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秋节就快到了。小柔和小安毕竟还是孩子,都变得雀跃起来,期待中秋的到来。谭宁月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决心一定要好好准备,让孩子们快快乐乐地过节。
这天吃过早饭,小安去上学,谭宁月和小柔分工,小柔去给羊打草,谭宁月去镇上。这次也是先把这几天做的手工卖了,再去买东西。
谭宁月提着篮子,还没有走到平时常去卖东西的地方,就碰见须发半白精神明朗的赵大夫慢悠悠地从街那边走过来。谭宁月知道,他这又是要去找他的老朋友下棋了。
这两年,赵大夫几乎已将医馆的大小事务全部交给江新打理,自己过得很是悠闲。
谭宁月非常尊敬这位医术高明又乐善好施的老先生,忙迎上去问好:“赵大夫,您又要下棋去了?”
赵大夫捋捋胡子,笑呵呵地点点头,说:“哈哈,不错,如今我是一天不下棋这手就痒啊。对症下药,非得去下几盘才可缓解。”
谭宁月笑着说:“反正现在医馆里有江大夫坐镇,镇上有谁生了病可以找他去医,您啊就只管去医您这爱下棋的‘病’就行了。”
赵大夫得意地说:“那是,多亏我收了个好徒弟啊,不然哪能这么轻松。”
提起江新这个高徒,赵大夫真是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江新这孩子,虽然看着人冷了点话少了点,但他天资聪颖,不仅学医有成,而且心地善良很有耐心,这也是自己能放心把医馆交给他的原因。他会比自己做的更好。
赵大夫常常在心底感慨,江新,他成长得很好。这些年,江新的心里一定有过很多煎熬,但他一直一个人承受着,沉默而隐忍。如今,他已变得平静、淡然,再没有那时尖锐的锋芒和恨意,让人放心,也有一点心疼。
赵大夫庆幸自己的选择,初次见到江新,就算明知道很可能会带来麻烦和危险,赵大夫还是决定帮助他。
赵大夫救了那个衣着不凡、举止间掩不住贵气却满身伤痕眼神凌厉的少年,给了他一个落脚之地。痊愈后,少年留了下来,他说他叫江新。
从此,江新便是赵大夫的远亲,跟着他学医。两人是师徒,亦如父子。
谭宁月和赵大夫又说了几句,两人便分开,去做自己的事情。
谭宁月的小生意一直做得不错,因为这些日子她虽然一直卖一些布艺的包包和饰物、玩偶之类,但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变点花样,这样就能一直保持新鲜感,把这个生意维持得长久一点。
镇上已经有不少姑娘认识谭宁月了,这时候见了她,就算没准备买,也过来围着谭宁月看看花样并和谭宁月聊天。有些生客第一次来,那些姑娘们还会帮着谭宁月推销。很快,谭宁月就卖完了这次带的手工。
把钱包装好,谭宁月挎着空篮子,准备去买东西。要过中秋节了,这几天得多买点东西,除了自家吃的,还要买东西去看看娘亲。
大伯母虽然对自家不怎么样,但过节了多少给她送点东西意思一下,省得她有理由编排他们三个。谭宁月没想和周氏他们多纠缠,只先把眼下的礼数做足就行了。
谭宁月先去了卖月饼和糕点的铺子,难得过节,生意又不错,谭宁月便买了不少好月饼和糕点,准备让孩子们吃得开心。
出了点心铺子,谭宁月正准备去买肉,听见一个清亮的声音在身后说:“嫂子,又来赶集啦。”
谭宁月回头,看见小丁正悠然地走过来,便笑着说:“刚才看见你师父去下棋,现在又碰见你在这逛街,你们都过得好清闲啊。”
小丁走上来,笑嘻嘻地说:“嘿嘿,能者多劳嘛,有我师兄一个人就够了。再说,这会儿医馆里我可待不下去。”说到最后一句,小丁嘟着嘴皱着眉头,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谭宁月笑了,说:“嗯,让我猜猜,是哪位贵客造访医馆了。”就谭宁月所知,常去医馆而又招小丁不待见的人,貌似只有一位少爷和一位小姐。不知今天的是哪一位,还是两位俱在?
小丁说:“什么贵客,整天缠着我师兄,以为自己长得有多美呢,就算她比现在美一百倍,我师兄也不会看上她!”
