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进入成都,宣布胜利。郭崇韬下令禁止唐军侵扰百姓。出师只有七十天,唐军得到十个镇,六十四个州,二百四十九个县,三万士兵,以及无数的铠甲兵器、金银布帛。
灭蜀的首功要算李绍琛。可是,郭崇韬与董璋关系比较好,每次都召董璋商议军情,而不叫李绍琛。李绍琛的地位在董璋之上,对此很是不平。李绍琛对董璋说:“我有平蜀大功,你算是什么人,反而在郭公面前乱嚼舌头?我是都将,难道不能用军法斩了你吗?”董璋不禁很生气,把这件事告诉了郭崇韬。郭崇韬竟然上表推荐董璋做东川节度使。李绍琛更加愤怒:“我冒着生命危险,打下这两川,难道要让董璋坐享其成吗?”他去见了郭崇韬,说东川是军事要地,不应该让庸臣管理,任尚书是个文武全才,应该由他来做镇帅。郭崇韬生气地说:“我奉唐主之命统领各军,你怎么能违抗我的命令?”李绍琛怏怏不快地退了出去。
王宗弼想要镇守西川,被李继岌拒绝了。王宗弼便秘密贿赂郭崇韬,请求他保荐。郭崇韬假装答应了,却始终不替他上奏。王宗弼带领蜀人列队,请求郭崇韬镇守蜀都。宦官李从袭跟随李继岌来到成都,他本是怀着希望而来,想趁此多捞些财物。偏偏军中的一切财务,全部归郭崇韬管理。李从袭根本无法染指,便对李继岌说:“郭公非常专横。现在他又命蜀人请求封自己为帅,他的心思很明显了。大王应当防着他!”李继岌说:“主上把郭公当做靠山,我怎么好叫他出镇蛮方?况且此事也不是我该管的。姑且等到班师回朝以后,你们自己上奏父皇吧。”
郭崇韬有五个儿子,长子郭廷诲和次子郭廷信都随父从军。郭廷诲贪污受贿,极其腐败。蜀臣大多先向郭廷诲行贿,然后是郭崇韬。郭府门前,宝货妓乐连日不绝,唯独都统牙门寂然无人。李继岌不过得到几匹马、几束帛,以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因此心里很是不平,再加上李从袭在一旁煽风点火,自然更加生气。李继岌有时与郭崇韬晤谈,话里话外满是讥讽。郭崇韬于是就想归罪于王宗弼。他特意向王宗弼索要一大笔钱,说是要犒劳将士。王宗弼不肯给他。郭崇韬就唆使将士,纵火闹事,并跑到李继岌那里诬陷王宗弼。李继岌召入王宗弼,斥责他贪污受贿,对唐主不忠,命人将他推出去斩首。李继岌还处死了王宗勋和王宗渥,诛杀了王宗弼的族人,没收了他的家产,并将王宗弼的尸骸陈列市曹。蜀人争相割肉烹食,以泄怨恨。
乾德曾流传一首童谣:“我有一帖药,名字叫阿魏,卖给十八子。”现在正好应验了这首童谣。原来,王宗弼是王建的养子,原名叫魏宏夫,认王建做义父后,便改了姓名。王宗弼被诛杀后,王承休从秦州来求见郭崇韬。郭崇韬罗列了王承休的罪状,便将他处死了。郭崇韬推荐孟知祥为西川节度使。孟知祥留守北都,与郭崇韬是故交,所以郭崇韬一再推荐他。孟知祥从北到西,一时不能来蜀,蜀中留驻的大军不便班师,况且这时盗贼四起。郭崇韬便派遣偏师,令任圜、张筠等人分领大军,四处招讨。
唐主李存勖派宦官向延嗣催促大军回朝。向延嗣到了成都,郭崇韬没有出城迎接。两人入城相见后,谈到班师回朝的事,郭崇韬多次出言顶撞,令向延嗣好生不乐。向延嗣与李从袭一向关系很好,两人几乎无话不谈。李从袭趁机说:“这里的军事都由郭公把持。郭廷诲整天与军中的骁将及蜀国的豪杰,饮酒作乐,指天誓日,不知怀着什么鬼胎,诸将领都是郭氏的党羽,一旦有变,不仅我们死无葬身之地,恐怕魏王也难免罹祸!”说着已泪如雨下。向延嗣说:“等我回去告诉唐主,唐主一定会想办法的。”
