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得成没有应约,是有原因的。见丁后锋所写的文章无损他的半根毫毛,他暗中偷着乐。为了答谢丁后锋,他让蒙志献随便找个饭店订个台,好好宴请他们。
庞得成赶到饭店楼下时,打电话给蒙志献,以便确定包厢在哪。谁知,蒙志献迟迟不接听电话。挂了电话后,他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短信内容仅有三个字,“快闪人”。发短信的手机号码很陌生。他见情况不对,赶紧溜走了。事后,他数次拨打这个发短信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而苏世创接到丁后锋的短信并得知相约见面的地点后,本想也按时赶来的,可他仍未出门,吕八妹就出现在门口,她的两眼红肿得像个核桃一样。她的头部绷着纱布,有已经风干的血痂留在额头上。她被谁欺侮了?他猜到了什么,急忙回短信给丁后锋说他来不了了。短信刚发完,仍未抬起头,他就见眼前闪过一道影子。紧接着,他的脸上就被人打了一巴掌。他眼迸金星,顿然昏天暗地起来。
苏世创捂着火辣的脸庞,惊恐地看着吕八妹。
原来,吕八妹在都市报上看到苏世创的丑闻了。尽管那两张照片所选取的角度都是侧面的,眼睛也被打了马赛克,但对于认识他的人来说,图片无论如何处理,他们还是认得出是他。她震惊了,放声痛哭了。她不知道为何如此脆弱,也不知道是不是值得为这样的男人哭泣,但她知道通篇都没有点谁的名字的报道里所说的那个女人就是自己了。
于是,吕八妹拦着即将出门的庞得成,质问他昨天为何跟苏世创赌这种游戏,难道她是一种商品么,非得要你们男人之间以这种方式来竞标吗?她幽怨地说:“你怎么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看错了你!”
庞得成眼露凶光,怒骂道:“别再在我面前装蒜了!看着你们在床上翻来滚去,你以为我好受吗?如果不在乎你,我早就把你砍成数截了!”
吕八妹惊愣住了。她知道再隐瞒下去,于事无补了,便哭喊着说自己错了,不该跟苏世创这样偷情,以博处庞得成原谅。
庞得成恼羞成怒,抓着她的头发,拼命摇着,把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她的头发快要连同头皮被庞得成拉扯下来了。她苦苦哀求他放过她。他越摇越凶,还把她往墙上撞去,咚咚作响。她的头部被撞得流出了血,那血顺着头发渗了出来,滴到地上。
庞得成咆哮着:“你这贱人,一直把我当作傻瓜。你以为我真的很傻吗?”他又打了几掌她的脸颊。
钻心般的剧痛袭到吕八妹的头上,她惊惧极了,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庞得成还在怒吼着“我和苏世创之间已分出胜负了,而你也没有多余的选择。”
吕八妹扑通地跪了下来,哭叫:“我错了!他勾引了我,我没有办法,只有屈从了;他纠缠着我,威逼着我。我没有办法只有把钱借给他。我错了!他被你逼着去裸跑,那是他活该!你杀了他吧,我也不想看到他!我受到的屈辱你是无法体会到的!”
庞得成怎么也没有想到吕八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想:“都说女人善变,哼,我看她是百变女人。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在保全自己呀。哼,你是一只翘着屁股的母狗,焦急地等着哪只发情的公狗尽快爬到你的背上做那种事呢!看你在跟苏世创天昏地暗地做着那种事儿时,你是那样的投入,那样的热烈,怎么看也都不像他勾引你的样子,相反是你风骚地勾引着他!”
想到此处,庞得成突然把吕八妹摔在地上,喝道:“滚开!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从今天起,你什么地方也别去!”他气呼呼地离开了家。
见庞得成没有杀她,吕八妹很意外,她冷笑几声,找来纱布自个儿包扎伤口了。此时的她,对庞得成的恨已经到了极点,同时也苏世创这样裸跑街头的举动生出了怨意。苏世创跟庞得成玩这种游戏,她事前一点儿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幼稚!
吕八妹要去质问苏世创。赶到他的出租房时,正遇上他准备出门时,她早已无法控制住满腔的悲愤,就给了他一巴掌。
苏世创说:“庞得成绑架了我,他用刀子逼我那样做,我没得选择。”
吕八妹痛骂道:“你永远都长不大!”那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像凄厉的北风一样。
苏世创说:“……你也要理解我的苦衷才对。”
吕八妹还要掴去一巴掌,却被苏世创抓住了手,他瞪着牛眼:“你看看我这手指,你看看我这头颅,都伤成这样子了,你还忍心再打我?”他把她拉了过来亲着。她躲开了。他用力一推,就把她推到床上。她还想爬起来,他已经把粗重的身上压了上去。
她用脚踢着他,准备又要朝他的裆部踢去。他早就预料到她有此一招了,他抓住她的双脚,竭力把她的两条腿扯开,硬是把她的裤子拉了下来……她不再挣扎也不再反抗了,而后伸出双手勾着他的脖子,也做着疯狂的动作。她一边摸着他的口袋,一边气息粗重地问:“那单收了没有……你把单给我,让我去收单……”
苏世创解开她的衣服说:“那单我已经收回来了,没多少票,有的都没有付清……”
窗外,夜色如墨。
2.
