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上台前,白飞飞拉着她的手:“我给你留了好座位,待会儿到了台上,你千万记得给我递水,不然又要哑三天。”
顾芗有点郁闷,她已经重复八百遍了好吗?
顾芗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赶紧去。”
直到白飞飞离开去上台,顾芗才问她的助理:“你们到底为什么不给她水喝啊?”
那助理左看右看,看到没人了才悄悄说:“跟你说了你可不能说出去,飞飞她尿频尿急,消化得快,喝了水没一个小时就要去厕所,要是喝得多了,一二十分钟之后就要再去。咱们这是开演唱会,她怎么能老去厕所呢?不过我们也不是不给她喝,是给她喝得少,她太夸张了。”
顾芗感慨,看着风风光光的,没想到每一行后面都是各种辛酸泪啊。那助理看顾芗一脸郁闷,赶紧道:“其实吧,这样也有好处,飞飞唱歌好听,长得好看,胸也大,打拼几年找个富商嫁了就好了,女明星都这样。”说着还看了看顾芗的胸,“你得买个聚胸的内衣,有了事业线,才能有事业,这年头嫁老公也是一种事业的选择啊!”
听了这话,顾芗有些不服气:“谁说我没胸?你看你看。”说着就捧着自己的胸要给那助理看,一心想要证明自己也算是胸大的人。
然后顾芗就听到那助理说道:“安总,您怎么过来了?”
顾芗的脑子瞬间炸开了:安总?安亦铭?怎么到了哪里都有他?而且此刻说着胸,再说着安亦铭,她就不得不想起两个人视频之后安亦铭发来的那两个字——挺、大,中间还带了个顿号。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此刻的顾芗真是有火发不出,下午的时候已经朝着他发过火了,这会儿因为别的事情迁怒他显然不太好,于是顾芗就这么背着他,权当不知道他在。
安亦铭开口了:“顾芗,过来。”
你让我去我就去啊?我偏偏不去!这么想着,顾芗故意往反方向走去,然后便听到安亦铭说:“小宇的电话你要不要听?”
顾芗的脸色黑了一下,早说嘛!
两人一路到了VIP席位,果然如白飞飞所说的那样,是个绝好的位置,离白飞飞只有几米,想要上去踹她一脚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白飞飞的开场词说完之后很快唱了第一首歌《很久以后》,顾芗没想到她第一首歌会唱这首,着实愣了一下,因为歌单上并不是这么写的。
白飞飞的声音很好听,很多人说她的声音是天籁之音,虽然和她这个人搭不上关系,但是声音真的空灵缥缈,又富有感情。
顾芗和林缚一起听的第一首歌就是这首歌,两个人还曾经约好一定要一起看一场白飞飞的演唱会,只是林缚出国之前没有机会,现在,更没有机会。
很久以后,海和天还在一起;很久以后,鱼和水还在一起,草长莺飞,花藤小筑,我只要我们永远在一起。
顾芗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自己和林缚到底是怎么了,她可能有些不愿意太早结婚,可是他怎么能转眼就和别人结婚了呢?
而且他和顾莎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好的?从他们每天频繁地打电话、发邮件、互相倾诉衷肠的时候就开始了吗?还是从电话和邮件日渐稀少之后呢?是因为异国太孤苦寂寞,还是忍受不了诱惑?
一双温暖的大手捧过顾芗的脸,细细地替她擦掉泪珠,在她耳边低语:“哭吧,允许你最后一次为其他男人哭。你和别人留下的痕迹,从今以后我都会为你抹掉,让你以后只有微笑,再也不会流泪。”
顾芗倒在安亦铭怀里,这种无声的哭,和下午的时候受了委屈的哭不一样,这只是哭,没有任何声音,不眨眼,只流泪。只看一眼,安亦铭就觉得心疼不已。
这是顾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愿意依靠安亦铭的怀抱,不是利用,而是真正依赖一个男人。安亦铭说本来就不想给自己当干爹,那他现在呢?
顾芗不想去想。
安亦铭握住她的手的时候,她都忘记了反抗。
到了中场,白飞飞终于忍不住来要水了,因为被允许喝的份额已经被她喝完了。
到了两个人面前,白飞飞关掉麦克风,第一句话就是:“顾芗,说好的干爹是我的呢?”
