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布哈林说,在我们这里,读者有种种,作家也一样地有种种。但我要说,在我们这里,应该不是种种,而有一样的革命底马克斯主义底批评。在辩士之中的谁也没有说到的这一点上,我想促诸位同志的注意。到这里,就不消说,要和同志瓦浪斯基,和他的《作为生活认识的艺术》这本书有关系了。对于这问题,我是很感着兴味的。拿那论文来读下去,有着这样处所,“行为底历程是随着认识底历程的。人先认识而后行为”云云。(瓦浪斯基的声音,“请你读细注。”)我是从头读到底的。(读。)从这举例,得了“人先认识”的一个结论。然而同志瓦浪斯基是显了十分认真的相貌,写着这个的。此后,他便开手依据培林斯基(Belinsky)了。自然,培林斯基呢——是当代的辉煌的批评家。所以要引用他,是可以的。但在同志瓦浪斯基那里,问题转到艺术家的创作的时候,我们便看见,“艺术家者,是审视Idea(观念)的”了。这是明明白白,写在论文上面的。
其次,是同志瓦浪斯基的引用培林斯基,就是所谓“至今不动摇的”艺术创作的本质的灵感底的描写———
“艺术家的创造,是一件奥妙的东西,——培林斯基说——艺术家还未执笔在手,已把要描写的东西看得很清楚,他可以算数人的衣襞,也能算数表现忧愁、情热、苦恼的额上的皱纹,并且他知道你们的父亲、兄弟、朋友,你们的母亲、姊妹、爱人,比你们还要熟悉,他也知道他们要谈什么,做什么,他审视着围绕他们,互相连结的事件的一切的脉络。”
同志瓦浪斯基是用了非常周到的注意,将那引用文的断句的前两行半删掉了,但在那里面,培林斯基是这样地说的———
“这样,创作的主要的特质,是在玄妙的聪明之中,是在诗底的Somnambulism(梦游)之中”……
如果这真如同志瓦浪斯基所确言,是“至今不动摇”的,那么,我们就有权利来推想,在同志瓦浪斯基之中,有什么东西动摇着了。
关于果戈理的论文,是一八三五年所写的培林斯基的初期之作。但在一八三四年的《文学底空想》里,培林斯基却将可以作为当时的自己的批评的支柱的那哲学底的要点展开了。在这时代,黑格尔(Hegel)老人的影响尤为显著。培林斯基在这里,将自己的见解扩大,一直到文明。在这时代,培林斯基确言了“在艺术的创作,是无目的的,是无意识底的”。到后来,培林斯基又用了恰如确言时候一样的断然的态度,将这见解否定了。
“艺术家者,是审观Idea的人”——这是从那时代的培林斯基的见解,直接底地流出来的。但是,这有多少,是从对于艺术的革命底马克斯主义底态度而来的呢——这一任诸位的判断罢。
瓦浪斯基的著作的凡有这部分,——这是可以证明的,从头到底,都带着神秘的性质。于是对于反对他艺术的客观底价值的一切的人们,瓦浪斯基便开手来分辩,他开始在这客观底的真理上,发狂似的咬住了。倘诸位通览一遍现代的批评,你们便会看见这样的事,就是在关于保罗夫,关于生物学和反射学说的问题的同志托罗兹基和什诺维夫的论文之后,要来支持这学说的尝试,就载在“Rabochiy Journal”上,于是就在有产阶级底批评里面,确立起极其分明的方针来。Anna Karenina,Don Quixote,等等的科学底,反射学说底研究,是做起来了。这是在我们的注意之外的。当我对青年论述着关于批评的问题的时候,我已经遇到了向着社会学底地必要的,没有马克斯主义底照明的批评的生物学底分类,精神分析说,等等的倾向。我们面前,正站着极其重要的课题,这就是,极有注意于我们的批评的必要。说是“无产阶级文学是不存在的。”却没有想一想,无产阶级诗人该拉希摩夫和别人,是从那里出来的呢?台明·培特尼是从那里出来的呢?这是无产阶级文学的批评么?现在正有使我们的批评,站在巩固的地盘上的必要。有使脚踏实地的革命底马克斯主义批评,展伸开来的必要。对于批评方针的同路人的同路——虽然有同志瓦浪斯基的倾向在这里——那胎孕着的结果,是服从文学的或种一定部分的批评。乡村的教员们读了同志瓦浪斯基的论文,拥护着艺术的客观底的价值。这里就有着大的危险性。在我们,所必要的,是革命底马克斯主义底,唯一的,巩固的批评。
