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谢谢主任。”
离开办公室后,莫绿回了寝室。
因为是周末,室友都不在。她脱了外套,关了手机,就爬回床上睡觉。
寂寥的寝室里,她独自一人蜷缩在被子里,明明门窗全关着,她却觉得手脚冰冷,无尽的寒意席卷而来。
她咬紧牙关,闭着眼强迫自己睡觉。可是那些盘踞在脑海中的细枝末节却不愿就此安歇,不断地在她脑海中放大。她好像又听到男人与女人熟悉又陌生的轻笑声了……胸口的某个地方宛如被刀刺般疼得她喘不过气来,疼得她想撒手就此死去算了……
她不知道自己后来究竟是怎么睡着的,只是醒来的时候仍旧满室清寂,枕畔湿漉漉一片。而窗外的天黑得恐怖,仿佛随时会将人吞噬。
不大的寝室里,可以听见室友清浅的呼吸声。她再也睡不着,睁着眼睛盯着头上的天花板一直到天亮。
几天后,交换生人选的名单贴在了公告栏上。
莫绿从一旁经过,仿佛事不关己,连瞥一眼都没有。她偶尔听到有人私下谈论她骄傲自满,却从来都是笑笑,连搭理都觉得懒。
彼时已经接近期末。
她白天有课的时候照常去上课,没课的时候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睡觉。她每天除吃饭、上课,其余时间全窝在寝室睡觉,精神状态却越来越糟糕。
手机偶尔也开机,可是再没有接过他的电话。想来是两人福浅缘薄吧,每次她开机看到的都是他的未接来电的提示。看过他发过来的长串短信,她也没有动手回过一个字,身体里仿佛自动屏蔽了与他有关的所有话语,看后便全忘记了。
出国的日期早就订好了,她却没有跟任何人提过。老杨同志也知道,私底下找过她,可都被她搪塞过去了。直到前一夜的饭桌上,她才对父母坦白。
后果可想而知,这顿晚饭最终不欢而散。莫爸爸将书房的门关得震天响,莫绿也躲回房间不出来。害苦了莫妈妈夹在中间当和事佬。
莫绿不知道母亲究竟是如何说服父亲的,总之第二日早上,在人潮汹涌的机场,她即将登机前,鬓角有些霜白的父亲终于赶来。所有情绪在那一刻奔涌而出,她没能忍住抱着父母很没形象地大哭了一场。
同来送机的还有舅舅老杨以及表哥杨景南和表嫂许清欢。
莫绿看着那个眉目温婉的女子,竟再找不到一丝话语可聊。许清欢虽然不知情,到底还是看出一丝眉目。她拉着莫绿小声低问:“阿恒知道你出国的事吗?”
阿恒阿恒,莫绿听到她口中冒出的那个亲昵的称呼,忽然觉得异常刺耳,她没控制住讥诮:“表嫂是不是管得太宽了点儿?”
话音刚落,立即看见许清欢表情有些僵住。她心里升起一丝报复的快感,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酸楚与难过。
广播里传来检票的通知,她咬咬牙扔下句“我走了”,然后转身提着行李同等在一旁的带队老师等人一起进了安检。刚刚在位置上坐好,莫绿正打算在关手机前给岳恒发短信做个了结,恰巧他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绿,你为什么突然决定出国?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打电话给你总是关机?发短信你也不回?”起初他以为她在忙学校的事也没多想,刚好赶上最近工作室忙,就没亲自来看她,谁承想……
莫绿听着他电话里一连串的为什么,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一旁的美女乘务员过来提醒她系好安全带以及关掉手机,她应了一声,然后对着手机道:“岳恒,我们分手吧。”
电话那头儿的人似乎被吓到了,没有出声,莫绿就趁着这短暂的几秒狠心地将电话挂断,关机。
身在南陵市的岳恒站在教学楼的走廊外,握着手机还没从错愕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听到手机里传来嘟嘟声。等他再拨回去时,里头已经转换成冰冷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迅速理了下思路,然后拨了通电话给许清欢。此刻许清欢一行人刚离开机场没多久,一看是岳恒的电话当下立即按了接听。电话那头儿的男人语气焦急,劈头就问:“小绿有没有在你身边?能不能把电话给她接一下?”
