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该做的事情处理完,谭宁月才有空去看望娘亲。
这天,谭宁月跟小柔说好,吃过早饭便离开家。谭宁月先到镇上买些东西,然后再去谭家。虽然知道自己带过去的礼品,不管是肉菜还是月饼糕点,能吃到娘嘴里的寥寥无几,自己一走,肯定都让大嫂留起来给她那两个馋嘴的孩子吃了,谭宁月还是买了不少东西。
谭家庄在镇子的另一边,离镇子不远,谭宁月两手提着东西,不大会儿就到了地方。
到了谭家门口,谭宁月叫门,大嫂如今已经不像开始那样有拒谭宁月于门外的心思了,现在大嫂一听见谭宁月的声音,就知道自己家又有肉吃了,马上眉开眼笑地过来开门。
谭宁月进了门,没看见谭大娘,便问:“大嫂,娘呢?”
大嫂手里把东西从谭宁月的手里接过去,低着头拿眼看都是带的什么,不在意地说:“哦,娘去给羊打草了。你大哥去地里干活了,今天中午嫂子给你做饭吃。”
谭宁月听了没有说话,早知道娘在谭家不会有清闲的时候,有娘在,大嫂可真是省了不少事。
大嫂给谭宁月倒了一杯水,把两个孩子叫来,拿着谭宁月带来的糕点就开始吃起来。两个孩子长得并不算丑,可是都被大嫂惯得有一股蛮横之气,越看离可爱二字越远。
谭宁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大嫂说了几句话,见娘一直没回来,正想着去找她,便听见门口有动静。
谭宁月迎出去,看见谭大娘背着一大背篓草艰难地走进来。谭大娘身材弱小,这满满一背篓草很重,压在她身上,她不得不弯起腰来支撑。
自从几年前谭大娘摔断过腿之后,她的腿脚一直不太灵便,现在又背了重东西,走起路来更显得吃力蹒跚。
谭宁月一眼看见谭大娘的样子,鼻子一酸,怒气也开始上涌。
疾走几步上前把背篓从谭大娘背上接过来,谭宁月压住自己的情绪,对谭大娘说:“娘,您怎么一次打这么多草啊,您身体不好,不能背重东西,一次少打点。”
大嫂在旁边接话说:“家里羊多,打少了就不够喂羊了,总不能让羊饿着吧。”
谭宁月冷冷地看了大嫂一眼,说:“家里羊多,那就多去一个人打草,这活就该让娘自己干的吗?”
大嫂一向偷懒,她自知理亏,但不肯服输,拉下脸要唠叨,谭大娘见了,赶紧向谭宁月说:“没事,我不累,就干这一点活不要紧,反正我也闲不住。”
谭宁月不再说什么,大嫂也嘀咕着去厨房了。
等堂屋里只有谭宁月和谭大娘两个人的时候,谭宁月说:“娘,您跟我去住吧。”
谭大娘没想到谭宁月会这么说,有点吃惊,愣了一下,说:“那哪成啊?”
谭宁月说:“怎么不成,您也是我娘,现在我又养得起您了,我不想让您在谭家受苦。”
谭大娘强笑一下,说:“我不苦,我还得给他们看孩子呢,再说,我去你家人家要笑话的。”
谭宁月皱眉,还没说什么,谭大哥回来了,话就没有再说下去。
吃饭时,大嫂虽然没有给谭宁月脸色看,但也不像前几次那么热络,谭宁月也不在乎,早早地吃了饭,谭宁月就回去了。
到了中秋那天,小安学堂里放了假,谭宁月便带着小柔和小安去镇上玩。
在现代的时候,每次过个什么节,离节日还有好多天,各路商家已经准备就绪,务必要用华丽的装饰闪耀你的双眼,用欢快的歌声包围你的耳朵。他们极尽所能丰富你的感官感受,刺激你的神经,让你觉得好开心好开心啊,让你觉得在这样的日子里如果不挥金如土一下就白过了似的。
谭宁月发现,古代虽然没有红红绿绿闪耀的小灯和气球什么的,但店家挂起鲜红的绸缎和彩纸的时候也是毫不手软。没有音响,人的吆喝声便更出彩。总之,这里也是到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在向你招手:来啊,快活啊。
谭宁月带小柔和小安逛了个过瘾,给他们每人买了两件小玩意,又去买了些菜和肉,三人便满载而归地回去了。
到了家,三人分工,小安烧火,小柔洗菜,谭宁月负责做菜。虽然只有他们三个,谭宁月还是每道菜做了多半盘,一共做了六菜一汤。
八月十五,自然要赏月,谭宁月让小安把桌椅放在院子里,等下就吹着夜晚柔和的风,一边赏月一边吃饭。
饭菜做好端上桌,有荤有素,有红有绿,色香味俱全。三人坐下,谭宁月说:“好了,吃吧。”
小柔看着谭宁月说:“嫂子,谢谢你。”
谭宁月说:“哎呀,谢什么,又和我见外了。”
小柔和小安对视一眼,都笑了,在心里感激自己有这么好的嫂子。
开始吃饭了,小安加了一块红烧排骨尝了一口,马上称赞说:“嗯,真好吃!”