次日凌晨二三时,门口被人踢开了,出现在门口的是庞得成、斯文男子等人。光着身子的苏世创和吕八妹吓得蜷缩成一团,嘴唇发紫,浑身哆嗦。
昨天下午,庞得成狠狠教训了吕八妹后,便准备去三本酒楼应约了。可到了那儿,他一接到那条莫名其妙的短信,便急急地撤离了。回到家里,他见吕八妹没了踪影。他情绪失控,拼命砸着家里的东西,不停地诅咒着。
一番折腾后,他累了,坐在地板上抽烟。不久,他低声饮泣。他已经把苏世创折磨成那个样子了,也把她收拾得跪地求饶了,她咋还这样死心塌地跟着苏世创?
发呆了几个小时后,他给斯文男子等人打了电话,叫他们把一辆面包车开来,他要把苏世创和吕八妹找出来。他们朝苏世创曾经租住的地方杀去,未见到人影。再找到苏世创最近租住的地方时,房东说,他们晚上交清了房租后早就离开了。房子里的东西他们也不要了。
在出租房里,庞得成看到那些被褥乱七八糟的,眼里闪过他们在这张床上做的那种事。他火冒三丈,把那张床掀翻,发疯地砸着东西。
房东怒骂,并取出手机要报警。庞得成抢过手机摔在地上:你敢拨打110电话,我就把你从楼下扔下去!斯文男子等人亮出刀子,逼近房东。
房东恐惧不已,知道遇上一伙坏人了,不敢出声。庞得成把房间里的东西砸烂后,恶狠狠警告房东“你若敢报警,回头我叫你把这幢楼房炸平”,方才扬长而去。
苏世创和吕八妹到底去了哪里了呢?庞得成给花哥打了电话,请他打听一番。一个小时后,花哥回复说,道上的弟兄告诉他说,他们准备离开市里。现在,他们住在郊外的一个小旅馆里。天一亮,他们就会坐上过路的班车前入海北市,之后有可能偷渡越南。
海北市离中越边境仅有三四十公里的路程,一到海北市再进入越南,易如反掌。庞得成一听,咬着牙,取出一支手枪,打开弹匣,检查里面是否有子弹。然后,他指挥斯文男子把车子朝小旅馆开去。果然,他在小旅馆里找到了苏世创和吕八妹。
此刻,庞得成凶狠地盯着苏世创,大喊:“愿赌服输,这是赌场的一条铁的规矩,你为何不遵守约定呢?你为何还跟她在一起呢?”转而又面对吕八妹,叹息道:“你居然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
苏世创知道这回劫数难逃了,他跪在床上,磕着头道:“庞兄弟,你就放过我们吧!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庞得成脸上的肌肉不停地痉挛着,样子十分难看:“你们真心相爱?行,我成全你们,就把你们埋到埋脑积水的那个山沟里,让你们在地下做个夫妻吧。”
吕八妹索性光着身上站了起来,冷笑道:“你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你蠢得跟一头猪一样。你以为你真的是职业杀手啊?整天亮着全身的伤疤到处向人炫耀。哼,你那些所谓的故事,还不是自吹自擂出来的。整天活在吹嘘之中,你不觉得丢脸么?不懂得你的人,可能会害怕你这看起来趾高气扬的家伙,还会请你去替他们出气,可他们哪里知道你胆小如鼠,只顾收下钱却不给人家办事。客人追问了,你就从佣金里抽出一半找个人去办。你有种的话,就把我们两人杀了!”
