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兴奋与病原体

    皮肤医生通常都会检查外部可见的生殖器区域，包括男性包皮下与女性外阴内里，从而确定没有忽略任何与性病有关的小水疱、斑点、发红、发炎、分泌物、溃疡、疣等。生殖器黏膜上神经密布，其高敏感度除了让人有时瘙痒、疼痛、灼热，还能给人带来愉悦的享受。

    女性外阴前端的“珍珠”是阴蒂，类似于男性的龟头，由“迷你黏膜包皮”包裹在内。很多人认为看到的这部分就是整个阴蒂了，但其实这仅仅是冰山一角，整个阴蒂体要大得多。通过强有力的阴蒂脚，阴蒂向下扩张与阴蒂海绵体相连，总长6～9厘米，且成对出现。整个阴蒂连接着外阴内部左右两侧直至阴道，以及能给人带来快感的G点。可见的阴蒂头上分布有8000个神经与感觉细胞，是男性龟头上的2倍，换句话说，再没有其他身体部位能像阴蒂这般完美地装配神经，且一心一意地专心取悦女性。

    正如男性包皮下被称为“Kuppenkäse”

    的黄白色包皮垢（Smegna），在女性的阴蒂包皮下也会积攒类似的分泌物，叫作“Ritzenkäse”

    。包皮垢由细胞、皮脂、一些细菌和尿混合而成，清水便能洗去。积攒女性包皮垢的黏膜褶皱内温暖潮湿，在清洁皂和剃毛工具的蹂躏后，很容易让一些可恶的家伙有机可乘：真菌、细菌、病毒、寄生虫。倒霉时这些侵略者还会长期驻扎，于是在性交时会进一步传染给他人，赋予欲望双重意义。

    在过去的15年间，有记录的美国与欧洲的可传染性病患者人数大大增加。究其原因，可能一来是艾滋病预防没有做到位，二来大多数人更喜欢无保护措施的性爱。

    亲密的肌肤接触与性交都会感染性病，接下来，我将向您介绍一些常见疾病。

    梅毒与淋病

    曾经有一位饱受某种口腔渗液和肮脏舌苔折磨的男性患者，他承认自己可能是从柏林某个“暗房（Darkroom）”通过口交感染上的。“口交十分安全”对避孕来说有效，但并不意味着也能逃避传染性疾病，于是一些有创造力的人便参照安全套，发明出了“口交套（dental dam，德文为Lecktuch）”，这个词起源于牙科的口腔橡皮布。口交套看上去像家用薄膜，在用嘴巴取悦伴侣前，可将其贴在外阴或肛门上。

    一些批评人士指责口交膜剥夺了大量的触觉享受，想想也是，贴上这层膜后还能剩下多少激情。然而对一些人来说，口交膜反倒会让他们兴奋，就像性交前垫一块毛巾防止弄脏床单，或是留着袜子不脱去。尽管如此：当您不知道将要与什么人发生关系，或不确定性伴侣是否健康，那么最好还是用上一层类似于安全套的保护膜。

    当我在急诊室值夜班时，遇到过很多极为热情的同我握手问好的患者，热情得简直不行。这种情况下，我一般都能预感到将会发生什么——对方患有淋病或梅毒。出于某种神秘原因，这些患者都会与医生格外亲密地握手，对此我的职业知识无法给出答案，但通过多年观察，这背后涉及的是心理原因。但到底是不是出于想把性病传染给别人的心理，还是想要通过医生测试来确定自己是否患病，对此我无法做出明确判断。

    其实，淋病不会通过握手传播，而是性交、口交与肛交。此外也不会经由厕所传播，“我一定是从马桶上染病的”，突然发现自己患上性病的人总喜欢这么想，然而沾在马桶上的病菌往往要比想象中的少。马桶坐垫通常会被定期清洁，而且我们是将大腿，而不是排泄器官直接坐在受污染的马桶圈边缘上。

    难看的性病症状包括：早晨，男性淋病患者的阴茎里会流出一些乳脂般的脓液，叫作“早安滴漏（Bonjour-Tropfen，德文为Guten-Morgen-Tropfen）”；对女性来说，其症状第一眼看上去通常不是很明显，感染处会有灼烧感、渗液，小便伴随疼痛，或完全没有任何症状。后者的结果是灾难性的，因为未及时发现的淋病会带来更严重的问题，甚至会导致不孕。

