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杨家将-高粱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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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六郎和潘惟吉走进一间客房里。

    杨六郎问:“萧燕燕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潘惟吉答:“她让我杀了你。”

    “她凭什么提出这种要求?”

    “她以为我已经爱上她了。”宝光寺内,大雄宝殿上,宋太宗大发雷霆。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你们这些守卫是干嘛的,居然让一个刺客混进朕的房间里!”

    “皇上息怒!”文武百官伏地哀求。

    “息怒?”太宗焦躁地踱步,“朕怎么息怒啊,刚才朕的性命差点断送在一个刺客的手中,你们个个都看见了,那个刺客掐着朕的脖子,把朕拖来拖去。朕的脸面都丢光了,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曹彬说:“皇上洪福齐天,终于化险为夷,实是我等的幸运啊!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日后皇上定能扫灭辽国,建立不世霸业。不过,为今之计,还是尽快撤兵。”

    太宗怒道:“辽狗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这次朕就要给他们点厉害看看。来人呐,马上点兵,星夜偷袭辽狗。”

    “慢着!”

    “谁这么放肆?”太宗问道。

    “末将杨六郎!”

    “杨六郎?你怎么了?”

    “末将刚才和潘贤弟追杀那个刺客,不幸受伤,幸亏潘贤弟救助,才能回来。”

    太宗问:“那个刺客呢?”

    潘惟吉禀道:“末将已经割下了他的脑袋。”

    说完,潘惟吉将人头递了上去,太宗过目,点了点头。

    “好,你们二人重重有赏。”

    “皇上,”杨六郎说道,“末将已经在高家岭勘察地形,请皇上依计行事,切不可以现在出兵。”

    太宗说:“这些辽狗太不把我大宋放在眼里了,这次行刺事件已重重打击了我军士气。如果再撤退,士兵们谁还有斗志。现在我们趁夜偷袭,正好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潘惟吉心里大惊,现在皇上要突然袭击,辽军没有防备,一定会大败。何况,我已经告诉了萧皇后,宋军会佯装撤退,在高家岭设下埋伏。萧皇后深信不疑,如果知道我欺骗了她,以后还能指望她帮助我吗?不行,我得赶快告诉她最新的情报。

    六郎急道:“可是皇上,我们的计策完好无缺,现在废弃是不是太可惜了?”

    太宗凝眉道:“杨贤侄,你的计策的确非常好,但是现在情况有变,辽军派人行刺我,还差点成功。他们的气焰已是非常嚣张,如果我们不杀杀他们的威风,将来势必挫伤我军的信心。杨贤侄、潘贤侄,你们抓到刺客,为朕立了大功,等回朝后朕一定重重赏赐你们,现在你们先回房休息养伤吧!”

    杨六郎和潘惟吉走进一间客房里。

    杨六郎问:“萧燕燕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潘惟吉答:“她让我杀了你。”

    “她凭什么提出这种要求?”

    “她以为我已经爱上她了。”

    杨六郎好奇地问:“你不会真的爱上她了吧?”

    潘惟吉笑道:“你觉得不可能吗?”

    “是的。”

    潘惟吉怪异地笑了笑:“这也难怪,你是一个理智的人。”

    “你真的爱上她了?”

    “当然,否则我又怎么会让她得手偷袭我,爱会让人六神无主,虽然我很清楚爱上她是最大的错误。”

    “你知道是个错误就好,这次你救了我,过去的恩怨我们一笔勾销。”六郎说着,伸出手,潘惟吉握住他的手,盯着他。

    杨六郎:“从你的眼神里,我能感觉到你的心很冷。”

    潘惟吉:“你的心也很冷。”

    杨六郎:“也许受过创伤的人心灵都会是冷的。”

    潘惟吉:“杨六郎,没想到你我之间不打不相识,也许,你是我唯一真正的朋友。”

    杨六郎:“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潘惟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们成为仇人会怎么样?”

    杨六郎:“我们不会成为仇人,因为我们经历过仇恨,你我从仇恨的路上走向友谊,不会再往回走了。”

    潘惟吉:“无论如何,你都是我深为佩服的一个人,认识你之后,我好像突然之间成熟了很多。”

    杨六郎:“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故事,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你心理上的变化。”

    潘惟吉:“人本来就是孤独的。即便是最好的知己朋友,有些事也不能与之分享,因为孤独才是人最好的朋友!”

