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全集-文艺政策(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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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弄着专门家讨伐,以非难我们。可说这是全不明白事情的。当观念形态底战线成着问题的时候,怎么能说到专门家呢?同志瓦浪斯基呀,在观念形态的领域上,我们可究竟要借给什么东西么?在这里,在我们这里,是没有借给,也没有许可的。便是合办公司,也不该有的。在这里,有专门家,是不行的。我们这里,在经济、行政的领域上,是有专门家的,此后也还要常有罢,然而在这里,我们也取着以我们的劳动者来替代专门家的方针。在经济和军事编制方面,虽也招聘着专门家,而我们和这同时,正在养成着指挥者、行政者、经营者等等。然而同志瓦浪斯基,却不但要将文学交给专门家,他对于无产阶级文学的创造,还取着反对的行动。在这意义上,同志瓦浪斯基是——完全的败北者了。

    其次,是关于几个同志所倡道的条件的平等。诸位同志们,这德墨克拉西也和政治底德墨克拉西完全同样,是虚伪的东西。当各种团体的状态并不相等的事,是周知的事实的时候,却说出条件的平等来,怎么不以为耻呢?“同路人”,是依据巨大的文化底过去的,但我们,在这一层,却是乞丐。怎样可有条件的平等呢?里培进斯基和毕力涅克不同等,为什么呢,因为毕力涅克依据着自己的阶级的莫大的文化底财产,而里培进斯基却相反,是连结着几乎没有文化底过去的阶级的。谁也不要求制定物质底的特权,然而在倡道条件平等之际,却想因此来这样说,就是:在指导的意义上,在鼓舞、奖励等等的意义上,党应该洗手,党对于文艺的问题应该中立。在这意义上,不会有一样的态度,不会有平等的条件,也还可以另据一个理由来说,即是各各的文学团体,决不是平等地于革命是必要的。

    我们的对于“同路人”的见解,被误解为最甚。虽是对于问题的看法,原则底地,百分之九十九和我们一样的同志布哈林,——虽是他,关于这一节,也有许多的谬误。说我们要驱逐“同路人”,那是谣言。说我们向他们挥着棍子,也是谣言。说我们除无产阶级以外,忘却了别的诸阶级的现存!我们对于农民作家,不给以足够的评价,诸如此类,都是谣言。我们研究了“同路人”之间,有各种阶层的现存,于是在我们的提要(These)上这样说———

    “向劳动阶级的‘同路人’的接近的程度,总之,是和一般底政治底条件,部分底地,则和对于他们的党的机关,出版所以及无产阶级文学的作用力相关。所以党的任务,当此之际,是在促进那正起于‘同路人’之间的分解作用,并且将他们引入××主义底影响的范围里。”

    我们主张对于“同路人”的各别的态度。我们承认和真的革命底同路人相提携而且和“同路人”中的最良者——“烈夫”,实现着这提携的事。在关于观念形态战线问题的“域普”的决议上,曾作为最重要的性质的课题,这样地表示着“由将最革命底的‘同路人’的分子,首先,是农民作家,吸引到无产阶级方面,观念底地打动他们,在广涉对于反革命文学的一般底斗争的全体上,和他们相约提携。”那么,分明可见我们的懂得“同路人”的吸引的意义,——首先是农民作家的,——是不下于同志瓦浪斯基的。但我们的立场和同志瓦浪斯基的立场,所以不同之处,是在我们实际底地指出着一个条件,这并非帮“同路人”的我们的好意的利用,而是要使帮劳动阶级的“同路人”的利用,实在可能。我们的立场和同志瓦浪斯基的立场之不同,是在我们并非无产阶级文学的败北者,我们不愿意将无产阶级作家抛入一般底同路人底肉粥中。

    在这会上,曾有人说,我们要求着对于文学的“域普”的独裁。这是绝对地虚伪的。我们的口号——并非“域普”的独裁,是文艺领域上的党的独裁。“域普”也可以作这独裁的武器。

    第十三回大会以前的文艺领域上的党的课题,是怎样的呢?第十一回党大会,已经指摘了想以文学和文化运动,来影响勤劳阶级的有产阶级的企图了。第十二回党大会,关于这问题,是采用了如次的决议———

    “鉴于最近两年间,在苏维埃俄罗斯,文艺已经成长为一大社会底势力,将其影响先及于劳动者,与农民青年大众,故党认为有将指导对于来日的社会底教化的这形式的问题,决定于其实际的活动的必要。”

