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这样的人,翻脸如翻书,别管是对谁,别管是多大的事儿,只要她不高兴了,立马就把脸拉下来。
谭宁月起初根本不以为意,她愿意不高兴是她的事,自己又没有惹到她,她也碍不着自己。
可是,谭宁月很快便发现不能忽视张氏了。因为,谭宁月见到张氏,根本不是偶然遇到,张氏时不时地在自己家附近转悠,谭宁月不管是从外边回来还是从家里出去,经常抬头就看到她。
既然见到了,谭宁月就淡淡地打一声招呼,而张氏通常一脸阴沉,并且用眼睛上下扫视谭宁月,仿佛谭宁月犯了什么罪,而自己要从她身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谭宁月现在确信张氏是在针对自己了,只是她不明白张氏这又是闹的哪一出。自己从来没上她家里去过,就算她少了什么东西,也犯不着把自己当做贼吧。
或者,她怀疑自己偷了她的人。但自己这段时间连李小飞的影子都没有见过,好端端的,她又怀疑自己做什么?
谭宁月真想对张氏说你放两百八十个心好了,不管太阳从东西南北哪一个方向出来,我都不可能看得上你家那个样的李小飞。
谭宁月想,自己行的正坐得端,张氏发现不了什么,就会消停了,便没有理会。
过两天,谭宁月又去镇上赶集卖手工。卖完手工之后,谭宁月便向布庄所在的方向走去,家里的布料不多了,要买一些预备着。
谭宁月没走多远,便听见前边一个人骂骂咧咧地说:“势利眼的东西,等老子发了财,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个声音有点熟悉,谭宁月一看,是李小飞。
李小飞是被赌坊的伙计赶出来的,他双眼浮肿满面油光,一副要发疯的样子。
赌坊的伙计往地上啐了一口,嘲笑地说:“哈哈,吹牛皮谁不会,你有能耐还是先把欠赌坊的钱还上吧,我们老板说了,这个月底你要是还不上,可不会饶了你!”
李小飞恨恨地骂:“不就是欠你几两银子吗,大爷我只要手气变好,两把就赢回来了,要你这个奴才管!”
伙计说:“哎呦,那好的很,不过,你先弄到本钱再说吧,我们赌坊可不会再借给你钱了。”
李小飞骂骂咧咧地正要离开,一转头看见正往旁边走的谭宁月,连忙追上去,谄笑着说:“弟妹,你借给我点钱吧,等我翻了盘双倍还你。”
谭宁月没想到能在街上看见李小飞,刚才听见那一番话,知道了李小飞必定是这个赌坊的常客,而且没少输钱。
李小飞家里的钱是张氏管着,张氏必定是发现钱少了,便怀疑李小飞拿钱给自己。
谭宁月非常讨厌赌博,更看不上李小飞这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冷声说:“我没钱。”说完,谭宁月便准备离开。
李小飞刚才被伙计讽刺,恨不得马上翻盘,然后用白花花沉甸甸的银子砸到伙计的脸上。他正愁没有本钱,正好见了谭宁月,知道她刚刚卖了手工,肯定是有钱的。
李小飞一把拉住谭宁月说:“弟妹,咱们那么亲,你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被人这样侮辱吗,你就帮帮我吧,我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谭宁月微一用力,甩开李小飞的手,说:“这是你自找的,我没有钱借给你。”
这时候已经有人在旁边围观,看见李小飞的样子,开始指指点点。谭宁月抬起脚走了,李小飞虽然很不甘心,也只能作罢。
李小飞一边往回走一边暗骂谭宁月,如果她刚才把钱借给自己,说不定现在自己已经翻盘了。自己挣了钱,美酒美人,要什么没有。
谭宁月虽然知道了李小飞去镇上赌博的事,但她并没有告诉张氏。一来谭宁月不爱搬弄是非,二来,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关自己什么事。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张氏早晚会发现李小飞的行径,自己何必去做这个恶人。
这天,谭宁月又去赶集,卖了手工之后,谭宁月准备去买个箱子。现在三人的衣物多了,原来的破箱子放不下,得再买一个。
木匠铺子不在主街,位置比较偏僻。谭宁月往那个方向走去,拐过巷口,谭宁月发现李小飞正走在前边不远处。
李小飞的手里提着酒菜,嘴里哼着小曲,看上去心情很愉快。谭宁月心想,这大概是在赌坊里翻了盘有钱了。
谭宁月马上想到,这条巷子再往里,就都是住家了,李小飞去那里做什么?他提着酒菜,熟门熟路的样子,一定来这里有些日子了。
看来,李小飞的问题,恐怕不只是赌博那么简单。
谭宁月也不去买箱子了,她放轻脚步,远远地跟在李小飞的身后,看着他停到巷子尽头的一户人家,轻轻敲了敲门。里边很快把门打开,李小飞走进去,门立刻关上了。
谭宁月等了一下,悄悄走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里边传来隐隐约约的说笑声。有李小飞流里流气的大嗓门,还有一个妖娆的年轻女人的声音。
谭宁月笑笑,张氏有所警觉是对的,只是她没有找准对象,白白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
谭宁月想,李小飞的胆子真不小,而且还挺有能耐呢,有张氏这个母老虎整天盯着,他还能在镇上找到个相好。这也是像李小飞这样的男人的天赋和本领吧。
谭宁月走出巷子,在巷口的时候,停下来,问旁边店铺的老板娘说:“大姐,跟您打听一下,巷子最里边住的是哪户人家?”
