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闽国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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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成军节度使皇甫遇与濮州刺史慕容彦超,前去探察敌军的情形,到了邺县漳水旁,正遇上数万辽兵骑马前来。皇甫遇等人且战且退,到了榆林店,后面尘土大起,只见无数辽兵飞驰而来。皇甫遇对慕容彦超说:“我们寡不敌众,越是逃跑死得越快,不如列阵待援。”慕容彦超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布下一个方阵,露刃相向。辽兵四面冲杀,皇甫遇督军力战,双方伤亡惨重。皇甫遇的坐骑受伤,下马步战。仆人顾知敏把马让给皇甫遇。皇甫遇一跃上马,冲锋陷阵,奋战多时,才见辽兵稍稍退去。回头寻找顾知敏,已经不知去向,料想是被敌人抓走了,便对慕容彦超喊道:“知敏这样的义士,怎么可以轻易抛弃?”慕容彦超听了,便怒马冲入辽阵,皇甫遇也随之冲了进去,从枪林箭雨中,救出顾知敏,跃马而还。

    当时天已经快黑了,辽兵又调来生力军,前来围击。皇甫遇对慕容彦超说:“我们绝不能逃跑,只好以死报国了!”于是闭营自固,以守为攻。皇甫遇天黑了还没回去,安阳诸将都各生疑虑。安审琦说:“皇甫太师一点消息都没有,想必是被敌人包围了。”话音未落,一名骑兵驰来,报称皇甫遇等人被围,危急万分。安审琦立即引骑兵出发。张从恩问他要去哪里,安审琦慨然说道:“去救皇甫太师!”张从恩说:“传言未必可信。就算果真有此事,敌兵一定很多,天这么黑了,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安审琦朗声答道:“成败是天数。万一不济,也可以患难与共。倘若胡虏不南下,坐失皇甫太师,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天子!”说到这里,他已经扬鞭驰去。安审琦渡河急进,辽兵见有援师来到,立即解围退去。皇甫遇与慕容彦超这才回到相州。

    张从恩说:“辽主倾国南来,气势汹汹,我们兵力不多,城中粮食也支持不了多少天了。倘或有奸人告密,胡虏举大军来围,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不如引兵去黎阳仓,倚河为拒,尚且可以保全。”安审琦等人还没同意,张从恩已经麾军先走,各军于是相继南下。军中大乱,张从恩只留下五百名步卒防守安阳桥。夜已四鼓,相州知州符彦伦听说各军退去,吃惊地对将佐说道:“暮夜沉沉,人心不定,区区五百步卒怎能守桥?快召他们入城,登城守御。”当下派人召回守兵。

    天刚刚亮时,遥望安阳水北,已是敌骑纵横。符彦伦命将士登城,扬旗鸣鼓,以示军威。辽兵不知底细,以为兵防严密,不敢进攻。符彦伦派出五百甲士,列阵城北,辽兵更加害怕了,到了中午就退去了。

    北面副招讨使马全节等人,奏称虏众已退,应该乘势追击,袭击幽州。振武军节度使折从远,又奏称应该截击归寇,进攻胜、朔两地。于是石重贵雄心复起,召张从恩入都,担任东京留守,自己率亲军赶往滑州。命安审琦屯兵邺都,然后从滑州赶赴潼州。马全节的部军依次北上。刘知远在河东得知消息,不禁叹息道:“中原人疲马倦,自守都怕守不住,现在横挑强胡,侥幸胜利尚且有后患,何况未必能胜利呢!”

    耶律德光还不知道石重贵亲自出马,于是取道恒州,向北而去,并用羸弱的士兵带着牛羊作为前躯,经过祁州城时,刺史沈斌望见辽兵羸弱,以为可以进攻,于是派兵出击。不料士兵刚出发,那后队的辽兵突然赶到,竟将祁州兵截断,并趁势急攻。沈斌登城督守,赵延寿在城下指挥辽兵,仰首对沈斌大喊道:“沈使君,你我本是故交,想区区孤城,如何保得住?不如趋利避害,快点出来投降。”沈斌正色答道:“你们父子叛国,效忠虏廷,伤天害理,竟敢带着猪狗遗裔,来啃噬父母的宗邦!你如果还有良心,就该感到羞愧耻辱,怎么反而觉得自己脸上挺有光彩似的?沈斌弓折矢尽,就算为国家而死,也不会学你!”赵延寿恼羞成怒,加紧扑攻。两下相持了一昼夜,到了第二天早上,城池被攻破,沈斌自杀身亡。赵延寿掳掠一番,出城去了。