顾芗下意识地就要去抽出自己的手,结果却被安亦铭握得更紧了,于是她只能用别扭的姿势给白飞飞递水:“是他拉着我不放,这事可怪不得我。”
白飞飞指着安亦铭的手:“你快放开,快放……”然后剩下的话被安亦铭的眼神给逼了回去,她只能默默地继续回舞台上唱歌。
台下有些黑,顾芗在白飞飞离开之后就一直尝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始终无果,于是斜眼看着安亦铭道:“你放手。”
让她意外的是,安亦铭竟然二话不说便松开了,于是顾芗又尴尬了,自己刚才那么凶干什么啊,活似安亦铭强迫了自己似的。于是她赶紧换了一个话题:“天这么黑,你戴着墨镜做什么?”
这个问题她已经好奇很久了。
然后安亦铭就摘下了墨镜,暗光照在他的眸子里,看起来星星点点,顾芗第一次发现他的眼睛竟然这么好看。而更好看的是,他的脸上从眼角到脸颊有一道清晰的抓痕,至于这条抓痕是怎么来的……顾芗此刻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所以她扶了扶他的墨镜,重新帮他戴好,然后说:“其实你戴墨镜还挺帅的,继续戴,不会有人当你是傻子的。”
安亦铭对于这种评价并不生气,看到她的心情好了一些,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倒是给她提了一个意见:“你下次要抓人的话,记得抓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顾芗顿时脸红了:“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我也不想看到。”
安亦铭没有说话,顾芗自然而然地根据这句话联想了许多,而让她意外的是,她竟然不排斥?这不大合理啊!
得赶紧把这个念头从脑海里赶出去,于是顾芗换了一个话题:“安亦铭,你真的不喜欢白飞飞这样的?”她可是宅男女神,怎么会有男人不喜欢她呢?
安亦铭扭头看了她半天,然后说:“顾芗,你别做无用功了,我最多接受你这种蠢的程度,比你更蠢的我没兴趣。”
顾芗嘴角抽了抽:“所以我就说你这个人追女孩子不能开口,一开口就能把人吓跑。说真的,你真的没有和别人谈过恋爱?我不信你之前说的。”
“谈过。”安亦铭丢出两个字。
顾芗愣了一下,然后说:“你骗我?”不是说只喜欢她,只亲过她吗?骗子!
“没有骗你,大学时有个女孩子和你长得很像,说话颠三倒四的,来跟我告白,我就答应了。”安亦铭说起往事的时候声音平稳,根本不像在说自己的事,仿佛在讲故事,没有任何感情在其中。
和她很像?安亦铭到底是有多喜欢她啊!
“然后呢?”
“然后就在一起了,一起吃饭逛街,送礼物给她,和其他人谈恋爱差不多。”
“那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这个问题让安亦铭沉默了许久,直到顾芗想再问的时候,他才开口:“有一天我去你家里,林缚惹你生气,你哭得很伤心,我想安慰你,你却拿书本丢我。”他停在了这里,没有说下去。
顾芗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她甚至已经不记得当时是为什么和林缚吵架,却记得吵得很厉害。她摇了摇头,不想再回忆过去的事情,又问安亦铭:“就算我拿书本丢你,也和你们没在一起没关系啊?”