第二天,向延嗣向李继岌、郭崇韬辞行,匆匆回了洛阳。向延嗣回去后,将情形告诉了刘皇后。刘皇后又立即告诉了李存勖,请他早点儿想办法救李继岌。李存勖听说蜀人请求让郭崇韬为帅,已经很怀疑了,后来看了蜀中府库各籍,更是不高兴。听了刘皇后的一番话,李存勖立即召入向延嗣,问明底细。向延嗣把罪责全推到郭崇韬身上,并且说蜀货宝财都进了郭崇韬父子的私囊。李存勖听后怒气冲天,派宦官马彦珪火速赶往成都,催促郭崇韬回朝。他还对马彦珪说:“郭崇韬如果奉诏班师,就不必说了。如果他借口拖延,你可以与魏王李继岌密谋,早除此患!”马彦珪唯唯听命。临行时,马彦珪进来拜见刘皇后说:“蜀中的形势危在旦夕,如果有急变,我怎么能从三千里以外回来禀报呢?”刘皇后将这话告诉了李存勖。李存勖说道:“事情只不过是传闻,还不知道是真是假,怎么能够就这样做出决断呢?”刘皇后的请求没有得到允准,她便自己写好教令,嘱咐马彦珪交给李继岌,让李继岌杀死郭崇韬。
郭崇韬正在忙着部署军事,与李继岌商量回朝的日期。这时,马彦珪到了蜀都,把刘皇后的教令交给了李继岌。李继岌说道:“现在大军马上就要回朝,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我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亏心事?”马彦珪说:“皇后已有密敕,魏王如果不执行,倘若被郭崇韬知道了,我们就没命了。”李继岌说:“主上并无诏书,只用皇后手教,怎么能够乱杀招讨使?”李从袭等人在一旁痛哭流涕。马彦珪还捕风捉影,说出许多利害关系,恐吓李继岌,令李继岌不敢不从。于是,李继岌命李从袭召郭崇韬议事。李继岌上楼回避,嘱咐他的心腹将领李环藏着铁锤,站在阶下等着郭崇韬。郭崇韬昂然进入都统府,下了马,走上台阶。这时,李环急步追上,用铁锤猛击下去,正中郭崇韬的头颅。霎时间,郭崇韬脑浆迸裂,倒在了阶前。
李继岌在楼上看着,见李环已经得手,急忙下楼宣示刘皇后的教令,诛杀了郭崇韬的儿子郭廷诲、郭廷信。郭崇韬的左右慌忙逃命去了,只有张砺来到魏王府前,抱着郭崇韬的尸体,失声痛哭。推官李崧对李继岌说:“现在行军于三千里之外,您没有接到皇上的圣旨,擅自杀死大将。如果军心一变,归路就成荆棘之途了。大王为什么做这样危险的事?”李继岌听了着急起来,说自己也后悔万分。李继岌向李崧问计。李崧召了几个书吏,登楼去梯,伪造圣旨,钤盖蜡印,再行颁示。伪造的圣旨说罪行只涉及郭崇韬父子,其他人一概无罪。于是军心略定。这时,任圜扫平了盗寇,回到军中。李继岌令他代理军政,并派马彦珪回去将此事报告了朝廷。李存勖再次命令李继岌回都。
李存勖给王衍的诏书中说:“朕会封你为王,而不会乘人之危,将你置于死地。三辰在上,一言不欺!”王衍奉诏大喜,对母亲及妻妾说道:“还好,我还可以继续做安乐公!”王衍转告李继岌,说他愿意跟随李继岌去洛阳。李继岌正要动身,凑巧孟知祥也到了。李继岌留部将李仁罕、潘仁嗣、赵廷隐、张业、武璋、李延厚等人,辅佐孟知祥镇守成都,自己率大军起程,押着王衍及其家属,向东北进发。沿途山高水长,他们免不得逗留。那时,李存勖已下诏公布郭崇韬的罪状,并下令杀死郭崇韬的三个儿子,抄没他的家产。
