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宁月家一共五亩地,大部分种的是玉米,还种了少量的花生、大豆和红薯,等着收获了留着自家吃。
到了差不多该秋收的时候,谭宁月也学着别人走到地边,扒开玉米的外皮,用指甲掐一掐玉米粒查看硬度,如果玉米粒足够饱满和坚硬,就是该收的时候了。为了情况掌握的准确,要多在几个地方查看一下。
订好了去掰玉米的日子,谭宁月便和小柔包裹严实来到玉米地里。因为皮肤碰到玉米的穗子和秸秆会有刺痒的感觉,所以她们不仅穿着长长的衣裤,用头巾包住头发,谭宁月还自制了口罩和手套。
小安因为要上学,不能来帮忙,觉得很内疚。在秋收前两天,小安忽然看着谭宁月说:“嫂子,要不我和先生请几天假吧,等忙完了我再补功课,反正我学得很快,一定跟得上。先生人那么好,应该会答应的。”
谭宁月瞪着小安,轻轻拍了他一巴掌,装作恶狠狠的样子说:“想逃学是不是,就算先生答应我也不会答应的。你给我听好了,家里这一点地就算你不帮忙,我和小柔也能收好,一颗玉米都不会烂到地里。你好好读书,以后再不准提请假的事。”
小安这才不敢说下去了。
秋收没有收麦子那么紧张和辛苦,可是也很繁琐,单说收玉米,因为全是人工劳动,不但要自己用手一个个的把玉米掰下来,把掰下来的玉米拉家里去,日后还要把玉米的外皮拔下来,然后还要脱粒和晾晒。
至于地里,掰下玉米棒子之后,秸秆还留在地里,人要拿着锄头一棵一棵地砍下来放好,然后拉家里去。这样才能犁地种麦子。
谭宁月和小柔手都很快,很快就把玉米都掰下来拉到了家里。砍玉米秸秆稍微费些力气,两人一人一个锄头,一行一行地把秸秆都砍下来了。
砍下来的秸秆也有用处,拉到家里堆起来晒干,冬天可以留着喂羊,还可以当柴火烧。
收完了玉米,接着收大豆和花生,红薯最晚开始收获。
把该收的收了,该砍的砍了之后,就到了犁地的时候。谭宁月提前和陈大娘商量好,请阿虎来帮自己犁地和种麦子,自己带着小柔帮他们家剥玉米。
前段时间福贵的爹病了,这些日子一直卧床休养,他们两口子得去帮他爹娘干活,不然能请他们帮忙是最好的。
陈大娘自然满口答应了,她巴不得阿虎能多一些和谭宁月接触的机会,再说谭宁月是个好邻居,就算陈大娘没存这样的心思,也会答应帮忙的。
其实以谭宁月的性格,也不愿意一直麻烦别人。但是,她早就有别的打算,没准备种太长时间的地,否则,她会早早地买一头牛养着,毕竟犁地不能少了牛。
阿虎家也收好了庄稼,谭宁月坚持要先犁他家的地,然后再去干自己家的活。
几亩地不是一天能犁完的,谭宁月家的地也不在一处,因此,接连两天都有人看到阿虎在谭宁月家的地里帮忙。虽然小柔也一直跟在身边,但是好事者自动忽略了她的存在,只在谭宁月和阿虎身上做文章。
第二天犁完地三个人一起走回去的时候,遇到了村子里的二柱子。二柱子这个人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加上嘴又很贱,平时就爱惹是生非,这时候看见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以发挥的机会。二柱子用一双浑浊的小眼瞟了谭宁月好几眼,心想,虽然是个寡妇,可长得不赖,也算是一朵水灵灵的鲜花,倒便宜了阿虎这个憨货了。
在好些男的心中,一个女人一旦做了寡妇,他就像平白获得了染指她的资格似的。若是这个寡妇被别人染指了而自己没有染指过,他就觉得自己跟吃了很大的亏似的。二柱子便是这样的一号人。
二柱子来回看着他们,调侃说:“呦,阿虎,犁完地回来啦,今儿犁的是谁家的地?哎呦,看我糊涂的,这还分什么你家的我家的,都是一家的。”
阿虎嘴笨,红着脸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谭宁月淡淡地瞅二柱子一眼,没有搭理,她还犯不着跟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二柱子看见谭宁月不屑的表情,立刻大怒,在心里对谭宁月咬牙切齿,寻思着以后一定要给谭宁月点颜色瞧瞧。
犁完地种上了麦子,谭宁月他们可以先喘口气了。因为剥玉米是个慢工活,再说早几天晚几天都不要紧。
接下来,有空的时候,谭宁月便带着小柔去对面阿虎家,帮陈大娘剥玉米。
干着活的时候陈大娘常和谭宁月聊几句,阿虎在做完了别的活之后,也会加入她们一起剥玉米。但他只是在旁边安静地干活,很少说话。
这天下午,谭宁月又带着小柔去了对门帮忙,干了一阵子,陈大娘家的门被拍的直响。
陈大娘去开门,进来的是一个沉着脸的男人,陈大娘不认识,正要开口询问,那男人眼睛四处一扫,看见在院子一角的玉米堆前干活的谭宁月,低声喝道:“宁月!”
