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全集-文艺政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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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培赛勉斯基(A.Bezamensky)

    首先,诸位同志们,我不能不关于我那尊敬的文学底反对者——同志托罗兹基的出马,来说几句话。他说过,从无产阶级的菜豆里,(略萨诺夫,“这是——著了色的菜豆呀。”)是什么也不会生发出来的。无论如何,同志们,关于这一端,我们大概总要和他闹下去。当这开会以前,我是在个人底的信札里,曾经和同志托罗兹基论争,我并且非常希望他来赴这会,给我们说一说,我们是决不夸耀自己的“制造所”的。我们说过,首先是劳动大众,比什么都重要。即使培赛勉斯基什么也不值,民众艺术家什么也不值罢,但大众底文学运动,是重要的,党应该将这取在自己的手里的。我暗暗地在想,我们为了召集今天的会议,叩了玻璃,倒也并非没有意义地;还有,这会议,是我们始终向这前进的——即党对于文学,给与自己的方针的事的第一步。我们的全努力,就集中于这一点的。来责难我们,说是党派底的也好;来责难我们,说是宗派底的也好。我想将同志瓦进对于嘲笑着我们辛苦的探求的诸位同志们所下的警告,引用出来。同志瓦进曾经指摘过和对于党的第二回大会以后的时代的波雪维克的外国的团体,所加的嘲笑的类似。他们终于没有懂。现在是,我们既然展开了大大的劳作,我们既然用了自己的血,创造了全联邦无产阶级作家联盟的政策,我们就能够在更大的程度上,移向创作底劳动去了。但和这一同,我们说,党要来关与这我们挑在自己的肩头的创作底劳动。在给我的信里,——但这也是颇为残酷的信——同志托罗兹基掷过这样的句子来,“你竟误解我到这样么,宛如我们较之自己们,倒更尊重他人似的?”诸位同志们今天为止的状态,是还是如此的,较之自己们,是更尊重他人的。而同志瓦浪斯基在这座上,作为我们的反对者,又作为无产阶级文学的反对者而出面的时候(这在许多处所,都能够随便证明的),诸位同志们,在这里,是明明白白——有着较之自己,倒在他人的尊敬的。

    诸位同志,我们是说,在我们,党的方针是必要的。诸位同志,这是什么意思呢?我们是组织了,我们是站在正从下层生长起来的大运动的前头,我们是和劳动大众以及青年×××的大众结合着,——我有着如此确言的勇气。而作为和大众结合的东西,我们是能够成为皮带,为党起见,将那用无产阶级前卫的眼睛来看世界的新鲜的文学底势力,供献于党的罢。然而别人大叫,说我们要求着独裁。这是谎话!诸位同志,我们是说,“执行委员会是左右人们的。”所以即使是明天,如果执行委员会对我们说,“将自己的组织都解散罢”——而且如果这事于党是必要的,那么,我们便照办。但是,如果党看着在自己之前,正从下层长成起来的广泛的社会运动,则他对于这便不能无关系,也就不得不有对于文艺的自己的方针了。而现在,是我们将巩固的无产者的文学底组织,送来给党的时候了,党对我们,未必会聋到竟至于不将这收在自己的指导之下的罢。

    梅希且略珂夫(N.Meshcheliakov)

    同志布哈林从两方面述说过了。一方面——关于作家,别一方面——是关于读者。我是在出版所里办事的,所以请容许我从出版的见地,接近问题去。

    凡事业,不从买卖上的打算上面来做,是不行的,但为了这事,则观察市场的要求,读者的趣味,读者的兴会,就必要。我们在这方面,做成了颇大的工作了。那结果,就印刷在一本厚厚的报告书上。还有,就在最近,又出版了关于这问题的较有兴味的书。我就将这两样作为基础,将话讲下去。

    据调查的所示,是现代的无产阶级作家完全不被需求。我们曾将各种的无产阶级作家的作品试行出版,——在我们的仓库里,这些堆积象山一般,而我们呢,真真是照着重量出售的。但全然没有主顾。事业是完全地损失。这就是使我们将这方面的事业缩小了的原因。

    为什么“无产阶级作家”的作品,没有人读的呢?是因为他们离开着大众。为什么发生了和大众的分离的呢?是因为他们写得使大众虽然读了这些作品,也一点不懂的缘故。自然,也有例外。例如里培进斯基的《一周间》——现就很有人读,很能卖。说我们对于无产阶级文学行着不对的政策那样的非难,是不对的。