    石重贵命杜威为北面行营都招讨使,率领本道兵马,会同马全节等人,继续进军。杜威于是进兵定州,派供奉官萧处钧前去收复了祁州,掌管州事。一面会同各军,进攻泰州。辽国刺史晋廷谦开城迎降。晋军乘胜进攻满城,捉住辽将没刺,然后移兵进拔遂城。

    耶律德光回到虎北口,不断接到晋军进攻的消息,于是拥众南下,麾下约有八万人。晋营哨卒向杜威报告,杜威不禁生畏,连忙拔寨退到泰州。等到辽军进逼,他又退到阳城。耶律德光不肯罢休,继续南下,晋军无路可退,只好破釜沉舟,上前厮杀。正巧遇着辽兵的前锋,晋军一阵痛击,竟然杀败辽兵,向北追了十余里,辽兵越过白沟逃跑。

    过了两天,晋军结队南行,才走了十余里,忽然遭到辽兵掩击。晋军突出重围,逃到白团卫村,依险列阵。辽兵一起奔来,又把晋营层层围住,并派士兵绕到营后,断了晋军的粮道。那夜东北风大起,拔木扬沙,很是厉害。晋军掘井取水,刚刚看见泉源,泥沙就灌了进去,将士们用布帛绞泥,以此取水饮用。这样终究不能解渴,人马俱疲,挨到黎明,风势更猛。耶律德光坐在胡车上,大声发令道:“晋军只有这么多人,今天要把他们全部抓住,然后南取大梁。”于是命铁鹞军[7]同时下马,来踹晋营。辽军拿着短兵器杀入,后队更是顺风扬火,呐喊助威。

    晋军到此时也不禁愤怒起来,齐声大呼道:“都招讨使,何不下令速战!难道要束手就擒吗?”杜威还在迟疑,徐徐答道:“等风小一些再说吧。”李守贞进言说:“敌众我寡,现在风扬尘起,他还不清楚我军的多少,此风正是助我。如果再不出军奋击,一旦风小了,我们就完了!”说到这里,回头向众人喊道:“开始反攻。”又对杜威说,“你擅长守御,守贞愿意率中军与敌人决一死战。”

    马军排阵使张彦泽想退兵,副使药元福力阻道:“众人都已经饥渴到了极点,一旦后退必将崩溃。敌人以为我们不能逆风出战,我们何妨上前痛击,打他个措手不及,这正是兵法中的诡道哩!”马步军都排阵使符彦卿也挺身而出:“与其束手就擒,不如拼死报国!”随即,与张彦泽、药元福拔关出战。

    皇甫遇也麾兵跃出,纵横驰骋,锐不可当,杀得辽兵后退了数百步。风越吹越大,天越来越黑,几乎不辨东西南北。符彦卿与李守贞相遇,对他说道:“是撤兵回去,还是继续前进?”李守贞答道:“正杀得起劲,应该乘机取胜,怎么可以回去呢?”符彦卿于是召集诸军,率领一万多名骑兵,横击辽军,呐喊声震动天地。

    辽兵大败,势如山崩,晋军追了二十余里。辽国的铁鹞军已经下马,仓促之间不能再上去,兵甲丢了一路,等跑到阳城东南水上,才稍稍成列。杜威乘胜追击,到了阳城,远远望见辽兵正在布阵,于是下令:“敌人已经吓破了胆,不要让他们摆成队形!”于是他派轻骑以最快的速度去袭击辽兵。辽兵都渡水逃跑。耶律德光乘车向北走了一千余里,看见一只骆驼,于是改乘骆驼,仓皇逃跑。诸将请示杜威,说应该去追击耶律德光,不要让他逃走了。杜威却说:“我们遇上敌人,没死就是万幸了,还追他做什么?”李守贞说:“两天以来,人和马都渴坏了,今天有水了,可是喝多了脚会肿。不如调军回去吧。”于是全军退守定州,后来又自定州引退,石重贵也回都去了。