许清欢叹了口气,一脸无奈:“晚了,飞机已经起飞了。”顿了下,她带着探寻道,“阿恒,你跟小绿之间究竟怎么回事?”
“……”那端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沉默过后是男人满是沮丧的声音,“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刚刚只同我说了一句话,说是要和我分手……这段时间我打电话永远找不到她,发短信她也没回……可是我从黎逸市回来那天还一切正常……”
“啊?”许清欢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忽然急切地问,“阿恒,你有没有告诉过小绿我们之间的事?”
她刚说完,身旁的丈夫突然皱眉瞪了她一眼。她一边掩住手机,一边安抚着满脸不悦的丈夫:“等会儿回去再跟你说。”
电话那头儿的岳恒一时没搞懂她的问题,有些不解:“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
“你……你……”许清欢被他搞得很无语,半晌才扬高音调,“你这个呆子——恐怕小绿是因为那天我们单独在化妆间相处的事情,心里有了疙瘩。事后你又没有对她解释,她肯定是生气了!”
所以方才在机场,小绿才会有那样的态度。
“阿恒,你赶紧和小绿解释清楚,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而导致你们分手,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岳恒听着她的分析,懊恼地一脚踢在走廊的墙壁上。
他一直以为,这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事情。谁承想,因此导致小绿要跟自己分手。
……
挂了电话后,他一度以为,只要他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应该就没事了。怎奈她的手机一直关机,QQ也没登,游戏也没上。他也想立即跑去国外找她,可是他失败到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他打电话找过许清欢很多次,却仅仅知道她去了美国当一年的交换生,至于联系方式全不得而知。许清欢曾旁敲侧击地问过自己的公公杨勇辉老同志,可是老杨同志极为直白地对自己的儿媳妇儿道:“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小丫头警告过,还发狠话说了就不认我这个舅舅……所以……”
最后,许清欢表示无能为力。
其间,岳恒还打电话问了莫绿的父母,二老也说不清楚。只是说莫绿打过一次电话,说是一切安好,手机暂时不用了……
而且二老显然不知道他俩之间的事情,还很抱歉地说自己女儿太过于任性,希望他多包容云云……
在莫绿走后的一整个星期,岳恒拉着好友每天晚上都坐在校外的大排档喝得酩酊大醉。每当午夜梦回,他总会看见她眸光灿若星辰,含笑地站在树下望着自己的情景。可是他一抬脚,她立刻就消失不见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他终于明白她是打定主意不想被自己找到。可他不愿意就此放弃,他想到了写邮件。他将自己想对她说的话以及思念全部写了下来,一天一封,从未间断。尽管系统显示邮件未被阅读,可这是他唯一可表诚心的机会了,他不愿意半途而废。
他曾深夜拨打过无数次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只是里头永远都是冰冷机械的女声在说着:“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农历新年的钟声敲响,他站在露台上看着这座城市绚烂的烟火,心里却挂念着那个独在异国他乡的人儿。他担心她无法适应那里的天气、食物以及一切的一切,他甚至还担心她那么大的人照顾不好自己……
他无时无刻不在反省自己的迟钝,他怎么会愚笨地以为自己已经放下的无关紧要的过往,她也一定觉得无所谓呢?
冷夜寂静,寒意渐浓。
客厅里传来母亲叫喊的声音,他叹了一口气,正要转身进去,忽然瞥见远方的天空一颗流星划过。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居然鬼使神差般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可现在因为她,他宁愿选择相信流星能使人愿望实现也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后来岁月如梭,他们早已不再年轻,他仍然没告诉过她,他曾在更深露重的夜晚对着一瞬而过的流星许下“愿她平安,来日重逢”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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