    这回是——提一提同志瓦浪斯基。他每月有五十页的纸面。这以上,我们是不能给他的。

    那么,这些页面,是怎样的分配给各种文学团体的呢?国立出版所的我们,无从知道实际。我们应该凭着什么,来决定“十月”比“锻冶厂”好,或是和这相反呢?我们应该给谁更多呢?是什么规准也没有的。他们都自称无产阶级文学。但我们知道有昨天以为是真的无产阶级文学的,到今天就不能这样想的事。所以我们就取了对于一切团体,都给与同数的页面的政策。我们注意着,要这文学里,不夹进什么反革命底的东西去,但对于他们的内部的计算,我们是无从干涉的。

    这样地,我们是将这文学,去任凭读者的判断的。如果经过了相当的时期,读者不以此为好,那么,自然便成为国立出版所也不以此为好了。

    开尔显崔夫(I.Kershentsev)

    在这座上,关于瓦浪斯基,曾经用过他利用了专门家,一如我们在自己的领域上利用他们那样这一类的句子。我以为这是有点不对的。我们怎样地,并且在那里,利用了专门家呢?我们曾经利用他们于经济战线,利用了他们的技术底智识。然而我们组织赤卫军的时候,向俄皇的士官和将军,去问射击法,是有的,但并未将他们送进革命军政治部去,并未将他们送进所以巩固我们的赤卫军的观念形态的组织里去。那么,诸位同志们,我们讲到文学上的专门家之际,也不能不说,正如我们不将有产阶级专门家送进革命军政治部去以资鼓动一样,并不利用他们,以作煽动家一样,在文学上,我们是不能利用他们,象曾经利用专门家于赤卫军那样的。我们要利用他们,还须附以更大的制限,加上更大的拘束。这事情,是当评价同志瓦浪斯基之际,比什么都应该首先注意之点。

    其次,在“那巴斯图的人们”所施行的攻击之中,是含着本质底的,因此也是重大的真理的,可惜今天没有涉及。他们在文学战线上战争。然而问题却不仅在文学战线,而在文化战线全体。在这里面,不单是文学,也包含着演剧,美术,以及其他。在我们这里,现在在剧场上所做的事,现在的,例如《真理报》上所载的事,那是显示着在这领域上,我们正做着有产阶级专门家的俘虏。在文化的领域上,我们全然没有依照Vladimir Ilitch的遗言。列宁说过,我们对于有产阶级的文化,应该知道,研究,改正,却并没有说我们应该成为这文化的俘虏,——然而在事实上,我们是成着这俘虏。这是——使“那巴斯图的人们”注意起来了的毫无疑义的不幸。也许是智识才能的不充足的结果罢。但是,这是在这评议会里,所不能解决的一种复杂得多的病的问题,所以也就确有提出于新文化的斗争局面的必要了。

    因此我想,和同志托罗兹基反对的同志卢那卡尔斯基,是正当的。为什么呢,就因为同志托罗兹基,似乎将我们计算为数十年的过渡底时代——看作超阶级底的时代了。宛如在这时期之间,无产阶级不能十分巩固似的,又宛如这阶级,不能浓厚地成为阶级底的似的。这不消说,数十年之间,无产阶级是大概要极度地成为阶级底的,而我们的最近数十年,恐怕要被阶级底观念形态的斗争所充满。所以在无产阶级观念形态里,也含有无产者文化,要说得更正确些,则是社会主义文化,这大概是一定要立下基础的,所以无产者文学的问题,是将来的问题。至于过渡时代呢,则应该给我们以无产阶级社会主义文化,而因此发生起来的一切的斗争,则应该向着这局面,即市民战争时代所创造的无产阶级底,社会主义底文化的斗争,以及对于虽非本心,而我们被攫于那雄健的爪里的有产阶级文化的斗争。这是今后的讨论,所应该依照的问题的一般底的设立法。(声音,“的确!”)