保大军节度使睦王李存乂,是李存勖的五弟,娶了郭崇韬的女儿为妻。宦官想要尽诛郭崇韬的亲党,以绝后患,因此入奏李存勖说:“睦王听说郭氏被杀,振臂称冤,话里话外全是怨言。”李存勖听了大怒,发兵包围李存乂的府第,把他们全家都杀了。伶官景进又诬称李存乂与李继麟通谋。李继麟就是朱友谦,任护国军节度使,伶人宦官向李继麟索要钱财,经常遭到拒绝。大军讨伐蜀国时,李继麟曾派儿子李令德随军出征。伶人宦官对李继麟很不满意,想借机把他除掉。李继麟惧怕谗言,亲自入朝,向李存勖表白心迹。偏偏李存勖这时已经听信了谗言。待他回去以后,李存勖命令朱守殷带兵来到李继麟的馆舍,把他赶出徽安门外,一刀将他杀死。并且传诏至李继岌军前,令李继岌诛杀李令德。李继岌还没出蜀境,才到武连便遇着了敕使,他立即命令董璋依敕行事。董璋便将李令德杀死了。
李绍琛率领后军,与李继岌相隔三十里,听说李令德被诛杀,愤怒地对诸将说道:“国家南取大梁,西定巴蜀,全由郭公定策,我们奋战而得。要说到去逆效顺,与国家协力破梁,朱公友谦是第一大功臣。现在朱友谦、郭崇韬都被无罪灭族,我如果归朝,一定也会大祸临头。冤枉啊!这可叫我怎么办呢?”部将焦武等人曾经跟随朱友谦,在河中投降了李绍琛。他们听了李绍琛的话,便一齐号哭道:“朱公有什么罪,竟然全家被杀?如果我们回去,一定会被诛杀。我们坚决不再东行了。”于是,他们一同簇拥着李绍琛,由剑州西还。李绍琛自称西川节度使,移檄成都,召谕蜀人,很快聚集了五万人。
李继岌闻变,立即任命任圜为副招讨使,令他与董璋率兵数万,追击李绍琛直到汉州。李绍琛领兵接战。两军打了许久,也没分出胜负。忽然后队纷纷溃乱,另有一标人马长驱杀入,穿过李绍琛阵内,接应任圜。李绍琛腹背受敌,哪里支撑得住,当下拼命杀出重围,仅率十多名骑兵奔向绵竹。途中被唐军追上,一鼓围住。任李绍琛多么勇武绝伦,也只好束手就擒了。这队后军原来就是新任西川节度使孟知祥的部下。孟知祥得到李绍琛的檄文,料到他一定进窥成都。孟知祥心想不如先行出兵,堵截李绍琛。可巧,李绍琛与任圜等人打了起来,孟知祥便趁机夹攻,把李绍琛杀败,追擒而归。
孟知祥等人到了汉州,犒劳军士,与任圜、董璋大摆宴席。孟知祥命人将李绍琛的槛车带到座中,亲自倒了一大碗酒,递给李绍琛,对他说道:“你身立大功,还怕不会富贵吗,为什么要自寻死路呢?”李绍琛说:“郭公是佐命第一功臣,兵不血刃,手定两川,这样的人尚且被无罪诛族,我李绍琛怎能保全呢?因此不敢回朝。今天你杀了李绍琛,恐怕明天就轮到你们头上了!”孟知祥被他说动了,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一时也不便说些什么,只好令任圜等人把李绍琛押送回洛阳。李绍琛被押解到凤翔,宦官向延嗣带着敕令到来,下令诛死李绍琛,恢复他的姓名为康延孝。
李绍琛叛变后,李继岌怕王衍在途中逃跑,特令李从曮发动凤翔军,与李严一同护送王衍去洛阳。李从曮等人押着王衍一族,以及蜀臣眷属三千人,来到长安,却忽然接到李存勖的敕书,禁止他们入都,因为邺都起了乱事。邺都作乱,洛阳不免惊慌。李存勖害怕王衍入都后叛变,所以将他截留在长安,令西京留守看严他。邺都就是魏州,李存勖在魏州即位,因此改魏州为邺都。
魏博指挥使杨仁晸曾经率兵戍守瓦桥关,因为换任自然回到邺都。可是,李存勖因邺都空虚,害怕归兵生变,便敕令杨仁晸留屯贝州。当时邺都谣传,郭崇韬杀死了李继岌,自己在蜀中称王,因而导致族灭。还有人说李继岌被杀,刘皇后归咎于唐主,已经弑杀了唐主。邺都留守兴唐尹王正言年老怕事,急召监军史彦琼商议。史彦琼因为巴结讨好伶人而得宠,在邺都非常专横,藐视将佐。他与王正言秘密商议了一天,使得人心惶惑,谣言传播得更加厉害了。
