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业凰途-风起云涌,山雨欲来(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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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狩猎时也曾住在野外,但那种前呼后拥的场面令他厌烦,他只能感受到被簇拥、被逢迎的得意。相比之下,没有侍卫和仆从,没有算计与提防,只有两个人幕天席地,是如此惬意!这般一放松,原澈想入非非了。

    他想到自己伪装断袖多年,忽然觉得很委屈。然而再想到隔壁的女人大他四五岁,又嫁过好几次人,他不免又败了兴致,忍不住嘟囔:“我真犯贱!”

    “你说什么?”微浓的声音冷冷地从隔壁传了过来。

    原澈吓了一跳,索性起身拨开帐篷的门帘:“你不是睡着了吗?”

    “被你吵醒了。”微浓也起身拨开门帘,不肯罢休地问,“你方才说谁犯贱?”

    “我说你犯……”原澈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微浓解开了发髻,一头秀发丝丝缕缕散在胸前,有一种漆黑的光泽。而她那张清冷的容颜却很清晰,在月色下几乎白得反光。

    他像是被眼前的画面深深刺中了双眼,竟然一时语塞,可脑海里却反复回响着四个字“孤男寡女,孤男寡女……”似乎他不做出点什么事,就对不住他背负多年的断袖之冤。于是,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

    微浓唰地亮出惊鸿剑:“世子想做什么?”

    原澈大窘,连忙拂掉那些心思,大吼大叫起来:“我想做什么?我就是饿得睡不着,想让你去弄点儿吃的!”

    然后他又挥了挥手臂,故作凶狠:“算了!看见你这张脸,什么胃口都没了!”

    其实微浓根本没想那么多,她只是看原澈突然起身拨开帐篷的门帘,还以为他想趁机取走惊鸿剑。她想了想,将惊鸿剑置入剑囊之中,重新缠在了腰上。

    原澈见她如此,转身回到帐篷里,郁闷地躺下,心里默默宽慰自己:这不是我的错!这是男人的本性!是环境所造就的冲动!对!我还没到这么饥不择食的地步!如此想着,他终于平复了那股异样的躁动,合眼睡下。

    翌日,他是被正午阳光给晒醒的。等他彻底清醒,抓起龙吟剑走出帐篷时,才发现微浓不见了,她的包裹、帐篷也都不见了。

    原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好像自己养了一匹乖顺的小马,对自己百依百顺地好,结果养着养着,小马变成了一匹狼,咬了他一口又弃他而去!

    原澈紧紧地握住龙吟剑,发泄似的在地上乱砍一通:“混蛋!畜生!白眼狼!臭女人!”

    不多时,一片草地已被他砍得狼藉不堪。他索性坐下来,拄着龙吟剑继续破口大骂,但这次刚骂了两句,耳畔便响起了脚步声。

    “你在做什么?”微浓缓步走近,看着眼前凌乱的草丛,不解地问。

    这声音就像天籁一般穿透了原澈的四肢百骸,令他全身都舒爽起来。他忙不迭地起身:“你去哪儿了?”

    刚说完,他便看到微浓湿漉漉的头发,还有她身上干净的衣袍,他恍然大悟:“哦,你去沐浴了啊!”

    微浓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早起打猎弄脏了衣裳。”

    “哦。”原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微浓又瞟了他一眼:“我要开始烤肉了。”

    “哦。”他还是那个字。

    微浓没再说话,转身就走。原澈跟在她身后,才发现她已经劈好了柴,在离昨晚生火处不远的地方重新点燃了篝火。不仅如此,余尚清的尸首也不见了。昨晚那地方除了有些血腥气和一堆烧废的柴火之外,没有任何异样,就连血迹都被吸收到了土壤之中,毫无痕迹。

    而且微浓还打了两只鸟,已经拔毛洗干净了,正打算串肉。原澈见帮不上忙,只得没话找话:“你的帐篷呢?”

    “搭在泉边晾衣裳了。”微浓随口回道,动作不停。

    这次轮到原澈愕然:“一个早上,你到底干了多少事?”

    “我昨夜没睡。”微浓言简意赅。

    原澈蹙眉:“那还怎么赶路?”

    “你不是说休整一天吗?”