    杨六郎:“或许吧,但我总觉得朋友之间应该肝胆相照。”

    潘惟吉:“说实话,你害死我三哥那天,我非常鄙视你。可是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我觉得你比我想象得要复杂,比我想象的要深刻。”

    杨六郎:“也许这恰恰是因为你境界的提升。”

    潘惟吉:“你觉得皇上怎么样?”

    杨六郎:“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潘惟吉:“没有,只是想到,所以问问。你如果不愿意回答,我不勉强。”

    杨六郎:“皇上是一个还算不错的皇上。”

    潘惟吉:“京城流传皇上弑兄篡位,又打压异己,猜忌忠良,不会用兵偏要劳师远征……”

    杨六郎:“不能对人要求太高,更不能对皇上要求太高。一个皇帝只要勤政爱民、任用贤良就是一个好皇帝。就算他真的杀了哥哥,我们的皇帝也是一个好皇帝。”

    潘惟吉笑道:“是啊,做人如果追根究底终究不是一个好习惯。何况赵匡胤的皇位本来就是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的,现在他的弟弟从他手中夺去又有什么不对。时势在谁那边,谁就是胜者,谁就是王者!世事本来就无所谓是非。”

    杨六郎:“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这么多?”

    潘惟吉:“也许这就是命。”

    杨六郎:“命?”

    潘惟吉:“不说了,我们睡觉吧!”

    杨六郎:“今晚皇上要偷袭辽军,我怎么睡得着,纵使身上有伤,我也希望上战场。”

    潘惟吉:“杨兄,你有大才,又何苦急着出头呢?自从你降宋以来,表现非常出色,你可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宋军的很多将领们已经对你不满了,私下里议论你、贬损你。这些人虽然是庸才,但如果你不懂得和他们搞好关系,将来你会吃大亏的。”

    杨六郎:“那好,我就在这里休息。”

    潘惟吉:“今天杀敌,我必须得去。”

    杨六郎:“潘贤弟保重。”

    潘惟吉:“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潘惟吉来到营帐外,杨大郎杨延平拦住了他。

    “为何你和六郎同追刺客,六郎受伤了,你却完好无恙?”

    “为何兄弟俩同上战场,一个死了,另一个却活着立了大功?”

    杨大郎哑口无言,潘惟吉径直走开。

    “应该怎么把这个消息告诉萧皇后呢?那个女人虽然淫贱,但是他可以帮我灭了大宋,夺回本该属于我的江山,哪怕只有半壁也好过一无所有。”潘惟吉自问。

    潘惟吉想,皇上以为我在客房中休息,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尽快到辽营里找到她。想到这里,他准备选一条小路往辽营奔去。

    “惟吉。”

    潘惟吉大惊,回头一看,原来是父亲。

    “这次皇上被劫持时只有我们父子俩在场,我们没能保护皇上实在丢尽了脸,今皇上没有怪罪我们。所以这一次我们一定要为皇上立下大功,你快上马,跟我一起杀辽军。”

    太宗在点将台上讲话:“各路人马听好了。齐王赵廷美、武功郡王赵德昭协同宋偓带领五万兵马,严守幽州城,一旦城内辽军出来,立即予以阻击。曹翰、杨业各率精兵五千,从正面进攻耶律沙的部队;曹彬和潘仁美各领一万兵马,从两翼包抄耶律沙;崔彦进、李汉琼率领三万兵马,守候在清河北附近,一旦耶律斜轸出援,立即予以痛击。等歼灭了耶律沙,立刻会师围剿耶律斜轸。此次战役关乎大宋声誉,众将士务必要浴血奋战。”

    潘惟吉放走萧燕燕后,萧燕燕立即赶到耶律斜轸的兵营,将宋军的军事计划告知辽国将领,并飞书一封南京城内。辽军皆以为宋军要撤军,正在商议如何在高家岭将计就计,歼灭宋军。

    探子来报,耶律休哥的部队已经抵达了昌平。听到这个消息,萧燕燕喜上心头。

    “老将军的兵马大多是骑兵,一定可以赶在宋军之前到达高家岭,到时不等宋军设埋伏,我们四面出击,一定可以将宋军打得溃不成军。”

    耶律斜轸:“我们要不要趁着宋军撤退之时追击?”