安亦铭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时候你发脾气,瞪着眼看着我,就跟斗鹅似的,劲头十足,和别人一点都不一样,是所有人都替代不了的。”
换言之,那个因为像她而当上安亦铭女友的女孩子,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他安亦铭还不屑于找一个替身。
这是尊重顾芗,也是尊重自己。
顾芗生气了,又生气了。
所以说永远都不要和安亦铭交流太深入,这样就不会再生气。
许久之后,安亦铭握住顾芗的手:“别气了,以后我不说你是斗鹅了。”
顾芗瞥了他一眼,不满意,反正不是呆鹅就是斗鹅,总之她在他心里就是一只傻鹅。她这么美,才不想当一只傻乎乎的鹅。
不知道这天的演唱会到底和安亦铭有没有关系,总之白飞飞在唱了《很久以后》之后便再也没有唱过悲伤的曲子,整个演唱会都是轻快的,而且最后以一曲《爱你》结尾,正好和第一首歌遥相呼应。
唱《爱你》的时候,整个演唱会到达了高潮,观众的掌声已经不受控制,甚至有很多人当场哭了出来。
如果不是谢幕之后现场的十几个大屏幕上显示的都是驻安的广告,原本的疑惑只是疑惑,可现在顾芗完全确定了。
和歌单完全不一样的曲目,歌迷身上穿着印有“爱你”字样的T恤,音响里循环播放着《爱你》。
顾芗回头去看安亦铭,安亦铭也正看着她,眸子有些许温柔,甚至连他那平时冷硬的脸看起来都莫名柔和了许多。
顾芗开口道:“你……”
“记住了吗?以后白飞飞的演唱会只有这首歌。”
这几天仿佛全世界都在讨论一件事,那就是白飞飞退出歌坛了,她的那首《爱你》被歌迷捧到了至高点,称为绝唱,连平时不听她的歌的人都开始听她的歌,然后给出一个很高的评价。这个话题已经蝉联微博话题排行榜第一名连续一周,众人都为她的退出叹惜不已。
白飞飞发了一份正式声明,大意是认为自己在音乐上不可能会有更大的突破了,不如就此罢手,去挑战其他行业。而这个其他行业,自然指的是电影业,歌迷们叫好声一片,电影还没拍,已经吵得火热。
顾芗自然不会觉得白飞飞可惜,因为她本身就不认为白飞飞的音乐会有什么突破,一个连五音谱都认不全的人,从哪里说也够不上“突破”二字。不过对于她谦逊的态度,歌迷是很买账的。
对此顾芗只想说一句:安亦铭的公关团队做得真好。
那天安亦铭说以后白飞飞的演唱会只有《爱你》这首歌,顾芗原本没有往心里去,可是现在他这句话变成了真的,也让她明白了他是一个会做却不一定会说的人,这种人让她感到危险。
她还记得那天在酒店外,两个人在小花园里散步,她本来只是想和他说清楚两个人真的不会有可能,后来她却问起了林缚的事情,她问道:“林缚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安亦铭似乎不想谈林缚,但他还是说:“比你多一些。”
“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轨的?”
“知道。”
他知道,顾芗却不想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我嫁给他?为什么还给顾莎钱,让她离开?”这一点顾芗一直都不懂,安亦铭在那种时候该做的难道不是把真相告诉她,然后让她离开林缚,投入他的怀抱吗?他做事总是不按常理出牌。
安亦铭并没有回答顾芗的问题,只是说:“这件事是我没办好。”
顾芗不吭声,只是看着他。
安亦铭解释道:“因为那是你想要的,我想给你的,只是你想要的而已。”顿一下,他继续说道,“顾芗,其实我对你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高兴就好。”
不不不,一点都不简单,虽然她傻,但是她知道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于是她问:“那你是不想办好还是百密一疏?”
安亦铭笑了起来:“顾芗,其实有时候你挺聪明的。”
顾芗摇了摇头,傻笑一声:“我不聪明,只是你不是会犯这种愚蠢错误的人,你算准了人心,算准了顾莎不会接受威胁,所以故意放过这个纰漏。”
安亦铭并不否认:“人心哪里会这么容易看清楚,我只是赌运气。”
顾芗点点头:“那你运气挺好。”
安亦铭没有在意她的讽刺,只是说:“如果我把这解释为命运,你相信不?”
顾芗看着他,然后笑了起来:“又不是算卦,什么命运不命运的。”
安亦铭不管她,顾左右而言他:“顾芗,很多的时候不试一下,怎么能知道不合适?”
顾芗低着头,第一次认真和他说起这个问题,他对她很好,她承认,可是这种好并不是她想要的:“安亦铭,我不讨厌你,但是也并不喜欢你。你这个人我看不懂,我不想找一个我看不懂的人,我怕我以后再后悔。”
安亦铭的背影在路灯下显得略微有些萧索,声音有些低沉沙哑:“哪里看不懂,我都可以告诉你。顾芗,对你,我永远都只有一颗赤诚的心。”
“可我不信你。”
两个人的对话就此结束,顾芗说不相信他,他便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了自己的话。顾芗看着白飞飞的新闻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不过白飞飞对此是很高兴的,打来电话的时候简直要笑疯了:“顾芗,你知道我接了谁的电影吗?”