    相反，当梅毒患者的病菌已经扩散到手部时，与其握手便有可能也感染上梅毒。梅毒有好几阶段分期，倘若未及时发现，将会从生殖器进一步蔓延到皮肤、脊髓、大脑、主动脉、骨骼与内脏中。

    对皮肤医生来说，梅毒就像是“疾病中的猴子”，因为它几乎可以模仿所有其他疾病的症状，比如脱发、斑疹、湿疹、疣，这让医生的诊断难上加难。有一次，一名年轻男性患者由于一种不寻常的全身红色出血斑疹来到我的诊所，患病皮肤的中央还残留着一些黑色痂皮和坏死组织。数月以来，他走访了很多名医，尝试过用激素治疗，还做了皮肤组织活检（Biopsie），但所有这些皮肤检验都没能找到致病原因。

    于是我决定为他采集血样，进行梅毒检测——命中！扔掉激素，此时应立即采用抗生素来对抗梅毒细菌！

    性病多发生于男男间的性行为，而对女性来说，感染源要更为广泛。比如某老板的妻子染上的性病，很可能是她丈夫上次出差带回来的“小礼物”，不过也可能是在丈夫不在家时从园丁那儿感染上的。

    患有某种性病的患者，务必要检查一下自己是否还感染了其他传染病，毕竟这种事总是祸不单行……常见的还有，一些艾滋病患者雪上加霜地染上了梅毒——忘记使用或故意未使用安全套所致。

    真菌

    很多女性外阴被真菌感染时，往往很容易扩散至阴道，导致外阴与阴道同时出现瘙痒灼烧症状，并分泌乳脂状碎屑。对男性来说，真菌感染通常是在包皮下，表现为皮肤黏膜红肿，性交时伴随痛感。

    虽然现代抗菌药疗效都很好，但总有一些病时不时就会复发，究其原因可能是免疫力缺陷或清洁不当。避孕药或多种抗生素同时服用、饮食不均衡、肠道菌群紊乱、性伴侣长期患病等都为常见复发原因。

    真菌感染属下的白色念珠菌感染，是一种可通过性行为传播的疾病。真菌无处不在，但并不总具有致病性。它们喜欢温暖潮湿的环境，偏爱黏膜，常活动于男性包皮下和女性外阴部位。女性外阴褶皱多多、沟壑纵横，因此洗澡时应该轻轻把它掀起打开，确保清洗到各个角落。温水即可，没必要使用清洁皂，皂液反倒会误杀那些尽心尽责看门守卫的菌群。

    涉及性行为时，真菌在伴侣间的传播就像是打乒乓球。如果一方健康，那么他（她）仍然可能从患病伴侣那里染上病菌，因此，出现真菌感染的性伴侣应该一起去接受治疗。擦药时，女性患者应给内阴、外阴都仔细涂抹好抑菌霜，一次是不够的，且不要遗漏各个褶皱角落部位，否则，躲在暗地里的病毒细胞随时会进一步扩散。对男性患者来说，应仔细给包皮内外侧涂好药膏。

    还有一种真菌来源是肛门：当肠道中驻有很多真菌时，便后擦拭很容易将病原菌从肛门带到阴部，因此对女性来说，便后最好从前向后清洁肛门。如果体内真菌过多，则有必要清洁一次肠道，即摄入高纤食物、开菲尔酸奶

    、益生菌或药物，从而将致病真菌彻底从肠道中清除出去，为有益菌落提供足够的生存环境。

    性行为之外的性病，有时安全套也救不了你

    很多性病我们都能自己预防，正确使用安全套可以有效防御艾滋病与肝炎，因为安全套能够防止黏膜间的直接接触，避免沾上带有病毒的分泌物。在刚发现艾滋病的头一年内，“安全性行为（Safer Sex）”的宣传遍及各地，那现在呢？人走茶凉，离久情疏。正如一位同事所说，性教育在艾滋病的预防上扮演着重要角色。简单来说就跟洗衣机促销广告一样，哪个商家要是没做好广告投资，就会失去市场份额；同理，安全套的销售也是，如今安全套广告可要比几年前明显少很多。异性恋间艾滋病的感染率并不是太高，但这也并不代表——正如前不久所证实的，艾滋病是骇人听闻的“男同性恋瘟疫（Schwulenseuche）”