    略萨诺夫(D.Riasanov)

    要关于“那巴斯图的人们”略略说几句。(阿卫巴赫,“手势轻些罢。”)同志阿卫巴赫,你在这一伙里,我就忍不下去。你的团体里面,有些什么缺陷的东西,是大家觉得的,但谁也没有下最后的断语。

    在“那巴斯图的人们”的政论里,是有奇怪性质的要素的。从战时共产主义,你们是蝉蜕着的,然而从用棍子赶进天国去那样的方法,“那巴斯图的人们”却还没有脱干净。同志托罗兹基在这里,说过作家所必要的皮下注射了。“那巴斯图的人们”,是采用着作用的皮上注射底方法。使他们所发起的一切热闹成为可疑的,正就是这个,虽然在他们那里,原也有着很有天分的“同路人”的。诸位,在无产阶级诗人那里,全俄的文学,都以《赤色新地》为依据,是只好说是奇事。听起你们的话来,则《赤色新地》者,是这俄罗斯的肚脐。然而你们,是将这意义和瓦浪斯基本身的职掌,想得过大了。《赤色新地》曾有演过文学的组织底中心的脚色的时代,即是作为十月革命直后的时代的最初的大杂志,完成了一定的政治底职掌,这还被称为促进了白色文学的解体的。倘若这是事实,那么,很可惜,《赤色新地》是当着正在使这文学解体以前,自己本身就久已解体了的。曾经有一时代,《赤色新地》上也登载过喜欢美文学的我所乐于阅读的作品。那些里面,是反映着支持了无产阶级××的农民的自然力的。毕力涅克的有时颇有趣,然而我却以特别的满足,读了符舍戈罗特·伊凡诺夫,虽然他是在未用《赤色新地》去解体以前,原已存在了的。但无论怎样,我总不能理解,为什么这文学,竟成了无产阶级文学的障碍;还有对于这瓦浪斯基的敌意,宛如惟有他,是在俄国文学上,掌握天气一般,这是从何而至的呢?

    倒是国立出版所可以非难。同志梅希且略珂夫是坏主人,他动摇不绝。他是早该确立一种指导方针,相当的方针了的。关于‘Sandwich’及其分类的事,我不说。团体和小团体的无数,被创造了,凡这些,虽然是无产阶级底字样,但本质底地,却依然是有产者们的果实。

    自然,我们在这里,在中央委员会的宇下聚会,是很好的。但是,假如中央委员会或者他的什么机关,要试来干涉这问题,那是很窘的罢。诸位同志们,我要宣言,在这里,我是选取完全的无政府的,且对于这些团体和小团体的各各,有留存下自行证明其生存权的可能的必要。刚才梅希且略珂夫给与诸位的文学的质的特殊的规准——指示了购读的本数。这规准是全不中用的。在市场上,有时是即使最直接底的,卑近的文学,倘有什么有力的机关,例如国立出版所的贩卖员之类,来加以援助,那时候,本数便可以推广得非常之大。利用了党的机关的书籍,就被摆在较高的特权底情势上。我知道,“域普”的各员,乃至新文学的怎样的著色代表者,是正在努力于获得党的商标——委员会的商标——即比起别的团体以及小团体来,于自己非常有利的竞争上的条件。党的商标恐怕会创造一种条件,使没有天分而实际底的人们,将完全的质的低下,拿进最近正在发达成长的那文学里来的罢。这发达,同志托罗兹基用了新经济政策来说明,然而他是错的。凡这些新的萌芽,也还是生于1917—1919年的亢奋的年代的。但这结晶为文学形式,却在革命底精力,在推动劳农大众的新的方法中,发见其一部份的适用的时候。岂但如此呢,新经济政策,是不过毒害着这些新文学的萌芽的,而在《赤色新地》里面,假如有使我吃惊的,那是这杂志,现今正在使曾经好好的在毕力涅克、伊凡诺夫以及别人那里的东西,受着毒害,趋于解体的事。

    我不愿意我们的批评涉及别的问题去。瓦浪斯基所出版的一切作品的忠实的读者的我,可惜没有读过一篇他的评论。对于我们的新的批评,我大概是外行。今天我听到了同志托罗兹基和别的人们的话,但他们的宣言所显示,是说我们这里,在文学及艺术领域上的马克斯学者们,是站在观念论底见地的。

    这并不是我们应该蔑视形式的意思。从实在不是出于无产阶级的大层,然而很伟大,又有大名的台明起,直到也不是出于无产阶级的大层的年青的同志培赛勉斯基止,凡有愿意为无产阶级写作者,不欢迎文学形式的一切的发达,是不行的。这无形式,不能照型式一样,表现出人类的,或者别的集团的思想、感情、心绪来。然而文学形式,言语,是由长远的历史底的路程,完成起来的。我们常常对于那好的革命底代表者,俄罗斯的贵族阶级,对于那好的代表者,俄罗斯的革命底有产阶级,感谢他们使俄语的完成。我们为劳动阶级可以收这伟大的遗产以为己有起见,印行我们的古典底文籍,是必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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