“不感兴趣。”顾芗翻了个白眼,这白飞飞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好好的歌后不当,跑去演电影,她有一丝丝演技吗?
白飞飞就像是没听到她说话,自顾自地说:“胖大海的!我接了胖大海的!哈哈哈!真是天不亡我!顾芗,我必须摆上九九八十一道菜请你吃饭,要不是你,我也不能这么快心想事成。”
“关我什么……”
“这部戏是安亦铭投资的!他还给了我超大一笔钱,让我以后不要再唱歌了。正好我也不想唱了,我现在只对演电影有兴趣。”
“哦,我倒是对你什么时候请我吃饭比较感兴趣。”
“时间你定,我随时恭候。”
顾芗很快和她约定了一家超贵的饭店,她老爹在世的时候都舍不得带她去吃一次,这次她一定要去吃够本。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些心疼那所谓的“超大一笔钱”,给了白飞飞这个傻子,简直就跟进了狗肚子差不多。安亦铭想要撒钱,为什么不撒给她呢?唉……
从武汉回来之后,安亦铭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可他人是没有出现,却又无处不在。最近发生的几件大事都有他的影子,白飞飞的事情相比起来只是一件小事情罢了,他还建起了自己的娱乐王国,甚至并购了一家汽车公司,报纸和新闻恨不得每天都把他的事当成头版头条,比明星还像明星。
顾芗有预感,跟他在一起绝对压力很大,幸好她明智地拒绝了他,虽然他看起来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但是自己的立场已经表达得相当清楚了。
饭局上只有三个人,看着白飞飞和周璇一口一个亲姐妹,顾芗觉得自己完全就是个局外人,不过她也乐得清闲。
大约知道顾芗喝醉了发酒疯,两个人便对饮起来,顺便畅想一下美好未来。她们畅想完了,还不忘拉着顾芗说:“顾芗,你得帮我们好好报答一下安亦铭。”
顾芗看着已经微醉的两个人:“怎么报答?”
两个人同时开口:“以身相许。”
一个说:“反正我要红。”
一个说:“反正我要更红。”
两个在名利中已经找不到方向的女人多么可怕啊,顾芗低沉地说道:“别摇了,你们先放开我,听我跟你们说。”
“说。”
“你们现在是不是失去了方向?”
两人点头。
“是不是找不到前路?”
两人继续点头。
顾芗也点头:“这就对了,当你迷失了方向,寻找不到自我,对生活绝望的时候,不妨坐下来好好想一想,你们到底是什么星座的……哎,别打人啊,说好的高贵范呢?”
等顾芗逃出包厢的时候,在走廊里才一转弯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人,顾芗愣了一下:“这么巧?”然后不等安亦铭说话,便嘱咐他,“也是来参加饭局的吧?这里的东西贵,待会儿你多吃点,一定得吃够本。”
安亦铭眼角含笑,一直等她啰唆完才开口:“来等你的。”
顾芗瞪着眼睛,怪叫一声掩饰自己心里的不自在:“等我干吗?”
“怕某人喝醉了耍酒疯。”
顾芗呵呵两声:“干爹您可真贴心。”
安亦铭皱起眉头:“不是说断绝关系吗,怎么又喊干爹?”一边说着一边帮顾芗理了理衣服,直到自己看着顺眼才放开她,“还像之前那样直接喊名字吧。”
顾芗老实说:“不敢。”之前是因为生气才造次,现在和平时期她的确不敢。
安亦铭并不强迫她:“随你。”
顾芗还在据理力争:“安亦铭,你真不用对我这么好。咱俩别说不合适,就算合适,以后咱们生个孩子是叫你爹呢还是叫你爷爷呢,你说……”说起男女关系,她自然而然地又叫了他的名字。
顾芗还没说完,嘴便被人堵住了。安亦铭的吻就像他这个人,低调而霸道。一直到顾芗觉得喘不过气,才听到他在耳边低声道:“不许胡说,这么多天没见你,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几岁时,每天都想你,又怕你看到我不高兴。今天终于找到了理由来见你,小芗,让我顺心一次行不行?”
顾芗并不讨厌他的吻,却觉得尴尬无比,自己都这么明确拒绝他了,他吻自己,自己却没推开他,这叫什么事啊?
