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爱同罪-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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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安号每年八月中旬出港远洋海航,到第二年的三月归港,是以,这几年,燕安号的老船长始终没有缺过一次。

    但今年不一样,老船长最后一次出海归港后,已经退休了。

    ——

    燕绥在下个路口,临时换了路线,改去老船长家里拜访。

    她半年前从索马里归来,先做了安抚家属的工作,那是她第一次去老船长的家。此后第二次是燕安号归港那日,和燕沉以及几位燕氏高层去港口把船员和家属一起接到了盛远酒店吃了一桌接风洗尘宴。那天酒宴结束,是燕绥亲自送老船长一家回的家。

    算下来,时间一晃,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快到老船长家前,燕绥停车,在水果店买了一篮水果。掂了掂分量,总觉得这上门礼有些轻了,见对面老旧的小超市玻璃门上写着板正的“香烟”二字,穿到对街去买烟酒。

    燕绥绕过路障,迈上路肩时,瞥了眼停在超市门口的银灰色面包车——雨刮器和挡风玻璃间夹的梧桐叶子还未掉落,叶尖正随着夜风颤巍巍的抖动着。

    她转头,似根本没有留意到这辆跟着她跟了大半个南辰市的面包车,大步迈进超市里。收银台旁边的玻璃柜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烟盒。

    燕绥认真地挑了挑,指尖落在某盒烟盒上,对坐在收银台前专心致志打纸牌游戏的老板道:“这个给我拿两条。”

    老板顺着她的指尖瞥了眼,说了句“稍等”,丢开鼠标,转身从柜子下面抽了两条烟,“还需要什么?”

    “我再看看。”燕绥转身,沿着货架挑挑看看走到正对着街外的货架前,她摸出手机正欲拍照,玻璃门被推开时,街外的车流声一下子涌进来。

    燕绥下意识转头看去,进来的人背对着她,也是买烟的。

    隔着一层很久没有清理过积着厚厚一层灰土的玻璃,车牌号在镜头里模糊得还不如她用脑子记。

    她随手点开通讯录,给代驾发了条记着车牌号的短信。

    数秒后,手机铃声响起,燕绥接起。

    代驾一副昏睡多日刚醒来的语气,含糊问:“燕总,是我长得影响你的心情了还是我的服务意识太糟糕,你怎么叫计程车也不让我给你开车?”

    计程车有他这个合作了几年的代驾安全嘛?看她还费劲记车牌,找他屁事没有。

    燕绥说:“你要来接我啊?”

    代驾懵了几秒,挠着头从床上坐起来:“可以啊,我还不是你随叫随到的?你在哪?”

    燕绥弯腰,认真地从几种口味里挑了包水果糖,转身去收银台结账,见买烟的那人付了钱还在等找零,又折去冷藏柜挑饮料:“可乐喜欢吗?”

    代驾“啊”了声,顿时笑得跟二傻子一样:“这这、这多不好意思,还让你给我买喝的。”

    燕绥拉开一扇冰柜,透过冰柜玻璃门的反光见买烟的那个人转身,正盯着自己看,心尖一紧,顺着编下去:“要喝爱尔兰的冰咖啡?这我上哪给你买啊,速溶的行不行?”

    代驾:“……???”

    他终于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结巴道:“燕燕燕燕总,您老是喝、喝醉了还是怎么着,给我点提示啊……”

    燕绥觉得等会有必要给代驾好好上节课了。

    她眼也不眨地盯着冷藏柜反光的画面,手下不停挑挑拣拣着饮料瓶,最后停在咖啡上。

    老板终于把零钱找给他,温声道:“您慢走。”

    玻璃门一开一合,那道身影走出门外,径直往银灰色面包车走去。

    燕绥转身用肩膀顶上柜门,看着那个陌生的男人坐上面包车,她额间忽的突突跳了两下,拎着饮料去收银台结账。

    刚才故意拖长了音的软糯调子冷下来,语气严肃道:“开你的车,立刻到这个地方。”燕绥快速报了老船长家的地址,一字一句郑重道:“记得,尽快。路找不到,到附近给我打电话。”

    代驾被她那语气说的浑身起了毛,凉嗖嗖的。他夹着手机飞快套上裤子,拎了衣服大步往外跑:“燕总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要不要帮你报警?”

