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严格说来，她还要感谢阿恒这家伙……
出来叫客厅的两人去吃饭时，一老一少不知聊了什么话题，居然眉目满是盈盈的笑意。
莫绿打量着不苟言笑的父亲以及舒展的眉宇间充满自信的男友，有些好奇：“爸，阿恒，你们俩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莫爸爸笑着摇摇头：“说了你也不懂。”
莫绿郁闷了。不说出来咋知道她懂不懂？再转头去看岳恒，那家伙挑挑眉，一副很欠扁的模样。她回了个鬼脸，然后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道：“开饭了，有什么事等会儿继续聊。”
饭桌上，莫绿见待男友比待自己这个亲闺女还好的父母两人，郁闷得想挠墙。这场面搞得好像岳恒同志才是他俩亲生的一样……
当晚，一肚子憋屈的莫绿同学最后将气全撒在了岳某人身上，可怜的岳恒无辜又欠扁地摊手：“魅力大有什么办法？”
莫绿拉过搁在桌面上的手臂，张口就咬了下去。岳恒没想到她真的会咬下去，一时没控制住惊叫出声。莫妈妈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跑到半开的门边，关切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岳恒原本龇牙咧嘴的，转过头时表情立即恢复正常：“阿姨，没事儿，小绿跟我闹着玩儿呢！”
莫妈妈瞪了莫绿一眼，然后笑盈盈地对岳恒说：“小岳，这丫头任性惯了，你也别太迁就她。”
“阿姨，其实小绿很懂事的……”岳恒还是很给面子维护了一番，直到说得莫妈妈眉开眼笑地走开了，他才再回头去看自己被咬出一个血印的手臂以及一旁扮鬼脸的丫头，一脸哀怨，“狠心的家伙……”
对自家男友的表现莫绿相当满意，于是笑眯眯地道：“这不是挺好吗？这样一来，你以后要是想我的时候低头看看手臂上的牙印就行啦。”
“你呀……”岳恒伸手去戳她的脑袋，无奈地笑了起来。
第二天由于是莫绿表哥的婚礼，所以莫妈妈早早就先赶去帮忙了，剩下三人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出门。抵达酒店时，新娘还在化妆间，莫绿便拉着岳恒去见准表嫂。
“我表哥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感化了表嫂，让表嫂点头答应嫁给他的……要不然他哪里能抱得美娇娘呀……”
岳恒听她说了一路，在她即将开门进化妆间时，忽然抓住她的手问：“你觉得我应该花多少时间才能抱得美人归？”
莫绿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后红着脸拍掉了他的手，说：“看你的表现喽！”
敲了敲门，在得到同意后才进了门，此刻化妆师在帮忙化妆，新娘子还没空扭头看他俩。倒是莫绿喊出这个名字时，手挽着的那个人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她也没怎么注意，只是边走边继续道：“你今天真漂亮，我遵守我们的约定带了某个人来见你……”
她话音还未落，身旁之人的脸色却变得略显苍白，而后脱口道：“清欢？”
时隔几年，他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境地重逢。即使他已经将她放下，可是刚才目光相触的那一刹，那些过往又纷纷涌了出来。
坐在镜子前的人原本带笑的眉目在目光触及他时，突然僵住。
两人这么明显的变化，饶是莫绿再迟钝也看出了异样。可是她不愿意挑破，只是装作不知情的模样，点点头：“是啦是啦，就是游戏里那个落落清欢，怎么样，我就说咱表嫂很漂亮吧？”
岳恒沉着脸没说话，新娘子则不知何时恢复了浅浅的笑容，温声开口：“小绿，他就是你说的月黑风高？”
莫绿点点头，然后就听得许清欢道：“怪不得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顿了下，继续道，“小绿，其实我和岳恒以前在南陵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了，不过很多年没联系了，不承想还有机会碰到。”
莫绿扬笑：“居然这么巧，要不要腾个空间给你俩叙叙旧？”
她语气随意，本是开玩笑的口吻，可一旁的男人偏偏让她失望地开了口：“那我等会儿来找你。”
“那我先去外头帮忙，你们先聊。”她掩起失落，装作若无其事地往门外走去，还很体贴地将门带上。
莫绿走后，化妆间里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许清欢打破沉默——
“阿恒，好久不见。”曾经亲昵的称呼，此刻再次从她嘴里喊出口，两人不禁都生出些恍惚与怅然。
“什么时候回国的？”岳恒语气有些僵硬，那些前尘过往哪里能立刻就烟消云散的。
当年她不告而别，甚至连分手都未曾当面说过。周围的人都知道她要出国的事，唯独他不知。所有电话、短信都石沉大海，直到几个月后，身在异国的她发了封邮件给他，却仅仅五个字：我们分手吧。
“回来快一年了……你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你就这么不愿意看见我？”他不答反问，只是话语中不觉带了刺。