不过很快化解尴尬的人就来了,周璇和白飞飞很快便脚步虚浮地跟上来了,见了安亦铭比见了亲爹还高兴,简直就是扑上去的。
安亦铭揽着顾芗的腰往后退了一下,让两人扑了个空。顾芗暗叹一声,艳福不浅啊!然后她抬头看着安亦铭:“你看,无论什么样的女人,只要你给她机会,就不会有不喜欢你的。我说你是不是天生反骨,就喜欢不喜欢你的啊?”
安亦铭低头看了她一眼:“我只喜欢真心喜欢的人。”
顾芗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干脆不搭理他。
白飞飞有助理来接,安亦铭负责送顾芗,顺便捎带周璇。临下车的时候,顾芗眼看着安亦铭想说什么,赶紧开口道:“这么冷,我先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说完便扶着周璇风一般地跑了,她可不想听安亦铭再说什么吓人的话。
安亦铭看着顾芗慌张逃跑的背影,目光晦暗不明,最终只是坐在车里抽了一支烟,然后开车离开。
顾芗火了,和白飞飞有关,也和安亦铭有关,这些她都不介意,她介意的是,自己怎么就和小三有关了?
而且看看这报纸的标题:白飞飞和安亦铭数年恋情终告结,罪魁祸首是前名媛顾芗;
数一数这些年成功上位的小三们;喊话顾芗:当了小三,你敢承认吗?
当然,报纸还是比较温和的,网络上把她骂得更狠,再配上一张张照片,大多数是安亦铭和白飞飞,少数是她和安亦铭,流传最广的一张照片上是之前和白飞飞一起吃饭的时候在走廊里被安亦铭吻的那一幕。
顾芗是在上班的路上发现自己火了的,然后她打安亦铭的电话没人接,打白飞飞的也没人接,连林助理都不接。
顾芗感觉到了来自全世界的恶意,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真是冤死人不偿命!
公司不能去,家不能回,安亦铭家?呵呵……
才半天时间,已经有各路人马为她代言了,什么“我是顾芗的老同学”“浅谈我和顾芗上下铺的三年”“我是顾芗曾经的同事”“我是她最好的闺蜜”,顾芗翻看着微博上这些人的胡说八道,狠狠地呸了一声,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全世界都得罪了。
唯一为她说话的是周璇,只是人少力微,很快周璇的言论就被淹没在了吐槽大军中。
顾芗再打安亦铭、白飞飞的电话,依旧没人接。倒是有不少人打电话过来,大多是同事,顾芗不用接也知道他们会说什么,干脆不接。很快她的电话就没电了,她本来想告诉周璇自己在哪里,让她来给自己开个酒店房间,结果说了一半,电话便自动关机了。
天气已经入冬,顾芗裹紧了衣服,把帽子往下压了压。她不敢坐公交车,也不敢打车,怕被人认出来,连吃饭都是随便在路边小摊位上买的鸡蛋饼,完全就是一副逃犯的模样。
顾芗不知道可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去找谁,找了个公交站牌看了许久,然后决定回家看看……哦,现在已经不是她的家了,可她此刻就是想回去看看,哪怕只是看一下门口。
当时家里的东西能卖的全部都卖了,即便是这所房子,也被拿去抵债了。她从小在这里长大,即便家里人都不在了,她也固执地认为这里就是自己的家,梦想着自己以后有钱了就把房子买回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买回来,因为只有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好吧,其实她只是之前听说这里被人买了之后就荒废着,现在是到这里躲难来了。
顾芗在花盆下面摸索了半天,就要以为钥匙被新业主拿走了的时候,终于找到了钥匙,打开大门便进了小院子,原本她以为会很荒凉,毕竟这么久没有打理过了,谁知道花园里竟然一片生机盎然,甚至连廊下的灯都还亮着。她当场被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想跑……她这是私闯民宅啊!然后她便听到一道女声:“小芗?”
顾芗停了下来,拍了拍胸口:“阿姨,你怎么在这里?”
