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刚开始的一两个时辰,宋军还能抵抗。但时间一长,这支疲劳的军队就显得力不从心了。相反,辽军在战马之上,优势明显,士气越加旺盛。宋军被杀得人仰马翻,惨声震天。战斗持续了几个时辰,曹彬看着战场上横尸遍野,知道这次必败无疑,只好带着心腹骑兵突围而去。
曹彬这一逃跑,宋军兵败如山倒,也纷纷跟着逃命。辽军铁骑犹如虎入羊群,这时杀敌就如切菜,岐沟关这片土地被鲜血染红,全是尸体,其中宋军的尸体占绝大多数。经过殊死血战,仍然有三四万宋军突围出去,往拒马河那里跑去,准备渡河。
耶律休哥亲自率军追击,就在他以为宋军只顾逃窜之际,这时出现了一支阵容整齐的宋军。原来是大将李继隆,曹彬逃亡的时候,李继隆没有跟着逃窜,而是纠集本部亲兵,从容镇定地列阵抗敌。只是大势已去,拼杀一阵,也只好撤退。这时,曹彬、崔彦进等人渡河,李继隆负责断后。
李继隆不愧是个良将,将步兵方阵布置得很严密,以至于辽军一时之间毫无办法。最后耶律休哥只好暂且不顾李继隆,追杀宋军的其余逃兵,这次渡拒马河,又有将近一半的宋军被杀,不是被砍死,就是被淹死、被踩死。
岐沟关战役是大辽和大宋之间的一场决定性战役,可以说正是从这场战役开始,强弱之势发生扭转。正是因为这场战役,雍熙北伐才全面失败,不但没有收回燕云十六州,在以后的外交政策中,宋朝对辽开始处于弱势。最坏的影响是,这次北伐的失败导致了宋军对辽的畏敌情绪,所以宋太宗死后,只要听说辽人打过来,宋廷上下莫不胆战心惊。
溃败的东路军退守雄州之后,耶律休哥曾向萧太后请示攻打宋国边境,争取与宋朝划黄河为界。萧皇后虽然雄才大略,但终究是个女人,她汲取了辽景宗多次乘胜追击葬送胜利果实的经验,拒绝了耶律休哥的建议,说是见好就收。
萧太后、辽圣宗、韩德让等人在耶律休哥的陪同的下亲自来到拒马河附近,欣赏令人“叹而观止”的战果,河岸上,宋军的粮草和辎重堆积得像山一样。当时,辽人为了炫耀战功,收集敌方将士的尸体,然后封土筑成高耸的坟冢。坟冢前有一块高大的石碑,上面写着:统和四年五月辽军灭宋东路军之处。
耶律休哥看着这苍劲有力的大字,问道:“这是谁写的?很有气势。”
萧太后笑道:“是韩大人写的,不过全赖老将军的战功啊!”
韩德让是个汉人,由韩德让来给石碑题字实是对大宋王朝的极大侮辱。
战场得意,常常让人也渴望情场得意。萧太后把目光转向韩德让,脉脉含情,韩德让作为臣子,只好回过头去。
庆功大典上,耶律休哥因为战功卓著,被封为宋王,其他将领根据功劳大小升官封赏。与此同时,对于阵亡和受伤的将士都给予了抚恤和补贴。
庆功宴上,十万将士参加宴席,这是辽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一次夜宴。
酒宴中,萧太后高兴之余多喝了几杯,忽然神情悲伤地对耶律休哥说:“老元帅,这次胜利朕真的很高兴,但是……”
耶律休哥不解地问:“太后,既然大胜,应该高兴才是,你怎么……”
“唉,这几年国事落在朕一个女人身上,幸亏各位大臣们忠心辅佐。有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将领,朕的确应该高兴。可朕毕竟是女人,内心那种寂寞……”
韩德让连忙拉着萧太后的袖子,说道:“太后,你喝醉了,回去休息吧!”
萧太后伤感地说:“朕没醉,朕没醉,朕只是心里苦闷……”
其实,大家都知道萧太后和韩德让之间的暧昧关系。辽景宗死后不久,萧太后就把韩德让招到身边,经常双宿双出,之后还把韩德让的结发妻子给赐死。
此时,一些将领打起圆场:“太后一个女人家担起这么大的担子,的确不容易!”
“是啊,太后还这么年轻,也这么漂亮,是不应该守活寡的。”
“如果能有一个人关心太后,爱护太后,辽国一定会更强大的。”
耶律休哥见大将这么说,太后又跟自己提这事,一定是仰赖自己的威望,让自己代为做媒,便说道:“太后若有心仪的人,老臣愿意为陛下牵个红线。”
萧太后终于眉开眼笑:“有是有,不过朕担心人们会说闲话,唉,说实话,这事让朕心里一直很苦闷。”
耶律休哥说道:“太后,不必如此拘礼,我们契丹人没汉人那么多约束。汉人男的可以三妻四妾,却让女人三从四德,这是很不公平的。先帝已去世多年,你改嫁的话于理完全说得通。”
众将士纷纷附和道:“是啊,太后,你对辽国功劳这么大,大家都巴不得你能幸福。太后,快说出你的心上人是谁吧!”
萧太后终于手指韩德让。大家虽然早知道是韩德让,还是发出惊呼声。
耶律休哥说道:“既然太后意中人是韩丞相,不如今日就举行婚礼吧,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啊,双喜临门。”
当晚,两人举行婚礼,洞房花烛。
萧太后是福不双至今日至,宋太宗却是祸不单行明日行。
东路军的惨败深深地刺痛了宋太宗,太宗在朝中怒道:“十几万大军,除了李继隆的部队,几乎全军覆没。朕若不把他们全部处死,难解心头之恨。”
掌管司法刑狱的官员认为曹彬、郭守文、傅潜、米信、崔彦进、杜彦圭、蔡玉、陈廷山、薛继昭共九人论律当斩。太宗虽然口头上说恨不得斩了他们,但其实心里是不想的,听到刑部说要斩他们,当即着慌。太宗心里很清楚,东路军用人不当也是一个主要原因。还有一点是太宗无法逃避的,因为太宗之前私自召开战前会议,没有让宰相参与,当中书省的人以此质问他的时候,他只好低声说:“以后你们共同监督朕吧,朕以后不敢这么自作主张了。”
由于太宗的仁慈,这九人都没有处斩,只是贬官。东路军将领中唯独李继隆被通报表扬,升为侍卫马军都虞侯、云州防御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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