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陡然间停了下来，身侧的侍从上前。“殿下，如何？”
“楼胥天怎么样了？”他微微抬起了头。那侍从只道，楼胥天一直都在城墙上看着。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又不傻，会在那里傻看吗？”他说着站起了身，忽然想起了离落宫里的她，又道，“派人去离落宫里看看。别打扰了她，只远远看着她。别让人上了她。”
“知道了。”有人答应着离开。刘墨漓擦了擦手，拿上了剑就出了门。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见到他出了门，楼胥天竟然不想看风景了。刘墨漓笑问：“看够风景了？”
“没看够，也要进去了。我再呆下去，怕是要让你为难了。”
“东南角已经有人入侵了。他们想要从那里入手。明知道那里人最多。”刘墨胤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一处，烛光在摇曳，还有寒光在闪耀。他的眼危险的眯起，看着那个方向。
“皇后她在京畿之地，足足有十万人之众。而我这里只有两万人。保护这么大一座皇城，如何护得周全？”他微微一笑，挑起了眉，“我倒是真的不觉得我能保证万无一失。”
“殿下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刘墨漓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在这里一日，衣袖上也沾了很多灰尘。这是什么，风尘飞扬，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楼胥天笑道：“殿下如此，也是为了你想要做的事。想要得到就要有所付出，有舍才有得。一如对殷宁。”
刘墨漓转头看着他，似笑非笑的，不曾将他的话听进去，近下来，只道：“如果可以我还真不想在这里呆着。”
“殿下很快就可以不用在这里呆着了。”楼胥天说着朝前走。“我就不在这里碍着您的眼了。”
“碍我眼的人不是你。楼胥天，本宫给你一次机会。”
“机会？”他倒是好奇刘墨漓会说些什么转过了身。刘墨漓指着太和殿的方向，“你这么长久以来的忠心，究竟是可照日月，还是其心当诛。只有你自己知道。刘墨胤若是信你，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你来送死。这样的主子，真的值得你尽忠吗？”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二殿下不会强人所难的吧？”
“自然——”他摊开了双手，“只是对于你我不会向对殷宁一样。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放你走，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祸害。”
“殷宁呢？你放心？”
“纵使不放心，我也要放开她。否则就算是以后在一起了，她也决计不会原谅我的。一如你们所期望的那样。”楼胥天看着他。眼神一点一点阴沉下去。
“你用这样算计的眼神看着我，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刘墨漓直言不讳道。楼胥天皮笑肉不笑道：“我如何能算计得了殿下。只要殿下放我一命才是。”
“你好好休息吧。”刘墨漓似笑非笑。他这般模样，倒是让楼胥天一下子都摸不着头脑了。他往下走，可就在城墙将要遮住他眼的时候。他看见了流水阙那个方向上，山火明亮。
他伸手搭上了城墙看着那山火。这夜里，一星点儿的灯光都尤其特别的明显。不多时，那点点的星光，聚集在一起。然后向下汇聚。快快地向着太和殿而去。那星光，那灯火，在他的眼里。就是她。
刘墨漓愣愣看着，嘴角的笑容一点一点凝滞。
“派人去把他们都截住。”
“二殿下看上去人不少，真要去截吗？”
“自然，等到他们送上门来，我们也自顾不暇。”刘墨漓玩弄着手上的玉佩。楼胥天看着他手上的玉佩道：“这玉佩看着很是熟悉。”
“归去来兮——”他轻声呢喃着这句话，仿佛有千斤重。这四个字在嘴里咀嚼，愈发觉得温柔。仿佛含了甜浆。
“终有一日，不如归去。”他轻声一笑，收好了玉佩，搁在了自己的腰间。玉佩上的玉穗子在摇曳。安静美好。这一刻，楼胥天再次被他的神情震慑住了。他看不明白，这样的人居然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去猜测，担忧地看着那星火东飘西移。
“你也很紧张，是不是？”他紧张那冲锋陷阵的人，会是她。楼胥天也好担心她会来。正如她所说，他不会让她有再一次的选择。别无选择的时候，她退无可退。刘墨漓向来说话算话。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那点点星火，渐渐湮没。去的人不知道去向何处。人消失了，可夜色中那弥漫的烽烟的味道却是久久不曾散去。
刘墨漓紧紧看着太和殿的方向。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他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她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他只有等待。
等待是特别漫长的事。他竟然让人将棋盘端了出来，在城墙上下起了棋来。楼胥天安静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什么事发生。
刘墨胤派来的人已经在攻城了。他一点都不担心。可是那侍从只是前来说一句，殷宁姑娘不见了。他整个人就不镇定了。
他站起了身，拿起了剑，往城墙下走去。一行人跟在他身后，跟着劝。“殿下，殿下你不可走远。殿下……”
“我知！”他说着拉了一匹马。一旁有人上前拖住，“殿下，三思。”
“滚开——”
他的手搭在剑上，声音骇人。他们不敢多说些什么，松开了手。
“二殿下，她若是要来，一定会来。若是不来，你就算是找去了，也不见得能知道。没有任何事情，能改变一个人的决定。”
“楼胥天，我不会让她的选择成真。她的选择，只能是我。除此以外，我不接受任何的选择。她的决定，决定里必须有我。”
“你以为这也能勉强吗？”
“是吗？心是无法勉强的。我只问她的心。”他勒马朝着那一片不明的地方走去。马儿在跑，不停地跑。他真心期望快点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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