    杜威归镇以后,表请入朝,石重贵却不答应。原来,杜威久镇恒州,自恃是皇亲国戚,贪婪无度,经常借口巩固边防,敛取钱财,中饱私囊。富贵人家藏有珍宝,或者名姝骏马,他一定要设法夺取回来,甚至随便给他们加上一个罪名,将他们杀死,然后没收财产。虏骑入境时,杜威却怕得要死,任由敌人纵横驰骋,烧杀抢掠,属城变成废墟。杜威心想,边塞荒凉,这里又首当敌冲,不如入朝面见皇上,请求改调。石重贵不同意,他竟然不顾朝命,自行离镇入朝。朝廷听说以后,都很震惊。桑维翰入奏道:“杜威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飞扬跋扈,作威作福。疆场多事之时,他又没有半点守御的意思,擅自离开边镇,藐视帝命。应该乘他入朝之时,降旨黜逐,免除后患!”

    石重贵默然不答,脸上反而露出几分害怕的意思。桑维翰又说道:“陛下若顾全亲情,不忍加罪于他,也应授他近京小镇,千万不要再委镇雄藩。”石重贵说:“杜威与朕是亲戚,一定不会心生异志。只是长公主想来探视我,所以他们才入朝,请你不要再怀疑了!”桑维翰怏怏退出。后来,桑维翰不想再参与国事,就借口生病,上表乞休。石重贵安慰他一番,桑维翰才勉强留了下来。

    没过多久杜威入都,果然是带着妻子一起来的。他的妻子是石重贵的妹妹,已被晋封为宋国长公主。长公主这次入宫,名义上是探视皇上,实际上是替杜威说情,请求改镇邺都。石重贵立即应诺,命杜威为邺都留守,兼任节度使,仍称邺都为天雄军。调原来的留守马全节镇守成德军。杜威欣然辞行,带着妻子赴任去了。马全节调任没多久就病逝了。石重贵调定州节度使王周继任,命前易州刺史安审约担任定州留后。

    耶律德光连年入侵,中原经他一番蹂躏,贻祸不浅,就是北廷的人畜也死了不少。述律太后对耶律德光说:“我们现在请汉人做辽主,你觉得怎么样?”耶律德光坚决反对。述律太后又说:“你不想让汉人做辽国之主,为什么却要去做汉人之主呢?”耶律德光答道:“石氏背叛了我,我不能原谅他!”述律太后说:“你今天即使得到汉土,也不能久居,万一失败,后悔难追!”又对群臣说道:“自古以来只听说汉向番求和,没听说番向汉求和。如果汉人果真能够回心转意,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他?”

    这个消息传入大梁,桑维翰忍耐不住,就劝石重贵向辽修和,稍缓国患。石重贵于是派供奉官张晖,奉表称臣,向辽国谢罪。耶律德光说:“须派景延广、桑维翰亲自奉表前来,割让镇、定两州给我,然后再来与我讲和。”张晖不敢多言,只得回去报告石重贵。

    石重贵说辽国没有诚意,便不再派遣使者,且心中暗想辽兵两次入侵,均被击退,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于是石重贵乐得安享太平,整日沉迷于酒色。将四方献上的奇珍异宝全部收入内府,采选嫔妃,扩建宫室,制造器玩,崇饰后庭。在宫中筑起一座织锦楼,令数百名织工织造地毯,用了一年的时间才织完。并召入优伶,日夜歌舞。不久因各道的贡赋都是银两,于是他下令将银子换成金子,藏在内库中,还笑着对侍臣说:“金子质轻价高,最方便携带。”后人说这是北迁的预兆。桑维翰进谏道:“强邻就在我们背后,这个时候不应贪图享乐!陛下亲自出马抵御胡寇时,遇到受了重伤的战士,也不过赏赐几匹布帛。如今优人一谈一笑,偶尔博得圣上开心,圣上就赐给他们束帛万缗,还赏赐锦袍银带,难道战士们就没有眼睛,没有耳朵吗?如果他们知道陛下待遇优伶远过战将,一定寒心,谁还肯奋身效力,为陛下保卫社稷呢?”石重贵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只管一味骄奢淫逸。