托罗兹基(L.Trotsky)
在我,觉得同志拉思珂耳涅珂夫,似乎将“那巴斯图的人们”的见地,最明快地在这里都披沥了——同志“那巴斯图的人们”诸位,想来不会躲闪的罢!在长久的不在之后,拉思珂耳涅珂夫拿了一切阿富汗尼斯坦底的新鲜,在这里试行出面了。然而别的“那巴斯图的人们”,却尝了一点点智慧果,竭力隐藏自己的裸体——自然,现在还是生下来照样的裸体的同志瓦进,那又作别论。(瓦进“但是,我在这里说了什么,你不是没有听到么!”)对的,我迟到了。然而,第一,我读了登在近时的《那巴斯图》上的你的论文。第二,我此刻刚才火速地看过了你的演说的速记录。还有第三——我可以说,倘是你的议论,那是没有听到也知道的。(笑。)
但是,回到同志拉思珂耳涅珂夫那里去罢。他说着,“频频向我们推奖‘同路人’,然而先前的,战争以前的《真理》和‘Zvezda’上,曾经登载过阿尔志跋绥夫和安特来夫以及别的人,倘在现在,一定被称为‘同路人’之辈的作品没有呢?”诸位,这正是对于问题的新鲜而不很思虑的态度的标本。阿尔志跋绥夫和安特来夫,那时有什么必要呢?据我所知道,无论谁,没有将他们称过“同路人”。来阿尼特·安特来夫是死在对于苏俄的热病底的憎恶之中了。阿尔志跋绥夫简捷地被追放到国外去,并不是怎么陈旧的事。这样胡乱地混淆起来,是不行的!所谓“同路人”者,是甚么呢?在文学上乃至政治上,我们称为“同路人”者,是指在我们和诸位要一直前进的同一路上,拖着蹩脚,跄踉着,到或一地点为止,走了前来的人们。向和我们相反的方向去的,那就不是同路人,是敌人;将这样的人们,我们是随时驱逐出国的。为什么呢,因为在我们,××的利益是最高的法律。究竟是怎么着,你们竟会将安特来夫连到“同路人”的问题上去的呢?(拉思珂耳涅珂夫,“好,但是毕力涅克怎样?”)倘若你说着阿尔志跋绥夫,想着毕力涅克,那我就不能和你来辩论。(笑。声,“不是一样的么?”)为什么成了“不是一样的么”了?既然指出姓名来说,对于他们,诸位就不能不负责任。毕力涅克是好是坏,那里好那里坏——然而毕力涅克是毕力涅克,如果对于他要说话,应该不是象对安特来夫似的,要对于毕力涅克才是。认识一般,是始于事物和现象的差别的。不始于这些的混沌的混同。……拉思珂耳涅珂夫说,“我们在“Zvezda”和《真理》上,没有招呼‘同路人。’但在无产阶级的大层的里面,寻求诗人和作家,而且发见了。”寻求,而且发见了的!在无产阶级底大层里!那么,诸位将他们放在那里了呢?你们为什么不将他们给我们看看呢?(拉思珂耳涅珂夫,“他们是在的,例如,台明·培特尼就是。”)哦哦,原来;但是我,照实说来,是万想不到台明·培特尼是由你们在无产阶级的大层里面发见出来的。(哄笑。)看罢,我们是在提着怎样的旅行皮包,走近文学的问题去,嘴里是说着安特来夫,头里是想着毕力涅克。说是在无产阶级的大层里,发见了作家和诗人了,摆着架子。然而这全“大层”的证据,却只是一个台明·培特尼。(笑。)那是不行的!这叫作轻率。关于这问题,必须更加认真些。