她这毫不畏惧的神色,倒让庞得成惊讶不已。昨天下午,他教训她的时候,她就跪在地上哭泣求饶,还把所有的责任往苏世创身上推,她当时看起来很脆弱,不想死在他的手下。而今,她却毫不在乎的样子,大有为爱而死死而无憾的气概。再看那苏世创,也是如此,也没往日那软骨头的模样——就在她站起来的那瞬间,苏世创也站在她的身边,坚决要与她一同去赴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的?我不相信啊!庞得成战抖着,他很想给她一掌,但迟迟不敢上前。他语无伦次道:“贱货!你以为我不敢把你杀了!”他取出枪,到处挥舞着,像被丧失理智的困兽,狂叫着。
吕八妹轻蔑道:“开枪呀,你开枪呀!”她挺起丰满的胸部,顶在庞得成的枪口上,仍然讽刺着:“在你看来,苏世创是个笨蛋,智商都不如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与我策划押妻事件。哼,你没有想到吧,他也在与我合演一出双簧戏。”
庞得成如被挖走脑子一样惊呆了。
吕八妹说:“当初,你根本就不知道我背着苏世创跟你偷情的原因。哈哈,那也是我跟苏世创精心设计要害你的……那时候,他玩六合彩输了钱,被人到处追债,有人扬言说要做掉他。我慌了,急了,不知道怎么办。他欠债,我也是债务人啊。因为我和他一起出资赌钱的,只不过我是躲在幕后,买单赌注什么的,则由他去做。念大学的时候,我就学会赌钱了,当时是跟男友一起赌六合彩的。男友认为玩这东西没意思,就去帮赌博的大老板收单,岂知却被警察抓了。男友被判刑后,我有所收敛了。认识苏世创后,我的赌瘾又发作,于是请他帮我下注。一来二往,臭味相投的我们同居了。欠下赌债后,为了保护我不受牵连,他对我说,你就跟我吵就跟我闹吧,闹得越凶越好,你要装出一副非常憎恨我赌博的样子。这样,债主就不会为难你了。”
苏世创扯过一张被单,披到吕八妹的身上。他正为自己这一着迷惑别人的“高招”而暗暗得意呢。
庞得成意料不到事情会是这样。他想,那时候她“背”着苏世创跟他做了露水情人是什么目的……她跟他的那段时间,她并没有索取他什么东西呀?就算他们合计坑骗苏世创,策划“押妻事件”,她也没有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呀?难道她……
庞得成想起来了,没有脑子的花哥曾跟他提醒过要注意吕八妹和苏世创合伙坑他,趁机向他索取“情报费”。花哥说,那一回梅半极来茶楼造访时,他就见吕八妹偷偷给苏世创打电话。见到花哥,吕八妹就匆匆挂了。花哥用了一个小手段,把吕八妹的手机碰落在地,他捡起来回拨过去,记下她打出去的号码。之后,花哥设法确认了号码的主人,这个主人就是苏世创。“你得小心这狗男狗女吃了你……”花哥是这样说的。
当时庞得成哪里相信花哥的话,以为这家伙是信口雌黄,没有“粉票”了,故意制造是非来捞些钱去买毒品。花哥急了,表示愿意以死证明自己的线索是有价值的,“你若是不信,日后会吃亏的”。庞得成并没有把花哥的话往心里去,虽说那时他已经掌握吕八妹与苏世创旧情复燃的事,但他认为,她跟苏世创电话联系,也不能证明她有了异心。
现在想来,庞得成认为花哥所说之事是有根据的了。他后悔没有听花哥的话。
吕八妹继续说:“……正如苏世创所预测的那样,那些债主没为难我,而是整天逼着他还钱。后来,他还清了债。你当然不会知道他的钱从何而来的。他的钱也就是你的钱!”
庞得成“啊”的一声,说道:“你说什么?你偷了我的钱啦?不可能!哼,你以为我真的是笨蛋呀,自从跟你有了那层关系后,我把从赌场赢回来的钱都放得好好的。除非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吕八妹说:“你的钱用得着去偷吗?我经常睡在你的身边,怎么会不知道你把钱放在保险柜里?蠢驴!”
庞得成双脚抽筋,怵住了。天!保险柜里的钱,是他多年来通过不法途径攒下来的啊。难道说她跟苏世创把钱全洗劫一空了?
吕八妹狂笑道:“那时的你,居然以为我真的很讨厌苏世创赌博,整天跟他争执。我在那家餐饮打工时,你上前跟我搭讪,我像个怨女一样跟你诉苦,你狂喜。此后,你不时约我出去,我成了你的菜……哈哈,你哪里知道,所有这些,都是我跟苏世创事先精心导演的一出戏,要把你的家财掏空。”
苏世创搂着吕八妹的肩膀,不知廉耻地说:“当时,我跟八妹说了,我不会在意你跟别人睡觉的,只要弄到他的钱,牺牲一点肉体也是应该的……”
斯文男子等人面面相觑,吃惊这样的话居然从苏世创的嘴里冒出来。他们吃惊的还是,多年来,他们一直跟随庞得成,但他们压根不知道对方还会把钱藏在家里。满街都是银行网点,随便找一个把钱存进去,再办一张银行卡不是更加安全吗?也许,庞得成认为不宜把这些非法得来的钱存放银行,事情败露什么的,账户就会被封住了。把钱藏在家,藏在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岂不是更好?
吕八妹说:“……有了苏世创这鼓励话,我大胆地干了。这年头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钱。那些卖身的女人,整天在卖淫,一点儿也不害怕得病。一句话,钱嘛,是世间万物的主宰。我们缺钱还债,想要致富,就得脱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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