    萧燕燕:“这样会打草惊蛇,宋军今晚子时大概就会开始撤军,我们先按兵不动,给宋军足够的时间安排陷阱。我要先去迎接老将军,告诉他宋军的企图,耶律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你派人通告耶律沙,让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耶律斜轸:“皇后娘娘放心,臣一定谨遵娘娘指示。”

    耶律沙接到皇后萧燕燕按兵不动的消息,很是不满,决定领兵至高粱河截击宋军,以雪前耻。

    一副将建议道:“皇后娘娘有旨,让我们先按兵不动,听候下一步安排。”

    耶律沙拍着胸脯说道:“我打了二十多年的仗,皇后娘娘可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再说,皇后还不是国君呢!现在军情紧急,下令全军向高粱河进发!”

    副将:“大人为何要进军高粱河?”

    “高粱河乃是宋军南撤必经之路。宋军人多势众,我们只能沿途不断地骚扰和追杀,才能最后歼灭他们的主力。”

    宋军十万大军向清河北进发,忽然探子来报,说耶律沙向高粱河进发。

    太宗气得跺脚:“好你个耶律沙,你想截击我,结果打乱了我的军事计划。下令全军,向高粱河进军。传令曹翰、杨业,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高粱河,牵制住耶律沙的部队。”

    曹翰和杨业部下都是骑兵,收到太宗命令,连忙兵分两路冲向高粱河。高粱河是永定河的一个分支,在今天北京市紫竹院附近,当时是一片庄稼地带,河水不深,两边长满了芦苇。河两岸的田地里长满了高粱,所以叫做高粱河。高粱地一望无际,很适合埋下伏兵。

    接到耶律沙私自调兵前往高粱河的军情,萧燕燕立即飞书一封命令耶律斜轸前往高粱河支援。萧燕燕见到耶律休哥后,跟着耶律休哥一起快马加鞭奔向高粱河。

    皓月当空,曹翰的五千士卒先到达高粱河。

    河上波光闪烁,夜色怡人。除了风吹高粱叶子发出簌簌的声音,天地间一片宁静。

    士兵:“将军,这里哪里有辽军,莫非我们中计了。”

    曹翰:“不错,这里静得出奇,根本不像有大军来过。但是我感觉这里有一股杀气,根据我多年作战的经验,辽军一定埋伏在附近。”

    士兵:“但是这里并没有什么险要的地势,辽军会埋伏在哪里呢?”

    曹翰长剑指着高粱地:“就埋在那些高粱地里,我仿佛能听到辽兵急促的呼吸声。”

    一裨将问:“将军,辽兵有多少伏兵我们完全不知,眼下最好的办法是全军紧密靠在一起,等待杨老将军和其他援军的到来。”

    曹翰想了想,果决地说:“不行,我们一定要探出辽兵的虚实,就算我们死得一个都不剩,皇上大军来后知道了对方底细,也可以轻易歼灭对方。但如果我们缩在这里,我方纵使大军来到,依然会人心惶惶。”

    裨将:“可是将军,我们人数实在太少,只要辽兵有两万伏兵就能将我们杀得片甲不留。”

    曹翰:“杨业的部队现在何处?”

    杨大郎:“家父企图断辽兵的后路,不期遇上了辽军一支分队,击退辽兵后自然立刻赶过来。”

    曹翰挥舞着剑:“不等杨业了,既然辽军埋伏在这里,我们就逼他们出来。正好我们全都是骑兵,五千骑兵就这么朝高粱地冲过去,他们一定会产生骚乱。就算不被我们杀死,也要被踩死。”

    杨大郎想了想,说:“曹将军,万万不可啊!现在我们在明,敌人在暗,这样冲过去实在太危险。万一敌人安排了弓箭手,我们就这么冲过去,不知道要死伤多少。就算不死,那些被射下马的将士们也会被踩死。”

    曹翰:“那好,我们就下马,悄悄地杀过去。”

    杨大郎:“大人,为何不让这些马探出他们的虚实呢!让全军将士下马,然后把高粱扎在马尾,用火点燃。五千匹马就会疯狂地冲向高粱地,不仅可以踩死辽兵,而且整个高粱地会烧成一片火海,纵使伏兵再多,也会乱成一团,死伤无数。”

    曹翰眼睛一亮:“这一招真是妙,不费一兵一卒就可以击溃敌人。”

    曹翰传令所有人下马,将高粱扎在马尾,然后点燃。

    曹翰举着剑:“预备,点火!”

