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诱-095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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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俯身看着身下的人。很专注地看着。她还是她,展露的肌肤胜雪,容颜依旧。依旧光彩照人。她也依旧在他的怀里,星眸半合。冬日里的夜寒冷,激情退去之后的相拥,不够抵御那天寒。她瑟缩着,无力地呢喃:“冷——”

    他一手扯了锦被,一手揽过她入怀。翻了个身之后,她靠在他的心口。

    就算无数次承欢身下,她也从不曾与他同床共枕过。也从未有一时半刻,清醒地靠在他的胸口。他低头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呢喃着她的名字。“宁儿……”

    他从不曾这般喊过她的名字。她睁开眼看着他。长发交杂在一起,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声音在耳边回响。“你去了昭阳殿,今后就落得两边不是。你为何不在太和殿好好呆着?”

    “二殿下也曾要奴婢去伺候过太子。不也是想过我会进退两难。如今倒是陛下的意思。奴婢更没有理由拒绝了。”

    “曾经是曾经,总以为失去一个你,不足惜。”他伸手勾起她的下颚。吻落下,如羽毛一般的,轻飘飘的。大掌握住她的柔荑,搁在心口。“如今,本宫后悔了。”

    “殿下如今这般巧言令色。用温柔的话鼓动人心,是害怕奴婢对你的强制反感吗?”她柔媚一笑,抽回自己的手。

    “如今我已经胜券在握。就算是付之东流,也不想再拿你去换任何东西。”他轻声笑着,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

    殷宁别开眼,躲过他的吻。“殿下从来不知道奴婢要的是什么?从来也不在乎奴婢愿不愿意?从来你要我就必须给。又凭什么你要我就要给?”

    “宁儿,如果我说我是真心的呢?”

    “我知道殿下是不屑骗奴婢的。你又凭什么来要我殷宁的真心。”

    “凭什么?”他笑看着身下的人。猛地坐起身,隔远了看着她。殷宁翻身坐起,扯了衣衫披上。顺手将衣架上的衣裳人扔给了他。

    “夜深了,殿下该回去了。若是让人看见了。有损殿下名声。”

    他只穿着单衣,就直愣愣地朝着门口走去。她追至门口。他回过头来看她,迷茫地问:“你敢说你对本宫就没有一点真心?”

    “殿下又何须如此执着。我与二殿下所需,二殿下与我所需。”

    “呵呵……你问我凭什么?凭什么?”

    殷宁抓紧了手上的衣衫,没有开口,最后的一点关心被生生扼杀。她不敢不能再关心他丝毫。只有眼睁睁看着他一身单薄,走进雪夜。

    ……

    次日早起,她就呆在账房清点。一一吩咐何物作何用处。一一罗列开来交给总管,一一吩咐下去。两日时间,宴会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离他生辰还有两日,殷宁想呆着也没事便要前去请安才是。

    到了前殿,遇见了小音。她是二殿下的宠姬,自然有女主人的架势。听闻殷宁是来告辞的。她倒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并说不必见二殿下了。殷宁倒是松了口气。出门遇见了端着药盏进来的秦公公。

    “姑娘是有什么事来向殿下请示的吗?殿下前日夜里着了风寒,这两日病重。加之诸多琐事缠身。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姑娘自己拿主意就成。不必事事来请示殿下。生辰宴席交由你打点。殿下说了,都由你做主。”

    “他……病了?”似乎有什么哽在喉间。只觉得心口酸酸的,涩涩的,难以言喻的痛楚。那一日,她本不该不顾他的身子的。

    “殿下为何会病,姑娘清楚。姑娘自是不必再来。免得殿下上火。”

    “公公误会,宴席的事我已经安排妥当。这两日便没事了。事来请辞的。没见着殿下,音夫人准了。奴婢这就要回去了,自不会见到殿下。公公请安心。”她福身,快步离去。

    在这里是多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秦公公端着药进了门。看见倚窗而站,翻阅着册子的他。匆忙上前,替他整理那外衫。

    “殿下,这里风大。你身子骨还没好完全。吹了风又要咳嗽。”

    “有什么要紧。”他蹙眉,一手捧着册子,一手压着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着。

    “殿下,奴才进门的时候遇见了殷宁姑娘。她已经准备妥当,人已经回昭阳殿去了。”

    “她没来请安就走了?”

    “说是音夫人已经准了。”秦公公说着端起了药,“殿下,改喝药了!”

    长袖一扬,碰翻了药盏,大掌猛地拍在了案上。“谁准她走的?把她给本宫带回来。”

    秦公公一愣,随即飞跑出门。追着她而去。

    “姑娘,且留步。”他气喘吁吁地停在她面前,伸出手拦阻。

    “公公还有什么事吩咐?”

    “殿下要见你。”

    “不必——”她微微眯起了眼,冷冷地看着他。秦公公冷笑一声,“姑娘,殿下要见你,不是奴才。你大可以不去,只是过两日就是殿下生辰。这宴席上若有什么差池,谅你也难捱不是?”

