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宁月只作看不见,李小蝶内心无比得意,谭宁月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寡妇,到底还是不敢怎么嚣张。
小柔依旧按平时的习惯去河边洗衣服。
这天,小柔去洗衣服,很晚才回来。进门之后,冲谭宁月眨眨眼睛。
谭宁月轻轻一笑,非常好。
这天晚上,周氏用李小蝶从谭宁月家里摘的青菜做了饭,和李小蝶及老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
老二家的儿子李有成六岁多点,因为是目前为止周氏的唯一男孙,被周氏和老二夫妻俩惯得不像话,除了在同样骄纵的李小蝶面前收敛点,对着其他人肆无忌惮混账的很。
李有成不安分地在凳子上扭来扭去,边拿脚踢桌子边嚷嚷着:“我不吃饭,我不吃饭!我不要吃这么难吃的饭!”
王氏捏捏儿子的脸,笑着说:“傻孩子,奶奶做得饭好吃得很,快点尝尝,娘喂你,啊,来,张嘴。”
李有成依旧踢着桌子说:“又是茄子豆角,天天吃茄子豆角烦死了!”
李有成五岁的妹妹李蓉蓉坐在旁边,暗暗骂着李有成,整天仗着自己是个男孩挑这捡那,偏偏娘和奶奶就是惯着他。李蓉蓉虽然才五岁,但是她知道他们都不疼自己,因此,所有人她都不喜欢,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什么都不说。
李小蝶一向不喜欢李有成闹腾,这次倒没有呵斥他,而是向周氏抱怨说:“就是,娘,干嘛老叫我去那个贱人家摘菜,他们又没种什么稀罕菜,还不是跟我们家的菜一样。我一点都不想看见那个贱人,还得整天往她家跑。”
周氏说:“叫你去是摘菜的,谁叫你看人了?她家里有干嘛不摘,我吃不上她的肉,我还吃不上她的青菜了!你也是,整天叫你干啥了,叫你去摘点菜你嘟嘴,叫你去洗个衣服你磨磨蹭蹭,长那么大白养着你啊,吃得比谁都不少!”
李小蝶说:“我那不是洗了吗,而且还洗得那么干净,你怎么不说?”
李小蝶暗暗得意,李小柔不但要替自己洗衣服,还得给自己老老实实地洗得干干净净。自己舒舒服服地在树下躺着乘凉,根本不用去监工,谅她也不敢玩什么花样。
王氏笑着说:“是啊,娘,小蝶比以前懂事多了,现在惹您生气的可不是小蝶了。”
王氏其实非常讨厌这个好吃懒做又嚣张蛮横的小姑子,但是,李小蝶已经十四了,最多再赖在家里两年就该嫁人了。自己这几年都忍过来了,再忍她两年也没什么。
李小蝶说:“哎呦,到底是亲嫂子,知道疼我。不像那些个又不亲又命硬的人,别说疼我了,连娘也不放在眼里呢。吃她的肉,想得倒美,你又不是人家陈大娘。”
周氏沉声说:“你管人家干什么,等她吃了亏就知道了!”
王氏笑着说:“是啊,弟妹还是太年轻,不经历一些事是不会清醒的。”
周氏说:“早晚有她栽跟头的时候!”
他们这边一边照顾着虫子一样扭来扭去地李有成吃饭一边嘀嘀咕咕,一顿饭吃得颇为热闹。
而谭宁月这边,也在吃晚饭,也吃得相当津津有味。
小柔问谭宁月:“嫂子,真有你说得那么神奇吗?”
谭宁月点头:“真的。”她不是相信自己,她是相信另一个人。
小柔毕竟胆小,忍不住怯怯地问:“嫂子,这样没事儿吧?他们会不会发现……”
谭宁月笃定地说:“绝对没事,你等着看好了。凭他们,还看不出什么门道来。”而能看出门道来的人,谭宁月想,他会明白的。
第二天上午,谭宁月打草回来之后,在屋子里收拾东西。过一会儿,李小蝶提着篮子上门了。
今天的李小蝶,嚣张的气势依旧没有减弱,而且,更添了些焦躁的感觉。
李小蝶边走边往胳膊上挠了几下,她的半截袖子挽起来,圆滚滚的胳膊上起了好几个红红的小疙瘩。
谭宁月看见了,惊讶地说:“哎呀,小蝶,你胳膊上这起得是什么东西啊,可别是被什么有毒的小虫子给咬了,还是小心点好。”
李小蝶白了一眼谭宁月,不屑地说:“你懂个什么?”