    场面极其壮观,五千匹马拖着火尾向高粱地奔去。耶律沙以为是宋军骑兵来了,连忙下令早已埋伏好的弓箭手射箭。马匹不断地倒下,但还是有不少的马奔了过来,踏死几百辽兵,更糟糕的是高粱地逐渐变成火海。耶律沙忙下令撤出高粱地,曹翰大手一挥,五千宋军疯狂地冲了上去。

    耶律沙愤怒至极,冲在最前面,带着残存的八千辽兵奋勇作战。宋军反攻为守,杨大郎建议曹翰退到河边坚守。

    曹翰:“为何要退到河边?”

    杨大郎:“置于死地而后生,当年韩信背水一战,只用两万军队大克陈余二十万大军。”

    曹翰骂道:“你刚才给我出的计策确实不错,现在这计策真是狗屁,背水一战也要后面是深水啊!现在高粱河这么浅,如果我们后退的话,士兵一定会退到河里,到时候我们死得更惨。哎,书呆子。”

    杨大郎一听恍然大悟,顿时满脸惭愧。

    曹翰发出命令:“谁也不准后退,给我拼命地杀啊!杨将军的人马马上就过来。”

    听到杨业的军队马上过来,将士们士气陡然激昂,又将辽兵杀退。其时,杨业正和耶律斜轸的一支分队交战。那支分队只有一千人,被杨业杀得七零八落,正当杨业杀得起兴的时候,忽然耶律斜轸的大军奔来。

    杨业叫道:“大家赶快撤往高粱河,二郎,你率领五百壮士断后。”

    杨二郎名叫延广,为人沉默寡言,但做事情非常沉稳,属于那种誓死都会完成任务的人。杨业将这个重任交给二郎,不只是希望他能断后,而且是希望他尽量拖延时间,为自己前往高粱河争取时间。争取的时间越长,杨业和曹翰就有更多的机会先灭掉耶律沙。灭掉耶律沙后,耶律斜轸相对来说就容易对付一些。

    晚风清爽。杨二郎对五百壮士说:“我们掉转马头,冲向辽军,只有主动进攻才能为令公争取时间。”

    壮士甲说:“辽军有千军万马,我们冲向他们不是送死吗?”

    杨二郎:“不错,是送死。”

    壮士乙:“我们为何不且战且退?”

    杨二郎:“且战且退无法争取太多时间,我们只有冲向辽军才能让他们的弓箭手失去作用,当我们所有人都玩命的时候,辽军纵使人数再多,也要和我们纠缠一段时间。不怕死的,跟我冲!”

    杨二郎拿起盾牌,率先冲向辽军,壮士们看主将冲锋,全都跟了上去。辽军万万没有想到宋军居然不怕死,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耶律斜轸猜到杨二郎的目的,便让副将围歼这支敢死队,自己带着一万五千的骑兵向高粱河进发。

    杨二郎和那五百壮士英勇无比,杀死辽军近一千五百人,杨二郎身负十处伤,最终中箭落马,被辽兵铁蹄践踏至死。五百壮士全部壮烈牺牲。

    曹翰和耶律沙在高粱河边拼杀了一个多时辰,将近子夜时双方都听到传来马蹄声。辽军以为是耶律斜轸的援军到了,厮杀更加勇猛。宋军以为是杨业的部队来了,斗志也更加高昂,双方杀得难分难解。宋军五千将士只剩下三千,辽军一万将士还剩下六千,双方实力悬殊,辽兵将宋兵逼到河边。

    耶律沙眼里迸射出兴奋的光芒,今天总算可以在耶律斜轸到来之前将宋军一网打尽。在短短的时间内,宋军又死伤了五百多人。就在宋军在河里挣扎的时候,月光下看到一个骑着大马的将军手持明晃晃的大刀飞奔而来。见到这一幕,宋军几乎流下热泪,不错,正是杨业杨老令公。

    辽兵万万没想到来的是宋兵,顿时被杀得稀里糊涂。耶律沙见情势不妙,带领两千残兵沿着高粱地后退。杨业带兵追杀,耶律沙一边抵抗一边逃跑。逃到距离高粱河五里远的地方时,辽兵探子告诉他,耶律斜轸的人马就快到了,让他拼死抵抗,等耶律斜轸一到,将宋军一举歼灭。