看来,是那位楚楚小姐了。想到一个对他人视若无睹只专注于献殷勤,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自动屏蔽佳人语的画面,谭宁月觉得有点好笑,说:“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你师兄。”
小丁坚定地说:“我师兄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她个性那么讨厌,根本配不上我师兄!”
小丁是江新的迷弟,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谭宁月笑笑,请小丁吃刚买的糕点,小丁拿了一块,说:“嫂子,这是为几天后过节准备的吧。”
谭宁月点头,说:“你们怎么过节啊?”
小丁的家也在镇上,他可以经常回家,不像江新一直呆在医馆里。
小丁说:“我回家里过,我师父和师兄还在医馆里。每年过节的时候我娘都让我请师父和师兄一起过,但他们两个都不去。哎,也好,反正他们两个都不喜欢热闹,就坐在一起喝喝茶赏赏月,说不定兴致来了还要吟诗作赋啥的。”
谭宁月想起赵大夫,问:“赵大夫怎么也一个人啊?”
小丁说:“我师娘去世十来年了,我和师兄都没有见过她,我也是听街上的人说的。师父和师娘感情很好,两人没有孩子,师娘走后,师父就一直一个人。以前也有不少人给师父介绍续弦的对象,都被师父回绝了,师父说他这辈子只有师娘一个,绝不会再娶别人。”
原来洒脱爽朗的赵大夫背后,还有一个这么深情凄美的故事,谭宁月感慨地说:“赵大夫真了不起。”
小丁看着谭宁月感慨的表情笑了,说:“以前我也觉得我师父一个人太辛苦,觉得他很不容易。但是,师父说师娘一直活在他的心里,活在他的脑子里。师娘会在天冷时提醒师父添衣,不让他冻着。师娘会在师父熬夜时督促他去休息,让他注意身体。师娘会在师父贪杯的时候嗔怪他,不准他再喝。师父说,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他和师娘的点点滴滴的回忆已经足够他的余生去回味和消磨。师父说他一点都不孤单,这辈子因为有师娘,他很幸福。”
谭宁月为这样平凡却坚韧的爱情而感动,两人一时都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往前走着。
谭宁月买齐了东西,小丁也散了心,两人分手,一个回医馆,一个回村里。
到了家,谭宁月先把自家吃的留出来,再把剩下的分开,准备接着送去。
谭宁月先给周氏送去了东西。这当然不是因为周氏面子最大,而是谭宁月觉得早点把不喜欢的事情做完,就能专心地做喜欢的事情了。
谭宁月带着东西上门,周氏拿眼打量几下,见送的礼还不错,干枯的脸挂上一个笑容,一副欣慰的样子说:“哎,宁月还挺有心的,大伯母真没有白疼你们。你公公婆婆跟小和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把谭宁月刺激的,您老人家疼没疼过小柔小安和他们的哥哥我不知道,您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但您老可不能把我包括在这个“你们”里边,我冤啊。
而且倘若他们几位泉下有知,他们知道了我的事,自然可以安心一点。但是,他们若也知道了您老的事,这心还安得下吗?
谭宁月只笑笑不说话。周氏难得热情地让谭宁月坐下喝水,王氏也在,殷勤地在旁边陪着拉家常。
周氏又夸了谭宁月一句,王氏便笑着说:“是啊,娘,弟妹虽是侄媳妇,却不但懂礼节,还知道孝顺娘,知道和我们亲。哪像有些人,撒起泼来什么都不顾。”
谭宁月知道王氏这是在说张氏了,两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张氏本就是蛮横的人,最近不仅自己不搭理周氏,也不准李小飞跟孩子们过来。他们不来,王氏正好眼不见为净,但眼下要过节了,张氏他们若是还不过来看周氏,便是礼数不周,王氏不会放过这个编排张氏的机会的。
周氏不高兴地说:“跟那样的泼妇讲什么礼节,他们不来我还能多活两天呢。”谭宁月没说话,这三个女人哪一个是省油的灯了,还都光顾着嫌弃别人的不是。敷衍了一会儿,谭宁月便要回去,周氏和王氏假意留吃饭拉扯了几下,谭宁月便走了。
谭宁月想,这段时间自己和小柔小安都很努力,也实现了从温饱堪忧到手中有余钱的跨越,三人都值得表扬。因此,这个中秋节要好好地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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