杨仁晸的部兵皇甫晖见人心不安,便号召徒众去劫杀杨仁晸。他对杨仁晸说:“主上能拥有天下,都是我魏博军百战得来的。魏博军甲不离身,马不解鞍,约有十多年。现在天子不念旧日功劳,却只是胡乱猜忌。如今皇后弑君,京师已经大乱,将士愿与您一起回去。如果朝廷来讨伐我们,以我魏博兵的实力,完全可以拒敌,或许还能得到意外的富贵,也不一定。请你不要迟疑了!”杨仁晸怒道:“这是什么话?”皇甫晖厉声说道:“你如果不答应,大祸就在眼前!”杨仁晸还想呵斥他,皇甫晖指挥众徒,乱刀交挥,当即将杨仁晸砍死。皇甫晖想挟持一名小校为帅,那名小校不答应,皇甫晖就把他也杀死了。
效节指挥使赵在礼得到皇甫晖叛乱的消息,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要爬墙逃走。皇甫晖率众追来,拽住赵在礼的脚,把两颗人头拿给他。赵在礼怕遭毒手,勉强答应皇甫晖等人愿意为帅。他们在贝州烧杀抢掠了一番,向南穿过临清、永济、馆陶等县,所过之处必然蹂躏一番。
警报飞达邺都。都巡检使孙铎等人急忙告诉了史彦琼,请求他率兵登城守御。史彦琼怀疑孙铎有异心,就说等贼兵到了城下,再防守也不迟。谁知到了黄昏,贼兵已经来到城下,环攻北门。史彦琼仓促召兵,登上北门楼拒守。忽然贼众大喊,守兵立刻吓得狼狈而逃。史彦琼单骑直奔洛阳。贼兵拥着赵在礼进入邺都。孙铎等人抵抗不住,也逃跑了。赵在礼占领了宫城,任命皇甫晖、赵进为马步都指挥使,纵兵大肆烧杀抢掠。王正言感到莫名其妙,想召官吏来问个清楚,竟没有一人前来。他拍案大喊,家人进来禀报道:“贼兵已经入城,大肆烧杀抢掠。官吏都逃散了,你还在这里喊谁呢?”王正言站起来吃惊地说:“有这等事吗?”然后急忙命家人备马。家人找了一圈,没找到马车。王正言踌躇了很久,不得已步行走出府门。他去拜见赵在礼,请求恕罪。赵在礼答道:“士兵们都想回去,我不得不这样做。您千万不要这个样子,尽管放心,不用害怕。”王正言哭着请求回乡。赵在礼于是送他出城,皇甫晖等人说邺都无主,便推赵在礼为魏博留后。赵在礼出来安抚百姓,听说张宪的族人都留在邺都,立即派人前去慰问,还写信给张宪,劝他加入自己的队伍。张宪拿到书信,并不开封,而是立即派人呈献给了李存勖。
李存勖正想派将士去围剿叛军,这时史彦琼奔回洛阳。李存勖令他择将,史彦琼推荐了李绍宏,李绍宏又转荐李绍钦。刘皇后说这种小事只派李绍荣去办就可以了。于是,李存勖命归德节度使李绍荣到邺都剿抚叛军,派史彦琼监视李绍荣的军队。李绍荣率兵到了邺都,在南门驻扎,派人拿着敕抚的诏书先入城。
赵在礼用羊和酒犒劳军士,并且对城下说:“将士们想家,所以才擅自回去。请您代为奏明,如果能够免死,我们一定改过自新。”然后将诏书内容告诉了将士们。偏偏史彦琼大骂道:“你们这群叛贼!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皇甫晖便对众人说道:“既然史监军这样说,想我们也不能得蒙恩赦了!”于是他们撕毁诏书,列阵拒守。李绍荣攻城失利,退到澶州。他召集兵马,准备再行进攻。裨将杨重霸率数百人,奋勇登城,可惜后面没有人继续跟上,杨重霸等人只落得身首分离,无一生还。
李存勖得到消息,想要亲征邺都。这时,从马直军士王温等人乱杀军使,闯入都下。虽然当天就把他们捕杀了,李存勖还是惊疑不安。原来,李存勖曾经挑选勇士作为亲军,叫做从马直。如今亲军生变,心腹已溃,叫他如何放心亲自出征?接着,邢州兵赵太等人结党四百人,杀官据城,居然自称留后。沧州也相继生乱,小校王景戡平定了乱军后也以留后自称。李存勖命东北面招讨副使李绍真去讨伐赵太。李绍真即霍彦威,由李存勖改赐姓名。李存勖另派人去招抚王景戡。唯独邺都很久都没有攻下,李存勖又打算督师亲征。宰相等人上奏谏阻,并推荐李嗣源为帅,代替李绍荣。
