃的话。楼妃只是掩嘴一笑,“只是想起了,唏嘘不已。”

    她转回脸,看着刘墨漓。“还记得二殿下酒量很不错,来,我敬你一杯。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祝贺的话真是千篇一律。”高亮的女声响起,众人回过头去。席上众人忙站起身,一一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看着一席人,笑道:“真真是来迟了,已经开席了啊。”

    刘墨漓忍下冷笑,一脸高兴。“母后别见怪。太和殿来人说,父皇不来了。你一直在太和殿,还以为您也不来了。”

    “恩,倒是本宫不受人欢迎了。”

    刘墨漓还想说什么。一想起这个时候多说,只会招来更多不堪的话。皇后看了她一眼后,便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其余人这才随之坐下。她举起了酒盏,“今日借二皇子的酒,跟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谢母后!”众人附和着。眼瞧着很是和乐。自皇后进了门,坐下后,叶良娣就一直坐立不安。她扭头不去看皇后。皇后也似乎不是很在乎的样子。只间或间她的眼神会瞟向叶良娣。刘墨漓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然后就悠然地端起了酒盏。

    “母后今日能来为儿臣过生辰。儿臣喜出望外。”

    杜后侧眸看了他一眼,笑得温柔慈祥。“这说的是哪儿的话,自小你就没了母妃。以往本宫还在的时候,你哪次生辰缺了本宫?本宫对你的心,一如你对本宫的心。”

    “多谢母后,念念不忘。”刘墨漓但笑不语。一时间,众人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皇后笑道:“你们一个个不都是来庆贺生辰的吗?每人都轮着给二皇子说一句话,敬一杯酒!”

    “还请母后见谅,儿臣酒量不好。只怕难以承受兄弟姐妹们一个一个来。不如我就敬大家一杯。还请众位赏脸。”他打断了皇后的话,站起身举起了酒盏。众人一愣,殊不知这二殿下竟然一点都不听皇后的。这样直接拒绝。皇后不以为意,示意众人一起举起酒盏。

    “这一杯酒是你谢谢大家能来,那么诸位也就不必客气。一一跟二皇子道喜吧。”无论如何,皇后是打定主意要他喝酒了。她身侧的侍女上前来,端起了托盘,站到了楼妃身边,端起酒壶斟酒。楼妃率先敬酒。

    刘墨漓只是默默看着,无动于衷。

    楼妃掩嘴笑道:“二殿下这般打量着妾身,还以为要吃了臣妾。这一杯酒的事,竟然也不如我一个女人家干脆。”她说着一饮而尽。

    “皇嫂就别为难墨漓了。您只一杯,我这儿几十位兄妹,哪里受得住?”他依旧是很不给面子的,直接拒绝。皇后退而求其次,“那么就这样吧,比你年长的,你自己一一敬过酒陪个礼。其余人就算了。”

    墨漓闻言站起了身,很给面子地离开了席位。给太子和楼妃敬了酒。等他准备回坐的时候,皇后又道:“怎么,叶良娣就不是你嫂子了?怎么不敬?”

    墨漓忙道:“多谢母后提醒。我这一时间糊涂了,分不清谁长谁幼了都。”

    他自认理亏,端了酒到叶良娣面前,“还请皇嫂不要见怪。我自罚一杯。你随意。”

    叶紫烟沉默看着他饮尽了杯中酒。将自己桌面上的酒盏,举了起来。墨漓以为她要自己喝,笑看着她。可是等了片刻后觉得不对劲。她这么递过来,是要给他,是要他喝的意思。

    可一开始他并不知道她的意思。这已经愣了许久哪里还好意思伸手过去接。可是推辞就更不好了。他犹豫着,缓缓伸出了手。当他的指尖就要碰到那酒盏的时候,她的手抖了一下。他心下错愕,开口道:“是我不好,给皇嫂赔罪了。这一杯酒,该是我喝。”

    他笑着,接酒盏。可是她的手就是不松。他的手就这样举在半空,不上不下,别提有多尴尬。又不能使劲去夺。叶紫烟微微抬起了眼,看着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笑过。可是她宁愿见到他面无表情也不想看见这应付的虚伪的笑。

    也许那一年之后,她就注定再也看不见他的心,更逞论拥有他的心。她一早已经知道。

    “怎么,叶良娣是舍不得这杯酒了?还是真生二殿下的气了。看你怎么办好。”楼妃笑得畅快,端起了自己的酒,“不如我来给二殿下说说情。如何?”

    她扭着腰肢走到墨漓身边,对叶紫烟道:“妹妹就饶了他这一回吧。这二殿下记不记得,你都是她的嫂子,是不是?”

    这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愣了一下。片刻后,许是觉得这静得异乎寻常,便又各自说开了。刘墨胤只是投来一个眼神,过后便没有再看过来了。

    刘墨漓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剑,忍着。这楼妃说话,明明击中了你的痛楚,却能让人不得反驳,不能反驳。这也是她的厉害之处。

    “二殿下,接了酒,赶紧地干了。”楼妃催促道。一手端着自己的酒盏,一手扯了叶紫烟那一杯,递到了他面前。

    墨漓微微挑眉,看着她。接过了那酒盏。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叶良娣的手抓紧了桌案,五指痉挛。

    楼妃身边的宫女紧张地看着,楼妃回身搁下酒盏。她一不留神就打翻了酒壶。碎了一地,酒香飘散开来。

    “毛手毛脚的丫头,还不赶紧收了下去?”

    楼妃蹙眉,看着她。皇后只是看着,没出声。刘墨胤在席上无所事事,便东张西望。他只觉得母后今日里怪怪的。说不出哪里怪。那一日说好要叶良娣在席间舞一曲。这样一来,谣言就会四起。虽然楼氏刚才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契机。可是叶紫烟很明显是拒绝了。如今又将自己喝过的酒盏给他。看来是想让这谣言更加凶猛。只不知道,母后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二皇弟与叶紫烟的情,十多年前都只是传闻,真的存在吗?不见得!徒劳无功而已。然则没有一个人会做一些徒劳无功的事。

    他正想着事,那边有人来通传,说是云主来了。立时有人上前撤下了他们的杯盘。很快的换上了另外的餐具。

    只是片刻后,云主踏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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