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近卫少将其实源自于中国,原版名字我们大家都应该听说过,叫做虎贲中郎将。
国事参政就相当于日本的国会议员,中国的全国人大代表。
被杀的时间是在晚上10点左右,那时候姊小路公知正好开完会,从皇宫里带着几个随从走了出来,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突然迎面就走来三个蒙面的彪形大汉,其中一个问道:“你们谁是姊小路公知?”
随从一看情知不妙,正要纷纷四散而逃,却只见公知脸带微笑的上前了一步:“在下就是,请问有何贵干?”
再没见过世面的人一看这架势也该知道一二了,可他却丝毫不在意,仿佛早就知道会有今天一般。
接下来就是一声非常熟悉的“天诛!”然后一声“啊!”的惨叫。
姊小路公知倒在了血泊中,脸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肚子上也被戳了一刀,都戳穿了。
刚送到家,就咽气了。
这事儿一出,大家都觉得相当的莫名其妙。
因为自从流行起天诛这么玩意儿之后,被杀的一般都是跟幕府关系紧密的幕府官员啊,学者啊,或者说商人平民之类的,杀人的通常都是尊攘派的“志士”,可这一次被杀的姊小路公知,不但是朝廷的高级干部,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尊攘派,更重要的是,他不是一般的攘夷份子,而是攘夷派中的旗手,深受孝明天皇信任的红人,年仅25岁就当上了四品官,成为了日本高级干部队伍中的一员。
而且刺客在出刀前指名道姓找的是他,所以不存在什么杀错之类的问题。
一时间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比如姊小路公知是潜伏在尊攘志士中的一颗毒瘤啊,姊小路公知私通幕府啊,私通外国啊等等,还有人说姊小路公知打算暗杀伟大领袖孝明天皇之类,总之是闹得满城风雨。
负责京都大小事务的松平容保很愤怒,下令限期破案。
这是相当苦难的一件事儿,因为现场除了留下一把刀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相关的证据了。
无奈之下,只能从这把刻着“奥和泉守忠重”铭文的日本刀上下手查找了,在广大刀具专家辛苦勘辨之后初步认定,这把刀的刀鞘,刀镡,都非常像是萨摩那一带出产的。
2天后,一名叫做那须信吾的土佐藩藩士来到了姊小路公知的家中,仔细观察了这把凶器之后,向专案组反应了一个重要的情况:这把刀他见过,主人叫做田中新兵卫,是萨摩藩的藩士。
说起这个田中新兵卫,专门是有两个字来形容他的——人斩。
这是日语,所以谓语后置,翻译成中文就是“砍人的人”。
作为一个人斩,新兵卫在圈子里是相当出名的,之前我们提到过在京都被第一个天诛掉的倒霉孩子岛田左近,就是由他亲自动手送其上路的。
接下来,新兵卫又先后砍杀了本间精一郎,渡边金三郎,森孙六,上田丞之助等数十人。
因为业绩突出的缘故,他和河上彦斋,中村半次郎,冈田以藏三人合称幕末四大人斩。
专案组一合计,觉得此人嫌疑重大,于是也不多废话了,当天就带人冲到了田中家,把他给抓了起来,然后往拘留所里一关,准备过几天好好审问一下。
但他们终究没能如愿,第二天,新兵卫在牢房里自杀了。
如此一来,这一出暗杀事件从原本的疑点重重,变成了现在彻底的一个谜团了。
不要说暗杀的动机,背景,就连到底是不是田中新兵卫干的,都没人能确定了。
当然,虽说不能确定,但他的嫌疑还是大大的:不是你干的你干嘛自杀涅?你很可疑呀。
对此,萨摩藩予以了坚决的否认,说现场的那把刀是人家故意留下陷害自己的,新兵卫自杀很有可能是杀人杀的太多得了忧郁症,和这起命案没有丝毫关联。
反正也只能随他们说了,所谓死无对证估计就是这么回事儿吧。
对于这事儿,个人还是存在着很大的疑惑,毕竟不管是不是萨摩的田中新兵卫干的,人家姊小路公知那都是尊攘派啊,你们还不至于找不到人杀了来自己人杀自己人吧?
不管是从尊攘派无聊的角度还是变态的角度来看,都是没有办法找出答案的。
但是当我们换一个方向来看问题的话,则基本上就能明白了。
姊小路公知已经不再是尊攘派了,而是渐渐的开始成为了一名开国派,所以,他才被人当作“叛徒”给暗杀掉的。
在距案日发10天前,朝廷方面主动向幕府提出,要求设立海防总督以及在长崎建造大型的制铁厂。
当然,这制铁厂的技术当时日本是根本不具备的,只能从外国引进设备和人才。
这事儿基本就算是破天荒了,一向以攘夷为最高目标的朝廷,居然会同意搞外国人的那些个西洋技术?
