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已经种上了麦子,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就不用操心地里的活了,可以过得轻松一些。
不过,还是有不少事需要做。其中一件,便是给家里的羊儿们储存食物。冬天怕羊掉膘,可以给它们吃点玉米粒,玉米的秸秆弄碎了也能喂羊。
但这毕竟数量有限,几只羊都长大了不少,一个冬天要消耗不少食物。因此,谭宁月便带着小柔一起,连续几天去山上打了草回来,堆在院子里晒干。幸好院子够大,堆些玉米秸秆和青草,完全不碍事。
给羊儿做好了过冬的准备,接下来就是给人做过冬的准备了。
家里的被褥,正好就像那句诗说的:布衾多年冷似铁。虽没有娇儿恶卧踏里裂,但经过多次拆洗,布的纹理已经变得稀疏了。谭宁月想,使点劲儿一脚蹬过去,刺啦一声弄出个大口子也不稀罕。
早在天气开始转凉的时候,谭宁月就盘算过,她和小柔小安三张床,每张床上只有两条老态龙钟单薄疲软的被子。本来破屋子就不保暖,这样过冬是不行的。
因此,谭宁月早早地决定,要在天气比较寒冷之前做三床被褥。
谭宁月自己不会弹棉花,但镇上有专门卖弹好的网套的铺子。谭宁月便去选了些好棉花,让他们帮忙弹出柔软细密又分量十足的被子和褥子各三条。
有了被里,还需要被面。谭宁月特地带着小柔和小安去了布庄,让他们自己挑选喜欢的颜色和花样。
能拥有自己的专属被褥,小柔和小安都非常开心。小安很快就决定自己的被面都用浅灰色的布,谭宁月也挑了一种淡黄色简洁素雅的布,小柔却看来看去,一时难以决定。
谭宁月和小安耐心地陪她比较了好一阵子,小柔最后选了粉红色和嫩绿色的布料。小安故意打趣小柔说:“羞不羞呀你,就你一个人用这么鲜亮的颜色。”
谭宁月说:“这只是一个正当年龄少女的少女之心正常体现而已。”
回到家,先把布料都洗干净放在阳光下晒干,然后才开始缝制。
谭宁月把堂屋的桌子挪开,把地扫干净,在上面铺了两张席子,把打好的网套和布料放上去。小柔把装着剪刀和针线的小篮子拿来放在旁边,两人便开始动手。
谭宁月和小柔的针线活都不错,两人缝制的阵脚又直又均匀,看着非常舒服。
一个下午,谭宁月和小柔就把全部的被褥缝制完成。
谭宁月伸个懒腰,说:“好了,各人把自己的被褥领走吧,冬天一定要睡得暖暖和和的,不准生病。”
当晚,谭宁月睡在柔软的褥子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除了做被褥,还要做衣服。小柔和小安的冬衣本来就又少又旧,而且现在还显得小了,谭宁月从娘家带过来的棉衣也很单薄。因此,谭宁月决定,给两个孩子每人做两套棉衣棉裤,给自己做一套,再每人做一套冬天的褂子和裤子。除了自己家的,谭宁月还准备给谭大娘也做两身衣服。大嫂是不会给娘做衣服的,娘的棉衣也已经穿了好几年,谭宁月怕她冻着。
这次谭宁月还是带着小柔和小安,让他们自己选择心仪的料子。
谭宁月没做过复杂的衣服,小柔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谭宁月想了想,便去请福贵嫂过来帮忙。福贵嫂一听,便热情地过来了。
福贵嫂手很巧,做起事来干脆利落,她耐心地跟谭宁月说了要怎么量尺寸,哪里怎么剪怎么缝,谭宁月一一记下。
福贵嫂说:“我今儿没什么事,就跟你一块做吧。”
谭宁月感激的应了,两人坐在一起,一边做活计一边聊天,小柔也在一旁慢慢地缝制着。
福贵嫂说:“你呀,还挺舍得呢,一下子做这么多衣服。”福贵嫂发现谭宁月给小柔和小安做两套棉衣,而自己只做一套,心里很佩服她。遇到这样的家庭和遭遇,福贵嫂试问自己,觉得肯定做不到像谭宁月这样。福贵嫂觉得谭宁月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谭宁月笑笑,说:“当然得舍得喽,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叫人挨冻啊。”
福贵嫂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欲言又止,停了一下,说:“你不知道你大伯母把你说成什么样了。那天我正好去河边洗衣服,听见她跟别人说你蛮横又自私,天天大鱼大肉浪费钱,还不会管孩子,说小柔和小安都要让你给带坏。”
谭宁月笑笑,说:“随她怎么说,瞎话说多了会遭报应的。”
福贵嫂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公道自在人心。”
天快黑了,福贵嫂要回家去做饭,谭宁月和小柔也收起没做完的伙计,开始做晚饭。
做好了晚饭,等了好一阵子,小安才回来。
小安一进门,谭宁月立刻发现他的异状,小柔也皱起眉头迎上去问:“小安,你怎么了,谁欺负你啦?”