阿姨姓刘,是顾芗家以前的管家,不过她家破产的时候便被遣散了,当时顾芗还挺舍不得呢,毕竟刘阿姨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待自己和亲闺女差不多。每天她上学的时候,刘阿姨都会把她的东西整理一遍又一遍,下午她还没到家,刘阿姨便站在廊下一直等着,看到她就笑着说:“小芗回来了?今天在学校开心不?”
刘阿姨从来不问顾芗学了什么东西,考试多少分,只问她开不开心。日复一日,每天如此,她开心了,刘阿姨更开心;她不开心,刘阿姨便一直开导她。她亲妈死之前,还说了要寻个日子让她认刘阿姨为干妈,当时大家都欢喜地准备着,可是谁也没料到会是那样的结局。
后来各种债主找上门之后,有人动手打了家里的佣人,这就像炸开了锅,几乎是一夜之间家里的佣人便走完了,唯有刘阿姨夫妇不走。如果不是顾芗说他们留下会拖累自己,他们是坚决不会走的。
她也曾无数次想过等自己发财了把他们接回来,只是发财似乎一直离她很遥远……
刘阿姨替顾芗解惑:“是安总要我们留在这里看家的,说小姐可能会想回来。”
顾芗愣住了,是啊,除了安亦铭,谁会对她这么大方呢?
看着顾芗呆愣的眼神,刘阿姨问:“小芗,是不是安总对你不好?你只管跟我说,我一定替你做主。”
顾芗心下感动,在她父母去世、公司破产的时候,除了眼前这个人,所有人都换了嘴脸,也只有刘阿姨,就算是对上安亦铭,也要为自己做主,顾芗眼角湿润了:“阿姨。”
要是换了以前,顾芗可能不会这么感性,谁让她这会儿这么狼狈呢?
刘阿姨高兴地应了一声,带着顾芗进屋:“没吃饭吧?阿姨给你做你喜欢吃的。”
顾芗想进厨房帮忙,这一年她已经学会了各种切菜、炒菜、煮饭的技能,正想露一手,虽然不好吃,但也算是她的一点心意。
谁知刘阿姨一看顾芗切的菜就哭了起来,四五十岁的女人用手捂着脸呜呜地哭,顾芗不知所措地安慰道:“您别哭啊,要是嫌我切的菜不好看,我不切了就是,您这是做什么?”
刘阿姨一边哭一边背过身子道:“以前你在家连刷牙水我都帮你倒好,现在倒好……当初让安亦铭带走你的时候,他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一定会对你好,可是这才多久,你连饭都会自己做了。他还跟我说你很好,哪里好?”说着又哭了起来。
顾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能说自己是自找的吗?唉,做人难,做人干闺女更难。
顾芗花了足足两个小时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在这个过程中,顾芗听到了各种各样的脏话。刘阿姨把他们家所有的债主都骂了一遍,还怪自己送顾芗入虎口,又咒骂了安亦铭一遍,言外之意就是假如安亦铭处理好顾莎的事情,顾芗早就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虽然她这个逻辑比较混乱,但是听着她骂安亦铭,顾芗还是比较痛快的,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落到这等地步。
她的手机不能充电,家里只有老头子、老太太,也不会上网打发时间,所以结论是电话没有,电脑也没有。
本来想给周璇打电话报平安的,干妈的电话都拿来了,结果发现自己没记住周璇的电话号码,倒是记得安亦铭的,那么顺的一串数字,想记不住都难,可是记住归记住了,她这会儿又不想给安亦铭打电话。
如果坚持要打点什么的话,顾芗建议把安亦铭打死。
临睡觉之前,刘阿姨把顾芗的被窝弄得暖烘烘的,又在地上铺上了干净的地毯,床头放着温水。顾芗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心地睡过觉了,也很久没有感受过家的温暖,所以今夜不管有多少人骂她,多少人恨不得她去死,她都要好好睡一觉。
顾芗睡了一个安心觉,甚至连梦都没有做一个。不过早上洗漱之后,她刚下楼就听到刘阿姨在楼下摔东西,一边摔一边怒骂:“安亦铭什么东西!竟然也配我们家小芗给他当小三?还有那个白贱人,发那个声明是什么意思?老头子你说,她是什么意思?承认是咱们小芗当了她和安亦铭之间的第三者?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给咱们家小芗提鞋都不配!”