谭宁月回头,有点奇怪地问:“大哥,你来干什么?”她可不敢认为大哥是来帮自己的。
谭大哥说:“干什么,你还要问我!还不回自己家,像个什么样!”
听见他这么说,谭宁月猜到个大概,只是不知道流言怎么会传到大哥的耳朵里去的。
不好在陈大娘家说话,于是谭宁月歉意地跟陈大娘笑笑,带着小柔和大哥回了家。
一进自家的门,谭大哥就劈头盖脸地说:“宁月,你也太不检点了!”
谭宁月让小柔去自己屋里呆着,转头冷静地说:“我怎么不检点了?”
谭大哥看谭宁月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皱眉说:“你还嘴硬,你知不知道你们村里人都在传你耐不住寂寞,勾引个穷光棍,两家好得跟一家似的。我本来还不相信,过来一看,果然是这样。自己家的活不干,去倒贴帮人家,我的脸都快被你丢光了!”
谭宁月说:“是我请他们帮我家犁地,我才帮他们掰玉米的,要是有人能帮我们犁地,我也用不着找邻居帮忙。”
谭大哥噎了一下,谭大嫂不让自己给谭宁月帮忙,自己也没有对她的事上过心。谭大哥说:“就算找人帮忙也该注意点,弄得人家指指点点的,多难看。”
谭宁月说:“人家怎么传的,我不知道。不过,大哥又是怎么知道的?”
大哥消息这么灵通,不知是谁这么有心。
谭大哥说:“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知道有这样的事就行了。”
谭家庄离这有十里地远,两个村子之间平时也没什么人来往,谭大哥本来没机会知道这里的事。巧的是昨天谭大哥去镇上赶集,碰见了也去赶集的王氏。王氏是见过谭大哥的,当下便站住和谭大哥亲热地拉起家常来。
话没说几句,王氏就状似为难地把谭宁月的事说了出来,当然经过她的描述,就变成了谭宁月不守妇道加倒贴,而自己不好说什么,只能请谭大哥来劝劝谭宁月了。
虽然只有谭宁月这一个妹妹,谭大哥一向也不怎么疼谭宁月,听说了这件事之后,他只是觉得谭宁月太让他丢人。谭大哥回到家,把这件事跟谭大嫂一说,谭大嫂本来就因为前几天的事记恨谭宁月,正愁找不到法子整治她呢。谭大嫂一听,立刻添油加醋编排了一番谭宁月,还说谭宁月做出这样的事让他们面上多无光等等,并鼓动谭大哥来斥责谭宁月。
谭宁月说:“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你怎么想是你的事,和我无关。”
谭大哥说:“你现在真是厉害了,我告诉你,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守寡就好好守寡,我是不会同意你改嫁的。好女不嫁二夫,我谭家丢不起这个人!”
谭宁月笑了,没想到平时看着又闷又软弱的谭大哥,还挺讲究的。谭宁月说:“改不改嫁是我自己的事吧,用不着你同意。”
谭大哥气得颤抖,说:“你要是不守妇道,我就和你断绝往来,我没有你这样丢人的妹妹!”
谭宁月平静地说:“随便你。”你以为我很想和你们来往吗,若不是为了娘,我才懒得看你们一眼。
谭大哥气腾腾地走了,谭宁月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但是,谭宁月想到,这话不知道会不会传到娘的耳朵里,要是娘知道了,她不会管自己改不改嫁的事,却一定会因为别人损害自己的名声而担心自己。谭宁月想,等忙完了这阵子,还是要去看看娘,好让她放心。
忙完了秋收,又有其他许多事要做,谭宁月再去娘家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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