    枢密使冯玉很会阿谀奉承,博主上的欢心,没过多久竟升任同平章事。一次,冯玉身体不是很舒服,请假在家里休息。石重贵对群臣说:“刺史以上官员,等冯玉病好,来上朝的时候,才可以调迁。”此后,内外官吏大多卖力地讨好冯玉。宣徽南院使李彦韬很会钻营,这时与冯玉勾结在一起,得以充任侍卫马军都指挥使,晋升为检校太保。从此,奸佞专权,朝政逐渐败落下去。

    一次,石重贵生病了,桑维翰派女仆入宫朝见太后,并且询问皇弟石重睿读书了没有。这件事被石重贵知道了,不免心生芥蒂。到冯玉擅权时,石重贵与他谈起这件事,冯玉就说桑维翰有意废立,这更加触动了石重贵的疑心。李彦韬是冯家的走狗,当然与冯玉相联合,排斥桑维翰。天平军节度使李守贞也与桑维翰不睦。内外构陷,桑维翰当即被罢为开封尹。升任前开封尹赵莹为中书令,左仆射李崧为枢密使,司空刘昫掌管三司之事。桑维翰因权力被夺,多次借口生病,谢绝宾客,不去上朝。有人对冯玉说:“桑公是元老,即使撤除枢务,也应当委任重藩,为什么叫他做开封尹,去处理那些烦琐的事情呢?”冯玉半晌才答道:“担心他会造反!”那人又说道:“他不过是一介儒生,怎么会造反呢?”冯玉答道:“自己不能造反,难道不能叫别人造反吗?”朝臣因为冯玉党同伐异,都对他有意见。冯玉内恃懿戚,外结藩臣,竟把那石氏江山,悄悄地送给他人了。

    且说闽王王延政与唐相拒,不分胜负。唐国安抚使查文徽多次请求增兵。唐主李璟于是派都虞侯何敬洙为建州行营招讨使,将军祖全恩为应援使,姚凤为都监,率兵数千攻打建州,从崇安进屯赤岭。闽王王延政派仆射杨思恭、统军使陈望,率一万兵马前去抵御。陈望在河的南岸安营扎寨,两军相持,唐兵也不敢进逼。

    偏偏杨思恭传王延政之命,催促陈望出击。陈望答道:“江淮兵精将悍,不可轻敌。我国安危,在此一举,必须有一个万全之策,然后才能行动!”杨思恭变色说道:“唐兵深入,主上寝食难安,委命于将军。唐军不过数千人,将军拥兵数万,不快点督兵出击,徒然劳师糜饷,试问将军如何对得起主上?”陈望不得已率军渡水,与唐开战。

    唐将祖全恩见闽兵袭来,只派了一千人前去迎战,然后装作被打败,引诱陈望追来。陈望果然猛力追去,忽然听见后队大喊,急忙回头,只见闽军已被唐兵截作数段,顿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唐将姚凤搅入中坚,先将帅旗砍翻,祖全恩又从前面杀入。两位唐将夹逼陈望,陈望心惊胆战,一时失防,身已中槊,一个倒栽葱,跌落马下,立刻送命。杨思恭却并不援应,一听说陈望阵亡,慌忙逃回去了。王延政大惊,闭城自守,又向泉州调来大将董思安、王忠顺,命他们率本州的五千兵马,分别镇守建州的要害。

    偏偏建州未能罢兵,福州又生变乱。福州指挥使李仁达背叛王曦后,投靠了建州,王延政令他做将领。朱文进背叛王曦时,李仁达又回到了福州,为朱文进谋取建州。朱文进担心李仁达有诈,将他黜居福清。著作郎陈继珣也背叛了王延政,来到福州。后来,王继昌被任为福州镇守,李仁达、陈继珣担心不能免罪,想要先发制人。王继昌嗜酒成性,不关心将士,部下多生怨谤。王延政防着此招,派指挥使黄仁讽为镇遏使,率兵保护王继昌。王继昌瞧不起黄仁讽,黄仁讽也不免心生芥蒂。李仁达、陈继珣乘机对黄仁讽说:“现在唐兵乘胜南下,建州孤危,富沙王连建州都保不住,哪里还能顾及福州?昔日王潮兄弟都是光山的农民,攻取福建尚且易如反掌,何况我们?不如乘此机会,自谋富贵!”黄仁讽也不多说,点头同意。李仁达、陈继珣退出后,立即密召党羽,乘夜冲入府舍,杀死王继昌。吴成义听说以后,赶来支援王继昌,双手不敌四拳,也被杀死。