实在,对于现在在这里谈起来了的革命以前的劳动阶级的刊物,报章和杂志,何妨再认真一点地考察一下呢?我们大家,都记得在那里面,献给五一节及其他,战斗的诗颇不少。凡这些诗,以全体而言,都是极重要的可以注目的文化史底记录。他们是表示着阶级的革命底觉醒和政治底生长的。在这意义上,他们的文化史底意义,是毫不下于全世界的沙士比亚、摩理埃尔、普式庚们的作品的意义。在这些可怜的诗里面——存着觉醒的大众,将创造那获得旧文化的基础底的诸要素的时代的,新的,较高度的人类底的文化的萌芽。但是,虽然如此,“Zvezda”和《真理》上的诗,决非便是新的劳动阶级文学的发生的意思。譬如兑尔札文(Derzhavin)或兑尔札文以前的形式的非艺术底的诗句罢,即使在事实上这些诗里面所表现的思想和感情,有属于出自劳动阶级的环境的新作家们的,也决不能评价为新文学。倘以为文学的发达是成着没有断续的连锁,所以本世纪初的年青劳动者的虽然真挚,却是幼稚的诗句,是作为未来的“无产者文学”的最初环子的,那是错了。在事实上,这些革命诗,也是政治上的事实,而非文艺上的事实。他们并非在文艺的发达上给了力量,是在革命的生长上给了力量。××将无产阶级引到胜利,胜利将无产阶级引到经济过程的变革。经济过程的变革,则更换劳动大众的文化底姿容。劳动阶级的文化底成长,是建立为新文学,以及为一般新艺术的真实基础的。“然而不能容许二元性。——同志拉思珂耳涅珂夫对我们说——在我们的刊物上,政论和诗,应该作为一个的全体而发表。波雪维克主义,是以单元底的事为特长的。”粗粗一看,这考察似乎不能反驳。但是,其实呢,这——不过是空虚的抽象论。弄得好,这——是虔敬,然而是不会现实底的希望。自然,倘能够有表现于艺术底的形式上的波雪维克底世界感觉,作为我们共产主义底的政策和政论的补益,那是很好的。然而没有,也无怪其没有。问题的所在,是完全在凡有艺术创作,在那本质上,都比人类的——尤其是在阶级的时候——精神的表现的别的方法迟。理解了或一事情,将这论理底地表现出来,是一件事,但是——将这新的东西,组织底地作为我有,改建自己的感情的秩序,于是发见出为这新秩序的艺术底表现来,是另外一件事。第二的历程——是较组织底地,较缓慢地,因此又较困难地,跟着意识活动的,——所以到底,总是迟了。阶级的政论,是骑着竹马在前面跑,艺术创作是在这后面拄着松叶杖,拖着蹩脚在走的。马克斯和恩格勒,岂不是无产阶级还未真正觉醒的时代的伟大的政论家了么?(座中的声音,“是的,这一点不错。”)多谢多谢。(笑。)然而从这事实,就引出必要的结论来,但愿用些力,来想通那政论和诗之间,何以并不存在这单元性的道理罢,那么,这回于我们何以常在旧正统马克斯主义杂志上,有时对于很是可疑的,否则便是全然虚伪的艺术底“同路人”,做着滑车或半滑车的职务的事实,也就容易明白了。你们自然都记得“Novoe Slovo”——这是虽在旧正统马克斯杂志中,也居第一流的,前代的马克斯主义者的多数,都曾在这里工作,Vladimir Ilitch也是协力者的一人。大家都知道,这杂志,和颓废派是有友交关系的。用什么来说明这事实呢?就用颓废派在那时候,是有产阶级文学的年青的正被迫害的潮流这回事。而这迫害,便逼他们倾向我们的党派这边来了,这自然,虽说是全然两样的性质。然而颓废派,也还是我们的一时底的“同路人”。这样,自此以后,马克斯主义杂志(半马克斯主义的杂志,更不消说了。)是直到“Proseshchenie”为止,并没有怎样的“单元底”文艺栏,一向对于“同路人”,是给与广大的纸面的。关于这一点,是较严紧,或者正相反,是较宽大,那是做到了的,但在艺术的领域上,施行“单元底”政策的事,却因为缺少着为这事所必要的艺术底要素,没有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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