    耶律沙听到这里大喜,身先士卒带着辽兵拼杀。杨业见耶律沙这么顽强,挽起长弓,一箭射中耶律沙的肩膀。哪知道耶律沙拔出箭头,居然毫不后退。看到这里,就连杨业也佩服辽军的勇猛。

    曹翰:“杀光辽狗,一个不留。”

    就在宋军围歼耶律沙残部之时,耶律斜轸部队飞快地赶了过来。

    杨业看到黑压压的辽军,说道:“曹将军,赶快撤军。”

    曹翰想了想,说:“不,皇上的大军马上赶来,我们一定要撑住,哪怕全部死光也没关系,只要把辽狗拖在这里,一切都值了。”

    说完,曹翰对着将士大喊:“兄弟们,辽狗来得越多越好,让我们杀光他们。”

    宋军将士见主将这么凛然无惧,顿时豪情万丈,豁出性命往前冲。杨业叹了一口气,也冲了上去。

    这是一场血肉盛宴,人仰马翻,血肉横飞,高粱河畔,残肢断体,腥风血雨。一个个活着的人倒下去,深夜的风吹动着从伤口里溅出来的鲜血,泥土饥渴地吮吸着战士的热血。

    耶律斜轸看得惊心动魄,宋朝士兵如此勇猛,实在是我大辽最可怕的敌人。

    杀了一个时辰,宋军的人数只剩下三千,而辽兵还有一万五。

    杨业说道:“皇上如果再不来,我们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曹翰:“皇上指挥的是步兵,会晚一点。”

    曹翰刚说完,就听到宋军的欢呼声:“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曹翰和杨业睁眼一看,只见前面的大旗上一个“宋”字在飘扬,周围是“潘”字帅旗。黄色辇车上坐着一个头戴金盔的人,正是宋太宗,他身旁骑马的将军正是能征善战的潘仁美。虽然只有一万兵马,但因为皇帝御驾亲征,气势非常壮。

    耶律斜轸一看,叫道:“不好,赵光义亲率大军来了,我们还是赶快撤退吧!”

    耶律奚底:“退什么?杀了宋朝狗皇帝,正好可以给皇后邀功。”

    耶律斜轸:“不行,必须后退,和休哥元帅回合。耶律奚底,你带二千人马断后。”

    耶律奚底:“也好!”

    耶律奚底誓要报上次一箭之仇,对杨家恨得咬牙切齿,居然带着两千人马杀了过去。耶律奚底有万夫莫当之勇,宋军见他挥舞着开山斧纷纷后退。

    耶律奚底叫道:“杨业,你有种的就出来跟我单挑?”

    宋太宗看到耶律奚底这样子,笑对潘仁美说:“包围耶律奚底。”

    潘仁美于是调出四队人马将耶律奚底包围。那边耶律斜轸原本是想后退,不期遇上了曹彬的部队,耶律奚底边战边向侧面撤退,可是两侧都涌现了大量的宋军,分别是崔彦进和李汉琼的部队。

    就这样,耶律斜轸、耶律沙、耶律奚底率领的一万五千人被团团围住,宋太宗在辇车上对潘仁美笑语:“幽州城拿不下来,歼灭辽军的援军也是不小的收获啊!想不到这次主动出击居然可以将辽兵引进瓮中。现在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逃了,这一战一定要打得辽国闻风丧胆。”

    潘仁美:“皇上英明,这也是上天赐予我们大宋的机会,我相信这次全歼辽军后,他们以后不敢再嚣张了。”

    太宗:“我们就站在这上面观战吧!”

    辽军四面被围,所有出路都被堵死,正应了兵法上所讲的“置于死地而后生”。耶律斜轸鼓励将士们抱着必死的决心作战,辽兵发挥出巨大的潜力,以一当十。耶律奚底砍杀百余人后被杨业一刀切掉了脑袋。

    太宗看到辽兵个个像亡命徒一样,肝胆都快裂开:“进攻要再猛烈些,如果我们这么多人还围歼不了这些辽兵,朕以后怎么抬得起头。好,杀,杀得他们缴械投降为止!”

    潘仁美:“辽人果然骁勇善战,日后定会成为我大宋的威胁。”

    太宗:“所以高粱河这一战我们一定要打败他们,击垮他们的信心。任凭辽军再勇猛,我们现在关门打狗,他们也只是死路一条。”

    探子来报:“有两军辽军正兵分两路赶了过来,估计有七万人马!”