李嗣源被李存勖猜忌,因此李存勖召他入朝。宣徽使李绍宏与李嗣源关系非比寻常,因而竭力救护李嗣源。李存勖密令朱守殷暗中观察李嗣源。朱守殷反而偷偷地对李嗣源说:“你功高震主,应该自己早作打算,不要等着大祸临头!”李嗣源说:“我心诚不负天地,所遇祸福,不过听天由命罢了!”不久,邺都乱起,李嗣源还在洛中。大臣们因李绍荣无能,便奏请让李嗣源去招讨邺都。李存勖说:“朕偏爱李嗣源,想留他做宿卫,所以不便派他去。”李绍宏在一旁竭力请求,张全义也请求命李嗣源出师,唐主这才令李嗣源率领亲军,渡河北伐。
李嗣源接到命令后立即出发。到了邺城西南,恰好李绍真荡平邢州,擒住赵太等叛贼,赶来邺都会师。李嗣源与李绍真相见后,立即命令李绍真推出赵太等人,斩首示众。并当即下令军中,扎营休息,准备第二天早上攻城。没想到半夜里,从马直军士张破败聚众作乱,杀都将、焚营舍,直逼中军。李嗣源率亲军出营,大声斥责道:“你们想干什么?”乱众嚷嚷道:“将士们跟随主上十多年了,我们打了无数次仗,才得到天下。现在贝州戍卒想家了,主上却不让我们回去。从马直几个人喧闹,李存勖便想将从马直全部杀了。我们本来没想叛变,只是被时势所逼,不得不死中求生。现在我们决定与城中合势同心,请主上称帝河南,令您称帝河北。”李嗣源不禁大惊失色,哭着劝导众人。众人始终不肯听命。李嗣源说:“你们不听我的话,那就随你们吧。我自己回京师。”乱众又说:“您要到哪里去?如果不见机行事,您将遭遇不测了!”于是,他们抽戈露刃,拥李嗣源入城。
李嗣源还是不肯答应称帝。李绍真踩他的脚示意,李嗣源于是越壕而入。皇甫晖开城迎战,斩杀了张破败。乱众溃散,只剩下李嗣源和李绍真,两人进退无路。恰巧赵在礼出来迎接,率将校拜见李嗣源。赵在礼哭着说道:“将士们有负于您。赵在礼愿意听您的命令!”李嗣源带着李绍真入城,赵在礼设宴款待。他们在酒酣之时登上南楼,畅谈形势。李嗣源说道:“此城险固,易守难攻,可以作为根基之地。但是城中兵马不够用,我们必须再借些兵马。让我出城召集各军,我们才好举事。”赵在礼随口赞成。李嗣源立即与李绍真出城,寄宿魏县。他们把将佐召集起来,但也不到一百人。
原来李绍荣屯兵在城南,有一万多人,李嗣源被乱兵所逼,派牙将高行周等人秘密联络李绍荣,约他一同攻打乱卒。李绍荣不答应,带着众人走了。李嗣源到了魏县,才有一多百人回来,而且没有兵甲。幸好李绍真所统领的五千镇兵,留营待命,这时也回来了。李嗣源哭着说道:“国家患难,竟到了这步田地!我只有归藩待罪,再图后举。”李绍真说:“这可不行!你是元帅,只是不幸被凶人劫持而已,李绍荣不战而退,回去后必定说你是叛贼。你如果归藩,就是据地邀君,正好证实了他的话。你不如回朝,当面向天子说清楚。”中门使安重诲也赞同李绍荣的建议。李嗣源于是南下赶往相州。路上遇到马坊使康福,给了自己数千匹官马,这才成事。
后来,李绍荣退回卫州,上奏说李嗣源叛逆,与贼寇通谋。李嗣源很是惶急,忙派人上奏申辩。接连好多次上奏,并不见有朝旨到来,李嗣源更加慌张。这时,一人火速赶来,对李嗣源说道:“你为什么不快点想办法?难道愿意束手就擒吗?”李嗣源吃惊地问道:“照你的意思该怎么办?”那人不慌不忙地说出一条计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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