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是不是绝世名剑?比着你那峨眉刺有过之而无不及吧?”原澈故意问道。
微浓由衷地赞叹,直白说出自己的疑惑:“不过,既然叫龙吟剑,为何会在世子手里?难道不该在……王宫里?”
原澈闻言脸色一沉。
微浓立刻解释:“毕竟此剑名为龙吟,是一种象征,对吧?”
“此剑是昭仁太子殿下所赠。”原澈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失意。
昭仁,是已故宁太子原真的谥号,即祁湛的父亲。原澈不唤他“太子伯父”,反而如此敬称,可见他们伯侄之间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想想也是,倘若关系不好,宁太子又岂会将龙吟剑赠给原澈?
大约是被触及了往事,原澈的脸色越发沉敛,却又不像生气的意思。微浓不敢再多问,静静等着他示下。
就在此时,有侍卫跑来禀报:“启禀世子,姜国进贡了十匹良驹。王上赐了两匹给您,如今全公公已到了府门口。”
原澈一听这话,终于恢复了些精神,先看了微浓一眼,才问道:“知不知道王太孙得了几匹?”
“这……属下不知。”侍卫回道。
但原澈还是很高兴,立即要去前厅接待全公公。他接过汗巾擦汗,想了片刻,才把龙吟剑给了王拓:“你把剑放好。”又指了指微浓,“你随我去见全公公。”
微浓立刻抗拒:“我不能去!”她曾经去过宁王宫,而那位全公公就在宁王身边当差,肯定是见过她的。
原澈也醒悟过来,笑回:“哦,差点忘了,你不能见宫里的人。”言罢自行去了前厅迎接。
王拓也没再多言,将龙吟剑擦好、裹好,打算去放剑。
微浓忙问他:“我能跟着去吗?”
王拓神色有些古怪,看了她半晌,才道:“跟来吧。”
两人走在路上,王拓刻意与她保持些距离。微浓见他一直无话,便主动打听起来:“这把龙吟剑,好像很贵重?”
王拓故作惊讶地看着她:“青鸾、火凤、龙吟、惊鸿,四大旷世神兵,你没听过吗?”
“你说什么?”微浓大为震惊,“四大旷世神兵叫什么?”
“就叫青鸾、火凤、龙吟、惊鸿,”王拓瞥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知道。”
四大神兵……微浓的思绪一下子乱了。她忽然想起自己那对峨眉刺,绘的正是青鸾、火凤两个图案,传说中的上古神兽,王母的坐骑。而楚璃所赠给她的那把剑,恰好就叫惊鸿剑。
难道真的这么巧合?
微浓忍不住追问:“这四大神兵,都在谁手中?”
王拓认真地回忆片刻,才道:“听说青鸾、火凤在燕国,惊鸿剑在楚国,龙吟剑在这儿。”他指了指怀中的龙吟剑,又道,“不过都是传言罢了,尤其是惊鸿剑,楚国国破之后便失去下落,大约是到了燕王室手中。”
微浓闻言险些踉跄。她不自觉摸上右臂,那对峨眉刺就藏在袖中,她转而去摸腰间,才想起惊鸿剑早就被云辰拿走了。
按照王拓的说法,楚璃当年赠给她的惊鸿剑,无疑就是那四大神兵中的惊鸿。那聂星痕送她的峨眉刺呢?会是青鸾、火凤吗?
蓦然间,微浓想起了流苏背上的那幅刺青,与自己这峨眉刺的图案一模一样;而她夜探云府那晚,云辰又取走了她的惊鸿剑;还有云辰与原澈斗酒时,赌注好像正是龙吟剑。
青鸾、火凤、龙吟、惊鸿,难道这才是云辰的目的?他在找四大神兵?微浓的目光,流连在王拓怀中的龙吟剑上,她忍不住追问:“既然是旷世神兵,昭仁太子怎么会把龙吟剑送给世子?”