    。

    一层橡胶制品

    ——不管什么形式——都可以在鱼水之欢时把大部分病原体拒之门外。然而，也存在很多安全套和口交膜无法防御的性病，这些病毒的病原体不仅能在阴道分泌液与精液中畅游，还能轻松登陆皮肤，特别是生殖器周围与受安全套保护区域之外，亲密的摩擦亲热就能把病菌传染给对方。但要想完全预防疥螨、阴虱（Filzlaus）、传染性软疣（Dellwarze），那可得把自己装进一个巨型安全套里。

    阴虱与疥螨

    最近，一个年轻的父亲深深怀疑，生活在他阴毛上和那些从睡衣掉到床垫上的蜘蛛形小虫，一定是之前他从圣诞树上清掉的蜱虫幼体，其实它们是阴虱（Filzläuse，又名Sackratte）。阴虱不仅活跃在阴毛上，还喜欢往别的地方乱窜，这位患者便是某次在宾馆过夜时沾上的。治疗方法十分简单：彻底剃毛，并使用化学除虱剂或除虱油。

    疥疮的传染与性行为若即若离，一个携带疥疮的人，与他人发生性关系便有可能传染给别人。医院和养老院中螨虫的传播则与性行为不沾边儿，通常情况下，携带者身上约有20只螨虫，它们尤其喜欢深夜温暖的床铺，让人感到瘙痒和刺痛，导致手脚、乳头、肚脐、生殖器部位出现皮肤病。对于免疫功能较差的身体，螨虫会在寄主身上滋生到数百万只，并继续繁衍下去。

    不但握手、铺床，就连将胳膊平置于血压袖套上，都会使螨虫到处翻飞，最后落到新的位置，此时螨虫便会成为流行病传染源。在我以前待过的一个诊所中，有段时间内，从病人到主治医师——所有人都在接受治疗。半年后，出于莫名其妙的瘙痒，一位上了年纪的男性患者来到我们科，向我们展示了他皮肤上的慢性疥螨，结果令人大吃一惊：这名男士并非“新人”。之前某天上午，在将螨虫传染给所有人的原发病例（Patient Zero）

    入院时，这名患者同时在办理出院。于是，当他到家后，我们的病房正笼罩着“螨虫瘟疫”的阴影。在我们采取安全措施、治疗受感染的同事与病人时，这名不知情前患者正在他所居住的养老院中散播从医院染上的螨虫。

    传染性软疣

    传染性软疣就属于性行为之外的性病之一，它由传染性软疣病毒（Molluscum contagiosum-Viren）引发，属于痘病毒科（Pockenvirus），可译为“具传染性的蜗牛（ansteckende Schnecke）”

    。这里可不是在暗示患有性病的激情女郎，而是指中央脐凹状的半球形丘疹，类似于粉刺，从中可挤出具有传染性的病毒浆液。成人的传染性软疣往往是位于生殖器部位的性病；对儿童来说，通常来自于皮肤干燥与特应性皮炎（Neurodermitis-Veranlagung），会遍布全身。由于这种软疣很容易攻陷软化的皮肤侵入人体，又被称为“游泳池疣（Schwimmbadwarzen）”。

    关于传染性软疣的感染，我曾遇到过一个十分离奇的病例。一名结束培训之旅的已婚男士回到家后，他的阴茎和阴阜处突然出现大量的小肿块，当我询问他是否有过不正当性行为时，他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并推测有可能是因为他游泳后用了酒店毛巾，然后回到自己房间手淫所致。也就是说，这名患者没有与他人接触就感染上了传染性软疣，然后又自行缜密地扩散了一遍……

    从这个故事中我们所学到的已不言而喻：被感染的毛巾确实可以传播软疣。

    疱疹

    同样，存在于安全套及其保护范围内的疱疹病毒，还会进一步感染更远处的皮肤。大部分人在一生中某个时候都会染上疱疹，年龄越大，发生重度感染的概率越高。但这种病毒不会在所有人身上爆发，而是受遗传易感性所决定。压力过大、发热、感染、女性经期时都容易出现疱疹，在太阳下暴晒也会，因为紫外线会抑制人体的免疫功能。疱疹患者最好前去检查一下自己的肠道菌群、免疫系统和血液中的微量元素状况，因为这些都与人体的病毒防御功能有着紧密联系。