……顾芗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这么好,竟然全世界都配不上自己,果然是谁家的孩子谁待见。
顾芗正想下楼去安慰人,结果听到刘阿姨说了一句:“你说安亦铭是什么意思?我打电话骂他,才开了个头他就把电话给挂了,你给我分析分析是什么意思?”
顾芗脚下踩空,差点没掉下去:“干妈,你给安亦铭打电话了?”
“对啊!”
“告诉他我在这里了?”
“对啊!”
好吧,现在已经由不得她想不想告诉安亦铭了。
安亦铭来得很快,他的公关团队来得也很快,记者们跟着他来得也相当快。
安亦铭来的时候,顾芗正在给小花园里的冬青浇水,见到他进门,也只是抬眼看看他,不大想搭理他。
想到自己以后每次出现在报纸或者网络上都会被标上“小三”字样,顾芗就恨不得把安亦铭当作这株冬青把他给浇死算了。不过她还有另外一个不想理他的理由,他背后的公关团队算是自己的同事,而这些同事看自己的眼神似乎还挺怪异的,喂,说好的专业精神呢?
顾芗不理他,自然有人理他。刘阿姨原本还挺感激他帮助顾家,可是现在她看他是一百个不顺眼:“你还来做什么?我们家小芗无故惹得一身晦气,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应该先把这件事澄清了再来!”
安亦铭看着她,面色阴沉:“这件事我会处理。”
“你既然会处理,那为什么还不赶紧去处理?”
安亦铭领着人往前走了一步,紧紧抿着唇看着顾芗,见对方不理他,便直接走到她面前:“跑到这里怎么不联系我?”
顾芗咬咬牙,这分明是恶人先告状啊!不过她很快调整了表情,给了安亦铭一个大无畏的笑容,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总,这下大家可误会大了,我就是陪飞飞去开演唱会,跟你见了两面,怎么大家都说咱们有关系?还有那照片,处理得太假了,得让他们把技术再提高一下。”
顾芗一边说着还一边拿眼睛去瞟安亦铭身后的同事们,见同事们一副“你就装吧”的表情,顾芗再次想去死。在这种特殊时期,她真的不想和安亦铭扯上什么关系。白飞飞是公司重点培养的艺人,闹绯闻炒作一下也是正常的,至少对白飞飞本人来说是好的。白飞飞想必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才迟迟不出来否认,这种时候她们之间的那点交情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白飞飞不会为了这点可以忽略不计的交情放弃这次成为话题主角的机会。
安亦铭仿佛没有听到顾芗的话,语气沉稳地解释:“昨天我在日本,接到消息就回来了。”
听着这似是而非的解释,顾芗有些恍然。他昨天就回来了,那不是应该昨天就出面解决了这件事吗?为什么还要等到今天?还带着公关团队?
这肯定不是为了她,至于是为了谁,已经昭然若揭。
顾芗丢开洒水壶:“先进屋吧,来者是客,阿姨,给客人倒水。”
刘阿姨虽然很想把这些人赶出去,但是听到顾芗这么说,还是迅速转身进了厨房。
顾芗走在最前面,她不想去看安亦铭,也不想和安亦铭说话,如果昨天她还天真地以为安亦铭会帮自己摆平这件事,那么今天她觉得昨天的自己可真傻。
安亦铭看着走在前面的身影,目光暗淡,唇线紧绷成一条直线,整个人散发着“熟人也勿近”的气息。
顾芗将众人领到客厅,顾老爹生前喜欢欧式的摆设,后来家里来了很多债主,把东西几乎都搬空了,可是这会儿却依旧好好地摆在这里,顾芗觉得有些讽刺。
她说她不相信他,只是因为他不值得她相信。他和林缚是一样的,一个明着骗,一个暗着骗。干妈买回来的报纸上有他和白飞飞单独在一起的照片,她发誓那个场合她绝对没去过。而他每次和她见面都对白飞飞很冷淡,仿佛不认识似的,那都是做给她看的吧?等她潜意识里以为的确如此的时候,他再收紧口袋,而自己便是他口袋里的那只呆鹅。
顾芗手忙脚乱地把桌上今早干妈买回来的报纸整理好,众人看她的眼神越发怪异,因为不管是安亦铭在头版头条还是在娱乐版,都是被抽出来单独放着的,这不是明着告诉所有人她和安亦铭的确是有关系的吗?
