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思了许久,再回过头来的时候,就盯着四处看。他看了许久才发觉,自己竟然身在离落宫之外。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再去找殷宁一次。她竟然已经说清楚了,他为何还要再去一次。
然则人有的时候就是想不开。明知道前面撒了网,却仍然想要自投罗网一次。他下了马。将马绳交给了一旁的侍从。那侍从接过后,拉了马往外走。他用刀撬开了侧门,缓步走了进去。这离落宫如今的防守倒是很松懈。他一路走来,也没见什么人。很顺利地到了她跟前。
出乎意料的顺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殷宁抬眼看他,笑问:“你怎么来了?你有没有觉得这一次见我比下一次顺利多了?”
“谁知道。”楼胥天倒也不着急,坐在了她对面。殷宁端了杯茶给他。“你怎么也和我一样闲?我还以为这个时候你应该比什么人都要忙。再说了,就你在太子爷心中的地位,也不至于这么闲,什么事都不用做。”
她说笑着,可是却让楼胥天脸色一沉。殷宁状似没有注意到。“楼大人,想来我已经和你说清楚了。雪也不会来的。你只管放心做你的事去。”
“不久前我遇见了刘墨漓。他没有来见你吗?”
“来了。”殷宁笑着低下了头,掩饰她眼底的落寞。只是她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茶具,无声地宣泄着她的不安。“来了,所以我这里的戒备会减少那么多。他说给我自由选择的机会。只是嘱咐我,选错了,就不会有任何的机会。他不会原谅我的。”
“选择?”楼胥吃惊,“他倒是真敢。”
“他只是想知道我敢不敢而已。”她说着站起了身,转了个身,直勾勾地看着他。“我敢不敢,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而是剑坊。与我而言,剑坊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那么大人呢?”
楼胥天伸手搁下了茶盏,站起身。“我想我知道该做什么选择了。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
他坚定地开口。殷宁淡然一笑,“谢谢!”
她抬头看着天空。蔚蓝的天,白云游弋。万丈光芒透过那厚厚的云层,在他的指尖游离。“快要日暮了,我想……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他不该信我。我不知道相信……”
她胎教往前走,脚踝还有些刺痛。她强忍着走路。虽不至于一瘸一拐。可是这么走,也没有让人看出来。他跟在她的身后,缓步走着。
她跃上了马背,扬起了长鞭。楼胥天紧随着她往前跑去。马蹄声不停。她喜欢上了这马蹄的声音。哒哒的马蹄声,响过一阵又一阵。她坐着,至少脚并不觉得疼。
她的手紧紧拽着那缰绳,勒马停住。“楼大人,我去流水阙。你且去忙你自己的。还有楼妃,你要安排妥当一些。”
“这个时候你该关心你自己。”
“我知道。”她说着抚了抚马的鬃毛。马儿很温顺,任由着她这样抚摸。“楼妃受的惊吓,无论是以前还是后来,对于李天,你不要怪罪他。”
“我知道。这些事我们可以后再说。”他倒是奇怪她为何这个时候要提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殷宁淡然一笑,勒马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两人各往各的方向走去。楼胥天知道刘墨胤此时是动弹不得。但是他还是能去瓮城的。瓮城,也算是皇城的第一道警戒线。也是最坚固的。他一路走来,也没有人拦他。随着他一路走上瓮城的城楼。
俯瞰着一片又一片的屋宇。这么高的城楼,他站着往下看。看着那人都如蚂蚁一般。“楼大人都看过了,可想出了什么法子没有?”
听见响声,转过身来看着他。刘墨漓笑得很灿烂。楼胥天笑看了他一眼,伸手指向了那瓮城东南角。“那里是你防备最严密的地方。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不为什么。”刘墨漓淡淡一笑,“楼大人既然来了,就没有离开的理由。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吗?”
“决定什么?”楼胥天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我能决定什么?”他说着抬头看天,“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殿下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决定了什么,要决定什么,与你而言不过是蝼蚁。”
“呵……”刘墨漓笑出了声。“无论你要做什么,今天你注定要成为我的棋子。没有你,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他的声音才落,就有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楼胥天动都不曾动一下。只是一脸温和的笑,笑容看似很平和,淡然从容中还带着一丝狡黠。可是刘墨胤却从来不会被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情给糊弄。他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淡然地看着他的眼。彼此相视,还真不知道,两个人谁会先示弱。
夜,黑了!
马蹄声响了起来。夜里那一阵一阵的马蹄声,足够别人猜测来的人究竟有多少。刘墨漓静静地喝着茶,不时有人前来通报,他却是一点都不为所动。谈笑风生的样子,仿佛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楼胥天突然提议说要出去,在瓮城城墙上走走。刘墨漓瞟了他一眼,之后,示意其他人带着他出去。他像是个人犯一下,被押解着走上城墙。走上了城墙,他又说自己冷。有人去回了刘墨漓。他竟然让人给他送来了貂皮大衣。他倒是不客气,裹上了大衣之后,窝在城墙看着那烽火。
烽火已经点起,蔓延远去。也不知道那尽头处的人,有没有收到。
想来他应该看见了。只要撑下去,等到他来了,这一切就都好办了。就算是撑不住了。这江山也不会落在刘墨胤手里。他纵使是死,也不觉得冤。如今刘墨胤这般动作,他能做的也只有走一步是一步了。如果没有意外,他倒是无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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