王拓看了她一眼,才道:“这把剑一直珍藏在东宫,世代为宁国储君的象征。这些年昭仁太子身体每况愈下,膝下也无子嗣,曾经想过要将世子过继到东宫,才把剑赠给了世子。”
把原澈过继到膝下?真亏宁太子想得出来。他即便要在兄弟中过继子嗣,也该选择庶子或者嫡幼子才对,哪能把承袭爵位的世子过继来?何况魏侯就这一个嫡子,自然不会愿意了。
王拓知道微浓所想,又主动解释道:“世子向来特立独行,思想与常人有异,就连侯爷都无法理解。倒是太子殿下对世子非常包容,所以纵然外界对太子殿下颇有异议,世子也是一力维护,无有不敬。”
说到此处,王拓又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薨逝之时,也是世子与王太孙一起扶灵。”
难怪方才提起龙吟剑时,原澈的脸色如此难看,原来不是生气,而是伤心。似原澈这般的性子,飞扬跋扈又好男风,若不是有个魏侯世子的身份顶着,大约也是世所不容。就连亲生父亲都不能理解他,宁太子却对他关爱有加,这伯侄之间的感情可想而知。
微浓又想起方才宫里来赐马时,原澈特地问起祁湛得了几匹马。这种类似小孩子的争宠计较应是原澈的心声吧?恐怕他对祁湛的敌意不止于政见不合,也是亲情之争。
微浓正兀自想着,却听王拓叫了她一声:“我要去放置龙吟剑了,你回避一下。”
微浓心思一动:“这么神秘啊。”
王拓笑了笑,站在原地没动。
微浓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先走了。”
她竭力保持着镇定的神色,往自己住的小院里走去。直至走得足够远了,她才低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这次北上,师父在临别前给了她不少追踪粉,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原澈送走了全公公,便去马厩看了马,然后一整天都是喜滋滋的。之后一连几天,他每日都要去跑马一个多时辰,还亲自照料爱驹洗澡。
微浓顶着秋老虎的余威,陪着原澈熬日子。如此熬了四五日,原澈终于发现她很勉强,便让王拓过来接她的班。
微浓如蒙大赦,恨不得千恩万谢。但她没想到,在她背后,原澈正盘算着一些事情。
王拓来接班的当天,原澈没再跑马,而是带着他到府邸的马厩看了一圈。王拓对此不明所以。
“你在马厩看到了什么?”原澈径直问道。
除了马,还能有什么?但这话王拓没有说。
“我这几天看了璎珞的马,”原澈摸了摸下巴,“从前没留意,这一次我看了个仔细。”
王拓心里“咯噔”一声,预感到大事不妙。
“姜国的良驹举世闻名,易帜之后,老爷子特地在条款上加了一条,让姜国每两年进贡上等千里马一万匹。而燕王宫每年也向姜国买马,为了区分二者,姜国卖给燕国的马都会盖上一个‘燕’字。”原澈的神色渐渐变得很难看,“你说,璎珞的马屁股后头,怎么会有一个‘燕’字?”
王拓从来没有留意过微浓的坐骑,他想了想,先问:“那标志在哪儿?会不会是您看错了?”
“马屁股上,你自己瞧瞧。”原澈脸色铁青。
王拓连忙跑去祥瑞身后,看了半晌却没见到那个“燕”字,偏巧祥瑞认生,不停地扬着后蹄抗拒,尾巴还甩来甩去。王拓这才发现,那个“燕”字就藏在马尾之后,非常隐蔽。
王拓心中一沉,却想不出什么说辞替微浓解困,耳中但听原澈冷冷地道:“若是祁湛送她一匹好马,我一点也不奇怪。但是燕王宫的马,祁湛那家伙能弄来吗?”
王拓走回原澈身边,思索片刻才道:“璎珞姑娘是墨门杀手,从前必然执行过很多任务,也许因缘际会下得了一匹好马也未可知。”
他自顾自找着理由,一抬头,却见原澈狐疑地看着他:“王拓,你帮谁说话呢?”
王拓立即低下了头。
原澈冷笑起来:“别以为我没发现,你最近看似疏远璎珞,实则特别留意她,如今又帮她说话,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王拓立刻跪下,心里却长舒一口气:“请世子恕罪,属下……”
他正在考虑该不该认下,却猛然挨了一记窝心脚,是原澈狠狠踹在他的胸口,怒斥道:“混账!你不知道她是谁的女人吗?”
王拓只觉胸口痛得喘不过气来,喉头一甜,硬生生将那口血给吞了回去。他知道这一脚原澈留了情面,否则他早就昏过去了。
“属下……只是觉得璎珞姑娘可怜,”王拓强忍着胸口的痛意,故作诚恳地道,“属下不敢有非分之想。”
“那就好,”原澈脸色稍霁,“她身份复杂,你可别犯浑!”
“是。”王拓开始担忧起来。
原澈闭目缓了缓气息,才道:“她的事你不必再查了,我会另派人选。这几天你养伤吧!”
“属下告退。”
王拓捂着胸口离开马厩,径直去了城南的医馆疗伤。敷药包扎过后,他将一张字条递给医馆东家,叮嘱道:“立即派人传信至燕国驿站,就说娘娘的身份即将泄露,请摄政王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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