场面一时十分尴尬,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顾芗特意坐得离安亦铭很远,她实在怕自己会冲上去给他一拳,所以她要离他远点,克制住自己。
安亦铭打破了僵局:“说。”
公关部经理低咳一声:“是这样,我们商量出来三个方案,第一个方案是安总和白飞飞共同出一份声明,证明两个人半年前就已经分手,这样就不会伤害三方的名誉。第二个方案是让顾芗出面否认和您在一起过,无论媒体怎么说,顾芗只要否认到底就可以,等这一段时间过去,媒体就会去盯着其他事情,而我们可以最大化地利用这件事去提升白飞飞的名气。第三个方案……”
顾芗的目光盯着某一点,看吧看吧,早知道会如此,既然都已经决定了,还来她家做什么?
安亦铭的忍耐力似乎达到了极限,声音极度冰冷,听得出他隐藏在平稳语气下的愤怒:“白飞飞的名誉,和我有什么关系?”
众人愣住了。
顾芗也愣住了,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安亦铭又开口道:“你们要做的是保住顾芗的名誉,我给你们半个小时去和白飞飞那边谈妥,让她出面否认。”
众人沉默,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公司已经为白飞飞投资了那么多,如果她名誉扫地,公司损失的绝对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安总,我觉得这样不妥,以公司的利益来看的话,我认为保住白飞飞是首要……”公关部经理话还没说完便见安亦铭已经站了起来,完全忽略了他的话,直接走到顾芗面前,拉起她绕到沙发后面就往外走去。
众人都蒙了,他们向来英明神武、以沉着著称的安总竟然也有这么冲动的时候?而且顾芗似乎还很不愿意?
顾芗一边努力想扯回自己的手,一边骂安亦铭:“你放手!你个混蛋,要不是你,我能落到这个地步吗?你就是我的扫把星!我让你放手,你听到没有?”
众人眼睛瞪得比铜铃还要大,敢情事实真的和媒体说的不一样啊?顾芗是小三?似乎好像是顾芗不愿意和安亦铭在一起啊!那白飞飞呢?可真会炒作啊!
而顾芗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大家都在一个公司,竟然没人知道她和安总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顾芗一直被安亦铭扯到房子侧面的花园小径上才被松开,她恶狠狠地瞪着安亦铭:“你干什么?”
安亦铭长得高,加上顾芗在家穿着平底拖鞋,两人足足差了一个头。
看着顾芗满脸不忿地站在那里,安亦铭忍不住开口训斥:“站好!”
顾芗下意识地站好,然后发挥出她天生反骨的精神,故意没精打采地站在那里:“我就高兴这么站着,怎么着?”
安亦铭忽然低声笑了:“顾芗,你怎么……”
“住嘴!”顾芗打断他,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要不说她呆,要不说她蠢,反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
安亦铭果然不再说下去,而是问她:“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理?”
“我怎么知道。”顾芗说的是实话,她看不透安亦铭,不知道遇到这种事他会怎么做。不过换了她是安亦铭的话,她会保白飞飞。这和接手她家的公司不一样,公司可以起死回生,可明星一旦沾上恶意诋毁他人的新闻,就等于告诉全世界她人品不好,而人品不好,明星之路基本上也就完了。
安亦铭似乎早料到她会这么说,只是低声问她:“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这和相信不相信关系不大,和利益关系很大。
不过要自己一辈子背上小三的骂名,顾芗也是相当不愿意的,而且她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了白飞飞毁了自己后半生:“这和我是不是相信你没有关系,你必须把这件事说清楚,不管你和白飞飞是什么关系,总之咱们是没有关系的。”
安亦铭的面色沉了下来:“你觉得我和白飞飞是什么关系?”
顾芗愣了一下:“我怎么知道?”
安亦铭却没有再解释,只是道:“无论我和白飞飞有没有关系,我都不会让你和这件事扯上关系,你大可放心。”
顾芗听着他这话就知道他有些生气了,听那讽刺的口吻,恨不得把她刺死才好,她赶紧开口解释道:“我……”
安亦铭看着她的棉拖鞋:“地上凉,进屋吧。”说完他便先转身进屋了。
顾芗撇了撇嘴,说好的风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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