    “公公别拿这个来唬我。我还会怕这个?”

    “姑娘既没什么怕的。去见见殿下又如何。殿下尚在病中,又不能耐你何。”他跟在二殿下身边时日那么久。她和二殿下什么关系,他能不知?

    闻言殷宁的脸色一变,心里不怎么舒坦。回过身看着来时的路。她真的不知道回去有什么意义。就去看看他?两个人相见,还不是愈接近愈受伤。可是她不能逃,不想再被他看出她的心思。

    她快步走着,到了寝宫前。一步并作两步踏进了门。小音夫人还在这里,见她来了,厌烦地挥了挥手,“不都说你可以走了。又回来做什么?”

    “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低沉的嗓音响起,伴随着一阵压抑的咳嗽声。闻声殷宁回过头看着他。他一身衣衫凌乱。披风也是乱乱地铺在他的身上。一头青丝没有束起,铺散开来。脸色苍白,五指微微张开,按着唇,咳嗽的声音低沉。

    “殿下,她只是来请辞的。臣妾只是让她回去罢了。”

    “本宫说过这里的事还轮不到你做主。”他伸手扶着一侧的梨花木大椅。咳嗽着,身子不停地颤抖。

    “殿下,是不是喝过药了?”秦公公从后走上前来,伸手扶他。刘墨漓挥开了他的手,抬眼看着默默站在一旁的她。

    他朝着她招了招手。殷宁顺从地走上前去。走得近了,可以闻见那药味儿。看见他手中的书,她微微拧眉。“殿下,你身子不好,不宜过度劳累。为何这个时候还手不释卷?”

    他抬起了手,将手中的册子递给了她。殷宁拿来一看,原来不是闲书,而是新城来的急函。她匆忙看了一下,原来是五殿下安然痊愈的消息。她深吸了口气,“五殿下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看上去是没事了,然则有没有事,并不是这只字片语能确定的。”他说话,似乎有些费劲。不知是何故,他隐忍着不敢咳嗽出来。殷宁侧首看着秦公公,“公公去准备些蜂蜜水。可以润喉。生着病,这么熬下去,会熬坏身子的。”

    秦公公听了她的话,立刻前去。小音受了训斥,呆在一边也不知道是该留还是该走。见殷宁都能随意说话,她上前来搀住了他的手。“殿下,你身子还没好全。先坐下吧。”

    “你可以走了。”他有些无力,靠在了屏风上。那小音还不知死活地想要再说些什么。殷宁怕他一时怒气会牵扯到无辜的她,立马开口道:“夫人,奴婢还有事要和陛下商量。你能回避一下吗?”

    她原是要帮她。可小音哪里能明白,冷冷白了她一眼道:“陛下,你不过就吩咐一个奴婢做事,臣妾不能呆着吗?臣妾实在不放心你……您的身子滚烫滚烫的……”

    “够了!”浑身无力,才退烧,他只觉得说话听话都很费力。这个时候,温言软语听起来也觉得仿佛是崇山峻岭那般沉重。他很不耐烦。小音被呵斥了一声之手,愣愣站着不知所措。

    殷宁知道,此时此刻,只要她一句话就可以解救这个无知的女人。可是就算是能留在二殿下身边又怎样。一样可怜。这么一想,她便没有开口,沉默站在一边。

    小音别扭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抬头看向殷宁。殷宁瞟了一眼她之后,踱步到窗前,关上了窗子。

    “这窗子开着透气,这几日一直关着。”小音适时开口,证明自己存在。“殿下,你这里还需要些什么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她。秦公公走进来的时候,殷宁走至他身边,附耳道:“公公,看来这主子是呆不久了。你看着办吧——”

    秦公公也不多想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上前很恭敬地请走了她。

    “你方才同他说了什么?”

    “二殿下难道不是希望夫人离开吗?”

    “夫人?”他笑,笑得有些无奈。“我宫中有夫人无数,她是最温柔也是最听话的。可是只一点不好,不懂看人颜色。”

    她轻笑,不以为意地开口:“殿下,所有人,所有女子,在你眼里不过都如此。奴婢明白的。不知二殿下让秦公公叫我回来,还有什么事?”

    她知他此时此刻,一定非常头痛。才不愿意听见任何人声。所以她才难得地聒噪了几句。说不准,她是什么心情,只是不想让他舒服。就算是明知他病着。

    “你倒是看得透彻。”他一把拽了她入怀,看着她的眼,问,“既然这般通透,你应该很清楚,如何才能抓住本宫的心。”

    她望着他笑,没心没肺地笑。“若即若离。”

    她说着挣开了他的手。病中的他倒没有多大力气,抓不住她,也没心抓她。

    看着她轻盈地转了个圈,在他眼前站定。

    “殿下一直不肯说为何找奴婢。奴婢真不知道,这里还有奴婢什么事儿?”