谭宁月得意地说:“那是,我这可是大厨级别的手艺啊。”
暮色渐浓,月亮一点点升起来,越来越清亮。饭菜味道颇佳,三人心情也很好,一顿饭吃了很长时间,不知不觉就把盘子里的菜都扫到了肚子里。
看着空空的盘子,摸着鼓鼓的肚子,三人都满足的笑起来,小安忽然打了一个饱嗝,把谭宁月和小柔逗笑了。
小柔撤了碗盘,小安把桌子擦干净,谭宁月把月饼、糕点和瓜子、苹果、西瓜等零食摆上桌。
三人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看着明亮柔和的月亮,心似乎也被那样温柔美好的光芒盈满。
虽然不是身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虽然面前不是山珍海味佳肴珍馐,但此刻,每个人的眼中,看到的是同样美好动人的月亮。
小柔看着月亮,忽然感慨:“要是爹娘和哥哥还在就好了。”
小安对于父母兄长的记忆没有小柔那样深刻,但也忍不住伤感起来。对月本易怀人,何况在这样的日子里,他们失去的又是至亲。
其实,谭宁月的心里有何尝没有一丝惆怅,她想起自己的父母,不知此时,是否也在月光下想念自己。谭宁月默念: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谭宁月甩甩头,把惆怅的心情抛在后面,轻快地对小柔和小安说:“把自己过好,就是对逝去的亲人最大的宽慰和纪念,我们一定要好好的。”
小安点头,说:“嗯,我会好好听话,认真读书,快点长大,成为可靠的男子汉,照顾姐姐和嫂子。”
小柔说:“我要变得坚强和勇敢。”
谭宁月点点头,小柔问:“嫂子,你呢?”
谭宁月说:“我的目标就简单多了,我只想发财。”小柔和小安都笑了。
三人围坐在一起,闲闲地嗑着瓜子吃着水果,随意地说说笑笑。
在镇上,医馆已经闭门,赵大夫和江新坐在廊下,也在赏月。两人之间摆着一方小桌,小桌上只有一壶清茶和两个茶杯,连个月饼都没有。
赵大夫把茶杯端到鼻子下,细细品嗅茶叶的清香,啜了一口,放下茶杯,赵大夫看着江新说:“你呀,年纪轻轻的,干嘛跟我老头子一样,不吃月饼就算了,也不出去转转,街上今天不是有夜市吗?乔家的那个小子和楚家的姑娘不都来约你了吗,干嘛不出去和他们一起热闹热闹。”
江新平静地说:“您知道我不爱吃点心,也不爱凑热闹。”还有,他可不愿意和无聊的人呆在一起。
赵大夫叹口气,说:“你呀,有时候我真担心你。”
江新笑笑,说:“师父多虑了。”
赵大夫一向开明,从不过多干涉江新的事,这时候也忍不住说:“我真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可以陪你一起看月亮的人。”
江新说:“不是有师父吗?”
赵大夫说:“我老头子还能陪你一辈子吗,你知道我的意思,我希望有一个人能走进你心里,和你风雨相伴。”
江新笑笑,说:“我一个人也很好。”
赵大夫说:“但是,人一生总该体验一次真正的爱情,就算没有那么长久,也不枉了。”
江新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师父这么幸运。”
赵大夫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我希望你能拥有真正的爱情,所以从来没有催过你。”
江新说:“我知道,多谢师父。”
赵大夫想起了什么,笑着问:“楚楚那个丫头对你很是上心啊,你真的不考虑给她个机会吗?”
江新平淡地说:“师父明知故问。”
赵大夫说:“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师父好帮你留心。”
江新说:“没想过。”他早已没什么期待,也不会轻易动情,若真有一个人,只要能走进他的心里,他又岂会在乎什么条件和身份。
赵大夫看着圆圆的月亮,说:“好了,我要回屋和我的老婆子说说话了,希望明年的这个时候,已经有人陪你一起看月亮了。”
同一个月亮,照着各自一方的人。月亮沉默地注视一切,它曾见证分离,也将见证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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