谭宁月便走到一旁背过身,不再开口。很好,已经开始发作了。这只是开始呢。
第二天一早,谭宁月吃过早饭,带着小柔作出有事的样子往村西走去。谭宁月家住在村东头,周氏和张氏他们都在谭宁月家西边。
没走多远,正好看见张氏从家门口出来。
张氏见了谭宁月,立刻带着神秘又幸灾乐祸的神情说:“你也知道了是不是?”
谭宁月一脸好奇地问:“知道了什么?”
张氏往前努努嘴,说:“那一大家子,昨天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身上忽然起了好些小红疙瘩。一开始没在意,还以为是蚊子咬的,谁知道到了晚上,越起越多,而且越来越痒,让他们把皮都给挠破了。这不,老头子天还没亮就过来砸我家的门,让我家那个蠢货去镇上请大夫了。我估计这会儿大夫也该到了,我还没见过这么稀罕的毛病,正准备过去开开眼界呢。既然碰上了,你也一块去吧,包你吓一跳。”
谭宁月说:“哎呦,有这样的事,那真该去看看了。”
到了周氏家,一家七口人正坐在堂屋里,个个苦着脸忙着挠痒痒呢。李蓉蓉和李有成以及大伯父的症状比较轻,只有胳膊上起了一小片红疙瘩,其他地方都好好的。李小蝶、周氏和王氏夫妇的情况就严重多了,他们的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红疙瘩,有好几个地方已经被抓破了。
谭宁月见了,吃惊地说:“天哪,好端端地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张氏笑一声,说:“就是,多稀罕。”
周氏和李小蝶她们沉着脸没说话,现在她们就算再生气也得先咬牙忍住这又痒又痛的滋味。
正说着,李小飞领着大夫进门了。来的正是林家镇著名医馆济世堂里的著名大夫江新,以及自动跟过来看热闹的小丁兄弟。
一进门,江新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谭宁月,但他毫无反应地把目光移到聚集在一起的患者们。
小丁也看见了谭宁月,他眼睛一亮,正准备出声招呼,忽然觉得这种场合跟谭宁月显得太热络不妥,便也作出不熟的样子,跟在师兄身后走过去。
一见江新来到,周氏赶紧说:“江大夫,您快看看,我们这是怎么了?”
江新一见那密密麻麻的小红疙瘩,就明白了“病因”。谭宁月在旁边,自己曾给过她一些东西。江新想,这事,八九不离十,就是那样的吧。
小丁多少也明白一些,但是他做出苦思的样子,说:“哎呀,师兄,看这个样子,多半是被毒虫害得了。”
江新说:“不错。”
周氏追问:“是什么毒虫,有法子治吗,我们不要紧吧?”
江新说:“不要紧,我开一副方子,每天喝一剂,半个月就会痊愈。”
其实,这种一时发作起来严重的“病”,跟许多病症比起来,只不过跟闹着玩一样。以江新的功力,第一剂药喝下去,已可消解大半,需不需要第三剂药都不一定呢,何须用十五天。
只不过,江新想,自己这样做更合那人的心意吧。毕竟,她既然这么做了,一定有这么做的原因。自己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却刚好清楚一点是非,以及,有着相当任性的个性。包庇纵容一下自己认可偏向的人,江新允许自己这么做。
十五天之内,痛痒的感觉仍会不时发作,会使这些人吃不少苦头,无力再折腾别的。这会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周氏他们一听有法子治,都松了一口气,别管多少天,别管要喝多少药,只要能治好就谢天谢地了。
李小飞这时候自然要表示自己的能干与孝心,他凑上前来,殷勤地说:“那就快请江大夫开方子,我这就去抓药给爹娘熬了喝。”
张氏白李小飞一眼,说:“跟着来回跑腿熬药就算了,这药钱可不能再让我们垫了。”
周氏沉着脸,从怀里取出钱袋交给李小飞。
李小飞笑嘻嘻地接过来,周氏在忍受着痛苦的同时,给了李小飞一个眼神。那意思是,我的钱是有数的,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
张氏暗暗翻白眼,谁该给你白跑腿的,真是,二儿子是亲儿子,大儿子就是地里捡的,二儿子一家都是宝,大儿子一家都是草。张氏不缺钱,一个两个小钱也看不到眼里,但是,她就是恨周氏偏向二儿子一家。
一直没有开口的王氏忽然说:“江大夫,这到底是什么虫,是怎么咬得我们,为什么只咬我们不咬别人呢?”
王氏的话一出口,众人都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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