    “这两天,辛苦你了。不是不让你回去,只是希望你知道,你这个时候回去,可有忙不完的事情。不如躲在我这里,偷得浮生半日闲。”

    “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处变不惊,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秦公公轻咳了一声,语带提醒。“太子殿下这两日要安排叶良娣出宫省亲。一应陪同人员,以及礼物,都要准备。此外,还要准备好叶良娣省亲时候的衣饰。事无巨细,决不能有丝毫差池,累及皇家颜面。又或者高于良娣身份的。”

    殷宁深吸了口气,“叶良娣并不是省亲。不说了是回府养伤的吗?这样大的排场,恐怕是在外头呆不久的。”

    “皇后哪里能让她在外久呆。能同意她出宫小住已经是格外开恩。”

    “皇后她就算不为叶良娣考虑,也考虑一下叶老。她这么做,有什么意思?”

    “叶良娣受伤,昭阳殿难辞其咎。她要是让叶良娣在外头住得越久,流言蜚语就越多。”

    “那二殿下这里,不会也……”她说着抬头看了他一眼。发觉他也正在看自己。殷宁猛地低下了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只是好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而已。”

    “姑娘,为了你好,还是在离落宫委屈几日。好过回去那里,太子妃顺道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你的身上。你又是费力,又要承担后果。”

    沉默着斟酌了良久,她开口道:“如此就有劳秦公公了。殷宁要在这里打搅了。”

    “姑娘客气。”正说着话,刘墨漓忍不住咳嗽出声。许是忍了太久,这一咳起来就停不下来。他一手撑着桌案,一手按着肚子。整个人都在颤抖。咳嗽声久久不息。

    殷宁干干看着。

    “姑娘,你快去帮殿下拍拍背顺顺气。我去拿水。”秦公公推了她一把。站在他身边,见他如此。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来,轻轻的,轻轻地拍打着。

    他的手撑着膝盖,渐渐地没那么咳了。喝下一口水后,渐渐地缓过气来。殷宁抽手欲退,被他一把握住。一个踉跄,跌入他的怀里。他伸手按住他的头。他拥抱她入怀,心里头踏实了许多。

    依偎在他的怀里,靠在他肩上。他的手拂过她的长发,低头嗅了嗅。“宁儿,我有一件事要你为我准备一下。”

    “什么?”

    “我要去一趟新城。现在谁去,我都不放心。子云在那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每一封回来的信都说安然无恙。可从来没有一封是他的亲笔信。我一定要去看看。”

    “殿下要奴婢准备什么?”她心里又何尝不担心。听闻他要去新城,心里多少是喜悦的。

    “衣物,药材还有就是随从人员的名单。我身边的人你最熟悉。”他说着有些些呛到。他推开了她,“离本宫远一些!”

    方才明明是他扯了她入怀,现下又那么不受他待见。她也只是顺从地站到了一边,侧头看着那无风自舞的轻纱。她的手轻轻地拨动着轻纱,神思游走。

    “我最近身子发热,怕传给你了。还是开窗吧!”他斜靠在椅上,支起腿架手。看他这样,许是不舒服极了。殷宁打开了窗。斜靠在窗棂,看着他。这样的午后,懒洋洋的,好像什么都不用在意,什么都不用想。就这样静静地相对着。

    可是她却心不在焉。若是有好好的用心,至少能感受到他日以平和的心。不会再将他推到风口浪尖上。

    两日后,他的生辰。她从一早上开始就不停的忙碌着。指挥着人收贺礼,整理贺礼。清点核算。她一样一样细细查过看过并让人做了登记。

    “姑娘,昭阳殿派人送来了三份贺礼。一份是太子的,一份太子妃的一份是叶良娣的。”

    “记下吧!”殷宁有意多瞄了一眼。突然发现太子送的锦盒里装着一把剑。看着极为眼熟,她伸手拿了起来。

    她一愣,这不是她的剑吗?拧了一下剑柄,里头也是一把软剑。可是……她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剑,分明还在。除了剑鞘的装饰有些许的不同,其余的分明都是一样的。明明和楼胥天说好给的剑是另外制造的。为何太子这里会有永盛剑坊费尽多日才制造的剑。

    不论太子殿下是怎么得来的。他为何要送给二殿下。这么一想,她又打开了楼妃和叶良娣送的礼物。楼妃这里一看就是随意挑的古玩。而叶良娣倒是独特,是一方丝帕。见她针脚也不是很细致,心想这可能是亲手绣的。

    “其余的就算了,把这剑还有这方手帕给殿下送去。说是太子和叶良娣送的。”

    “遵命!”下人都听他的,自然也知道她是为何要人送去给殿下过目的。等她清点好礼物,已经差不多正午了。她便同大家一起用了午膳,又匆忙赶往大厅。

    宴席要准备的桌椅都已经摆放整齐。她细细地看过歌舞,又是两个时辰之后。冬日午后的阳光照得她整个人懒洋洋的,加之忙了这么久。便伏靠在廊下休息。

    “姑娘,宴上的甜点选哪一道呢?”有人拿了菜单来问。殷宁无力地趴着,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看也没看,指了其中一道。那人拿着菜单退了下去。

    这样的宴席,吃什么本来就不重要。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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