小安的脸上有明显的淤青,衣服也皱皱巴巴的。一看,就是跟人打过架了,或者,很可能的是,小安单方面被人打了。因为谭宁月知道他不是那种冲动斗狠的孩子。
小安看看小柔,又望望谭宁月,心里的委屈涌上来。他红了眼圈,抿着嘴,低下头不说话。
谭宁月走过去,揉揉小安的脑袋,让他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温和地问:“小安,怎么啦?”
小安过了一会儿,告诉谭宁月,他放学后被人堵在一条巷子里打了。原来,因为小安勤奋好学,先生常常在课堂上表扬他,这引起了班上一个学生的不满。
那学生叫刘铭,家里在街上有几个铺子,算得上小富之家,生活优渥加上天资聪颖,父母宠爱非常,便养得有些傲气。
他原以为自己必定是班上的翘楚,能得到李先生的青睐,可是,偏偏有人抢自己的风头。若是一个比自己优秀的人还罢了,偏偏只不过是一个看上去又憨又土的穷小子,刘铭心里非常不服气。
平时在学校里刘铭已经时不时找一下小安的茬,小安一直忍让,不把他的欺凌当回事,这当然更加剧了刘铭的怒火。
今天,李先生又在班上夸小安字写得端正,刘铭的怒气值飙升,放学后便带着他的两个跟班,把小安堵在巷子里打了一顿。
小安吸吸鼻子,说:“嫂子,我都没有还手,我没有和别人打架。”
谭宁月又是生气又是心疼,把小安搂住,说:“嗯,嫂子知道,小安是好孩子。你别担心,嫂子不生气,也不会怪你。”
这个时候,谭宁月倒恨不得小安能什么都不顾地打回去了。
小柔看着小安,担忧地问:“这可怎么办啊,以后还要去学校的,要不,咱们去告诉李先生,请他惩罚那个学生。”
谭宁月摇摇头,说:“这样是治标不治本,小安,明天放学后你约他再打一架。”
小柔吃了一惊,小安也不解地看向谭宁月。
谭宁月说:“小安,你记住,以后再有谁打你,你直接打回去就行了。但是,这一次,我要让你们知道打架的正确姿势。你明天放学后去找他单挑,告诉他是男子汉的话就自己过来和你较量,这样你们两人各凭本事,不论输赢都与旁人无关。他若是还带着一群人打你,说明这个孩子人品不行,你口袋里装上一包辣椒面,直接撒到他们脸上赶紧跑,剩下的交给嫂子来处理就行了。”
小柔担心地说:“就算那人答应单挑,小安能打得过他吗?”
谭宁月说:“男子汉之间的较量,不要计较输赢,重要的是尽力去捍卫自己的尊严。小安,明天你好好发挥就行了。”
小柔说:“嫂子,这可是打架哎,万一闹出事来怎么办!”
谭宁月说:“不会的。”小安脸上虽然有淤青,但身上并没有伤,他们三个孩子堵小安一个,小安又没还手,若真是心性歹毒之人,恐怕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小安。而小安更是善良,就算去打架,也不会重手伤人。
第二天小安上学去了,谭宁月平静地做事,小柔却一直心神不宁。到了晚上,等了好一阵,小安才回来,小柔急忙去看他的样子。
小安看起来比昨天还狼狈,头发和衣服都很凌乱,上面沾满了灰尘,脸上也多了两块淤青。
但是,小安的眼神明亮,他笑容满面地说:“嫂子,姐姐,我没有输。”
小柔说:“你赢啦?”
小安说:“我们打了半天,刘铭不肯认输,我也不认输,最后我们决定算平手休战,以后再比。”
小柔皱眉:“你们还要接着打啊?”
小安说:“不,我们决定以后用别的法子比。”
小柔这才放了心,谭宁月说:“好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嘛。有竞争才有进步,来吃饭吧,多吃点饭才能更好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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