    太宗听了,说道:“正好将他们一举歼灭,现在被围的辽军只剩不到一万人马。潘仁美,你赶快带领两万人马去截击他们,只需阻延辽军就行,切勿让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轸回合,等歼灭了耶律斜轸的部队,我军所有人马再来环围耶律休哥。”

    潘仁美:“臣立刻去!”

    潘仁美命孟玄喆带兵一万,自己领兵一万,两路截击辽军。

    耶律休哥的兵士是大辽最精锐的部队,刚一交战,孟玄喆就抵挡不住。潘仁美那一路也是勉强应付。被围困的辽军听说耶律休哥的援兵到了,作战更加勇猛,宋军虽然也是浴血奋战,但抵挡不住耶律休哥援兵的攻势。潘仁美、孟玄喆两路兵马节节败退,宋辽两军最终挤到一起。

    耶律休哥亲率大辽五千最优秀的武士冲入宋军的重围,打开了一条血路,与耶律斜轸回合。疲累至极的辽军看到耶律休哥的身影,顿时精神抖擞,舍命相搏。此时,耶律斜轸和耶律沙总共只剩下七千人。

    宋军多是步兵,且士卒激战这么久,已有疲惫之意。辽军大多是骑兵,刚刚上阵,勇猛无匹。宋军阵型被辽军铁骑冲击得不成样子,不过那时宋兵纪律严明,作战也相当有效率,还不至于溃不成军。

    曹彬和潘仁美立即指挥宋军稳步后退,然后,曹彬领着五千弓箭手,万箭齐发,射向辽军。弓箭手是对付骑兵最好的兵种,许多辽兵落马,战马倒地,跌落在地的辽兵大多被践踏至死。

    在曹彬的指挥下,辽军暂时停止了猛烈的攻势。潘仁美见形势危急,建议太宗将宋偓包围幽州的兵马调过来增援。太宗点头同意。

    耶律休哥心里也很佩服宋军的勇猛,心想一味苦战下去,就算把宋军全部歼灭,自己的军队估计也所剩无几,便退回大营,向萧太后启奏:“皇后,宋军有皇帝坐镇,即使疲累,也会拼命,这么打下去我们也占不到太多的便宜!”

    “老将军莫非有什么良策?”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依老臣看,不如我们集中兵力攻打南朝皇帝的所在的部队,只要杀了南朝皇帝。宋军一定会溃不成军,兵败如山倒。”

    “好,就依老将军之言。”

    辽国几万精锐骑兵向太宗的部队冲去,宋军纷纷上前抵挡,奈何辽兵气势壮如山洪,抵挡的宋军被杀得七零八落。由于辽军最精锐的部队都冲向太宗所在部队,其他部队和宋军交战时略显劣势,宋偓援兵到来之时劣势就更加明显。

    耶律休哥的部队就如一头雄狮,不顾一切冲向太宗。杨业看出了耶律休哥的意图,对太宗禀报道:“看来耶律休哥志在皇上,请皇上后撤,待臣领兵阻截。”

    太宗虽然心乱,仍然说道:“朕不可以后撤,朕一后撤,军心涣散。”

    杨业说道:“那好,待臣将耶律休哥射下马。”

    杨业用力拉弓,劲力十足,射中了耶律休哥的肩膀。

    太宗叫道:“好箭法。”

    不过,接下来出现的一幕不仅让太宗感到吃惊,连杨业也心惊。只见耶律休哥面不改色地折断箭柄,继续挥着弯刀往前冲。

    杨业惊道:“耶律休哥果然是辽国数一数二的神将。”说着,又弯弓射了一箭,正中耶律休哥的胸膛,这次耶律休哥居然狂笑地把箭拔出。

    太宗震惊得后退了几步,杨业眼里怒火射出,说:“臣再射一箭,这一次一定要射中耶律休哥的战马,待他跌下马,定会被铁蹄践踏而死。”

    太宗惶恐地说:“好,老令公快射。”

    杨业挽弓,对准马头。这一箭射去,眼看就要射中耶律休哥的马,不料一个辽兵上前,挡住了这一箭,那个辽兵跌下来,被踩死。耶律休哥大军扑向太宗,钱俶喊道:“快护驾!”