答案是会,因为有人上下活动过了,而这个活动的人,就是姊小路公知。
当然,按照常理来说,即便他活动,孝明天皇也是不会批准的,毕竟人家是日本头号愤青,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同意让外国人跑来给自己打铁呢?
事实是,孝明天皇压根不知道这事儿。
换句话说,姊小路公知借着天皇对他的信任,假传了圣旨,上下前后的忽悠了一大圈儿,把这个工程给敲定了下来。
而他之所以会从一个攘夷旗手转变成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假传圣旨搞开国的“日奸”,完全是源自于一次谈话。
这是一个深夜,姊小路公知独自造访了一位幕府高官在大阪的宅邸,为的是确认一下将军家茂是否真心攘夷。
但是这位高官却并没有给予他明确的回答,只是邀请公知坐下来,然后拿过来一个茶杯。
“少将(右近卫少将)大人您喝茶。”
“啊,您也请。”
双方各自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然后又各自沉默了。
姊小路公知毕竟是身怀任务而来,所以不能这么跟着对方大眼瞪小眼的干耗着,于是他主动打破了沉默:“一说到现在的时局,实在是让人担心万分哪。”
“是啊,正所谓内忧外患,说的就是现在的日本吧。”那位幕府的官员喝了一口茶后突然问道,“以少将大人之见,这种局面该如何摆脱呢?”
姊小路公知几乎没有做任何考虑便脱口而出:“攘夷啊。”
“攘夷?怎么个攘法呢?”
“合力将所有的外国人都赶出日本,恢复从前的样子就行。”
“少将大人,您觉得这么做有多大的胜算?”
两人之间再一次的冷场了。
因为这是一个相当现实的问题,你要把外国人都从日本给撵出去,光靠决心信心和口号是不够的,必须要有真家伙。
对此,姊小路公知只能采取以守为攻的反问:“那么您认为应该如何是好呢?”
“要想达到攘夷的目标,除了要把外国人给赶出日本之外,更重要的是不让他们进来。”
对此姊小路是深表同意的,但同时也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如何才能做到不让外国人踏上日本的土地呢?
“外国人都是从海上而来,为此我们必须要搞海防。”对方说道,“在以后的日子里,要想保护日本的土地,就必须先要保护日本的海洋,所以,没有一支像样的海军是万万不能的。您知道么?少将大人,现在西洋的军舰,从大阪开到姬路(兵库县),只要一顿饭的功夫。”
接下来,那位官员给姊小路公知仔细讲解了各国的海军,世界的形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身边用于照明的蜡烛也燃尽了一根又一根,对于公知来说,此时此刻自己的任务已经显得不再是那么重要了,因为他更想从对方的口中知道日本以外的世界,以及日本未来该走的路。
“在这个国家,现在有两种人,一种人希望完全对外封闭,保留原有的风俗,习惯等等,拘泥于日本传统的外壳,而另一种人则希望全盘西洋化,但是,我们真正应该走的,是第三条路,那就是尽快打开国门,然后尽可能的吸收异国的先进技术和知识,积蓄国力,等我们能以均等的实力和西方列强较量的时候,再跟他们好好的打上一架,这才是真正的攘夷,不是么?”
姊小路公知不说一句话。
他服了。
起身告辞之后,公知便匆匆的回了家。
从此以后,他开始逐渐疏远了原先的那些尊攘同志,更多的关心起了海军,钢铁,海防,大炮,并且和自己身边的朋友大说特说这些玩意儿,终于引起了别人的警觉,然后遭到了杀身之祸。
我相信,他应该早已有了这份觉悟。
当得知了姊小路公知被人暗杀于街头之后,那个和他彻夜长谈的幕府官员哀叹了一声,摇着头说道:“这真是国家的大祸啊。”
此人便是幕府的军舰奉行,幕末最强的开国派,日本第一忽悠王,数年后拯救江户城于兵火之中的大功臣——胜海舟。
说起来,在把姊小路公知化攘夷为开国之前,他还成功的把一个家伙忽悠的改变了立场,那是一个尊攘派的刺客,怀着一颗杀光“日奸”的心上门来送胜海舟上路,举着刀都快喊出天诛二字了,愣是被他的那一套套理论说的一愣一愣的,最后把刀往地上一丢,干脆拜其为师了。
这个刺客是土佐藩脱藩的藩士,名叫坂本龙马。
姊小路案发生之后,京都的治安再一次陷入了恶化,甚至还有人组建了天诛组,正儿八经的,有组织有预谋的在街头搞起了砍人大业。
松平容保很生气,后果不严重。
因为比起天诛攘夷,发生了一起更让他觉得麻烦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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