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娘娘想得还真是周到!”原澈笑回,“南大人,我们这就告辞了啊!”
南天点了点头,又看着几人随身携带的包袱,提醒道:“行囊太多,船里恐怕放不下。”
原澈一看这船只的情形,便知南天所言非虚。于是几人就地卸装,把能扔的东西都扔了,只把水囊、刀具、作料、锅碗瓢盆等必需品留了下来。原本他们准备了四顶帐篷,如今被迫扔了两顶,衣裳也少带了几件。
这般收拾一番,行囊少了不止一半,勉强能放到后舱里。原澈遂让余尚清先上船,等他把行囊安置好之后才跟上,找了个最舒服的地方坐下。微浓跟在原澈后头,云潇则是最后一个上船。
当她走过南天身边时,她突然望了望猫眼河的上游,长长叹了一声:“这猫眼河崎岖狭窄,我们又是逆流而行,可真是难于上青天啊!”
可惜南天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诚挚无比地叮嘱她:“贵客一路小心。”
云潇心下诧异,但面上只是一笑,在他的搀扶下登上了船只。
余尚清很自觉地挪到船的最前头,支起船桨开始划船。原澈再朝南天拱手微笑:“南大人,谢了啊!后会有期!”
船只徐徐行驶起来,等南天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微浓才好奇地询问原澈:“您送他的东西是什么?他竟然要了。”
“也没什么,不过是一只非常罕见的蛊虫而已。”原澈笑吟吟地道,“也不枉我从宁国一路将这东西带了来,总算把他给打发了。”
姜国人擅长养蛊,遇上好的蛊虫自然爱不释手。虽然原澈没有明说,但微浓也能猜到那是一只多么罕见的蛊虫。
“这个南天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若是让他进了山,保不准咱们几个都会没命。”原澈爱怜地摸了摸余尚清的手,“尚清啊,你说是不是?”
余尚清执桨的手一哆嗦,连忙回道:“世子英明。”
姜国境内多山多林,一年四季常绿常青,风景秀丽。猫眼河也不例外,它像是隐藏在姜国境内的一块瑰丽宝石,暂且不为外人所知。四人乘船上行,见识了一路的嶙峋怪石、奇异树木,都不禁啧啧赞叹,暂时忘却了旅途的忧愁和未知的险阻。
因是逆流而行,所以他们行进的速度很慢。幸好天公作美,姜国境内未到雨季,气候不冷不热,倒也舒爽。四人每晚都将船停在岸边,在丛林怪石之中扎营而眠,翌日再继续出发。
如此行了半月余,按照惊鸿剑所示的地图来看,他们已经行过了大半条猫眼河。云潇每日都在船上刻算着日子,这般数着,正月已然逝去。
“幸好姜国地方小,否则还不知要划到何时才是个头啊!”余尚清边划船边抱怨着。自驾车之后,他又包揽了每天的划船任务,若是累了,微浓和云潇都会替他一阵子。
自然,谁都不指望养尊处优的魏侯世子会动一动船桨。他每日的任务就是替大家擦擦汗、加加油,偶尔说几个不冷不热的笑话调解气氛。不过,收效甚微。
河畔的风景虽美,却依旧无法抚平云潇那颗躁动的心。和微浓的安之若素不同,她有时候会很急躁,总是不断地看着惊鸿剑,计算着进山的时间。
二月初五,四人终于来到了猫眼河最狭窄的地方。诚如南天所说,这艘船堪堪能穿越两侧林立的奇石。而越往上游走,水位越发浅,等到船只搁浅之时,他们恰好穿过猫眼河最狭窄的地方,来到了源头之处。
他们面前洞天石扉,豁然开朗。入眼的是山林环绕,云雾弥漫,飞鸟往来,泉河澄澈。入耳的是风过鸟鸣,林叶沙沙,水声倾泻,如人絮语。这幅景象恰似人间仙境。
刹那间,几人旅途中的劳累都被眼前这美景所消弭,人人都是叹为观止。这是不同于宫殿华宅的富丽堂皇,这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造物者予以的恩赐。
就连原澈也是赞叹不已:“姜国到处都是蛇虫鼠蚁,不想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云潇也跟着赞道:“这里比十万大山更美!”
余尚清看得更是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微浓则发自肺腑地感叹:“日后若能隐居于此,避开俗世,也是美事一桩啊!”