    左右宋军全都上前,以血肉之躯阻挡辽军铁骑,被踩死被砍死的不计其数。更多的宋军涌入,将太宗保护得水泄不通。杨业负责领着太宗撤退。

    宋偓前赴高粱河之时,只留下五千守兵。韩德让和耶律学古商议之后,带着城内三万人马杀出城,杀退五千守兵后,径直奔向高粱河。

    韩德让和耶律学古到达高粱河时已经东方发白。听说辽军又有援军到来,宋军军心涣散,幸好有潘仁美和曹彬这样的良将在,指挥宋军稳步撤退。

    太宗所在的部队几乎被耶律休哥杀散,杨业和杨大郎护着太宗逃跑,耶律休哥带着五百铁骑穷追不舍。耶律休哥一边策马奔腾,一边拉开木弓,杨大郎回头时见一支利箭射向太宗,双腿一夹,策马挡在太宗后面,大郎背上中了一箭。

    杨业听到大郎的惨叫声,回头一看,发现儿子已经中箭,说道:“大郎,你引开一部分辽军。”

    杨大郎忍着痛,策马向一个村落奔去。耶律休哥只让五个骑兵追杨大郎,后来,杨大郎在村民的帮助下把这个五个辽兵全部解决。

    杨业用力地挥舞着马鞭,带着太宗进入一片树林,前面有两条路。

    杨业勒马,对太宗说:“请皇上立刻将金盔和披风给臣,臣引开那些辽兵,皇上只带着两名亲兵跟随就行。”

    太宗立刻照他说的做,耶律休哥赶到时,看见头戴金盔的人带着一队人马往右走,另外还有三个人往左走。

    耶律休哥说道:“你们十个人去左边,其余人跟着我。”

    杨业见耶律休哥紧紧地追着自己,心里一块石头暗暗落地。太宗虽然没有成为耶律休哥的目标,但仍有十个辽兵追着,两个亲兵都中箭身亡,太宗屁股上也中了两箭,大腿中了一箭。

    太宗心想,这下如果被辽兵追到就死定了。想起自己的宏图霸业,非但如泡沫一样破碎,只怕今日要葬身于此。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才有机会一洗今天的奇耻大辱。想到这里,太宗疯狂地甩着马鞭,活命要紧。

    可是老天偏偏喜欢捉弄人,一个辽兵射中了太宗的坐骑,太宗跌下马来。太宗心想,这下完了,闭上眼睛,就地等死。

    辽兵甲手持弯刀说道:“还不快束手就擒。”

    辽兵乙说道:“不要那么多废话,杀了他。”

    辽兵丙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如果是个高官,我们就发了。”

    辽兵丁:“看这个人白白胖胖的,官职应该也不小,割了他的脑袋,我们再去追南朝皇帝。”

    辽兵丁跳下马,准备一刀割下太宗的脑袋,太宗满头凉汗,在这瞬间,辽兵丁中箭倒地。辽兵一阵惊愕,往前一看,只见一个老农驾着一辆驴车,驴车里坐着一个受伤的人,那个受伤的人手挽长弓,箭无虚发,几分钟的时间,居然将十几个辽兵全部射死。

    太宗大喜,老农下车,说:“皇上,我扶你上车吧!后面的辽兵很快就会追到。”

    太宗上车后很是诧异:“六郎,原来是你?你身负重伤还前来救驾!”

    “六郎养伤之时,听说我军在高粱河和辽军大战,当时不知战况如何,但我料想情况不妙。”

    “你怎知情况不妙?”

    “高粱河前后都是平原,河水清且浅,不易形成屏障。辽军铁骑所向披靡,在这种地方作战,我军纵使人数再多,也会吃亏的。末将担心,所以连夜带着几十人赶了过来,不料途中遇到辽兵。我的坐骑被辽军射死,幸遇这位老丈驾着驴车救了我。接着,我便让老丈赶往高粱河这边,途中听一些逃亡的兵士说耶律休哥的部队冲溃了陛下,天幸在这里遇上陛下。”

    太宗抹着汗问:“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六郎想了想说:“陛下已经受伤了,我们不如先退到安全的地方。”

    太宗仍不甘心:“那这一仗我们是输了?”

    六郎:“是的。”

    “那以后岂不是……”

    “以后我们要反攻为守,等到辽国发生危机,再趁机进攻。”

    “也只能这样了……”

    “六郎你救驾有功,朕……”

    “陛下,我们遭遇失败,就不必提这些了。我和父亲本是北汉降将,承蒙陛下不嫌弃,能够报答君恩原是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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