    疱疹病毒喜欢在感觉神经的肌肉神经接头处安家。在神经受到刺激后，病毒会沿着感觉神经一路蔓延到嘴唇或生殖器，患者甚至会有所察觉：恼人的麻痒刺痛感。到达目的地后，它们会开始大肆屠杀表皮细胞，于是皮肤上便出现了小水疱和痂皮。

    根据发病部位，疱疹病毒主要分为两类：口唇疱疹（Herpes labialis）与生殖器疱疹（Herpes genitalis）。顾名思义，前者喜欢唇部，后者偏爱生殖器。但两者的嗜好并非完全绝对，因此口交便有可能使病毒从下面传播到上面，比如吻遍全身的狂吻和给女性口交。

    通常情况下，只有水疱具有传染性，一个星期左右结成的疮痂则没有。常见的治疗方式包括涂药与服药，如阿昔洛韦（Aciclovir）和喷昔洛韦（Penciclovir），硫酸锌凝胶（Zinksulfatgel）也是不错的选择，物美价廉且无须处方就能在药店买到。与其他成分相比，硫酸锌的优点在于它不但可以消除皮肤痛痒，还能治愈已经破裂的疱疹。传统的阿昔洛韦仅适用于伴随蚁走感的初期阶段，当疱疹进入到水疱阶段时，阿昔洛韦便不再有效，且此时的病毒已具有抵抗力，但硫酸锌不会这样。另外，低强度激光、热针（Hitzestifte）、皮肤专用的染料激光器（Farbstofflaser），都是常见的疱疹高温疗法。

    尖锐湿疣

    有一次在一个活动上，刚认识半小时的客人就问我可否帮他检查一下他的腹部，这样便能省去他看皮肤医生的时间。我很热情地同意了，常言道“医生——你的好朋友与好帮手”，我怎么能说“不”呢？作为皮肤医生，出于职业原因时不时地便会和不怎么熟悉的人前去公共厕所或客人洗手间。

    于是，我们离开觥筹交错的聚会人群，来到安静的洗手间，他立刻暴露出了自己的腹部，但是上面什么也没有。接着，他开始解腰带，褪下牛仔裤和一部分内裤。在厕所门与马桶之间的狭小空间内，我们之间几乎没有足够的医学观察距离，尤其是对一名女性皮肤专家来说。在一番纠结下，总算腾出了避免尴尬的距离，于是我认真观察了他所谓的腹部皮肤问题。呈现在我眼前的是：点缀在阴阜上的5个鸡冠花样的疣体。对此，他羞愧地小声解释说，这是从一次婚外性行为中传染上的。检查结束后，我们回到聚会的酒饮点心区，他的妻子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幸好出于医生的保密职责，我不用回答她对诊断结果的询问——对此只能由她丈夫自己解决。

    请您牢记：安全套无法完全预防尖锐湿疣，湿疣病毒可以在阴阜、阴茎、龟头、尿道口、睾丸，以及外阴、阴道、肛门落户，肛交后甚至会感染到直肠。尖锐湿疣鸡冠状的表面十分容易辨认，呈肤色或红棕色，有时也会与无害的痣肿块和不具传染性的纤维瘤（Stielwarze或Fibromen）相混淆。

    尖锐湿疣形成于人乳头瘤病毒（HPV），HPV有一百多种变体，其中一些是定居在脚部或手指的寻常疣；另一些则是生殖器疣，其中有几种具有致癌性。

    3%～17%的嘴部与咽喉HPV感染都与危险的黏膜鳞状细胞癌（Schleimhautplattenepithelkarzinome）有关，还有可怕的宫颈癌，而通过接种HPV疫苗都能有效防御这两种癌症。性伴侣越多，罹患这两种癌的风险就越高。对此专家建议，不仅是青春期前的少女，还包括少年，都应该接种HPV疫苗。少年和成年男性都有感染HPV病毒的可能性，携带者会将其传播其他人，严重者还会导致癌症。

    最新研究发现，疫苗的接种不仅可以预防HPV，对于已经罹患尖锐湿疣或宫颈癌的患者，疫苗还有一定的治愈效果，至少能减轻病情，康复的可能性较大。这一认识现今还未大范围推广，但不久的将来会为大众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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