除了原澈之外,其余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点头。唯独原澈笑道:“以后可以在这儿建座宫殿,每年来避暑避寒。”
微浓白了他一眼:“你还是不要破坏这里的天然景致了。”
当时初来乍到的他们都未曾想到,几句戏言竟然会有成真之时。若干年后,他们当中竟真的有人隐居到了这个地方,也真的有人在这里建了行宫。
后来的后来,每当微浓回想起前尘往事里的这一刻,她的脸上都会浮现出一丝微笑,感慨着造化弄人。
“这座山有名字吗?”微浓也不知是在问谁。
“管它有没有名字,咱们现给它起一个!”原澈兴致大发。
“那该起个什么名字好呢?龙吟山?”云潇指了指原澈手中的剑。
“这名字太招摇了,不好。”原澈率先提出反对。
微浓则随口说道:“那就叫孔雀山好了。”
她承认是存了几分调侃之意,云潇也立刻会意大笑,唯独余尚清不明所以。微浓本以为原澈是要生气的,可没想到他竟然一口应道:“好!龙吟出鞘,孔雀来鸣!好兆头!就叫这个名字!”
一锤定音!
原澈当即拔出龙吟剑,在山口的一块巨石上提剑刻下“孔雀山”三个大字,又在末端写下“孔武、孔有、孔力到此一游,特此题记”。
“三个姓孔之人起了‘孔雀山’这名字,也算合情合理。”原澈看着自己龙飞凤舞的题字,越看越是满意,“本世子这一生吧,给仆人起过名字,给畜生起过名字,还没给山山水水起过名字呢!哈哈哈哈哈!”
云潇看着他这副得意的表情,忍不住提醒他道:“世子,这名字可不是你起的。”
原澈的笑容随即僵在脸上,讪讪地看了微浓一眼。
后者忍不住提醒他:“别再耽搁了,还不赶紧看看怎么进山。”
原澈“哦”了一声,这才慢悠悠地把龙吟剑摆在几人面前,比对着脚下的路研究起来。
余尚清显得万分积极,唯恐会被原澈抛弃似的,围在他身边假装琢磨。云潇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禁问道:“世子,你还要带着他进山吗?”
“当然!”原澈靠在石头上,用龙吟剑指着云潇,“吃了一个月的馕,你还没吃腻吗?不带他进山,难道你来打野味?”
孔雀山上没有路,四处都是密布的丛林。数百年前藏书之人走过的路,如今早已长出了繁盛的草木,他们几人根本没有下脚之处。
龙吟剑便从指路的地图变成了砍树的刀。原澈没敢把龙吟剑给余尚清,故而只能身先士卒亲自带路,走一步砍几下,硬是将好端端的花草树木砍得乱七八糟。
按照地图砍了一天,几个人回头一看,发现才走了七八里路,他们还能清晰地看到山口处题记的巨石。原澈因此大为泄气,直接瘫在了地上,支着龙吟剑对余尚清命道:“你……你想办法去打些野味来!”
余尚清闻言哭丧着脸:“世子,现在是冬天,哪里能打得到野味啊?再说我也没有任何兵器,怎么打?”
云潇摸了摸腰间的惊鸿剑,踌躇着道:“要不然我跟你去吧,我在山里长大,知道冬天该怎么找野味。”
余尚清很是为难:“可是我不会用软剑啊!要不云小姐自个儿去?”
“那我也不去了,我一个人害怕。”云潇随口拒绝。
她这话听起来实在太假,余尚清不知道,可微浓和原澈都知道她的底细。她自幼跟随母兄生活在十万大山,那里除了数不尽的蛇虫鼠蚁,还有形形色色各怀鬼胎的登山客。她从小见多识广,又怎么可能会害怕?
不过微浓还是给了她个面子:“我陪你去吧。”
云潇想了想,点了点头。
“等等,”原澈还在大口喘气,一把抹掉额头上的汗,“尚清,你陪潇潇妹子去吧!微浓得留下来搭帐篷。”
“可是我不会用软剑啊!”余尚清再次提出抗议。
“你不会用,还不会学啊?”原澈终于来了脾气,“给你个机会见识惊鸿剑,你还推三阻四,真窝囊!”
余尚清被骂得低下了头,不敢再说一句话。
原澈冲他和云潇摆了摆手:“去去去,别再耽误了,走了一天的路饿都饿死了。”
云潇还是有些顾虑,但终究没说什么,跟着余尚清去打野味了。她从腰间抽出了薄如蝉翼的惊鸿剑,双手握住剑柄,学着原澈开路的样子,走一步砍几下,慢慢地也砍出了一条路来。惊鸿剑在她手中时起时落,于暮色下隐隐闪着光泽,就像是茂盛丛林里的一抹萤火,幽光流溢。
原澈看着他两人越走越远,不禁朝微浓笑道:“嘿!云潇的身手也不错嘛!我看那惊鸿剑也挺好使,明天让她开路好了。”
微浓的心思却不在此,有些担心地问:“你真要一直带着余尚清吗?”
“当然啦!”原澈看向微浓,毫不担心地笑,“不带着他,那三十卷藏书你背得下来吗?这不是给你找个苦力嘛!”
“世子,你正经一点!”微浓大感无奈。
“我很正经啊!”原澈朝她眨眼,“你放心吧,他的确是我们魏侯府的侍卫,忠心着呢!”
微浓忍不住提醒:“你可不要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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