许清欢因他眸光里的恨意而愣住，终于一点点低下头，许久，才讷讷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她一直想亲自对他说，只是无奈一直找不到机会。没想到，最后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又是一阵很长的沉默。许久后，一声轻微的叹息响起，然后许清欢就听到站在自己身侧几步远的男子说：“算了，反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待你好不好？”
听到这句久违的道歉，他所有的纠结似乎一下子全解开了。那时她不告而别的原因，于现在的他而言，其实并不重要。
“嗯……”
“那就好。”他顿了一下，笑着送上了真心的祝愿，“祝你幸福。”
“谢谢。”新娘子因为这四个字，眼里渐渐浮起了雾气，语气也有些哽咽。
彼此的目光在镜子里相遇，同时露出释怀的笑容。解开心结之后，他们聊了一会儿近况，话题不由自主引到了这场重逢的关键人物莫绿身上。
“其实……也算是缘分吧……”他忆起二人相识的点滴，唇畔的笑意越发深了。
许清欢安静地听着他的叙述，直到他停下来后，方浅笑：“阿恒，你变了许多。”在提到小绿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许多，甚至话也变多了。以前那个跟她在一起常常手足无措的男孩儿，早已消失在时光的印记里。
“人总是会成长的。”他答。
许清欢笑而不语。兴许令他改变的缘故有时间，但还有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便是：爱情。
“少敛现在也同你一样在读研吧？”
岳恒点点头，也放轻松了许多：“其实不瞒你说，我当初之所以追小绿不过因为和少敛之间的一个赌注罢了。”
他不知道，那落下的话音正巧阻止了门外那敲门的手——
而里头温婉的女声也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什么赌注？”
“一个很无聊的赌注。因为我最初和少敛打赌游戏里那个绿水人家绕是男的，结果我输了，得去操场裸奔一圈儿。后来换了个赌约，只要我追到小绿，其他就都算了……”
……
门外，莫绿原本抬着的手，无声地自空中垂落。她有些想笑，却又莫名地想哭。可是眼前那道门仿若千斤巨石，她没有勇气与力气去推，也不想去推。
她好像得了耳鸣，好像又不是，耳朵里轰隆隆的，全部是那人含笑的话语。那道门里后来又传出什么声音，她一个字也听不见。
她一步步往原来的方向走去，脚步却犹如灌了铅。周遭的环境对她一点儿影响都没有，她木然着脸，浑浑噩噩地穿梭在宾客间，企图挥去脑海里反复响起的声音，却只是徒然。心里好像有一个地方空了一个洞，前一刻的情绪全部凭空消失了……
“你表嫂好了没有？”莫妈妈原本是叫女儿去看一下化妆间的新娘子好了没有，这会儿看见莫绿，立即拉住她的手臂询问。
可是莫绿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莫妈妈有些被吓到，皱着眉伸手抚上女儿的脸颊，关切道：“你这孩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
莫绿隔了许久才缓缓摇头，然后伸手抱住母亲，将头埋进她温暖的怀里。
莫妈妈不明所以，拍下她的后背，笑道：“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撒娇，也不怕旁人笑话。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忙，如果累了自己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嗯……”她以为她会哭，可是她没有。甚至在见到朝自己走过来的岳恒时，她还露出了笑容。
从婚礼开场到结束，她将自己的角色扮演得很好。可是脸上的笑容越深，她心中的寒意便越浓。
一直到岳恒准备登上去南陵市的飞机，她都没有问过他与许清欢的关系，而他也没有亲口提起那些过往。
在机场，她最后一次抱着他，附在他耳边低低地说了声：“再见。”
岳恒察觉到她的异样，只当她是舍不得自己离开，便笑道：“等有时间了，我再来看你。”
莫绿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满眼含笑地看着他，然后目送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不过她没有像以前那样转身回家，而是找了个位置独自在机场坐了下来。
周遭的喧闹全被她隔绝在外，她就那样孤独地坐在人群里，听着自己心脏一声声跳动的声音，直到手脚冰冷，直到外头的天被黑沉如铁的夜色笼罩，她才终于动了下手指，下定决心似的动作舒缓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陈主任吗？我是莫绿。”
“你上次说的那个建议，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对，我明天会准备好材料，然后交给你。”
“嗯，谢谢，再见。”
收了电话后，她起身离开位置，开车回家。
当晚，她一回家便关上门将衣物一一收拾好，然后打开抽屉将早前准备好，却没有上缴的材料重新拿出来塞进了包里。
做完一切后，莫绿早早爬上床睡了一觉，第二天和家人打了招呼就回了学校，一切一如往常。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