    这好像的确是自己昨天说过的。原澈挠了挠头。

    微浓也没再搭理他,专心致志地烤野味。两人埋头苦吃一顿,原澈大呼微浓手艺不错,后者心安理得地接受夸奖,又去泉边收衣裳。

    原澈死皮赖脸地跟了过去,远远看到一条潺潺的活泉旁边搭着微浓的帐篷,四周的钩子上挂满了衣裳,其中还有贴身衣物。

    微浓面不改色地将衣裳收起,边收边道:“今日阳光好,又有风,你不洗吗?”

    “我……”原澈总不能说自己不会洗衣裳。以前四个人的时候,微浓的分工最少,她才自告奋勇为大家洗衣裳。但原澈不会天真地认为,以后她还会替他洗。

    “我再凑合几天吧!”他唯有如此说道。

    微浓也没说什么,径直把帐篷收了,把没干的衣裳挂在树枝上。

    原澈又开始没话找话:“什么时辰了?怎么还这么热?下午有什么安排啊?不赶路也挺无趣的。”

    微浓逐一回复他:“看天色还不到申时;春季回暖会越来越热;不赶路是挺无趣的,所以我本打算下午给你洗衣裳,可惜你拒绝了。”

    原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你!你你你你你!”

    “我还没说完,”微浓朝他伸出一根手指,“洗一次衣裳,一卷《国策》。”

    两人原本说好了,云辰的十二卷《国策》平分,各拿六卷,微浓摆明是要替云辰出头了。原澈一下子恼火起来:“你趁火打劫!”

    “我可没强迫你,这是你情我愿的买卖。”

    原澈气得一脚踢在树干上:“老子就算光着身子,也不会让你如愿!”

    微浓学他耸了耸肩,面上却难掩倦色:“那您请便。”

    这一整个下午,原澈在气闷中度过。微浓则东忙一阵西忙一阵,到了傍晚早早将帐篷扎好,躺下补眠。

    原澈咬了咬牙,决定自己去洗衣裳。他抱着一堆脏衣裳往微浓沐浴的泉边走去,暮色之下,粼粼泉水泛着橙金色的波光,像是一尾尾诱人的锦鲤,诱惑着他下水。

    原澈素来爱干净,一心动便脱下衣袍跳进了泉里。二月末的山泉仍有些凉意,他不禁打了个激灵,原本想爬出来,转念想起微浓都敢跳进来洗,他也不想被她看扁。

    他忍住凉意,在泉水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越洗越觉得舒爽。半晌,他赤身裸体地上了岸,把那唯一一件干净的衣袍换上,便开始动手洗衣裳。

    堂堂魏侯世子何等尊贵,面对这一堆衣裳,根本不知该从何下手。他站在泉边思考了片刻,索性将衣裳统统丢到泉水之中,打算随意搓两下。

    然而那泉水流动的速度太快,立刻就把他的衣袍冲走了。原澈见状拔腿就追,边追边喊:“喂喂!站住!”

    可惜水流太快,流向了未开辟的丛林深处,他实在是无处下脚。如此追了半晌,连身上的衣袍都打湿了,最终只捞回了一件衣裳和一条亵裤,而且还没腰带。

    原澈看着湿淋淋的自己,只觉得此生从未如此狼狈过!这样的丑态,他根本不想让微浓看见,只得闷不作声地返回营地,脱得精光钻进了被子里。那几件湿衣服他也不想管了,胡乱扔在帐篷一角。

    于是,后半夜他便受了风寒,开始双目赤热、咽喉肿痛、头脑昏沉。

    微浓因这两天太累,所以睡得十分香沉。其间虽听到原澈有些动静,但她实在懒得起身,如此一觉睡到天明。翌日一大早,她去泉边盥洗完毕,正准备收拾帐篷继续赶路,便听见隔壁帐篷里时不时传来咳嗽声。

    她以为是原澈又耍了什么花招,便站在外头没动。原澈立即嘶哑地喊道:“你进来!”

    微浓一听声音知道不对劲了,连忙跑进去:“你怎么了?”

    原澈强撑着坐起来,露出劲瘦光裸的上半身,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昨晚沐浴着凉了。”

    微浓立刻转身背对他:“你先把衣裳穿好。”

    原澈有气无力地咳嗽着:“都湿了,没法穿。”

    “沐浴怎么会把衣裳都弄湿了?”微浓顿了顿,仍旧没转身,“还有,你怎么会在晚上沐浴?”

    原澈一挑眉:“沐浴还分时辰?我向来是想什么时候沐浴就什么时候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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