    看罢,一年以前,我们的党的大会,就已经不满于同志瓦浪斯基在文艺领域上所实现了的结果的了。现在呢,问题是已经落上指导的实际底形式的决定上。应该怎样指导呢?——这是站在我们面前的问题。

    党的任务,现在是在意识了文学战线的一切重大性之后,为实现文艺的真受党底的,波雪维克底的指导起见,来开实际底的步。

    瓦浪斯基的结语

    最先,要注意的,是“那巴斯图的人们”在这里专将瓦浪斯基编成这样的人,而叙说了的那些事情,无从理解。他们要弄得凡有一切,仿佛全都在我似的。这集会,已经由在一切指导底地位的诸位同志的代表,十分证明了他们容认着我所采取的方针,而反之,“瓦进主义”和“那巴斯图主义,”是从他们受着当然的反对了。大都是不正当地,想使人以为仿佛是瓦浪斯基怕自己的危险,而立了方针似的。照实说起来,瓦进投给我的,说是白军的报纸称赞了我了的那一种谴责,是也可以投给我们的指导机关的(我是实行这些的意志,直到现在的。)大抵,同志瓦进的轻率,很不寻常。例如,他竟强辩起来,似乎布哈林和他们一致到百分之九十九。我想,速记是完全地将同志布哈林的演说记录下来了的。我真不懂怎么能这样轻率地断定。作为问题者,不是我,乃是我们的指导机关所取的立场。我是每一个半月乃至两个月,总声明自己的战术,和同志商量的,然而至今还没有听到过一回,有人说我的战术在根本上有什么不当。那么,再说下去。在这里,说了些怎样的事呀?听着,就可羞!例如,同志瓦进突然有了这样的宣言,就是,艺术者,据瓦浪斯基的意见——则这是“神圣的事业”之类。有什么根据,说出这样的事来的呢?我有两种著作,论文——虽然据瓦进的意见,也许是无聊的东西——集在,但在这里面,不是对于将艺术看作神圣的事业的那见解,斗争得最多么?当我主张艺术自有其本身的方法和历史的时候,瓦进是完全什么也没有懂。我是说了和同志托罗兹基、布哈林、卢那卡尔斯基以及别的同志所说过的一样的话的。而人们将这些话,解释为瓦浪斯基和党的统御文学底生活相反对,那我有什么法。比这更坏的,是他在文学上什么也做不出,而他却在这里出风头。关于毕力涅克和契呵夫的记念碑,同志培特尼的太出色的出面,是给了我最无聊的印象的。我真不解,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我对台明说了什么呢?那是关于非常悲痛的事情。有一个人物的坟。那上面竖着大理石的碑。而在碑上,是刻着最单纯的文字,“Anton Pavlovitch Tchekhov”字样。而这碑,实在是被胡乱的涂鸦弄脏着了。从这事实,捏造出有趣的Anecdote(谈柄)来,是不可的,不行的;说笑话,也不行的。

    其次,要请注意的,是为什么“那巴斯图”的同志们,将我当作组织破坏者,开始痛骂的呢。那是因为除了极少数的人们之外,他们已经成为非艺术家了。所以“那巴斯图的人们”夸说着我这里有“同路人,”他们那里有无产阶级文学的时候——这是完全撒谎。其间虽有现存的或一种的不一致,但无产阶级作家的大多数和“赤色新地”,是好好地保持着接触的。这并非由我的才能,乃是因为“那巴斯图的人们”挥着棍子,不但将“同路人”,连将无产阶级作家也在赶走了。“锻冶厂”当“瓦进派”将他们置之无产阶级的列外,宣言为奸细的时候,于组织问题不和他们一致,是当然的。“锻冶厂”的同志,到我这里来说,“再没有向他们去说明的耐性了,一同更密接地来做工作罢。”“那巴斯图的人们”还将同样的事,来弄由他们所组织的青年们。为什么青年们和“赤色新地”一起工作着,并且怎地工作着呢?开始是五—七人,但现在是由三十四—四十人所成的一集团了。亚尔穹·威勖鲁易、密哈尔·戈洛特努易、耶司努易、斯惠德罗夫等等,——他们都离开了“那巴斯图的人们”。为什么呢?因为诸位不知道待遇作家之道的缘故,因为诸位充满着党派底恶臭的缘故。诸位同志们,这时候,问题并不在无产阶级文学乃至“同路人”,而在对作家的态度。“那巴斯图的人们”的对作家的态度,是乱七八糟。有一个人对于爱伦堡的小说《尼古拉克鲁波夫的一生》来做文艺批评底论文,然而关于尼古拉·克鲁波夫本身,却只掷给了一页半。写些中央委员会里,摩托车多得如山呀,中央委员会的书记将万年笔塞进了墨水瓶呀,共产党员亚莎,该有毛的地方没有生毛呀之类,是不行的。自然,他们是不过赶走作家们罢了,所以,自然,在“那巴斯图的人们”那里,是常有组织破坏者的罢。