    李仁达开始时想自立为王,又担心众人不服,特迎雪峰寺的僧人卓岩明为主,说他两目重瞳,手垂过膝,有天子之相。党徒同声附和,于是将那秃奴拥入,替他解去衲衣,披上衮冕,让他在南面高坐。李仁达率将吏北面拜舞,尊晋为正朔,称为天福十年。派使者到大梁,上表称藩。闽王王延政听说以后,将黄仁讽灭族,派统军使张汉真带领水军五千,会同漳泉兵讨伐卓岩明。

    到了福州东关,船刚刚抛锚,城内突然冲出一将,领着数千名弓弩手射箭过来。张汉真来不及抵御,所带的战舰全被射得帆折樯摧。当下麾船欲逃,冷不防江中驶出许多小舟,舟中载着水兵,来捉张汉真。张汉真被他们打落水中,活擒而去。余众逃的逃,死的死。这位统将入城报功,将张汉真砍为两段。这位统将正是黄仁讽。黄仁讽因家族被灭,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所以勇往直前,杀戮来将,聊报仇恨。那半僧半帝的卓岩明,一点用都没有,只知道在殿上泼水散豆,喃喃诵咒,说是在镇压来兵,因此得胜。赏劳完毕,卓岩明派人到莆田接来他的父亲,尊为太上皇。李仁达掌管了六军诸卫之事,派黄仁讽驻守西门,陈继珣驻守北门。黄仁讽事后追思,忽然感觉很惭愧,对陈继珣说道:“人生在世,贵在忠信仁义,我曾服侍富沙王,却中道背叛,忠在哪里?富沙王将王继昌托付给我,我反而帮助乱党,将他杀死,信在哪里?近日与建州兵交战,所杀士兵多半是故乡人,仁在哪里?抛妻弃子,使他们受人屠戮,义在哪里?身负数恶,死有余辜了!”说着,泪如雨下。陈继珣劝慰他道:“大丈夫建功立名,顾不到妻儿也是正常的,别想那么多了!”二人密谈心曲,偏偏被外人听见了,报告了李仁达。李仁达竟然诬称二人谋反,派兵役将他们抓来,枭首示众。

    随后,李仁达召集将士,请卓岩明亲自校阅。卓岩明昂然前来,还没坐定,李仁达便递眼色给部众,众人会意,立即登台刺杀了卓岩明。李仁达装出惊惶失措要逃跑的样子,众人将他围住,逼迫他坐在卓岩明的位子上。李仁达下令杀了伪太上皇,自称威武军留后,用南唐保大年号,向唐称臣,又派人向晋廷献礼。唐主李璟任命李仁达为威武军节度使,赐名弘义。李仁达又派使者到吴越修好。

    闽王王延政因国势日危,派使者到吴越乞援,愿意向吴越称臣。吴越还没有发兵,唐军却锐意进攻,日夕不休。王延政的左右密奏说,福州援兵有谋叛的势头。王延政于是收回铠甲兵器,将他们派回福州,暗中却出兵埋伏。福州援兵到了半路,被王延政的伏兵围住,杀得一个不留。王延政下令将八千多具尸骸运回去,充作兵粮。兔死尚且狐悲,这些守兵也有天良,怎么忍心残食同类,因此人人生怨。有人劝董思安早作打算,董思安慨然说道:“我祖祖辈辈服侍王氏,见他处在危险之中,就背弃他,天下还有人容我吗?”部众都很感动,这才将叛意打消。

    唐军先锋使王建封,攻城数日,探知城上守兵已无斗志,于是缘梯先登。唐兵随后跟上,城上守卒纷纷逃跑。闽王王延政无路可走,只好把自己绑起来投降了。王忠顺战死,董思安整军奔赴泉州。汀州守将许文稹、泉州守将王继勋、漳州守将王继成听说建州失守,相继降唐。闽国自王审知篡位,到王延政降唐,共有七位皇帝,前后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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