老板娘一听见谭宁月的问题,脸上立刻显出鄙夷的神色,一副了然的样子看着谭宁月说:“那是孙寡妇家,自从前年她男人死了以后,她家里可热闹的很呢。哎,男人呐,就是贱!你不要慌,早晚有人治她。”
谭宁月也不辩解,向老板娘笑一下离开了。原来这还是一辆提供公共服务的交通工具呢。
谭宁月去木匠铺里买了箱子,便回去了。她把这件事放在一边,没准备多管闲事。
当天晚上,谭宁月吃过饭洗漱后正要去休息,门被拍得砰砰响。
谭宁月去开了门,门外站着张氏,还有李小飞。
张氏满脸怒火,手里揪着李小飞的耳朵,看见谭宁月,厉声说:“你这个贱人,快把李小飞孝敬你的银子给我还回来!”
李小飞被张氏揪着,觉得丢人,但又不敢反抗,低着头不看谭宁月。
谭宁月冷下脸说:“你嘴里放干净点,谁见过你家一个铜板。”
张氏说:“你还不承认,李小飞都招了,果然是你这个狐狸精!”
原来,今天张氏不在家,李小飞把屋里翻了好几遍,终于找到张氏新藏钱的地点,他马上拿着钱去了赌坊。
正好今天李小飞走运,接连赢了好几把,不仅还上了欠赌坊的钱,还有不少余钱。于是,就像谭宁月看到的,他便买了酒菜找自己的相好去了。
李小飞原准备赚了钱回到家把银子补上,这样张氏就发现不了了,省得还得找借口。但今天李小飞心情好,那孙寡妇见李小飞有钱又加倍的热情,于是李小飞多喝了几杯,在孙寡妇家睡着了。
张氏回来发现钱少了,又等了半天,李小飞才晃晃悠悠地走回家。他身上带着酒气不说,张氏还发现他脸上残留的胭脂。
于是,张氏大怒,放话说李小飞不老实交代就让自己五个娘家哥哥都过来打断李小飞的腿。李小飞知道事情露馅了,正准备说实话,转念一想,要是上次谭宁月借给自己钱,今天就没那么多事了。而张氏以前也怀疑过谭宁月,于是李小飞就说是谭宁月主动勾引他跟他要钱花的。这样,不仅能保全孙寡妇,还能惩治一下谭宁月。
谭宁月平静地说:“哦,李小飞招了,他招了什么?”
张氏说:“你还在这明知故问,不就是你勾引他让他给你送钱的吗!”
这时候已经有几户听到动静的人家走了过来,站在不远处看热闹。听见张氏的话,有人不相信地摇摇头,也有人幸灾乐祸地等着看谭宁月丢脸。
谭宁月看着张氏和李小飞,开口说:“李小飞,不就是前两天在街上你问我借钱去赌坊我没有借给你,你至于这样陷害我吗?”
张氏一听,对李小飞吼道:“你竟敢拿着我的钱去赌,还编瞎话骗我!”
李小飞马上赔笑,说:“以后不赌了。”
张氏又想起来,说:“那你脸上的胭脂是哪来的!”
张氏还没有放弃怀疑谭宁月,李小飞看谭宁月一眼,故意不说话,打定主意要把这个黑锅让她背了。只要张氏不知道孙寡妇的存在,过些日子自己照样能去快活。
谭宁月淡笑一下,心想,亏得自己那天跟在李小飞后边,不然现在别说是跳进黄河,就是跳进消毒液里也洗不清了。
谭宁月看着张氏说:“你应该问问李小飞,他今天上西街巷子最里边那户人家做什么去了?”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