    你们招集年青的作家们,而这些作家们,恐怕是到半年——三个月之后,就要从“组织破坏者”那里走开的。为什么呢,因为在他那里,大概一定有着不正当,大误谬,且有和那些离“那巴斯图的人们”的棍子很远的作家们不同的态度。“墨普”是要赶走作家们的罢。为什么呢,因为他不能待遇他们。于是便成为真的组织破坏者,并非瓦浪斯基,而是瓦进者流了。

    有人说过,瓦浪斯基将“同路人”来塞满文学,而无产阶级作家是被压迫着的。我并不以为我的行动毫无缺点。俄国文学的造成,不是这么简单的。这有着极其曲折的路。“同路人”至今成着卓越的要素,但这并非放任的结果,却因为现在的文学生活是这样。在无产阶级作家,现在生活是艰难的,但在“同路人”生活也艰难。这里有共通的条件。我但愿在这会上,没有人来指摘,说是无产阶级作家的未曾出版的东西里,是有颇好的天才底的作品的。岂但如此,惟有他们的最天才底的作品,就由“组织破坏者”来印行。只要指出里培进斯基的《一周间》,由我自己对于这的不断的努力之后,由我印了出来的一件事,就够了。

    那么,也许,将无产阶级作家默杀着么?这也不对。只要略有才能的,便竭力注意,表扬,绍介着。现在你们将国立出版所的文艺部作为问题。这文艺部,是做着这些事的。《赤色新地》以外,从“锻冶厂”出“Rabochi Journal”,从未来派——《烈夫》,从“那巴斯图的人们”——《十月》,从青年联盟——《沛垒伐尔》。五种的杂志和年报!

    诸位同志们,我这样地想了好几回。假如我到Vladimir Ilitch那里,说道我们这里,出着五种的杂志,那会怎样呢?我相信他会这样说,“你们在做什么?这不是糟么——各团体各有着杂志!……”你们因为我们不和你们一同走,便叱我们为”放任主义者”。“那巴斯图”的同志们,我们不和你们一同走,也未必一同走的理由,是因为你们和“锻冶厂”一有什么一点不一致,便即刻叫道“锻冶厂”灭亡了,解体了,还开手掷过污泥去。有这样的党派心,我们是不能和你们提携的,为什么呢,因为这样是不能做工作的。这就完了。

    关于决议,我是从衷心里,同意于同志雅各武莱夫的决议的。

    雅各武莱夫的结语

    在我们的采决之前,我想将同志列宁对于无产阶级文学的问题,是怎样看法的事,简单地说一说。因为一年半前,一共五回,我是有了和他谈到这问题的机会了的。

    当时列宁所主张之处的根本,是集中于对于以无产阶级文化,为可以从一种或别的温室底设施里发生出来的思想的斗争。温室可以培养无产阶级文化这一种思想,列宁以为有大危险。Proletcult就是这样的温室呀。

    无产阶级文化,可以在苏维埃政权的条件内,从一般文字教育的土壤上发生。当无产阶级政权现存之际,当我们这里,现在将要簇出这样也还是少数的几百万文化人的时候,到那时候,文化的新的类型和文学的不同的类型,太抵就真要发生了。

    问题的核心,是在在无产阶级政权的条件内,使有产阶级的好的果实,为大众所公有。在无产阶级政权的条件内,由几百万人取得有产阶级文化的那些好果实,是为产生并非有产者式的真文化,创立基础的罢。

    所以列宁是对劳动者说过的。“奋勉呀,将有产阶级文化做成自己的东西罢。无论在怎样的屋子里,无论这叫作什么名目,还受些说是无产阶级文化已经产生了那样的童话所骗,是不行的。”无产阶级文化的发生,应该辩证法底地来想。这问题的根本,是在几百万的人们,在苏维埃国家的条件内,将有产阶级文化所战取者,作为自己的东西。

    这过程,在我们这里的温室主义者们,却正是完全不懂。在同志列宁,在由同志列宁所设定的问题上,当时他就将大剧场和Proletcult都看作“无用的长物”,并且同时提议,要锁闭起来。这事,是特色到可惊的。

    他一齐发出了这两个提议,没有将其一从别一个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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