    “不用。”挂断电话,燕绥冷静的,快速在脑子里分析。

    从看到这辆车到现在,过去了四十分钟,燕绥基本可以确定有人在跟踪她。副驾没人,但不保证只有她刚才看到的那个男人。

    前面巷口左拐,第二排居民小区的三楼,就是老船长家,步行需两分钟。

    报警到出警的时间,如果她不迈出超市,跟踪她的人显然会发现她发觉了。而燕绥有种预感,这个人或许和她家玄关曾经出现过的男士皮鞋有关。

    短短数秒,她把繁杂的思路全部理顺,在所有选择中仍是没抵抗住水落石出的诱惑,她垂眼,指尖在收银台上叩了叩,立刻做出了决定。

    燕绥拎起收银台上被老板装进塑料袋里的两条烟,目光落到挂在电脑桌旁粉色的跳绳上,停留了片刻,已经迈出一步的脚又收回来,问:“老板,绳子能不能卖给我?”

    ……

    她穿过马路回到对街,从水果店拎走果篮。步行一段路后,左转,进入小巷。

    巷口停了几辆车,隐约能听到隔壁露天篮球场打球的声音。燕绥转头,看停在路边的车窗,眼光余光后扫。

    果不其然,瞥见一道人影忽得退了回去,藏回了巷口。

    燕绥深呼吸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往已经能看到的居民楼快步走去。

    她快,身后的脚步声也快。许是察觉到她已经发现了,那个陌生男人不再刻意掩藏。

    穿过花坛,燕绥借着树木的遮挡,飞快奔进楼道。

    心跳得快要跃出嗓子眼,她握紧了手里的绳子,三步并作一步,跑上楼梯。

    眼看着快到转角,燕绥瞥见转角处的水泥墙边露出一角衣服,心中大骇,以为自己是中了瓮中捉鳖之际,额头冷汗直冒。

    来不及再仔细思考对策,她正要大叫,躲在拐角处的人似发觉了她的意图,忽然现身,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揽着她的腰,毫不费力地把她抱进怀里,用力地压在墙上。

    燕绥觑空,张嘴就咬。齿尖刚咬到他的手背,他敏捷的一缩,微微松开她,覆耳道:“是我。”

    浑身高度紧绷的人压根听不进他压低的这句话,趁机大喊:“救……”命!

    下一秒,傅征垫在她脑后的手微微用力把她压向自己,他低头,以吻封唇,吮住她。

    燕绥一怔,视野里,傅征的眉眼渐渐清晰,她瞬间安静下来。

    唇上的触感清晰,她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海水般的潮意,从心底最深处的某个角落开始,像多米诺骨牌,无声的,迅速的,毫无停顿的节节崩塌。

    第五十三章

    燕绥的手心出了一层虚汗,浑身没劲,还拎在手上的果篮,沉得有些滑手。

    她松手,放下东西后,发冷的指尖攥住他的袖口,轻轻一扯。

    傅征一顿,压扣住她后颈的力量一松。他退后寸许,垂眸看着她。饶是一句话也不说,光是那眼神便夺魂摄魄,让她险些忘记呼吸。

    仅十几级的楼梯之下,一墙之隔,有脚步声在楼道口徘徊着。

    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更不是对谈风月的氛围,燕绥侧耳听了听。

    老式的区民楼隔音差,有点什么动静都能一清二楚。许是终于决定要上来了,微沉的脚步声慢慢地踏上楼梯,数声后,不知道附近哪楼的小孩开门关门,把门拍得震天响,还附带了一句:“爷爷,电视又没信号了。”

    那脚步声停在楼梯上,很快,轻盈地下去了。

    燕绥生怕他折返离开,她半点没收获回头还要遭傅征教训,一急,拽下绑在腰间的跳绳拿握在手心,压低声音道:“在这等着。”

    不等傅征反应,她跟尾顺着缝隙溜走的鱼一般,灵活地避开他,下了楼梯。

    傅征伸出去的手没抓到,咬着牙挤出她的名字:“燕绥。”

    也不知燕绥是没听到还是胆大包天装作没听到,她头也没回,几步走出楼道口。

    那男人没走远,蹲在石桌上仰头四望,应是在观察燕绥进了哪户居民家。

    哪料,正主倚着门口绿色的铁门,好整以暇地端详了他几眼,才懒洋洋道:“找我呢?”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男人一跳,他咬着烟仔仔细细看了燕绥一眼,跳下石桌气势汹汹地朝燕绥走来。

    燕绥知道傅征就在楼道里,本来只有半成底气,这会气焰嚣张,不躲不避地看着他近到跟前了,觑着他伸手来抓的那只手狠狠攥住他的小拇指反向掰折,趁他一时不备,膝盖一屈一顶,近身直攻他弱点。

    男人吓了一跳,再不敢轻敌,伸手格挡的空档,燕绥手臂死死夹住他的脖颈往下一勒,蓄力勾绊住他的脚后跟,一推一拉,奈何男人的下盘结实,愣是稳住了。

    男女的力量到底悬殊,燕绥这招攻其不备没凑效,只能继续周旋。

    这男人身上没功夫,就是仗着一身蛮力。被燕绥拧疼了手指,这会盯着她的眼神几乎快要喷火。

    傅征站在楼底,刚才虚虚实实的两招他已经瞧到了对方的破绽,见状,指点:“腰腹是他的弱点。”

    陡然又听到一道男声,男人一慌,错眼观察的瞬间,燕绥忽然逼近,一拳朝着他的脸侧挥去。

    结结实实打了他一拳,燕绥勾唇,也不顾手疼,乘胜追击。男人皮糙肉厚,燕绥力量不够,颇有些挠痒挑衅之感。

    不出燕绥意料,对方觑空攥住她的手腕正要反击,她矮身一避避开那个大耳刮子,眸中厉色忽然变得锐利。

    燕绥屈膝,腿部蓄力,一记狠顶,男人连哼都没哼出一声来,脸色蓦然一变,额角青筋暴起。他涨红了脸,猛得爆了句粗口,如蛮牛一般狠狠攥住燕绥肩膀,五指爪握的力量像铁钩深深嵌入。

    燕绥“嘶”的倒抽了一口冷气,一拳正中对方眼窝直打得对方后退一步,大吼:“你他妈是不是个女人?”

    燕绥冷笑,反问:“你说是不是?”

    她觑空打出一套组合拳,压根没给对方喘息的时间,侧踢横扫他的腰侧,他弯腰之际,燕绥侧身踢他膝盖后弯,趁他跪地毫无防备之际,反手掰住他的下巴后仰,等他失了平衡,屈膝一压,顶着他的后腰把他放倒在石桌下。

    傅征看她反折了对方的双臂拧在身后,捡起她掉在地上的绳子扔给她:“绑上。”

    ——

    楼下的动静不小,不少人从屋里出来站在走廊上往楼底张望。

    被燕绥脸朝下压在地砖上的男人破口大骂,嘴里不干不净的没一句能听的话。

    燕绥正琢磨着要不要再揍他一顿,揍得他服帖老实再不敢叫唤为止……又怕下手太重,正当防卫过度。

    还在为难,傅征已经半蹲着,伸手握住他的下巴。太过用力,捏的男人的脸侧深深凹陷。

    说不出话,男人支吾着,挣扎着,犹如暴怒的野兽,双目血红。

    傅征这种真刀尖上舔血的人,对他的威胁恐吓半点反应没有,微低头,捏着他下巴两侧用力一抬,指腹捏得他两颊皮肤青白,一字一句道:“再不老实点,我直接卸了你的下巴。”

    他的声音压得低,声线更是轻沉,本听着没什么力量,可那语气森冷,眼神认真,丝毫不像是单纯吓唬他。

    男人不信邪,傅征指腹力量微松时,他“呸”的一声,刚发了音,颊侧被捏紧,痛得他头皮发麻。

    饶是他再不愿意承认,他也知道自己这回是真踢到铁板了。

    ——

    眼见着楼上围观的居民越来越多,傅征示意燕绥从他身上下来,他拎起男人,让他坐在石凳上,看他灰头土脸地低着头,授意燕绥:“报警。”

    燕绥也有此意,避开两步拨报警电话,刚走出树下,听楼上有人惊讶万分地叫她名字。

    她抬头,见老船长站在三楼走廊上,似对燕绥会出现在这里有些不敢置信,呆愣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匆匆下楼。

    燕绥打完电话,正好老船长也下到楼底,他看了眼石桌旁的两人,急道:“怎么回事?”

    老船长在楼上听到动静,出门查看时只看到燕绥压住壮硕的男人在打绳结,一时慌神。到了楼下,见燕绥一副不知头尾的样子,更是着急,只能把目光投向傅征。

    傅征没含糊,干脆的直接问当事人:“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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